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契拟定好以后白依依不仅顺利的搬到了大房子,还顺势身价都水涨船高了起来。
这一切都要托了温长洲的福,虽然她现在想到那次的接触还是会尴尬的不行。
王婆子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在定契结束后温长洲就离开了,并没有将定契交给王婆子。
这代表少班主准备亲自带白依依,并不想经过王婆子的手。
这让王婆子看着白依依的思绪有些复杂。
放在之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白依依这样一个小小的伴舞会有今天这样的发展。
不仅得到了陛下的赏识,如今竟然连少帮主都要亲自带她。
这还真是走了祖上烧高香的狗屎运。
别说王婆子这么想,其他大多舞姬们都是这么想。
若说努力,她们这些个姐妹哪里有一个是不努力的,比起不会讨好人又存在感微薄的白依依,她们所要付出的远远要更多,如今好处都落在了不懂人情世故的白依依身上,这注定是会让大多人都不服气的。
而这其中最不服的便是齐菀晴,曾经被王婆子看好最能接替秦楚楚当接班人的舞姬。
本来之前进宫的领舞内定的是她,但是因为她身体突然不适后来换的秦楚楚,如今刚养好病回来就听见整个班子里风言风语的声音。
不过是错过了几日,她便好像错过了一载般,连现在领舞的名字都不认识了。
齐菀晴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个人。
她不服气的去找王婆子想要找个说法,手却在抬起敲门的瞬间听到里面传来的软怯女声:
“婆婆,我今天真的不能进宫了,我的腿好疼,能不能歇一天啊。”
“陛下说让你去,你怎么能不去,你这样不是会连累班子吗。”
“可我……”
白依依是真的不想去,反正她现在一个月也有五十两银子,根本不愁吃喝,干嘛非得去宫里讨好那个人。
白依依很抵触,白依依不想去,白依依光是一想到那人就身子发软,害怕的想哆嗦。
但是王婆子却对她的恳求无动于衷,甚至还劝起了她来:“陛下能看中你,是你的福气,这福气你若不看好了,可是很容易被别人抢走的。”
“谁想要那就送给她好了……”白依依很小声的嘟囔着,王婆子没听清。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窝囊白依依低头委委屈屈,神色都带着被拒后的没精打采。
眼看下午就要进宫了,但她一点动力都没有。
这种福气谁会想要呢?谁想要给谁好了。
白依依刚这么想的时候就听见门咣的一声开了,王婆子刚要发怒,抬眼看去却见是齐菀晴,脸上立刻挂上笑容:
“菀晴?病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齐菀晴哼了一声,斜眼看着白依依,目光在对方那张怯怯懦懦的脸上扫视半天也没找到一点熟悉的痕迹,她不由蹙了蹙眉头指着白依依道:“这谁?”
“这是咱们云台班现在的领舞,白依依,你忘了?之前给你当过配。”
王婆子后面那话不说还好,这话一出齐菀晴脸色就不好了。
“也不知婆婆是怎么想的,一个做配的现在也能当领舞了?莫不是云台班没人了?”
齐菀晴对白依依从头到脚都不满意,对她竟然能进宫给陛下跳舞更是不满意。
之前因为养伤错过进宫的齐菀晴并不知道之前宫里发生的一些事,所以她还满心觉得进宫是个机会,眼下这个不知趣的不想去,正好给了她机会。
就是希望对方以后不要后悔。
齐菀晴勾了勾唇转头对着王婆子道:“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不就是进宫吗,我去就是了。”
一直低头沉默不语当背景板只感觉天空一片灰蒙蒙的白依依闻言眼睛瞬间就亮了,她立刻就抬眼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真的愿意替我进宫吗!”
