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穆风只是不想一个人到处晃,平时都是跟这帮朋友玩的,现在他们都去了那家会所,自己没有其他选择。
至于那个女的,他真没兴趣。
骨子里徐穆风还是对那样的女人有种敬而远之的态度,总觉得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愿意去靠近。
今天朋友们来得早,特地定了一处宽敞的包厢就是为了看那个女人,名字说是叫美拉。
只是等了很久,也没看到传说中的八点档巡场大姐大出现。
朋友叫了服务生来问,那人只说,“美拉姐不是随时都在店里。”
其中一个对美拉特别感兴趣的朋友有些失望,给了几百块小费套她的活动范围,服务生犹豫着不敢收,“我不知道,知道也不能乱说的。”
弄得真的跟个黑.社会现场似的。
徐穆风不耐烦地说既然她都不在不如换个地方玩,可朋友就是不甘心,又加了十多张钞票,终于哄得那服务员说了一个地址,
“美拉姐有时会在隔壁巷子那个机麻室玩牌。”
几个人顿时来了兴致,“去看看?”
“不去。”徐穆风皱眉,“你们是不是有病。”
“平时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看多了,偶尔来一盘辣菜,确实有些回味。”
“……”
徐穆到底没拦住狐朋狗友们对那位美拉的兴趣,他们决定过去看一眼大姐大是怎么玩牌的。
徐穆风没去,门一关,正好在包厢里乐个清净。
他给自己倒了杯酒,边喝边准备拿手机刷刷微博,看看网上有没有人黑宋蛮,刚输入关键词,包厢门被吱呀推开。
徐穆风头都没抬,以为是那帮狐朋狗友,嘲讽了句,“这么快就滚回来了?”
可来人却没说话,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去,手脚麻利地移开墙角一处厚重的沙发,然后蹲在那不知在干什么。
徐穆风这才发现不是自己的朋友。
他看着那个略微熟悉的背影顿了顿,“你是谁。”
冷冽的声音,“闭嘴。”
“……”果然是她。
徐穆风不淡定了,马上合上手机站起来,“这是我的包厢,请你出去。”
美拉闻言一顿,转过来,看到是徐穆风后也有片刻愣怔,而后对他笑了笑,食指放在唇边,“弟弟,我男人在隔壁偷情,我抓证据呢,别说话,给姐姐个面子。”
徐穆风:“……”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去回应这个直白赤.裸的对话。
他站在那观察,灯光太暗,并看不清美拉蹲在那是怎么抓证据,但从她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很认真地在听隔壁的动静。
徐穆风知道这种社会姐不好惹,也不想跟她过多接触,喝了口酒,继续坐下看手机。
可屁股刚落到沙发上,美拉动作迅速地将一切回归原位,而后朝徐穆风走过来,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的一小片东西丢到了他刚开的酒里。
徐穆风还没反应过来,美拉脱了外套,两步过来搂住他的脖子,借力把人轻轻一转,自己便躺到了徐穆风身下。
“弟弟,抱着我。”
猝不及防一对只穿着bra的美胸露在自己眼前,徐穆风还没回神,美拉的唇就送抵了面前,带着酒精的迷乱气息,却控制在了接触前的最后一点精准的距离。
唇齿几乎贴在了一起。
徐穆风身体全部绷紧,几乎是同时,包厢门被推开了。
两个男人站在门外,美拉好像被打扰到了似的,不满地皱眉看过去,“干什么?”
为首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走进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包厢,才露出几分不悦地说:“四叔在找你,你在这跟人上床?”
美拉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肩带,“知道了,这就去。”
那男人又看徐穆风,“这是谁。”
美拉睨了徐穆风一眼,“不认识,看着长得不错,想玩玩。”
像是感觉到徐穆风要说话似的,美拉回头冲他暧昧一笑,“走了弟弟,下次有空再玩。”
美拉说完就和那两个男人出去了,从头到尾徐穆风都没看懂这个女人要做什么,仔细想了想,她说在抓奸,可刚刚为什么又要叫自己抱住她?
还有什么下次再玩?
