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音。温软皱了皱眉,压下了那股莫名的反感,一转身便看到了伯爵府大夫人的外甥吴盛。
吴盛的长相有几分儒雅,但却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荒I□□生。上辈子没有嫁人时,吴盛便一直纠缠着温软,若不是温软有了先见之明,只怕早就被大夫人算计嫁给了这个浑人。
看见吴盛的那会,温软心情一沉。以往还未出嫁的时候她见着吴盛,都是躲着走的,但如今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碍于亲戚关系,只是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转身看香料。
本以为吴盛会识趣的离开,可未曾想他忽然带着几分黯然的说道:“温软表妹怎这般冷淡?”
月清闻言,呵斥了一声:“我家主子贵身份尊贵,你应当喊尊称。”
吴盛闻言,瞪向月清,怒道:“我与温软表妹感情深厚,岂会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又岂容你这奴才多嘴?”
遂看向温软,轻声道:“温软表妹莫不是高嫁成了骁王妃,便不认我这表兄了?”
原本在店铺中挑选香料的人注意到了两人的谈话,便琢磨着这两人的关系。可听到王妃二字脸色都微微一变,一时不敢乱猜他们俩的关系。
不清楚王家礼仪,所以也不知道要不要跪下。尴尬惊惶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僵着身子,更不敢轻易离开。
温软拧眉,转过身来,看向吴盛。
本想不理会的,但这人好似故意的一样,把她的名号说了出来,还说他们表兄妹的感情深厚,这简直就是存心想让旁人误会一样。
他如今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说,说得他们关系很好似的,可这金都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他这表兄与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若是多传几句,指不定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如今撇清关系,恐有心虚的嫌疑,且还会被旁人戳脊梁骨,说她高嫁后瞧不上继母家的亲戚。
“吴盛表兄,奴仆不会说话,请见谅,只是往常我与表兄关系寡淡。表兄与我都是成人,且我也嫁了人,自然是要避嫌,表兄定然不愿意看到旁人说闲话的是不是?”
温软把话说到这了,摆明了说她顾忌名声,若吴盛再纠缠,便是毁她名声,但谁知今日的吴盛竟如以前那般的没脸没皮,硬装的听不懂温软话中的意思,一如既往的纠缠着。
“旁人这说说闲话,温软妹妹难道便不认我这个表兄了?或者说往后见着面了,也当做不认识?”
吴盛这番做派像丝毫不畏她秋后算账一般,让温软觉得有些奇怪。
温软也不慌不忙,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表兄误会我了。”
吴盛小小的一个闲散官职却也敢板起脸对着温软,沉声道:“我没有误会,方才温软表妹分明就是这个意思,想表妹未嫁之时,我们表兄妹之间的关系这般好,嫁人之后便翻了脸。”
除却温软外,月清且包括两个两个丫鬟的表情都沉了下来。
而原本店铺中的人,还有几个停驻在门外边的百姓,听到这话表情各异,虽然没有交头接耳,但看他们的表情显然也已经误会了吴盛的话。
温软略一琢磨吴盛的举动,便猜想吴盛这冲着败坏她名声来的,想到此,当下心一沉。
难不成是大夫人让他这么做的?
不,大夫人没有这么蠢。才摆脱刺杀她的嫌疑不久,且她现在的身份是王妃,大夫人会有所顾忌。肯定不会让吴盛在大庭广众之下有意纠缠她。
温软敛去了脸上的笑容。表情平静的看着吴盛,淡淡的道:“吴盛,我敬你是我母亲的外甥,所以唤你一声表兄,但若是再这般纠缠毁我名声,别说我不念亲戚之情。”
吴盛心底冷笑,这表妹他馋上了,只是让她先一步高攀成了骁王妃。但她什么性格他是知道的,性子软,任由他姨母拿捏,如今受了旁人所托,让他在人多的地方说些模棱两可让人误会的话,坏她名声后便离开。
尽管她现在贵为骁王妃了,但他身后那人的来头更大,还许了他好处,他便没了那么多顾忌,若是温软敢反咬他一口,他便一口咬定是她看不起他这寒门亲戚!
