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温软上辈子虽被伯爵府大夫人欺压过,也因骁王的连累而死过一次,但因未曾像骁王这般残过,所以这心肝也还是红的。

当真把骁王身上包扎的地方都看了一遍,确认都是些斑驳的旧伤口之后,温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了另外一口气。

骁王身上的旧伤,都是温软之前见过一次的,那次是在骁王昏迷的时候,看着都触目惊心,现在虽然结痂了,但再次看到这写斑驳的伤口,却也依旧觉得难受。

温软是有些心疼骁王了。

她心又不是黑的,就是月清身上挨了伤她都会心疼。更何况本就不冷的心,最近又被骁王捂得更暖了些,且夜夜同榻,夫妻鹣鲽之情虽还未深,可先有了几分亲情,怎能不心疼?

温软盯着这些伤口,面上露出了心疼之色。

方长霆仔细的看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真诚得毫无丝毫作假之意,心中再想到她今日这般行事,即便她真是做戏,他也不恼了。

这样看着,其实也挺顺眼的,何必纠个真假。

方长霆想通后,通体舒畅,看向温软,嗓音低沉悦耳:“可看够了?”

温软正要说看够了,谁知骁王又道:“这屋子偏冷,本王再继续赤身露肘下去,恐会着凉,若你想要仔细看,回了知州府,本王再脱给你瞧。”

温软一愣,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双目瞪着骁王光着的胸膛,脸颊蓦地一烫。脸颊绯红,但瞬间又想起骁王是个贞洁烈夫,怕他生气,所以忙伸手去拢起骁王的衣服,慌道:“快、快穿上,别着凉了!”

慌急之下,指尖不经意的刮到了骁王胸膛的皮肤上,骁王蓦地身体一僵。

把骁王身上的衣服拢了上来,温软微微呼了一口气,偷偷地抬眸打量了一眼骁王的脸色,却见他沉着脸色,眼眸之色晦暗不明。

莫不是生气了

温软一慌,忙解释道:“妾身只是担忧殿下,所以才会这般失礼的!”

温软紧张的样子落入方长霆的眼里。猜测是自己的脸色把人给吓着了,继而调整了脸色,微微摇头,温言的解释:“本王并无不快之意,只是在想今日的事竟然把你吓成这番模样,早应当把谋划的事□□先告诉你才对。”

听骁王的语气不似生气,温软也就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好奇问道:“刺杀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妾身听外边的人说殿下遇险,被人抬入了客栈,房中更是一盆又一盆血水端了出来,说殿下凶险万分。”

温软询问之后,骁王便徐徐的把他算计一事告诉了温软,自然,个中显得自己阴险的内容,皆被他一句话带过,此番行事的目的和告知赵太医的如出一辙,只道是想要激起民愤,让百姓把隐藏在稷州的刺客给一一找出来。

暗探人少,在诸多百姓之中难以一一勘察可疑之人。但百姓众多,许多可靠的小道消息都是从市井中流出来的。所以这百姓之众不可小觑,若为耳目,刺客自然无可遁形,而且有诸多百姓盯着,刺客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一时之间,他的危险也会少了许多。

至于骁王的第二个目的,自然不可能告知温软的。温软听着骁王分析利用百姓找出刺客,减少危险这一算计,只觉得高明,随即满眼崇拜的看着骁王。

看得骁王大男人的虚荣心瞬间被填满。

说了好半响,口干舌燥,正要下床去倒杯水,温软忙说自己去倒。

看着温软的背影,顺道趁着她倒茶的时候把衣服整理好,想到方才温软的指尖不经意的从自己的胸口前划过,只差一小半寸就会碰到最为敏I感的地方,呼吸不自觉的重了些,等温软再转回身的时候,呼吸又恢复如常。

身上被拆开的纱布并没有重新包扎上,毕竟温软还在,再赤身定会有所不便,只暗道晚上假装换药之时再让太医重新包扎。

喝了茶,该解释的也已经解释清楚了,那也该到了算账的时候。

骁王把手中的茶杯递给温软,随即抬眸盯向了她,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方才本王听石校尉说,你是提着马刀前来的?”

温软接过杯子正想要放回桌子上,忽然听到骁王这么一问,脸色微微一僵。心中顿时有些恼那石校尉,她来了便来了,石校尉竟然还与骁王说她是提着刀来的!

温软把杯子放到了床头,在骁王的身旁坐了下来。脸上露出哀怨,幽幽地说道:“当妾身知道殿下遇刺的时候,脑中乱哄哄的,心里着急,心系殿下安危,所以直接提起刀就来了,难道要因为妾身太过紧张殿下所以带了刀过来而怪妾身吗?”