徐穆风顿时无名火起,觉得自己平白无故惹来一身骚,懊悔真不该今晚再来这里。
他起身开门要走,刚到过道就看见隔壁包厢依次出来一群人。
黑压压一片,看着很是不善。
徐穆风下意识站到一侧,安静地等着那群人从面前过去,可就在一瞬间,他视线紧追出去,莫名觉得为首那个穿着黑夹克,嘴里咬了支烟的男人有些眼熟。
徐穆风在脑子里想了片刻,终于想起眼熟的原因。
那个男人,他在以前帮周春阳搬家的时候见过一次。
在她的婚纱照里。
-
回到家已是深夜,徐穆风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宋蛮这件事,可第一当时光线很暗,第二,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太多了,宋蛮的爸爸怎么都不可能去变成了黑老大。
没错,徐穆风直觉从隔壁包厢里出来的那群绝非善人。
上了二楼,看到宋蛮的卧室门没有关,她好像在整理什么,徐穆风顿了顿,站在门口敲门。
宋蛮抬头看到是他,随意道,“回来了?吃了吗?”
还没等徐穆风开口,宋蛮又碎碎念道,“你最近有点魂不守舍的啊,总不在家吃饭,外面的饭菜口味都重,没事别在外面吃。还有,那天接你电话的女孩是谁?女朋友吗?”
徐穆风定在那,半晌讷讷道,“你还会关心我?”
宋蛮收拾的动作一滞,抬起头,“我又不是里的恶毒继姐,我很关心你这个弟弟的好不好。”
说完她走过来,靠在墙上,“说说,是不是遇到什么感情烦恼了,姐姐帮你开导一下。”
徐穆风低头笑了笑。
他的烦恼,可以告诉她吗。
当然不可能。
徐穆风抬眸看着宋蛮桌上正在整理的东西,岔开话题,“谁的照片?”
宋蛮回头看,“啊,我跟我爸,小时候拍的。”
徐穆风心下一动,兀自走进去端倪起了照片,越看越像晚上遇到的那个男人。
他状若无意地问,“周爷爷说你爸在国外做生意?”
“嗯。”
徐穆风顿了顿,本想告诉宋蛮自己在酒吧见到的那个相似的人影,但话到嘴边又还是收了回去。
那个会所鱼龙混杂,他不想宋蛮去那种地方,反正自己去过几次了,干脆帮她再去找找,等确定了是同一个人再告诉她也不迟。
也免得万一是自己认错了,她白高兴一场。
于是便什么都没说,道了声晚安转身离开。
宋蛮继续收拾东西。以前住的旧房子要拆了,周春阳今天回去又搬了些东西过来,里面有些是宋蛮的,大多还是高中时的小物件,只是宋蛮没想到竟然在一本日记本的扉页里发现了江其野给自己的那封情书。
她记得当年自己是气得想要撕掉扔了的,可后面大抵是气不过,打算某天捶他是渣男时当成物证,便又收了起来。
结果六年过去了,捶倒是捶了,可两人竟然又裹到了一起。
宋蛮想,还是最初自己的那句话,孽缘。
少年的字刚劲有力,笔锋透着桀骜,时隔六年再看江其野这封信,宋蛮已经不似当初那般悸动。
相反,她特别想笑。
什么臭屁男人啊,写个情书都拽得要上天一样。
【宋蛮:做我女朋友?】
落款,江其野,2011.5.7
就这么一行字,当初却让宋蛮疯狂心跳,甚至想要冲到江其野的教室外面,把他揪出来,狠狠在他脸上亲一下,以证自己对他同样的喜欢。
十七八的年龄就是这么不顾一切啊。
宋蛮想着想着,从抽屉里拿出那块被自己藏得好好的打火机。
这是那年自己捡到的,江其野的打火机。
宋蛮拍下情书的边角给江其野看——
【还认识这是什么吗?】
消息刚发过去没一分钟,电话就回了过来。
“你还留着?”
宋蛮笑,“眼神不错啊,还以为你认不出来呢。”
电话那头的江其野只轻轻叹了声,宋蛮猜他是尴尬了,毕竟自己手握这封他亲笔写的情书,随便拍个照发朋友圈,估计也能轰动整个明城吧。
“你是在想怎么收买我,毁了你的黑历史吗?”
“黑历史?”江其野皱眉,“我不认为自己给你写过情书是黑历史。”
宋蛮也察觉自己用词不当,更正说:“我的意思是,你不怕我发出去给别人看,让大家都知道明城鼎鼎大名的江纳总裁以前也写过这么中二的情书?”
江其野低低一笑,配合她道,“那宋小姐想我怎么收买。”
宋蛮坐在阳台上,轻轻挑了挑眉,“既然当初追我是写信,那现在你还用写信的方式吧,咱们也算致敬一次青春。”
江其野有些无奈,“宋蛮。”
“不愿意?”