且他也料定了她不敢把这事往大了闹,只贵把委屈往肚子里憋,再者他再多说几句就走,谅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他是男子,名声坏便坏一些也无妨,只要能让那人当他的靠山便可!
想到此,吴盛继而表情越发的黯然,说着模棱两可让人误会的话:“温软表妹,你当真这般绝情不认我这个表兄了,你未嫁人之前,可是与我玩的最好的呀?”
吴盛这神色和这话说得活像是被抛弃的情郎。
温软脸色微冷,但语声依然温婉,“既然表兄执意于此,我便不念这亲戚之情了。”
随之看向月清:“你去让侍卫过来一下。”
月清不明白她的意思,却还是把随从的六个侍卫喊了过来。
吴盛心中一突,心生不妙,便立即道:“既然温软表妹你不念亲戚之情,那表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现在就走!”
侍卫到了门口,温软轻声道:“拦着门,别让任何一个人出去。”
吴盛闻言,再看到看到挡在面前的王府侍卫,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温软:“表妹你这是何意?!”
温软清楚这传言定然是止不住的了,况且女子名声与这狗眼看人低的名声比起来,后者不值得一提。既然他这般无理取闹,让别人看笑话,那便闹一闹,与其被别人看笑话,也好过别人暗地里说她婚前男女关系不当。
温软不看他,便对其中一个侍卫道:“你回王府,把殿下请来,便说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表兄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敬重我这个王妃,毁我名声,让他过来看看这事情如何处理。”
“你、你不可理喻,我是你表兄,你竟然诬蔑我!?”
吴盛完全没有预料到温软会这么做,以前他但凡在伯爵府遇见她的时候,她都低着头,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难不成她以前都是装出来的?!
吴盛意识到自己许会载在温软的手中,立即去推侍卫:“你们快走开,我小姨是文德伯爵府的大夫人,我姨丈是文德伯,你们谁敢拦我!”
被他推着的人竟然纹丝不动,吴盛只带了一个小厮出来,显然不是这些侍卫的对手。这六个侍卫都是由骁王精挑细选出来保护温软的,功夫自然也是极好的。
且不说温软多活了四年,就算她如今是受宠的骁王妃这一点,她也敢这么做。
看向掌柜的,语声轻柔的问:“可有坐的地方。”
掌柜看这一出戏看懵了,待温软这么一问,愣了一下,随即忙点头道:“有的有的。”
看向店伙计,吩咐:“快把堂屋中的圈椅给搬出来,再沏一壶好茶上来!”
“温软表妹,你、你这般做,就算你不顾及骁王殿下的脸面,你也要顾及一下姨丈和小姨的脸面呀!”
温软依旧轻缓的道:“虽然我母亲待我亲厚,但说句冒犯的,也不是我的生母,且你母亲是我母亲的庶姐姐。就关系这一层,总是带着等阶的,你一口一个温软妹妹,可曾敬我是王妃?在伯爵府之时,我与你只是点头之交,这是整个伯爵府都能作证的,但你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一句句问责,说我与你关系亲厚,但成为骁王妃之后,又特意与你关系疏远,你模棱两可的话分明是想让旁人误会,你如此毁我清誉是何居心?”
温软语声轻轻软软的,听着像是没有什么威迫感,但一字一句都是清晰明了,也毫不遮掩的把吴盛方才的话拉出来说个明白。
方才看戏的人,听了这么久,听到这总算是明白了,这敢情是个隔了好几重关系的亲戚在泼脏水呢!
这胆子竟然这般的大,都敢往皇亲国戚的身上泼脏水了,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方才他们还以为这骁王妃未嫁人之前与人私私相授,但现在这会,骁王妃落落大方,没有丝毫遮掩,但那男的却慌张了,便什么都明白了!
真怕骁王到这里来,到时候脏水全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吴盛忙改口:“骁王妃,我错还不成,你这何必把亲戚关系闹得如此难看?!”
