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一天的疲惫工作以后,家里有位娇妻治愈的感觉真好。
两个人毫无形象地一起摔进了沙发里,像是就地安了个窝的俩只抱团幼猫,手脚黏乎乎地缠住了对方的身体。太宰见她眉间感染着疲倦,不由抬手拨开了她脸庞边的黑发。
“小霜叶今天是很累吗?”
霜叶正侧头枕在了他的颈窝里,闻言语调平平地启唇道:“是吧……店里猫狗的相性不合,光要按住他俩不打架就已经够累的了。”
趁着感到无聊的间隙,她边说着,边漫不经心地朝自己的恋人抬起了手,指尖放入到脸颊旁那只半覆着绷带的掌心里,而后渐渐往上,与他配合递过来的手掌重叠到一起。
两只掌根贴着掌根并拢起来的手掌在灯光底下被照得透明发白,指甲边缘泛着薄薄的光点。
……手指长度比她高出了好一截。
果然,尽管太宰营养不良身形瘦弱,但作为男人的体格存在着与她的明显不同。
正当霜叶脑袋里神游天外飘满这种思绪的时候,对面合掌叠起来的修长手指忽然一个收紧,一下挤进了指缝里与她十指相扣。
有传言说,突然十指紧扣会带给人心动的感觉。
突如其来的力度轻易地将整个心脏攫住,令霜叶不得不抬眸看向了上方对她施予小恶作剧的青年脸上。
“我记得……除了敦他们,蛋糕店之前还来了一位叫‘芥川’的新人吧?”太宰一手将她抱在怀里,一手紧扣着她的五指,鸢眸里微微沁出的甜蜜光亮仿佛让群星都黯然失色。
关于芥川的事情他自然很清楚,但在这里还是顺着话语询问了下去。
霜叶只得窝在这种亲密姿势里,仰头对他解释了起来:“嗯,是阿作那边送过来的孩子,因为打碎了你买的进口餐具只能以身抵债了。”
之后,霜叶又给他讲述了一遍店里发生的猫狗大战,还有在关店打烊时,两个家伙自告奋勇为了送她回家而推出的‘罗生门吊床’和‘震动老虎椅’之类槽多无口的东西。
谁料听完以后,太宰再也没办法维持他人眼中莫辨的表情,像打翻了一缸醋坛般忽然炸毛了。
“不!我不允许!”
太宰这只家猫猛地就整只坐了起来,像彰显自己所有权似的伸长了双臂把她往内箍得更紧,撒泼般喊道:“小霜叶你只能骑我!”
听见这等虎狼之词的霜叶:“???”
原来关注点在于这个?
见她迟迟没有回应,在女友面前某心理只有三岁的港黑首领不高兴了,摆出一副‘你居然还不哄我’的又可怜又委屈的模样。霜叶见状只好顺了这个家伙的心意,将腿绕到他腰的另一侧,顺势掌心一压胸膛,骑在了他身上。
“行行行,只骑你一个,满意了吧,小妖精。”直接以动作表现出宠爱的霜叶低头看着身下的粘人精。
太宰大概属于越宠越飘的类型,这才稍稍满意,然后撅起嘴继续小小声提出要求:“那你也不能rua其他的猫,野猫不行,大猫也不行。”
……啊,这个男人真的越撒娇越可爱。
霜叶忍不住微微扬唇,凑下去亲了亲他的嘴角:“只rua你一个。”
然后就被他嘴唇给逮住了。
哪怕知道他经常性的就会装可怜装柔弱,又擅长利用自己的外表撒娇,可即使是这点,她也感觉很可爱。
是让她甘之如饴的可爱。
想着想着,霜叶又忍不住埋头在家猫身上猛吸了好一阵,太宰的身上明显存在着很多怕痒的弱点,被这么一折腾,顿时边断断续续地闷笑,边毫无抵抗之力地被rua得喵喵叫。
“嗯,哼哼等、小霜叶那里,对,再往下面一点……”
……居然还指使人往更糟糕的地方移动,这个男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可惜霜叶玩了半会便打算收手,在此怜爱地撒手让他喘口气。
她按住了太宰的肩膀起身,忽然问起他今日为何会那么早回来的原因:“说起来,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到家?”
