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如纵情

宋蛮把那块系着无数人生命的芯片握得很紧,直到警方破门而入,彻底控制住了段时弋和他的同伙过后,她紧绷的精神才瞬间放松下来,软着倒了下去。

江其野眼疾手快从身旁扶住了她,徐穆风也着急地冲了过来,

“你是不是疯了?以为自己是谁啊,超人吗!”

“值了值了。”宋蛮喘着呼吸,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刚刚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姐姐?”

徐穆风一怔,的确,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最后那一瞬间的紧急关头,从他口中脱口而出的那声称呼。

在一起生活了数年,徐穆风对宋蛮从来都是直呼其名,他不愿意也不觉得自己有一天能对着她喊姐姐。

可刚刚他喊了。

还喊得那么大声。

徐穆风有一丢丢尴尬,主要是自己也没想通为什么会喊出来。还好这时警察过来叫宋蛮去问话,缓解了他的窘境。

江其野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淡道:“谢了。”

从前互不对付的两个人刚刚短暂地合作了十来分钟,竟然意外地和谐默契。

徐穆风高傲地别过脸,“免了,我又不是为了你。”

“知道。”江其野目视宋蛮的方向笑了笑,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总之从今天起我认你这个弟弟。”

“?”徐穆风闭了闭嘴,有些嫌弃地去躲,“谁要你认啊!”

“反正以后都要喊姐夫。”

“神经病,警告你松开我啊。。”

“徐穆风,建议你对姐夫的态度稍微好一点。”

“……江其野你别箍得我这么紧!我操,我的头!”

在江其野的“威逼利诱”下,宋蛮和警方说完话回头时看到的是一副劫后余生兄弟情深的样子,她宽慰地笑了笑,冲两人招手:“走了,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

一场原本充满期待的退休宴莫名变成惊心动魄的鸿门宴,事件迅速爬上热搜,但为了保护宋蛮等人,相关信息都被隐蔽处理,大家只知道刚刚在某酒楼发生了挟持人质的案件,警方顺利抓获了犯罪分子。

医院里,王老师受惊过度,但情绪还算稳定,只是一个劲地念叨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下肯定能活九十九了。

江其野和谢旻修,徐穆风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医生给他们分别在不同的房间清理着。

护士给江其野清理伤口,宋蛮一直陪在身旁,看到玻璃渣渗入他手臂的皮肉,还有那些长长的口子,宋蛮心惊肉跳,她后怕地握住江其野的手,“你这么冲动,要是段时弋刚刚真的对你开枪了怎么办?”

“不会。”江其野平静道:“他不敢。”

宋蛮嗤的一笑,“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敢。”

事实上段时弋对江其野的确有三分阴影在。当年段时弋也十分的年轻气盛,赢了篮球赛后对江其野竖了一个中指,没想到当天晚上就被江其野堵在昏暗的巷子里,结结实实地打断了那根中指。

江其野在嘉育名声在外,成绩好,脾气冷,人还狠,段时弋吃了亏,却不敢报复回去。

所以后来白曼音才会找他帮忙,两个人一个讨厌江其野,一个讨厌宋蛮,一拍即合演了那场戏。

认真来说,段时弋也并不是单纯地为了占白曼音的便宜才去换信。

他本就也对江其野有愤怨。

尽管成年后他同样成为了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可被江其野打跪过一次,心中的阴影便一直存在。

江其野也是赌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一直用气势去压制他。

宋蛮还是觉得奇怪,“可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只说了你一个人来,为什么会遇到徐穆风?他怎么会跟你一起过来?”

江其野缓缓解释过后宋蛮才知道,原来就在他们与段时弋对峙的时候,外面的世界一样紧张部署着。

当时公安们才从宋毅诚口中得知了段时弋的存在。迅速调查了他的背景后得知他竟和宋蛮在同一所学校念过书。

而今晚又是他们相约为老师举行的退休宴。

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当即就猜测酒楼一定有事发生,加之当时几个人的电话都打不通,便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警方部署规划和集合都需要时间,可当时宋蛮显然已经深入虎穴,情急之下江其野没有听从周振林他们的劝导,决定正常赴宴去救宋蛮。

徐穆风说什么都要一起来。

周振林拿他们没有办法,只得叮嘱两人先用拖延战术,务必稳住段时弋等待支援。

于是便有了后面那些事情。

难怪宋蛮觉得以江其野的脾气,竟然还能耐心的在那跟段时弋说教简直不可思议。

看着江其野带血的衬衫,宋蛮戳了戳胸口一处伤口,“这里疼不疼?”