对上对方狗腿子一样的表情齐菀晴不耐烦的点头应了,在看到对方一瞬欢喜的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只觉对方是个神经病。
也不知道王婆子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个人。
“那我告诉你今天进宫表演的是什么,如果需要的话衣服我也可以给你。”
“不需要,我自然有安排。”齐菀晴一口拒绝了白依依的好意,白依依不仅没有生气,还一副敬佩的表情。
她对于真正的勇士,一向是敬佩的。
殊不知,她拿人家当勇士,人家拿她当傻子。
或许连傻子都不如。
傻子都知道进宫当娘娘比当舞女强,当舞女能有什么出息。
王婆子想要阻止齐菀晴,但是齐菀晴心意已决,擅自定好了以后就转身离开了。
白依依对此决定也很满意,当时就浑身轻松的也回家睡觉了。
只剩下一个王婆子感觉天都要塌了。
那可是陛下,齐菀晴就算再任性也是要有个度的,胡乱随便来可是会闹出人命的。
她还想再去劝劝齐菀晴,可是对方不仅不领情,还试图用自家当年掏银子贿赂王婆子的事来堵住她的嘴。
事已至此,王婆子也不再管她。
天色渐沉,前往皇宫的马车很快就摇摇晃晃的出发了,消失在了薄暮的天色中。
但仅仅过了一刻钟,马车就仓皇而来,其速度快的像是云上飞。
在梦中拥抱美好未来的白依依被摇醒了。
她睁眼对上王婆子焦急的脸时还有些茫然,直到王婆子道:
“出事了,快些收拾好进宫。”
“齐菀晴死了。”
白依依到了宫殿时,发觉殿中如她昨日来时一样,没什么不同。
压抑的气氛,阴暗的环境,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的安静氛围,外加上那位坐在高位之上视线隐隐发凉的陛下,一切都跟她昨日来时差不多。
但要说不同也是有的……
比如陛下现在懒懒抬眼盯着她擦拭长剑的动作。
雪白的帕子在锋利的剑刃上来回擦拭,将雪白的剑刃擦的发亮。
虽然不见一丝血迹,但白依依听王婆子说齐菀晴被抬出来的时候身上冒出来的血将皇宫台阶都染红了。
可想而知她的死状有多凄惨。
白依依听完王婆子这番话来的时候目光愣是没朝别处看一眼,全程都盯着自己脚尖,生怕看见一点血迹。
眼下见陛下盯着她磨剑心里别提有多害怕了。
甚至还没等沈赋墨开口她就开始自己哆哆嗦嗦的哭了起来。
偏生她哭也不好好哭,就像是怕被他瞧见似的,压着嗓子低低轻轻地呜咽,跟个小动物似的。
沈赋墨磨剑的动作一顿,敛着眉瞧她缓淡道:“哭什么,让旁人瞧见还以为我对你如何了。”
“陛……陛下没对民女如何,是民女心情不好……”白依依委委屈屈的抽泣着,一边说一边抹着泪水。
“心情不好?”沈赋墨瞥她一眼,唇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巧了,朕也心情不好。”
白依依当下身子就一哆嗦,想解释什么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整个人惶然的厉害。
因为进宫来的突然,大家都拿捏不好沈赋墨是什么心思,所以就让白依依穿着今日的舞姬服来的。
所以她现在一身淡白轻纱,薄纱覆面,眼尾眉角都勾勒过了细细的妆容,这让她哪怕哭起来都是一副媚眼勾人的模样。
几乎所有人都默认白依依这次必定是有来无回了,哪怕是王婆子都是这么想的。
因为比起上次,这次的陛下是刚刚发病过的。
要说日常的陛下还尚可有理智可言,那么处于发病期的陛下则是毫无理性可言。
暴戾的像是个不合常理的疯子。
而刚刚经过齐菀晴事件才发完疯的陛下转头就命人叫来了白依依,谁也捏不准他的心思到底是想要白依依跳舞还是想连着白依依一块嘎。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白依依自己自求多福的命了。
