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54
我自己喜欢你的那天,好像回到了十八岁,只有十八岁的我才会对明天充满期待,过了二十五岁以后,我基本都知道明天会过什么日子。
——《孤独星人》专栏
路任还记得陆星成最后一次叫他爸爸还是八岁的时候。他与苏衡的两个孩子相差了十四岁,生陆星成的时候苏衡已是高龄产妇。陆星成仿佛是天生的难搞,怀孕的时候苏衡就孕吐得非常严重,都能呕出胆汁来。路任时一度担心她的身体难以承受,但她固执地坚持把他生下来。
“我很想要这个孩子。”苏衡这么说,“星瑜像我,我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像你。”
陆星成确实很像他,眉眼中的睿智和果断都与他一模一样。只可惜陆星成只陪伴了他八年,此后的无数个日夜都天各一方,就连见面都形同陌路。
苏衡一定想不到会有这一天吧,也许她会恨自己,也许就连自己去见她时都会无颜以对,但他从不后悔,从不后悔用一生去换取短暂而幸福的时光。
路任知道,陆星成来找自己是为了童小悠的事。那确实是一个挺有才华的孩子,WAY也给了她很好的发展空间。可怎么一步步变成这样让他也始料未及,不过他更吃惊的是陆星成竟然会为了她来找自己。
“我想让她加入我的团队。”陆星成说,“路先生是组委会的负责人,所以需要您的同意。”
“据我所知,她前期并没有参与你的设计。”路任说着看向路言之,“她应该都在路言之的团队里,所以不存在遗漏上报的情况。”
“可是她被除名了。”陆星成并没有看路言之,“这件事本身就不公平,我也不想申诉了,只想要一个有效的结果。”
路任思忖了良久:“我需要和组委会其他成员商量。”
陆星成冷笑一声:“恢复资格需要商量,取消资格的时候倒不需要商量?”
“取消资格的事我也是才知道。”路任目光明亮,语气坦荡,“我虽然是负责人,但并不代表我能决定每件事。”
“那看来路太太很厉害。”陆星成赞叹地说,“组委会都那么在乎她,路总监在比赛中很有优势啊。不知道以前的比赛是不是也这么有优势呢?”
“取消她资格的事我也不愿意。”路言之的声音低沉,他知道解释是无意义的,但他绝没有想过将童小悠除名。
陆星成的目光从路任和路言之身上一一扫过:“一个是不知道取消资格的负责人,一个是不愿意把她除名的设计师,这么多人保护她,她竟然还被除名了,这可真是奇闻。”
“我会去组委会为她申诉的……”路言之的话没说完就被陆星成凌厉地打断:“申诉到比赛结束吗?那还是不必了。”他看向路任,冰冷
的目光像一把利刃,割向敌人的同时也会划伤他自己。
“我希望这件事可以有一个还算公平的结果,否则我不会和组委会申诉,我会去亚洲服装协会申诉取消风尚杯比赛。麻烦路先生将这句话带给组委会的其他人,顺便提醒他们,我是陆星成,不是童小悠。”
他当然有足够的底气说这句话,以他今时今日的影响力,别说去服装协会申诉,单是舆论都可以弄得天翻地覆。可陆星成心里很清楚,这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也许他和路家父子早晚有一场恶战,但绝不能用童小悠当靶子。她那只小弱鸡,可能会被舆论喷死,现在陆星成最担心的就是她的生命安危。
他说完转身就走,甚至没有多看路任一眼,即便他看到路任头发已经花白,他也没有一个多余的字要说。
转身的瞬间,路任突然开口叫他:“星成……”
陆星成的脚步停下,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我比较习惯别人叫我陆主编,路先生。”他曾以为爸爸就是爸爸,后来他才明白,爸爸也有名字,而有一天他也会不再称呼爸爸,而叫路先生。
“陆主编,有消息我会联系你。”路任说道,声音里透着苍老的沙哑。
陆星成的眸色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渐渐变深:“谢谢。”
童小悠很听陆星成的话,哪里都没去乖乖地回了家。宋儒儒抱着一筒竹签正在学习解签:“我一天不在,你就睡楼上,我要是走三天,你不是把家都搬上去了。”
童小悠此刻可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儒儒,我好怕我的霉运会影响陆星成……”
“你的担心并不多余。”宋儒儒从签筒里抽出一根签来,“你看你参加《下一站,runway》时,陆星成的好运都挡不住你拿五个0分。”她翻看解签的书籍,对着签文查看内容,“不过千金难买我愿意,陆星成愿意被你带衰啊!啧啧,太感人了,你要是敢把霉运传给我,我可能会把你打死!”