“你说呢。”

江其野定定地看了会儿她,忽然抽走正在被清理的手,抱住宋蛮的脸颊吻上去。

好像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吻住不松手。

旁边的护士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顿时红了脸,但还是默默地坚持着完成了最后的工作,把江其野快包扎完的纱布剪掉,这才退出了房间。

宋蛮虽然觉得尴尬,但这个时候她理解江其野的心情。

尽管之前两人的感情已经趋于稳定,可就在今晚,被误会的那六年,在心中决定放下的那六年突然从水中浮出真相,宋蛮也曾一度急切地想要去拥抱江其野。

拥抱六年前委屈过的彼此。

因此她没有拒绝他这个吻,慢慢搂上他的脖子,深情热烈地回应着他。

炙热气息间,江其野在她耳鬓说:“对不起。”

江其野想过无数种原因,唯独没想过自己当年收到的,从来都不是宋蛮最真实的心意。

这些年他又爱又恨,但还是感谢自己,没舍得放弃才换来今天历尽千帆后,宋蛮还在自己的身边。

兜兜转转,他们就如段时弋说的那样,棒子打不死的鸳鸯,一直都在。

宋蛮知道江其野在说什么,轻轻哄着他:“别道歉,不是你的错。”

两人就这么难舍难分地在病房里上演了一出痴缠热吻。情到浓时,门忽然被人推开,帘子后面进来三四个人。

重重的一声咳嗽,“那个,你俩先停一下。”

听到是周春阳的声音,宋蛮冷不丁一惊,赶紧推开江其野回头。

是周春阳推着宋毅诚过来了,旁边还有徐砺和包扎好的徐穆风。

宋蛮顿时有一丢尴尬,捋了捋头发,“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周春阳指着宋毅诚说:“你爸知道你们在医院,不放心,非要过来看看,我就说让他别过来,指不定要打扰你们,看吧。”

宋毅诚今天刚刚可以开口说话,体力现在还没有那么的好。他打量了一下江其野,周春阳好像知道他想要问的内容似的,主动说:“是啦,他就是蛮蛮的男朋友。刚刚不顾一切冲进去救你女儿的人,要不是他和穆风,蛮蛮这会儿还真不知道在哪了。”

周春阳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宋毅诚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江其野,嘴角扬起了一点笑容,艰难地从口中发出声音,“做得好。”

原以为江其野会客客气气地对宋毅诚打个招呼,可这人竟站起来语出惊人:

“您好叔叔,我想娶宋蛮,她说您同意就好。”

“?”

宋蛮一愣,抬头用一种【你疯了吧】的眼神看着他。

刚刚才从火坑里跳出来,一身伤口的,这人竟然火急火燎地就来跟宋毅诚要人?

江其野站在宋毅诚面前,站姿笔直,态度恭敬,等着他的回答,然而宋毅诚只是抬了抬眼眸,然后跟周春阳说着什么。

几秒后,周春阳告诉他们,“那个,小江啊,你叔叔说他累了要回去休息了,有什么事儿改天再说。”

江其野:“……?”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来看了两眼,屁股还没坐热就跑了。

江其野怀疑是自己那个问题把宋毅诚吓走了。

他转过头来,茫然看宋蛮,“什么意思?”

“上次忘了告诉你,其实我爸比我外公更难缠,以前考差了外公审我十分钟,我爸要审一小时,所以,”宋蛮狡黠地捧住江其野的脸,“你要好好加油哦。”

“……”江其野终于知道宋蛮当时为什么能答应的那么快了。

他就说这个女人哪有那么好说话。

宋蛮在那笑得前俯后仰,江其野惩罚似的把她压在病床上,“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宋蛮笑着戳他下巴,“这里是医院,你是不是注意点?”

江其野偏头吻了吻她的手:“那我在哪里可以不用注意。”

宋蛮假装思考,半晌才轻挑眼尾笑,“江总受伤了,需要人去你家里照顾你几天吗?”

