第94章

有景王妃这么一闹,太后也没了与众人说话的心情,便让众人退了,但唯独留了温软。

太后拉着温软的手道:“那老四媳妇打小就这么浑,她那嘴跟没门把似的,能说的不能说都给说了出来,你也莫要因为她而动了气。”

温软乖巧的点头:“孙媳明白,今日可能有些冲动了。”

太后摇了摇头:“让你莫动气,也没让你憋着,她都扯到娃儿上边来了,你自然可以回击,只要她过分了,你尽管放心的还手,哀家做你的靠山。”

温软闻言,笑容顿时似抹着蜜糖一般,笑得甚甜:“孙媳谢谢皇祖母。殿下常说皇祖母最为疼爱他,所以让孙媳生下娃儿之后,常常到宫中陪皇祖母说话。”

自己疼爱的孙儿还记着自己,太后自然心喜。

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淡了,叹了一息,幽幽的道:“也就你们和宁安那丫头惦记着哀家了。”

太后年纪大了,脾气虽然比年轻的时候收敛了许多,但依旧是个厉害的角色,这宫里边还是大多人都怕她的,温软上辈子自然也怕,可后来她连砍头那关都过了,她还怕什么?

太后是强劲有力的靠山,她必须得靠住!

太后刚当上太后那会,锐气未减,那些孙子孙女都不大敢往她这边跑,也就太子和骁王这两个没娘的孩子常来,但太子是个沉闷的主,也就骁王能说笑闹腾讨她欢心,可这没几年又跑出宫去了,如今曾孙也没几个,也不讨她的欢心。

老太太寡居多年,肯定是寂寞的,而温软嘴儿甜,能哄人,倒是把太后哄得笑呵呵的。

从安懿宫中出来,已是巳时三刻了,因在太后的寝殿吃了好些糕点,倒也不觉得饿。

向宫门走去,远远见着了皇帝的轿撵,温软便停了下来,低下头待轿撵从前边的宫巷过去。

皇帝轿撵离开了之后,温软琢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皇帝离开的方向是淑贵妃的临华宫。

最近皇帝常常去临华宫,冷落了皇后,这事温软也有所耳闻。

难怪今日皇后的脸色会这么难看,只是现在方太师不是已经回来了吗,皇帝向来器重方太师,就是现在景王的禁足也松了许多,皇后在宫中怎么还会被冷落?

还有……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上辈子的皇帝,距离驾崩之日,也就只剩下半年时间了。

如今皇帝活着可能才是骁王致胜的关键。不管是太子还是景王登上这帝位,骁王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即便骁王不曾与温软说过,她约莫也猜出来了。

他在争帝位。

现今的局势,若是不争只有等死。已经死过一回的温软自然不会去反对,只会默默的支持着他,就是今日她见着这后宫的妃嫔,一时心思复杂。

虽说骁王说过往后也只会有她一个,可是若是骁王真的夺下了那位置,为巩权,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大臣逼迫纳妃。

心神有些絮乱的走到了宫门前,月清提醒:“王妃,是骁王殿下。”

温软闻言,小头颅蓦地抬起,一眼就瞧见了负手站在宫门前的人,一身都指挥使的黑色衣袍,温软最喜欢的便是他这一身,英俊挺拔,身姿颀长,好不迷人。

温软双眼蹭的一下便亮了,小步子也快了起来。

“王妃,你慢点走,殿下就在哪,跑不了。”

温软闻言,脸色一红,便也放慢的脚步。

骁王见她方才的快步过来,脸都黑了,也没站着等,迈着大步子,没一会便走到了温软的身旁,扶着她。

“早上才嘱咐了你,稳妥些稳妥些,全然当作耳边风了,你方才那几步只差没把本王的魂都给吓出来了。”

这以前吧,方长霆一直觉着有刀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也可以做到面无惧色。事实证明,斩头那会,他是真的半点惧意都没有。

他一个连脸砍头都不怕的七尺男人,却怕面前这小妇人活蹦乱跳的!

“这不是着急见殿下你么。”温软笑得心虚。

现在皇宫之中,不便多说,便冷着脸道:“回去再收拾你。”

虽说脸是黑的,但还是把人给扶上了轿子,他在一旁走着。直到出了外宫门,才小心翼翼的把温软扶上马车。

温软生怕他回去真找自己算账,故一上马车便抱着他那的硬邦邦的手臂撒娇。

骁王没真的生气,给她几句甜言蜜语下去,耳根子也软了。

方长霆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殿下等很久了?”

摇了摇头:“在道上遇上了邑王接邑王妃回去,便问了一下,她说皇祖母独留了你。”

一听是盈盈说的,温软愣了一下,随即才问:“那景王妃故意寻我麻烦的事,殿下也听说了?”

