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64)

贾政有些紧张的在书房里等待着。

他来的时候兴冲冲的。

可当他真的坐到公主府的外书房里,看着那些书房门口偶尔穿梭而过的太监,还有站在门口的侍卫,渐渐的就感受到不自在了。

犹记当年,他父亲还在的时候,选中林如海做小妹的夫婿,那时候的林家虽说还有爵位,但林老侯爷身子骨已经很不好,眼见的林家就要败落。

太太不满老爷的选择,让他偷偷带着小妹去看一眼林如海,只要小妹相不中,她就可以和老爷闹着悔婚。

那时候的林如海,一身青衣,宛如松竹,身上有着读书人的书卷气。

他和小妹都很满意。

然而回去却被太太教训了一顿,说林府不过落魄侯门,日后小妹嫁过去就是平民之妻,他那时候在面对林如海时,一方面折服于他的学识,一方面却又有些隐晦的高高在上。

后来林府败落,守孝六年,起复后又远在扬州,等终于从扬州回来后,林如海已经从妹婿变成了驸马爷。

如今已经是他高攀不上的人物了。

贾政心里头不由得有些羞恼。

这种地位颠倒的感觉,仿佛是无声的嘲讽。

贾政抿直了唇,脸皮子有些烫,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正襟危坐。

恰好林如海来了,他穿着常服,依旧是平常读书人穿的款式,只是料子已经从以前的布衣,变成了低调又奢华的云锦,一下子气势就不一样了。

林如海站在门口。

贾政连忙站起来抱拳行礼,如今他是白身,眼前的林如海却是一品大员。

林如海连忙扶住他的胳膊,将贾政给拉了起来:“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说着,直接将他往书房里头拉:“存周你可是稀客,这么多年来,我俩虽说同朝为官,却也没能见上几面。”

贾政才刚刚坐下,就听见林如海这么说,连忙又诚惶诚恐的站起来:“我这也是怕打扰到你,所以才没上门来打扰。”那‘同朝为官’四字说出来,贾政面红耳赤,只觉懊恼:“且我与如海身份有如云泥,我若贸然上门,想来公主也不会高兴。”

说到这里,贾政心里有些酸,也不知林如海走了什么狗屎运,二婚还能娶到公主。

林如海没有说话,仿佛没听到他提到司蛮似的,只是招呼着:“站着做什么,快坐下吧,尝尝这是今年新得的上好龙井,听说今年雨水多,茶树收成都不好,这上好的拢共得了三斤,陛下不爱龙井的味道,就全部给了我,存周尝尝。”

这话好似随口说的,可听在贾政耳中,却好似无时无刻不在彰显自己如今的地位一般。

贾政想要开口借银子,一时间居然开不了口。

总有种,他只要开口了,就输了的感觉。

“今日存周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恰好林如海此时开口询问道。

“确实有些事……”

贾政的内心还在纠结着,于是话锋转到另一件事上:“其实我早该来向你道歉的,我那不孝子……哎,说出来也不怕丢人,我有一子宝玉,因珠儿的缘故家里老太太很是宠爱,却不想这不孝子竟然冲撞了外甥女,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存周啊,说到这个我就不得不说你了,惯子如杀子,过于溺爱对孩子不是好事。”

连带宗绯玉,林如海如今有四个儿子,他觉得自己很有说服力。

“宝玉再天真烂漫,如今年岁也有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这个年纪放个房里人也是应当了,怎么还能在后宅里厮混呢?这不仅毁了自己的名声,还有家里姐妹的名声,日后家里的姑娘名声坏了,该如何嫁人?”

这些话说的和林珒说的是一个意思。

但是却比林珒说的狠多了:“姻亲,姻亲,你这样不仅坏的是自己的名声,还拖累姻亲,你想想看,这些年又有那些亲眷上过门?”