江其野顿时听懂,鼻尖碰她,

“几天不够,照顾一辈子好不好。”

宋蛮微扬着唇:“我很贵的。”

江其野低笑:“再贵也要。”

劫后余生的两人单独腻了会,从病房出来后去了楼上手术室。

向芊芊还在手术中。

她那一枪打在肩头,没有生命危险。但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遇到这种事也算是飞来横祸了,平时大剌剌的向旌此刻都一声不吭地站在手术室门外,紧张又担心。

陪同在旁的是谢旻修和程婷,还有向家的一众亲属。

走过去,江其野拍了拍谢旻修,“没事吧。”

谢旻修手掌受了些伤,这会儿已经包好,摇了摇头,“一点小伤,没事。”

众人一起坐在长椅上等着,不知过去了多久,手术灯灭。

因为麻醉的作用,向芊芊被推出来的时候人还是昏迷的。

向旌紧张地靠在床旁喊着向芊芊的名字,又问医生:“我妹妹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失血稍多,右手臂三个月内尽量少活动,注意保护和增加营养就好。”

大家都松了口气。

把人送入病房后,向家的亲戚开始建议要把向芊芊转去更好的私家医院,还有的说要请营养师,七七八八地出着方案。

入夜零点,探望的人一一离开,向芊芊也终于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原本以为会是向旌陪着自己,却没想到,坐在病床旁的,是谢旻修。

她有些意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谢旻修忙说:“别起来了,医生要你多躺着休息。”

向芊芊尴尬地看他身后,“怎么是你,程婷呢,她没事吧。”

“没事,我们都很好。蛮蛮带她去吃点东西,马上回来。”

“……哦。”

向芊芊从没有跟谢旻修这样单独相处过,顿时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主要是经历过这场劫难,她很怕自己的心思被谢旻修发现。

故意掩饰自己的无所适从,向芊芊笑着说:“程婷应该被吓坏了吧,你要好好哄一下她。”

“嗯,她很不安。”沉默了很久很久,谢旻修突然说,“所以我跟她求婚了。”

向芊芊一怔,表情僵在脸上,唇颤了颤,很快又收起所有异样笑道,“是吗?那恭喜你们呀,都谈了这么久了,是应该结了,要给我发喜帖哦!”

谢旻修点头,“好。”

气氛陷入冷场,向芊芊喉头梗得难受,一阵一阵地往上泛着涩苦,她偏过头,“我有点累,再睡会。”

“好。”

在她闭上眼睛后,谢旻修才轻轻喊了声:“芊芊。”

向芊芊没回应。

“早点恢复,早点去找自己的幸福。”

男人的话说完没多久,门便轻轻地被关上,向芊芊睁开眼睛,看着明晃晃的白炽灯。

明明眼睛没有受伤啊,为什么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暗恋了这么多年,她的心思早已敏感到瞬间解读了谢旻修那句话的意思。

他那么一个懂得给女朋友安全感的人,怎么会独自留在自己的病房。

他只是想找机会,在拒绝的时候给自己留一点体面罢了。

向芊芊太了解他了,了解到连给自己找一些安慰的余地都没有。

她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忽然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向芊芊赶紧闭上眼睛装睡,等了几分钟有人推门进来,轻轻喊她的名字。

“芊芊?”

是宋蛮。

向芊芊睁开眼睛,红了的眼眶再也忍不住,努力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抱她。

宋蛮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赶紧过来抱住她,“你别动,怎么了,是疼吗?”

麻药褪去后的手臂到肩头扯着很痛,可向芊芊觉得,这会儿她的心才好像被子弹打过,打穿,抽空了所有氧气般,疼到呼吸不过来。

可疼到极致了,却也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这场漫长的暗恋里,向芊芊从不敢透露半分,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天真地想着或许某天会等来一个可能。

但等到的却是他亲口说要结婚了。

这场由他亲手写下句号的暗恋游戏,是时候结束了。

向芊芊在宋蛮看不见的地方把眼泪吞进去。

“蛮蛮。”她轻轻趴在宋蛮肩头问:“我还会遇到喜欢我的人吗。”

在刚刚谢旻修故意支开她和程婷的时候,宋蛮就隐约察觉到他可能有话要对向芊芊说。

其实这一天早来好过晚来,宋蛮看到这会儿向芊芊的反应就明白了一切。

她轻拍向芊芊的背,“或许你们现在还没遇见,或许你现在陷在痛苦里对爱情失望,可你还是要相信,你命中的那个人,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等着你。”

可能是想到了自己和江其野,宋蛮轻轻弯了弯唇,“他一定会在那,等着他的芊芊去找她。”

向芊芊压抑的情绪决堤般爆发,一声一声哭得委屈又可怜,“那等我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打他一顿,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

向芊芊痛快哭了一场后情绪平静下来,等她睡着,宋蛮离开病房已是深夜一点。

时间太晚,宋蛮原打算直接回家,可护士却叫住她,说下午给江其野开的药他没有带走。

宋蛮记得很清楚,医生叮嘱过那些外用的药必须每六小时换一次,不然可能会引发炎症或延迟恢复。

上一次上药是晚上八点,也就是再过一小时就得换药?