“可是我不想传给他啊,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倒霉。”原来比倒霉更难受的是霉运传给别人,不但倒霉还愧疚。
宋儒儒白了她一眼:“我拒绝吃狗粮啊!”她站起身,把签筒塞到她手里,“我上个厕所,你帮我把下签全抽出来啊。我在解上签,混在一起好麻烦。”
作为一个专抽下签的小能手,童小悠也不是第一次帮她干这个活了。她心不在焉地伸手抽出一根,看也不看,继续抽下一根。
抽了大概三十多根,童小悠估摸着下签应该都抽完了,放下签筒,把地上的竹签摞成一把攥在手里,低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瞬间石化。
“抽好了吗?”宋儒儒走过来,把擦手的手纸丢到一旁,坐下来就去拿签筒。
“等等!”童小悠大
喝一声,吓得宋儒儒手一抖,签筒里的竹签撒了一地,全是下签、下下签……
“这不抽得挺好的吗?”宋儒儒不解地看着她。童小悠一脸惊恐,双目瞪圆,就连眼眶里的眼屎都清晰可见。
童小悠颤颤巍巍地把自己手中的竹签举起来:“这、这些才是我抽的……”
宋儒儒愣了三秒:“你昨晚在楼上果真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
不可描述的事……
童小悠想了一下,她昨晚没喝酒很早就睡了啊!而且她和陆星成都知道接吻会换运气啊!突然她的耳边回想起这样两句话:
——“主编,为什么沙发和茶几都移动了!”
——“可能你梦游了。”
童小悠想象了一下,自己从睡梦中醒来,爆发出一身蛮力,一手推开茶几,一脚踢掉沙发,兽性大发地冲进陆星成的卧室,把他压在身下,进行了惨无人道又不可描述的事。
竟然完全符合逻辑!
已经在十字路口等了三个红灯了,陆星成还是没能成功转弯,不是前面的车开错车道,就是恰好到他的时候绿灯跳红。运气不好的感觉并不好,陆星成捏了捏眉心,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过的二十六年。
他等得有些焦虑,指节不耐地在下唇上蹭着,蹭着蹭着心头就微微痒了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勾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奥林匹克亲起来很舒服啊!
自己把运气给了她,重新参赛的事应该也能多几分把握。不过要是早知道她会衰成这样,他那晚就应该强吻她,也好过出这么大的事,最后还得半夜偷偷亲她。陆星成算了算,自己与她的接吻竟然没有一次是正常情况。
好好接个吻怎么就这么难?
一路红灯加堵车,到了小区还遇到车库栅栏道闸坏了,十几分钟的路程他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家。
一开门,童小悠就迎了上来。陆星成猜想她八成是要问比赛的事:“我已经和组委会反映了你的情况……”哪知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主编,我昨晚是不是强吻你了?”
陆星成愣了一下,他特意让她乖乖在家待着,就是为了避免天上掉馅饼砸中她让她发现交换了运气的事。这怎么在家里还能发现蹊跷?她不但运气变好,人也变聪明了?
不过傲娇怪最拿手的是什么?死不承认啊!
“啊?什么强吻?”
“我觉得我们好像又换运气了。”童小悠有些焦急地说。
“你是不是大白天睡觉,做了白日梦?”他淡定地换下皮鞋,语气平静又坦然。
“那你没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吗?”她担心地追问。
陆星成不屑一顾地往里走:“我今天好得不得了,走路都能捡到……嗷!”一声凄厉的惨叫毫不留情地把他的牛皮戳破了。
童小
悠探头一看,陆星成书房里钉设计稿的大头钉不知道怎么掉了一颗在客厅,不偏不倚被他踩进了脚掌心,痛得他一头冷汗,脸色苍白。
“主编……”童小悠眯眼看着他,“你还说没有接吻?”
陆星成徒手拔出钉子,一脚悬空,单手扶墙,疼得倒吸气:“好吧,是碰了那么一下……”
“碰了一下?”亲就亲了,碰了是什么意思?
“好吧,碰了三下……”
“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