贾政听得是面红耳赤,羞愧的恨不得将脸遮起来。

他什么话都没说,更没提借钱的事,直接就起身告辞了。

回了家后,想想更是生气,又把贾宝玉喊来打了一顿,王夫人趴在贾宝玉身上拦着,如今她就这一个儿子了,怎么能让贾政再把他打坏了。

后来史太君又来拦着,又是哭哭啼啼。

“宝玉这些日子都没出过门,白日里更是在房里读书,又是哪里惹到老爷了,要让老爷这样恨不得将他打死。”王夫人大声的哭嚎着:“而且老爷今日不是去林家和姑老爷借银子去了么?怎么银子没借到,就回来把气撒在宝玉的身上?”

“什么,你今天去找如海借银子了?”史太君倒是头一回听说这事,满脸惊讶的问道。

贾政抿唇,被自己的母亲这样看着,好似之前面对林如海的难堪一瞬间都回来了。

“你还好意思让我去找如海借银子。”

贾政不回答史太君的话,而是将怒火发泄到王夫人身上:“你也不看看你养的好儿子,惹了人家的闺女,还指望人家借银子给你?”

“凭什么不借,咱们家姑奶奶可是嫁给他后死的,哪怕看着往日的情分,也该帮一帮,再说了,元春是个有造化的,如今已经成了娘娘,日后再有个一子半女的,他这做姑父的,难道就不跟着沾光?”

“你还说,有本事你去和长公主借,你不知道我今日在如海面前简直把老脸丢光了。”贾政被王夫人的歇斯底里给激怒了,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脸:“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啊!”

王夫人听到贾政这样说,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她自从生下这个儿子后,因为嘴里含了玉,又与老国公爷长得像,便被抱到了老太太房里养。

怎么现在孩子教不好了,都怪在她头上来了。

可她不能说啊,老太太还在看着呢。

她咬咬牙,将这怨愤咬牙吞了下去,只等自己的女儿生下皇子,她早晚要出了这口气。

“你是说如海不仅没借你银子,还在你跟前说了宝玉一顿?”史太君的脸色很阴沉,她算是看明白了,她这个女婿,早就和他们家离了心了。

贾政摇摇头:“他这般说宝玉,我还有什么脸面再说银子的事。”

“那就让老身亲自和他去借银子去。”

史太君说完便转身出了书房,一边走一边喊道:“来人呐,备车。”

贾政自然没出去追,他只是用嫌弃的眼神看了眼王夫人,然后吩咐人将贾宝玉扶回房间去,就转身离开了书房。

史太君去了公主府。

她没到后宅去见司蛮,而是直接到书房见了林如海。

“此次娘娘省亲,家里建园子,缺了不少银子,你若还认我这岳母,便拿三十万两来,先将园子建起来,日后娘娘若有这个福气,能为圣上添个一儿半女的,也不会忘了你这个做姑父的恩情。”

史太君这句话说的很是僵硬,甚至带着几分怨气。

林如海没说话,仿佛在思考。

史太君看着他这副模样,更加生气了:“我那可怜的女儿自从嫁了你后,便再也不曾回过家,如今更是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她露出脆弱悲伤的样子:“你如今娇妻幼子,做了驸马,好不快活,怕是早就将敏儿给忘了吧。”

林如海最厌烦史太君这个样子。

上辈子也是。

他跟在黛玉的背后,看着史太君想方设法的想要将黛玉和贾宝玉凑成一对。

她也许是有想要照顾黛玉的意思,但是更多的却是因为贾府早已将黛玉的嫁妆挥霍干净了,每当黛玉因为自己在贾府中的生活感到伤怀时,史太君便会搬出贾敏来,让林黛玉伤心不已,却再也不提自己的伤心处。

这辈子居然又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

不过他可不是黛玉。

“贾氏很好,我自不会忘,只不过……”

他叹了口气,说的有点心虚,他已经快将贾敏忘的差不多了……

该说上辈子就忘的差不多了,唯一记下的,就是她忧郁的样子和对国公府生活的怀念。

“只不过什么?”