江其野做事那么缜密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忘了药,宋蛮知道这不过是他提醒自己晚上准时去他家报到的小伎俩。

腹黑的臭男人。

宋蛮低低骂了句,但还是提着药开向了浅水湾。

知道他肯定没睡,宋蛮直接按了门铃,响了很久才等到男人来开门。

他上半身直接没穿衣服,赤.裸裸地露着,胸上,手臂上都有伤,乍然一看,那些伤口反倒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

宋蛮见他的表情好像是从熟睡中起来的,有些意外,“你睡了?”

“两点了,不睡我在家干什么?倒是你。”江其野淡淡睨她,“这么迫不及待要来照顾我?”

“别装了。”宋蛮推开他,直接走进房内在沙发上坐下,“你故意漏了药不拿,不就是想我给你送——”

话还没说完,宋蛮看到了茶几上摆着的一袋药。

她愣了愣,“这是什么?”

江其野好笑,“你觉得是什么?”

宋蛮翻开口袋,果然在药盒上看到了病人的名字,写着江其野。

那她拿的又是谁的?

宋蛮打开自己提的那个口袋,看了眼名字,无语地把药甩到一边。

竟然是徐穆风的。

护士是不认识字还是怎么了,大半夜害她跑这一趟,还被江其野认为是自己迫不及待。

宋蛮面无表情站起来,试图装作无事发生,“是护士弄错了。”

她边说边往门口走,江其野不慌不忙走过去挡住门,“你吵醒我就这么算了?”

宋蛮望他:“所以我赶紧走,让你继续睡啊。”

江其野把人拉到自己怀里,“睡不着了。”

他低着声音,温热萦绕耳畔,“你陪我。”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宋蛮能被他这把声音撩软掉。

她呼了口气,不让自己受这个男人的诱惑,主动说,“我帮你换药赔罪行吗,换完你乖乖睡觉,我明天收拾些衣服过来陪你。”

说着,宋蛮投降似的去茶几上找出他的药,拿出外用的软膏,冲江其野拍拍沙发,“过来,坐这。”

江其野看了几秒,笑着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江其野前胸有几处伤,宋蛮挑了一点药膏,纤细柔软的指腹贴在他硬实的肌肉上。

慢慢移动,揉搓,偶尔看到江其野皱眉,会很贴心地帮他吹一吹,试图吹散那些疼痛。

对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来说,这根本不是在擦药。

这是在引诱犯罪。

每一次游走按压,都疯狂挑起了男人体内的神经。

欲.望逐渐堆积,宋蛮还未察觉。

终于,在宋蛮又一次低头在他胸前轻轻吹着药粉时,江其野微微弯腰,指尖捋开她额边的头发。

再下一秒,低头吻住她的唇。

宋蛮往后躲了躲,“别动,我在——”

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江其野压向宋蛮,沙发软软地陷下去一块。

“江其野,你还在受伤。”宋蛮轻声提示他。

江其野眸中翻滚着欲望,“我不想装了。

他掌心扣住她的后脑,以吻封住她,沙哑的声音碾过耳边,“我想要你。”

太久太久。

宋蛮不是小孩子,她和江其野都这么大了,有些事顺其自然可以发生的时候,她不会刻意去拒绝。

她闭着眼默认接受,可还是担心江其野的伤。

“……你可以吗。”

江其野吻着她的颈线,一颗颗解开她胸前的纽扣,略带凉意的手划过皮肤时,密集的电流感蔓延全身,宋蛮一颤,身体向上微仰,双手不由自主攀上他的腰。

可刚碰到,江其野便闷哼一声皱眉。

宋蛮当即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摸到了他的伤口。

“对不起对不起,弄痛你了?”

宋蛮急得坐了起来,丝毫没发现自己外衫半漏,雪白肩头映在男人眼眸里,他眼底发热,呼吸加重,握住她纤细的腰往下压。

“别碰那。”

宋蛮讪讪收回手,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等男人埋在她胸前时,她闭着眼,双手自然地抵在他宽厚的肩线上,却冷不丁不知道又碰到了哪里,江其野倒吸一口凉气坐起,缓了半天——

“也别碰肩。”

“……”

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抱,宋蛮面无表情推开他,

“江其野,你是要我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挺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