温软不提还好,一提这茬,方长霆的脸色顿时比方才都还要黑。

“那等愚妇,本王迟早有一日替你收拾她!”

上辈子关于景王妃如何对待温软的,骁王也听说过一些,他自己都自身难保,更别说替温软出头,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上辈子的耻辱,这辈子一道讨回!

温软握着他的手,安抚道:“先前伯爵府的事情已经劳烦殿下了,殿下还是放手去做外边的事,这些闺帷之事,我还能应付得来。”

骁王闻言,皱着眉扫了眼温软的肚子,再看向她,那眼神意思明了。

——你这样的,还能应付什么?

温软靠在他的肩膀上,淡淡的说:“夫荣妻贵,殿下身处怎么样的位置,那作为殿下妻子的我便也就身在什么位置,旁人不敢轻易欺辱我,便是欺辱了,我也有底子反击,况且殿下若是把一半的心思来帮我做闺帷之斗,只剩一半的心思,又怎么能斗过哪些豺狼猛兽?”

骁王对她太过保护了,这一点温软也渐渐察觉到了,大概上回刺杀是真的把他给惹着了。心里边对骁王这般的在意自己而感觉到甜蜜,但又觉得有负担。

骁王约莫忘记了她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长大的,更忘记了她上辈子也是嫁入过皇家四年的,她也没有单纯至那几岁孩童一般好欺负,可他这保护,俨然就是把她当成了个不足十岁的孩童一般。

温软说得确实在理,骁王沉默了一许,温软又道:“殿下莫要把我看得太弱小,想当年我的胆子都大得没边了,连殿下你都敢算计。”

骁王一默,暗道你哪是胆子大得没边了,分明就是主意太大,一肚子弯弯道道的。温软确实不是好欺负的,想了想之后还是如了她的意。

“那若是有解决不成的问题便告诉本王。”

温软忙不迭的点头。

回了王府,一块用了午膳后,二人待在屋子午歇。温软琢磨了许久,憋不住,便问道:“殿下,皇上那边……你怎么想的?”

温软嘴巴牢靠,且不该知道的上辈子也都知道了,所以也没有必要避讳。

方长霆轻抚着她的肚子,徐徐的道:“我让赵太医调阅过父皇以往诊治的记载,他再与一些医术较为高明的民间大夫一块深入探讨过,都觉着父皇这病只要休息得当,用药得当,几年内也不会因此病而要了命,除非有人把药材给换了。”

温软一愣,撑起上半身惊愕的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上辈子皇上驾崩,是有人蓄意谋害的?”

方长霆点了点头。

温软的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蓦地瞪大眼:“景王和皇后!”

方长霆把她搂入怀中:“莫要大惊小怪,皇后都能残害妃嫔,残害皇家子嗣,而景王更是与元启这叛贼勾结谋害本王,你说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他们的心肝真黑!”

方长霆眼神微微暗下去,声音微沉,“心黑的何止是他们。”

温软不解的看向他:“还有比他们更心黑的人?”

方长霆看着帐顶,心思沉沉的,“皇家人,多得是心黑之人,你当父皇为何会如此重用方太师?”

温软懵了一下,随即眼睛瞪得更大。

“你现在怀着孩子,不便听这些腌臜的事,等孩子出生后,本王再告诉你。”方长霆也不是要瞒温软,毕竟温软也是同他一道过来的,不说只是顾忌她腹中的孩子罢了。

温软窝在他的胸膛中,柔声道:“殿下说不说都行,反正我信殿下。”

若是旁人定然会百折不挠的追问,温软倒是贴心,也让骁王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上辈子景王得势时,还是这辈子失势,方太师这权臣的地位都没有被撼动,骁王心生疑窦,便暗中调查了一番,才发现他这父皇的皇位得来也是不顺当的。大抵当初坐上皇位的时候,有方太师替他谋划的,又有把柄在方太师的手中,所以如今才会这般的宠信他。

若是真的。身为帝王的父皇,被一个臣子压制了这么多年,很难做到真心的宠信,心中肯定有会有隔阂和戒心,他也正好借此隔阂和戒心来搅弄这金都的风云!

陪着温软睡了个午睡,午睡起来之后,骁王便到书房书写了一封信,随之把书九喊进了书房。

把信递给书九,安排道“安排人在金都散布元启已经被本王活抓的消息,同时把这信交给宋琅,让他把元启押回金都城之中。”

书九接过了信件,还是有所不解。问:“殿下这消息一散布出去,景王的人肯定会想办法刺杀元启,这样做岂不是更加的冒险?”

方长霆把双手竖在桌面上,两手交握,撑着下颚,勾唇一笑:“刺杀正好,本王就怕他们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