“陛下在上边看着呢。”

林如海将宗瑾拉出来当挡箭牌:“陛下对长公主甚是尊敬,自来不愿林家与贾家有什么瓜葛,我借银子是小事,耽搁了娘娘可就不好了。”

史太君的脸色顿时难看。

“那这园子总不能不建吧,再说,你私下里给了银子,陛下也不会知道。”

“可我现在没银子,所有的账簿都在长公主手里呢。”

林如海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其实还是有一份财物长公主是不管的,岳母若是要的话,可以直接带回去,加起来也有个十一二万两的样子。”

史太君闻言,虽说有些嫌少,可到底十一二万两也不是小数目了,她自然是愿意的。

林如海抽出一张单子递给史太君:“岳母看看吧。”

史太君接过来开始看,刚看了开头就觉得不对劲,等又看了两行,越看越眼熟。

这不是贾敏的嫁妆单子么?

拜这两年长公主的蛮横所赐,史太君听多了长公主威胁她们将嫁妆拉回去的话,偶尔也会将贾敏的嫁妆单子翻出来看看,这样一来二去,竟然将里面的东西记了个□□不离十的。

她如今抓在手里的嫁妆单子,和家里的那份一模一样。

“你这什么意思?”史太君脸色很僵硬,也很难看。

“这是唯一一份我能动得了,却能全权做主的财物。”林如海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做出这种渣男表现的人不是他似得:“你若愿意,自可取用,若不愿意,我也就没办法了。”

史太君看着眼前的女婿,只觉得当初老国公真是看走眼了。

“我明日使人来拉嫁妆。”

说这话的时候,史太君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似的。

临走前,史太君还是没忍住扔下一句:“你这般无情狠心,只不知长公主是否知晓,若有一日长公主落难,不知你这驸马爷,可也会像如今这般无情。”

林如海的声音冷漠至极:“这就不劳贾老夫人担忧了。”

嫁妆一拉回去,就证明林家和贾家再无瓜葛。

史太君气的脸皮子发颤,讥讽道:“我还没出这个门呢,你就连一声‘岳母’都不愿喊了?”

“你想和太后平起平坐?”

史太君:“……”

只觉得脑门子突突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昏死过去似的:“好,好的很。”

咬牙切齿的扔下一句话,史太君拄着拐杖飞速离开了公主府。

第二天,贾府就大张旗鼓的过来将贾敏的嫁妆给拉走了,似乎想要效仿当年顾家从贾家拉嫁妆似的,将所有的错处都让林如海担了,甚至还想给司蛮泼一盆脏水,说她跋扈,故意让林如海和贾府闹崩。

京城里确实有这样的声音。

多是其他公主和驸马家族的人在传。

显然,司蛮回来做了长公主,林如海又身居高位,眼见着比其它公主更受皇帝看重,那些公主心里头早就憋着火没处发了,如今看见这样的事,哪有不煽风点火的道理。

于是不过两天,京里关于司蛮的话题就尘嚣而上。

然而司蛮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早就防着这一手了,反手就将贾家收了甄家十五万两银子的事情给捅了出去。

甄家是为什么被抄家的。

混淆皇室血脉。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如今甄家的人已经被砍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女人和孩子,如今还关押着,只等着皇帝一声令下,就知道到底是流放还是砍头了。

可如今贾家居然被爆出收了甄家十五万两银子。

这件事瞬间让原本在京里到处传留言的人安静如鸡。

而贾政是再也没忍住的对王夫人动了手,狠狠的将老婆抽了一顿,还要将那十五万两银子给送给皇帝,还要请罪,好在皇帝还是很理智的,没有因为这件事迁怒贤德妃娘娘,甚至还让她回家省亲。

史太君自然能猜得到,这必定是长公主的手笔。

那笔银子是不是甄家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帝愿意陪着长公主演这出戏,硬生生的从贾家的手中抠走十五万两。