百姓虽然怕皇亲国戚,但他们更怕听不到第一手的茶后谈资!所以一个个都围在了胭脂铺子。
伙计把椅子搬了出来放在铺子中,温软便端坐了下来,几个丫鬟护在了左右,随后茶也上来了,温软便带着一丝闲适的品着茶,不再搭理吴盛。
见温软无所动,骁王来了之后他定然会被怪罪,心底更慌。乱中琢磨了一下,觉得一定要先发制人的吓一吓温软,让她心慌,好让他在骁王来之前能离开,寻找那人庇护。
所以一改方才的模样,抬着下巴狠道:“你若是再不放我,我便把你那点丑事给戳穿!”
“什么丑事,也说来给本王听听!”
就在吴盛声音刚落的那会,在人群之外传来一道阴沉沉的嗓音。
人群慢慢从两边散开,空出了一条道,一身黑衣锦袍的骁王,黑沉着一张脸,一步步的走向铺子。
吴盛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骁王竟然来得如此的迅速!
骁王今日无事,知道温软来了侯府,便与雷阵约在这附近见面,谈完后也好过来接她。但正要与雷阵在茶楼下分别之时,就看到了在街道上行色匆匆的侍卫,让人拦下来,才听到自己的王妃在香料铺子被吴盛那厮给诬蔑了。
心系那小妇人,生怕她会被欺负,便立刻赶来。
但现在看到的却是坐在椅子上淡定自若的饮着茶,没有半点惊惶模样的小妇人。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根本是多余的。
就她?别说是旁人了,就是他现在也难能欺负一回,脾气硬且耐心也足得很呢!
见到骁王,温软眼神一亮,站了起来,待骁王走到了她身旁,指着吴盛,委屈巴巴的控诉道:“殿下,他毁我清誉。”
骁王点了点头,看着温软道:“方才来的时候听到侍卫说了,你且宽心,本王会替你出这一口气的。”
话落,转过头,目光阴沉的看向吴盛,声音沉冷:“说呀,方才不是说不放你走,便把丑事说出,你说出来,本王就让人去查,若查到一句假话,你应当明白的,诋毁皇亲国戚重则满门遭罪!”
吴盛看到骁王那双凌厉的双眼,什么诬陷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双腿也开始打颤。
“我、我想说的是温软表……”被骁王一瞪,忙改口,颤抖的道:“我只是想说王妃小时候做的一些糊涂事而已……”
月清啐道:“呸,扯谎也不扯个好一点的来,大夫人嫁入伯爵府时候,我家主子都已经八岁,你再到伯爵府做客时,我家主子都已经十三岁了,你怎认识我家主子做孩童的时候?你满口胡言乱语,居心何在!?”
月清语气凶狠,活似个张牙舞爪护主的猫。骂完后,退到了温软的身后,瞪着吴盛的视线一转开,便与门口外头雷阵对上了眼。
雷阵给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吓得月清忙低下了头。
而吴盛听到骁王的话,脸色白了又白。
骁王一步步走向他,沉声道:“你方才可是故意让旁人误会本王的爱妻与你有什么见不得的干系?”
吴盛僵硬的摇头,一步步后退,撞到了门口的侍卫。忽然被身后的侍卫用力的往前一推,踉跄的往前走了两步,腿一软,直接趴在了骁王的跟前,不敢爬起。惊惶的道:“骁王殿下,草民根本就没有这等想法,只是想要与王妃叙叙旧而已呀!”
“你当这里的人,还有本王的侍卫都是聋子不成!”说着长腿抬起便是重重的一脚踢去。
骁王是军人,力道比常人大,这一脚踢得吴盛身子直接一腾,重重的撞到了柜台前,一声巨响之后,“噗”的一声,吴盛吐出了一口血。
骁王目光一抬,扫了一眼外边看戏的人。老百姓的脖子都齐刷刷的一缩。随后听到骁王沉声说:“这等龌蹉之辈,焉有资格做本王的王妃的表兄!”
话到最后,冷冷瞥了一眼已经昏过去的吴盛,吐出四个字:“不知所谓。”
温软有些目瞪口呆的盯着骁王看。她以为他来了,也是怒斥吴盛,再顺道让旁人认为她问心无愧,可不曾想他、他竟然这般的男人!
这般的英俊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