“……不是。”
宋蛮拨弄着江其野的打火机,意味深长道,“要是哄得我开心,说不定也会回给你一点特别的小惊喜。”
江其野彼时正在家里开酒,听到这个要求摸了摸眉角,的确是有些为难。但宋蛮的小性子上来,他也不得不让着。
何况情书在宋蛮心里本就是个结,当年她以为自己是为了打赌才给她写的信,如今再写一次,也算是个完美的弥补办法。
至于她说的惊喜,宋蛮惯会玩这些小心思,江其野倒是没当真。
只是写情书,的确有些为难江其野了。
他现在的笔每天写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其余各种文件资料都是秘书整理。
手写情书?
江其野还真不大有信心。
谢旻修和向旌这会儿都在他家里,见他接了个电话就面露难色的样子,向旌关心道,“怎么了,你家女王又下什么任务了吗?”
自从听说宋蛮手持电棍勇击歹徒后向旌都快成了她的迷妹,直接给予女王的封号,并且对江其野未来的生活表示担忧。
熟练操纵警棍的女人,谁敢惹啊。
也就江其野了。
江其野懒得理向旌,给两人杯中倒上酒后,问谢旻修,“你给程婷写过情书吗?”
谢旻修:“?没有。”
“那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在一起非得写情书吗?”
江其野沉默了。
“你家女王要你给他写情书吗?”被遗忘的向旌马上拍胸口,“问我啊!这题我会答!”
上次三人一起商量怎么追回宋蛮时江其野就领教过向旌的那点伎俩了,这会儿只想让他闭嘴。
可向旌却抛出一个非常吸引人的办法——
“芊芊有个盒子装满了情书,都是别人写给他的,我随便拿两封来给你做个示范?”
向芊芊的追求者不比宋蛮少,她和宋蛮完全是两种风格。向芊芊个子不高,很小一只,属于有些傻白甜类型的小姑娘,很是吸引那种偏爱保护欲的男孩的注意,高中的情书也收了一箩筐。
向旌的这个提议让江其野心动了。
他的确不太善于用文字表达感情,宋蛮要他重写,如果在十八岁的年龄说不定还能憋一憋,但现在自己都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再用文字去描述儿女情长,属实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有个例子借鉴一下找找感觉,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就拿两封来,记得先跟芊芊说一声。”
“OKOK!”
谢旻修这时随意地问,“芊芊去哪了,怎么最近都不见她出来。”
向旌回他:“出国了,说是去寻找艳遇了。”
见向旌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谢旻修踢了他一脚,“那是你妹妹,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关心她?她一个人出国安全吗?被人骗了怎么办?”
向旌:“她有手有脚的我难道绑着不让她去啊?女大不中留,妹妹要嫁人我也不能拦着是不是。”
谢旻修被这话噎了下,端起酒杯没再接。
-
与宋蛮有关的纷纷扰扰从白曼音离开明城台后就平息了下来。之前的音频文件也如宋蛮所料被人放到了网上,白曼音的名声一再下滑,过去积累的那些健康正面的形象全部毁之一旦。
她一蹶不振,宋蛮却顺利地从《天气预报》过档到《明城观察》,成为明城台上位最快的主持人,人气居高不下。
今天是她上节目的第一天,挽起的长发,一身正装衬衫和职业套装,让宋蛮从一个轻快漂亮的天气小姐姐顿时转变为优雅干练的新闻纪实工作者。
直播结束的第一时间,宋蛮收到了李芯乐的微信。
小丫头先是吹了一通彩虹屁,然后便说为了庆祝她升迁,在某个酒吧攒了局,要她过去玩。
只是考虑了一分钟,宋蛮就抛弃了原本约好的江其野。
毕竟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何况江其野这件衣服,她还没决定要不要穿上身。
驱车来到李芯乐约的酒吧,包厢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见宋蛮来了后都起身说着各种漂亮话,宋蛮本意是想和李芯乐聚一聚,这些恭维话都是听着笑笑作罢。
坐到李芯乐旁边,小姑娘给她递了杯喝的,“姐,我说个事你别生气。”
“嗯?”
“刚刚你原来那个同事,叫于凯丽那个,在外面碰到了,她非要给我买单,还说待会过来坐一坐,我没好拒绝,你不会生气吧?”