狠,实在是太狠了。

这次的事情,她记在心里了。

银子是要给的,园子也是要建的。

因为要建园子的人特别多,所以京里的建材开始涨价,皇帝早就让严家囤了不少这方面的物料,趁着这机会开始销售,而监督这次销售情况的是忠顺王。

如今他身体好了很多,虽说还有些弱,却比以前好多了。

也能帮着做一些简单的事情了。

严斐自从回京后,家里的小辈就去参加了科举,而他现在这个年纪,也不强求当官了,前几年薛家的家主去了,他就开始蚕食薛家的产业,如今薛家连皇商的位置都岌岌可危了。

贾家的银子不够,最后实在是没办法,老太太终究打开了私库,将自己私库里的东西拿出来建园子。

好在薛姨妈还是很给力的,直接捧了四十万两银子出来。

当然不是无偿的,唯一的要求是这四十万两银子写入薛宝钗的嫁妆单子,当做嫁妆带入贾家。

薛宝钗去应征郡主伴读没应征上,想要在京城里找个人家嫁了,王子腾能为她找的,要么是中年二婚的勋贵,要么是普通举子,都不是那么令人满意的,所以薛姨妈还是将目光看向了贾宝玉。

贾宝玉是一等将军府的公子哥,且是嫡子,年岁也相当。

再加上王夫人已经同意将薛蟠打死人的事情给抹平了,薛宝钗相看了贾宝玉后也还算满意,为了哥哥就同意了。

所以在贾宝玉不知道的时候,王夫人用四十万两银子给他定了门亲事。

“噗——”

“咳咳咳。”司蛮被震惊的呛到了。

“真的假的?”她不敢置信的看向林如海:“这这这……贾宝玉这是被他娘给卖了?”

林如海无奈的拍拍她的背:“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四十万两银子是写在嫁妆单子里的。”

严格算起来,只能算借用。

以后是要还的。

“写在嫁妆单子里面又如何,反正贾家又不会还钱。”司蛮想也不想的反驳道,等反驳完了才幽幽的叹了一声:“没想到贾宝玉还挺值钱的。”

她抿嘴,很是想不通:“这薛家的姑娘嫁给谁不好嫁,非要掺和进贾家这个无底洞?”

“薛家已经不行了。”

林如海叹息一声,他捻起旁边的葡萄,开始用银针剥葡萄皮:“自从薛家家主去世,如今的家主狠辣有余,计谋不足,却又碰上了严斐这样的怪才,家中商铺已经缩水许多,岭南的铺子更是被蚕食殆尽,恰好薛蟠又是个无用的,若她们孤儿寡母的再不找个靠山,那家主反过来算计他们母子三人,他们是有多少命都不够往里面填的。”

所以薛家这一举动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贾家再不济,还有个女儿在宫里做妃子呢,未必就没有翻身的那一天。

“这薛家姑娘是个厉害的。”

林如海连续剥了五颗葡萄,司蛮捏着小叉子吃葡萄:“你是说……做出这个决定的是薛家姑娘?”

“嗯。”

林如海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才端起茶杯喝茶:“她是个有心的。”

薛宝钗是个聪明的,只可惜,错在看不清形势。

“可惜眼睛不行。”

林如海说着,看见司蛮的手还在悄咪咪的朝着葡萄上面伸,不由有些头疼:“你不是说这几日不舒服么?少吃点,还有,将葡萄藏起来,不然福儿来了看见了也要吃。”

司蛮连忙塞了两个葡萄,就端着葡萄藏进了旁边的小柜子里。

一边怨念的瞪了眼林如海:“我这刚吃了没两口你就说,怎么这么唠叨呢?”

“你如今也有年岁了,吃多了不舒服我还不能说了?”

“你这是说我老了?”