虽然白依依并不了解陛下有什么病,但是她明显发觉陛下脸色比上次白了许多,唇也殷红殷红的,眉眼中的低郁更是透着一股病态。
一看就不正常。
“你说,欺君之罪,我要如何处置你。”
沈赋墨扯了扯唇,一双瞳子漆黑漆黑的,“让你去跟刚才那个女人作伴如何。”
“正好我的剑也还没杀够。”此话落下他就提着剑从座位上缓缓下来,一步一缓的来到白依依面前。
白依依害怕极了,她很想跑,但是没用的双腿软的当时就跪在了地上,任她如何用力都提不起半分力气。
就在这档口她瞧见了对方缓缓抬起的手臂,雪白的剑芒刺痛了她的眼,当时就将她吓哭了。
她闭着眼哼哼唧唧的哭出声,肩膀抖的厉害,一副没用的怂包样子看的沈赋墨眉头缓缓蹙起。
“松手。”他冷冷道。
白依依不知道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悄悄睁开个缝隙偷偷看发生什么了,结果一睁眼就见到自己没出息的手紧紧抱着对方大腿不放。
她讪讪的刚想放手滚回去眼尾就被锋利的剑芒刺痛了。
然后她做了一个很出格的事情。
只见她闭着眼强忍恐惧颤颤着手指又抱了回去,甚至还将头埋了对方黑红的衣摆上,一副任由处置的待宰羔羊模样。
“你杀吧,正好我也不想活了。”她委委屈屈的道。
“放手。”
陛下的声音明显比刚才更冷了。
但白依依不仅没放手,反而更用力的拽紧了对方的衣摆,一副我就这样死了,你爱杀不杀的样子。
沈赋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跪坐在地上露出后脖颈的脆弱模样,即便到了如此恐惧的时候,她哭的依然很小声,压抑的像是濒死的动物。
他不耐的一把拎起她的后脖颈,然后在白依依瞪大眼眨掉一颗泪的瞬间,雪白的刀锋朝着她划去。
白依依僵住身子,感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从脖子上滑下去了。
那应该是她的血吧,她是要死了吗。
白依依怔怔的想着,还没等她想太多下颌就被一根冰冷的手挑起,对方那双郁郁沉沉的眸子顿时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哆嗦了一下,想着都要死了,那就干脆放肆一回。
于是她——
大胆的一口咬上了陛下按在她下巴的拇指上。
甚至恶狠狠地研磨了一下,算是报了这辈子他欺负她的仇。
沈赋墨瞧着她一副小动物磨牙哭哭唧唧的模样,视线下滑落在被她啃了半天除了口水不见一点伤口的指腹,唇角溢出半呵声,索性用力朝着她牙齿按去。
正磨的起劲的白依依忽的牙齿一酸,下一刻就察觉到了口腔蔓延开的血味,她立刻皱起脸将手指吐出口中转头要将血吐出去。
只是她头刚转过去下巴就被重新按住了,那人单单用两根手指就捂住了她的唇,然后用那种低冷低冷的声音道:
“不许吐。”
然后白依依就心不甘情不愿的咽下去了,从她被恶心坏了的眉眼中能察觉到她的极度不情愿。
待她全部咽下去后沈赋墨松开了她的唇,剑指地面道:“再有下次,这就是你的后果。”
白依依顺着看向地面,只见一片雪白的轻纱躺在地上,她后知后觉的摸向脸,触手可及的是柔软的肌肤。
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脖间划过的触感不是她脖子被割开了,而是面纱被割断了。
那她岂不是……
白依依惊恐的瞪大眼,哆哆嗦嗦的朝着对方垂下的手看去,果然在上面看到了个还渗血的小牙印。
她又开始哭了。
这次沈赋墨没阻止她哭。
他看着她泪水一颗颗擦过光滑饱满的面颊往下滑落,看着她眼里满了水光哭的一副破碎的模样。
不知为何。
心里的躁气一下就消失了。
他垂眼看向指腹上的浅浅的牙印,哪怕他都那么用力了,也不过才留了一道这么浅薄的痕迹。
“贪生怕死的东西。”他哼道。
连咬人的力气都没有,还求死呢,谁给她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