经历刚才惨无人道的被rua行为,太宰的脸庞布上了一层朦胧的酡云,说话迷离又气若游丝的:“啊,这是因为……”
他说着偏了头,将目光转向了两人一侧的玻璃茶几那边。
茶几上摆放着一个容积颇大的、印有银色花体英文的黑色礼盒,霜叶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在支起身的太宰怀里,好奇地把盒子取过来打开。
“这是……晚礼服?”打开礼盒的霜叶,眸中掠过了一片更璀璨的银泽。
入目的是一条半白绸缎材质的吊带礼服,衣裙下摆坠有一层轻盈透空的薄纱,纱眼边缘用真丝缝出了枝形的罗纹,银丝一闪一闪的,好似天空中静默勾连的星座。
一看版型,就知道是造价不菲的东西,与此同时,礼盒里还配套有成套的钻石首饰,流露出来的浓浓金钱气息让霜叶这种被富婆包养的穷人隐隐心惊。
“这是给我的?”拿起礼服的霜叶回头,视线刚好与太宰的下颔平齐,不过他这时的表情却不大自然,垂下了眸。
“嗯……”
他低垂的眸光像是不知往何处停留一般,仅在虚空中不断游弋。
思忖了半晌,太宰还是决定如实说:“其实在黑市里发布敦君悬赏的主使者,那位「组合」的领导人菲茨杰拉德发送了邀请函,邀约港黑一周后前往他的游轮相聚,届时应该会看见很多对港黑虎视眈眈的熟面孔吧。”
听见‘菲茨杰拉德’这个名字时,霜叶的手停顿在了半空。
原因无他,这是个于她而言的老熟人了。
对方还是个一言不合,便会使用金钱及各种极端手段去解决一切的棘手人物。
毫无疑问,在这个港黑表明要保下‘人虎’的当口,菲茨杰拉德这位发布悬赏的主使者设宴邀请港口黑手党前来,到时候肯定是趟遍布陷阱、极具不怀好意的危险旅途。
而太宰此刻送上了这个,也就是意味着……
“你不仅要赴宴,还要带上我?”
霜叶似乎隐约猜中了他的想法。
太宰并未急于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在唇边扯开了一抹薄凉的弧度,冷言道:“港口黑手党的势力如今不单表面所呈现的那么简单,假若连随便一个组织的上门挑衅都不敢回应,未免也太过可笑了。”
不如说,应该是其他人需要更加惊惧,传言中的港口黑手党究竟是个怎样神秘、能轻易引起周遭忌惮的组织才对。
每当在谈论着这等公事时,这位统领着横滨之暗——‘港口黑手党’首领之位的男人,才在他的眼中流露出几分似深渊浮桥的冷血与残酷。他身上萦绕不去的猩红与乌黑那种深沉的色调,仿佛红黑的污泥,承担着太多关乎死亡的哀鸣。
可却在这时,突兀伸到他身前拽住围巾的那只手,强制把太宰给拽回到温暖的现实里。
“那你究竟是在担心着什么?”
霜叶单手拽住他衣襟处的暗红围巾,令得怔愕的太宰整个人的胸膛都往前紧紧贴向了她的后背。
只能侧头短距离凝望着她的太宰渐渐怔神,直到这一刻才从她那一成不变的平静银眸里发现,自己表情中原来隐藏了太多未曾说出口的不安。
是啊,他在担心着的是……
“我怕带上你这件事,会让小霜叶你误会……”
太宰脸上原本冷酷的神情此刻如一张弄脏的废弃白纸被他撕去,换上了副小心翼翼的表情,在打量着她的脸色:“或许让你一无所知地留在家里等我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也不想与你分离太久……可如果带上你前去,无论最终结果是什么,未免都有我在利用你的嫌疑……”
实际上,他已经早在之前在脑中构建出数百条根据不同选择衍生出来的分支,他的脑子太过聪明,看待问题亦太过清醒,很明白在分支尽头等待着自己的未来究竟是什么。
但他唯一会因此动摇的,却是霜叶任何一个会导致计算误差的想法。
因为在意,因为过于珍惜,幻想会失去的惶恐使得哪怕来自她身上一根发丝飘落到金色托盘的一端,都会压垮整个天秤。
落到霜叶的眼里,却一点都不觉得他聪明。
反而……显得过于笨拙。
‘笨拙太宰治’这个点评,不由自主让霜叶笑出了声。
她转过身去,轻轻捧住了他的脸。
“你担心得也太多余了。”霜叶浅浅弯唇,一句一顿地告诉他这只是件很轻松的小事:“堂堂港黑首领怎么能没排面,不就是秀恩爱吗?我陪你去。”
在对待感情方面这家伙或许永远都是胆小鬼,但这份因为不知该如何表达爱、想把所有温柔都给她的笨拙却很可爱,是值得被爱的可爱。
而她也想要待在他的身边,无论陪同他驶向尽头的远方是一片怎样浓稠的黑夜。
紧握的手,不会再让她害怕孤独。
因为她有温度的话语和眼神,太宰慢慢掀起了眼帘,使得睫羽原本覆染在眼底阴翳远去,露出点点偏暖的色泽。
“噗……”他忽然笑了起来,抱住霜叶撒娇似的晃来晃去,“我觉得这个主意好!”
——至于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告诉小霜叶她前男友到时候也会到场好了。
对此一无所知的霜叶只是随手把头发撩至另一边肩头,露出纤细光洁的脖颈,在掌根停留在后颈的这一刻,忽而抬眸对他轻扬嘴角。
“那……要不要来房间帮我试试看礼服合不合适?”
明白她话中含义的太宰逐渐停下了摇晃的动作,眸光添出了点别样的颜色。
“……小霜叶,你居然是在勾引我吗?”
某些比酒精更浓烈的情愫充斥在了这片空间里,可酿造出这份成果的霜叶却全不在意,任由那股黑色幽香在两人之间回荡。
“唔……”只见她佯装思考了一阵,尔后在太宰面前半倾了脑袋,挑眉拖长音调道:“有这么明显吗?”
只是愿者上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