司蛮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林如海:“……”

“我不吃啦!”司蛮站起来气呼呼的快步走了出去,到了园子里,就看见几个孩子正坐一块儿呢。

林黛玉正拿着绣绷绣花,但是看着那想起来才戳两针的架势,怕是这个花得绣很久。

宗绯玉如今在外头办差,跟在忠顺王和严斐身边。

林瑧和林珒如今已经下场考过了乡试,是秀才的功名了,他们没进国子监读书,但是会去国子监听学,作为皇帝的外甥,他们在京里还真没有哪里不能去的,不过他们继承了林如海读书的天赋,林瑧连中小三元,林珒紧随其后,他贪玩些,却也是名列前茅。

这会儿一个抱着龙凤胎中的哥哥林瑫,一人怀里坐着小妹妹林福玉,正一人拿着一本书给他们读书呢。

两个小的,林瑫坐不住,总想下来走,林福玉从生下来就是个安静的孩子,特别爱听别人读书,不管什么书,只要你读,她就会认真听,唯一的缺点就是看起来有些柔弱。

“你们在做什么呢?”

“娘?”林黛玉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微微苍白的脸。

因为贾府将贾敏嫁妆拉回去的事,林黛玉这些日子心情很是不好。

不管她对贾府有没有感情,她都没想过,贾家居然会直接将她抛下,将她娘的嫁妆给拉走建园子。

“我无聊出来走走。”

司蛮对林黛玉自然是心疼的,只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早晚要经历这一遭的,她走到林黛玉身边坐下:“你这绣的什么?”

“绯玉哥哥说他荷包旧了,央着我给他做个新的,我选了青竹纹,但是瞧着青竹纹更适合瑧哥儿,正烦恼着呢。”林黛玉将绣绷递给司蛮看,上面寥寥几根青竹,却别有一番韵味。

林瑧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放下林瑫走过来看了眼:“确实适合我,大姐别给大哥了,直接送给我吧。”

林珒一听连忙凑过来:“还有我,我不要竹子的,给我绣个蝠纹的。”

“去去去,绯玉哥哥的荷包旧了,难不成你们的荷包也旧了?”

林黛玉扬起下巴,抓起绣绷就挥了挥。

“哎,我们到底不能跟大哥比啊。”

“两小无猜,竹马青梅啊~~~”林珒对着林瑧挤眼睛。

“娘,你快看他们,尽会胡说八道的。”林黛玉抓起绣绷,恨恨的跺脚:“我不理你们了。”

说着,转身就捧着笸箩往绣楼跑了。

“你们两个促狭鬼。”司蛮瞪了眼他们,然后站起来:“你们两将福玉和瑫哥儿给你爹送去,我去找黛玉说说话。”

司蛮转身追着林黛玉走了。

等到了林黛玉的绣楼,就看见林黛玉正拿着绣样在挑呢。

“这个如意纹不错。”司蛮指了指其中的一个绣样。

林黛玉的手指微微一颤,然后将如意纹挑了出来:“娘说好就好。”

“还得要如你的心意才行。”

“娘,连你也这么说。”林黛玉顿时受不了的嗔怪的回头瞥了司蛮一眼:“也难怪瑧哥儿和珒哥儿总是拿我打趣了。”

“娘不是拿你打趣,只是看懂了你得心思而已。”

司蛮轻轻的抱住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林黛玉哪怕如今身体好了,也改不了她天生敏感的性情。

她这样的性子,本就容易喜欢上青梅竹马,宗绯玉从两岁便来到她的身边,在加上宗绯玉本来就是个温和稳重的性子,又很照顾林黛玉,会喜欢上他是已经很正常的事情。

“娘,我……”

“绯玉的心思想必你也知道的,你若愿意,等这次绯玉差事办妥了,就让你爹给你们张罗婚事。”

林黛玉先是一愣,随即脸色爆红,连忙背过身去捂着脸:“娘,你说什么呢?”

羞死人了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