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依做好了自己会被打一顿的准备,只是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对方的回话。
她有些胆怯的抬眼看去,入目的却是对方漆黑的眼。
她一哆嗦,连忙又重新低下头去。
她的心在胸腔中怦怦乱跳,以为自己死到临头了。
果然,她说话不该那么莽撞的,白依依有些懊恼,想要求饶,陛下却在这时开了口:
“滚。”
他没有发怒,甚至声音还有些冷静。
白依依先是被斥的身体一颤,而后有些害怕又诧异的抬眼。
她以为陛下至少会发怒……
“我让你滚。”
陛下又重复了一遍,低郁的眉眼间神色低沉,他拧紧眉,瞳孔紧缩,眼白开始泛起血色,连本就苍白的面色都又白了许多。
白依依闻言哆哆嗦嗦的起身要离开,不知道是不是她动作慢了惹动了陛下的火,陛下当时一把掀翻了桌子,吓得白依依立刻像是撒欢的兔子一般跑了。
她吓得边哭边跑,殿门也因为她惊慌失措的开合发出巨响。
随着她离开后,殿内气氛陷入沉默。
陛下缓了缓气息,然后重新坐了下去,他不顾脚前的狼藉,抬起比之前更阴郁的眼道:
“众位爱卿刚才说什么?”
大臣们知道,这是陛下又犯病了。
他们刚才还畅所欲言,如今却是纷纷噤声一个也不敢多言语。
沈赋墨扯唇冷笑:“既然都不会说话,干脆以后都别说了。”
这话一出大臣们这才开始战战兢兢的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话。
不过比起之前,现在已然是更小心翼翼,说一句就要抬眼看看陛下神情,紧张的连汗都要落下来了。
他们倒是不曾想到陛下如今会有忍着怒火不发的时候。
那小舞姬也不知是什么来头,竟然哄得陛下在发病前抑制怒意将她赶出去。
她倒也是听话。
若仗着自己受宠再乖谬一些,恐怕都要命丧当场了。
大臣们心里纷纷猜测,可受宠的当事人根本就没觉得自己受宠。
她只知道自己病没好就被迫订契来宫里当宫女,忙了一大上午差点撑死不说现在又遭遇一番恐吓,吓得她这会已经跑出朝堂许久了依然还在边跑边哭。
她低头擦着泪,根本不曾留意眼前有没有人,于是就这样拐过红墙拐角处和来人撞了个照面。
对方倒是无事,她直接被硬邦邦的胸膛弹的后退好几步。
她抬着眼,泛红的眼眶还在扑簌簌落着泪,连着那被撞的茫然无措又惊慌害怕的小模样,一瞬就击中了萧祁的心。
他绷了绷下颌,常年在军帐中锻炼的经历让他冷硬的面容看起来有些不怒自威,尽管他觉得他已经放缓神色了,可这落在白依依眼里依旧冷冰冰的可怕。
“你是宫女?”萧祁视线落在白依依那进宫以后就换上的宫女服蹙了蹙眉道:
“宫女怎可在宫中到处乱跑,你的主子是谁?”
萧祁本意是见她哭的可怜,以为她是被欺负了,想带她去找她主子顺便给她撑腰,但是这落在白依依眼里就是他冷着脸蹙着眉一副她做事不合规矩要找陛下告发她的模样。
当时就吓得她接连后退几步,小脸是白了又白眼圈还含着泪就猛摇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大人饶命!”
说着她就朝原路退回,提起裙角跑得飞快都不等他回音,生怕他追上她扭头将她押给陛下。
萧祁上前走了一步,刚要开口问名字,身后就传来疑惑的声音:“将军?”
萧祁顿了一顿,微张的唇重新闭拢,他视线复杂的看着那逐渐消失的粉嫩身影,闭了闭眼道:“无事,走吧,去见陛下。”
反正是宫中的人……
总归是能找到的。
白依依本就跑了许久,碰见萧祁后被吓得又狂奔了许久,这下是累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她扶着墙角喘着气,整个人是又累又慌又害怕。
要说害怕什么?
那其实包含可多了。
害怕进宫当妃子,害怕掉脑袋,害怕陛下一气之下撤掉她的领舞位置。
她不明白陛下为何突然之间要让她当妃子。
她明明一直都有说她想当一辈子舞姬的。
难道她说的话看起来不是很有信服力?陛下以为是玩笑话?
白依依很苦恼,但白依依不知道要怎么做。
今天的结果已经在警示她了,如果再有下次她肯定就死定了!
她现在还记得陛下刚才那嗜血阴郁的眼神,一副恨不得要杀了她的样子。
得亏她跑得快,不然现在可能尸体都被大卸八块了。
心有余悸的白依依抹了抹湿湿的眼眶,已经决定要回去了。
反正陛下也让她滚回去。
回去就回去,下次也别想让她来了!
白依依很有骨气的想着,顺便将温长洲交代的香囊给了那个宫女以后就回去了。
最后成功在当天夜里发了个大高烧。
床上的她烧的小脸通红迷迷糊糊,就算这样嘴里还在说着一些哽哽唧唧不清不楚的话,虽然不清不楚但是若要仔细听还是能听清几句的。
比如:
“陛下……最讨厌……人了。”
跪了一地的人纷纷噤声,低着头看地面装作听不见。
整个屋子里安静的除了她哼哼唧唧的咒骂陛下的声音外就剩下了跳动烛火的噼啪声。
沈赋墨坐在床边视线低垂看着她汗津津红彤彤的脸一副难受至极的样子还在张嘴哼着骂他,不由轻哼一声,视线瞥向一侧道:
“怎么说。”
自从经历上次的事情后,没有人敢忽视白依依,甚至在得知她发高烧的第一刻就联络了皇宫侍卫。
如此沈赋墨才会这么及时的带着太医赶到。
眼下也是在询问太医方才的把脉结果。
“依照老臣来看,白姑娘本就身子亏空没调理好,今日又受了惊吓导致病情加重,这才高烧不醒。”
老太医说话自带小心翼翼,甚至说到惊吓更是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下去。
惊吓?
听到这二字沈赋墨蹙了蹙眉,然后扯唇看着床上似被梦魇了一般的小东西。
“没出息的东西。”
他还没怎样她呢,这就受到了惊吓。
他哼了一声,抬手就要捏住她的唇不让她继续哼唧。
却不想这一伸手却是不经意顺着微张的缝隙探进了半截指腹。
沈赋墨刚想抽出手指就顿住了,连着视线都黑了下去。
他侧眼瞧她看去,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出所以然来。
但是连着敏锐感官的指腹上被柔软湿润又富有高温的物件划过的触感却留了下来。
那是……
她的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