温软朝着骁王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看着这表情,骁王看出的却是旁的意思,她就好像在用眼睛在说“妾身这都是关心殿下你,你要是怪罪妾身,那便是不对的”。

骁王没有因她假意可怜而心软,仍板着脸训道:“今日若是真的刺客,一次行刺不得,便有可能再次行刺,你这还提刀寻来了,你当你是武艺高强的侠女不成,就你,连花拳绣腿的摆设功夫都不会,谈何救本王?!”

说道最后,看着温软垂下脑袋,略感委屈的模样,又多训了两句,“只怕本王没救成,你这小命就没了!况且本王何须你一个女人来保护!”

骁王训起人来,半点情面都不留。

黑着脸,语气也冷,这么久以来,骁王向来是温言有加的,温软还没被他用这么凶的语气给训过,一时有些怕,便也安静下来了,不敢再卖乖讨巧。

垂着脑袋听训,看上去倒有三分认真认错的模样。

可骁王太过了解她了,她主意太正了!也就表面看起来是在认错,可底下却是个阳奉阴违的,若是不把话说重些,她只会当你在唱戏!

“那把马刀在何处?”

温软小声的答道:“在月清哪……”忽然又疑惑,更小声的询问:“殿下怎知是马刀?”

骁王呼了一口气,他训斥之下,她竟还敢询问出声,便是真的没把他的话听到心里边去。方才才觉得通体舒畅了,不过半刻,又觉得心里边开始堵得慌了。

“本王怎知是马刀?”骁王的声音瞬间低了下来,低得温软心慌慌。

声音越发的低,继而道:“你当真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藏宝贝一般把马刀藏在床底下了?”

温软表情一僵……

她当时可是特意趁着骁王不在的时候才藏起来的,他竟然早就知晓了!

温软是因为担心下次还会有刺客闯进来,所以才把马刀藏于房中。当真正有意外发生之时也好有件利器傍身。

“殿下又是如何知晓的?”温软小心翼翼的询问,虽然知道骁王正在生气,可不把这疑惑解开,就像有猫儿在心底下挠啊挠啊,难受得紧。

“屋中但凡利器,本王无一不晓。”好歹从武十余年,接触的兵器何其多,连自己所住的地方都发现不了这马刀,他这些年也白从武了!

温软一惊,带着七分好奇问道:“殿下当真这么厉害?若是妾身在屋中再藏些短刃暗器之类的利器,殿下也能发现?”

“自然,只是需要些许时……本王在训斥你,你莫要试图把话题岔开!”瞧瞧这女人,还能让人安心么!

每每他算账的时候,她都能找到话题岔开!

温软的目的被拆穿,只得继续低头伏低做小,再而听他训斥。

“一个妇人,提刀招摇过市,成何体统,下次再有这等出格的事情,本王绝不饶你。”看在她这次是真有紧张他的成分在,训斥几句差不多便得了。

有时,他拿这温软当真是没办法,时常猜不透她这脑子里边想的到底是什么。

无奈叹息了一声,敛去了面上些许的厉色,道:“这事就且过了,接下来本王受伤一事,你切莫露出任何的端倪。”

见骁王不再说那马刀之事,温软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应道:“妾身是明白的,定不会让人看出半点端倪。”

不过是做戏而已,这她在行。

看着温软眼中显现出来的自信,骁王觉得根本不用担心她会被人看出纰漏,要不是她断头台上的那一番话,更要不是在他昏迷的时候暴露了本性,他当真会被她一副温情蜜意的模样给骗了。

“那殿下今夜是要在这客栈过夜吗?”

骁王摇头:“本王会来这,不过是让百姓目睹一切而已,如今目的已达成,自然不必留在客栈,晚间石校尉会护送本王回去。”

温软点头,随后道:“那现在妾身便留在这房中陪着殿下说说话,不让殿下无聊。”

昨夜到今日都惹骁王不快了,再这样下去骁王还不得早早彻底厌弃了她?

所以现在这会温软只得在骁王面前多说些好话。

骁王听着这话,又觉得她开始拘谨了起来,温软与他生疏了,这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既然已经说过她了,他也就真的不会追究了。

方长霆的表情逐渐缓和,轻声道:“本王也是担忧你,所以才会说了那些重话,不是在与你发脾气。”

温软看着骁王,犹豫了一下,随后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殿下可曾怪妾身?又是否厌烦过妾身?”

看来她是担心她今日做的事情惹他不快了,怕他心生出对她的厌烦。

骁王伸出手,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故作深沉的叹息了一声:“本王怎可能舍得怪你。”

只是常常在想,要是温软能让他省点心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