宋蛮呷了口饮料解渴,然后脱了外套问:“你们玩得很熟吗。”
“哪啊,就那几次我去看容晟录影的时候她一直贴我,我躲都躲不住。”
于凯丽这人从不花冤枉钱,单都买了,必然是找李芯乐有事,宋蛮也想看看她一直贴着李芯乐要做什么,便道,“来就来吧,应付两句让她走了就是,我不想坏了心情。”
李芯乐忙说:“好。”
酒吧楼下,于凯丽看着手表,等了好久才把白曼音等来。
“你怎么这么慢,再晚来人家那些大小姐都要走人了。”
白曼音犹豫地问,“kelly姐,你说的那位李小姐真的能帮我?”
于凯丽从接近李芯乐的那天起就打了主意,这位小姐大院背景,比起江其野这种商家子弟那又是不一样的显赫了。想把宋蛮弄下去,只能靠她们这个圈子里的权力。
但于凯丽精,不敢自己出手,她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终于,等来了白曼音的陨落。
她很清楚,此刻最恨宋蛮的就是白曼音,一起上的节目,那人赚了口碑和名气,白曼音却从那之后接连翻车。
利用白曼音扳倒宋蛮给自己背过的冤枉锅出口气,是于凯丽讨好李芯乐唯一的目的。
现在是时候了。
白曼音还是有些忐忑,“我不认识那位李小姐,我撒谎骗她万一她不信怎么办。”
于凯丽冷下脸来,“白白,我是为你鸣不平,你现在除了孤注一掷还有别的选择吗?李小姐的父亲可是上边政要的秘书,听说今晚和她交好的那位政要的外孙女也要来。当然,你要是觉得害怕就别去了,算我枉做好人。”
说完于凯丽就做出要走的样子。
白曼音咬了咬牙拦下她,“好,我去。”
包厢里,李芯乐的几个小姐妹坐在宋蛮周围,李芯乐拿着话筒在唱歌,见于凯丽来了,暂停了音乐。
光线昏暗,只有几束迷离的射线顶灯亮着。
“李小姐,”于凯丽客气地喊着,“这是我电视台的同事,过来给你敬杯酒。”
李芯乐借着大屏幕的光睨了眼,很快认出是在节目里抢宋蛮台词的那个主持人。
她下意识朝坐在沙发上的宋蛮看,看到宋蛮轻轻摇了个头。
李芯乐便懂了。
她淡淡一笑,“好啊。”
有小姐妹马上给白曼音和于凯丽递去两杯酒,双方友好地喝了杯后,于凯丽才假情假意道,“芯乐,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也是这位同事刚刚和我提起,我觉得不太好,所以……”
于凯丽自来熟地连称呼都变了,李芯乐干脆在唱台那的高脚椅上坐下来,“你想说什么,直接说,我不喜欢弯弯绕绕的。”
包厢里面人很多,少说都有十来个,而且这群大院二代明显与那种富家子弟的气场不同。白曼音从一进来就被怵得不敢抬头。
那是一种跟金钱无关的,与生俱来的倨傲。
不知怎么,白曼音竟然走神地想到了宋蛮。直到于凯丽捅她的胳膊,“李小姐让你说。”
白曼音才回神。
她知道于凯丽在利用自己,可被宋蛮玩到工作没了,名声也臭了,哪怕摆在面前只有1%的可能,白曼音也想把宋蛮拉下来。
她定了定心,调整好情绪,平静地说:
“之前李小姐来台里探容晟班的时候,天气预报那个主持人宋蛮看你很不爽,经常跟同事说你自恃身份随意进出演播厅,影响她工作。”
白曼音说完,原本还有轻微说话声的包厢莫名安静下来。
静得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到。
白曼音莫名有些紧张,背后渗出一点汗,但她已经选择孤注一掷了,除了硬着头皮往前走,没有退路。
她继续说:“李小姐来探班的那四次,每次你走了后宋蛮都会埋怨你,说你小姐脾气,没礼貌,如果不是因为有点背景,早就想把你挂到微博上说你以权欺人了。”
说完这段话,原本安静的包厢彻底变成一种死寂。
是那种没人敢说话的死寂。
于凯丽理解为李芯乐正在动怒的边缘,只再欠一两把柴。
她便暗戳戳地补刀:“我那个同事吧,有时候的确挺自大的,连李小姐都看不起,我说过她几次,可没用,她背后有那个江其野捧着,没人敢动。”
说完,悄悄观察李芯乐的反应。
白曼音也在紧张地等。
然而李芯乐还没出声,旁边的沙发上却有人笑了。
轻轻的一声,满是嘲讽。
这个声音让白曼音头皮一凉,颤着转身,终于看到昏暗不清的沙发中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安静地坐在那。
她单手捧一杯饮料,被五六个人簇拥在中间,眼皮微掀着,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