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不知羞

听闻王献之归来了, 王羲之面色平静,继续在学堂里教学。

王玄之等人下课之后,立马出门,赶回山阴。

见王羲之一派淡定的在写计划书,谢安缓缓言道:“听闻方才王大郎等人, 乘车出去了。”

闻言, 王羲之写字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抬起笔。

谢安似笑非笑地看着王羲之。

王羲之把笔放下,起身穿上木履, 往外走。

“今夕风大,有些凉。回屋添衣。”

说完, 王羲之走出办公室。

谢安笑意深深地盯着王羲之, 他摇了摇头。

走了几步,王羲之返回来, 他告诉谢安:“安石, 明天我的课,就麻烦你替我上了。”

谢安:……

谢安觉得,王羲之这次离开,起码要在家里呆好几天!这意味着, 王羲之接下来的工作, 都由他暂代处理!

谢安缓缓开口, 告诉王羲之:“先生不如留在此地,官奴自会寻来。”

王羲之摇头:“只是回家取些衣物,安石多虑。并非是为了回家看官奴。”

谢安轻笑一声。这话, 谁会信?

王羲之说完,转身离开。

王羲之本打算等王献之来找他,没想到王玄之几人耐不住,直接跑回了山阴!回去就算了,竟然还不叫上他!王献之看到王玄之等人回家,肯定就不来剡溪找他了!

王羲之连夜乘船回家。

舟行一半,遇到了王玄之等人。

王羲之目光淡淡地望着那几个儿子。

王玄之冲对面的王羲之挥手,他解释道:“阿耶,五郎听闻官奴归来,催我几人归家!离开时,听闻阿耶在忙,我几人就没有打扰阿耶!绝非故意抛下阿耶!”

王羲之扯了扯嘴角,笑了一声:“呵——”

王羲之觉得,这几个儿子就是故意的!要么,就是把他给忘了!

王羲之问道:“五郎何在?”

王凝之出声告诉王羲之:“五郎在里边休息。”

“把他叫醒,我有话要对他说。”王羲之吩咐王凝之。

王凝之跟王涣之进去,将王徽之叫醒,拖着王徽之走出来。

王徽之直接倒在船板上,懒洋洋地瞥了眼王羲之的船,他说道:“阿耶有何话不能等到明日再说?”

王羲之板着脸,对王徽之说道:“五郎,你已不小,成年矣,即将娶亲成家。日后,应当沉稳一些。”

王徽之打了个哈欠,翻个身,背对着王羲之。

王羲之:……

此时王羲之多希望周玥在此,让周玥抽几下王徽之。

王羲之的目光望向王玄之。

王玄之忽然说道:“阿耶,白日里开会上课,你必定甚累。不如早些休息?”

王羲之收回目光,把教训人的念头打消了,他摇了摇头,对他们说道:“你几人也好好休息。”

王羲之回到船内休息。

舟行一夜,天空泛白时,王羲之与儿子们回到了会稽。

王家仆人跑回王家,将王羲之回来的消息告诉王家人。

王献之听说王羲之他们回来了。立马带着车队到岸边去接他们。

看到马车出现,王羲之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马车停下,草帘打开,阿陌先下来,他将王献之搀扶下来。

王献之放开阿陌的手,朝王羲之他们走去,笑容郎朗喜悦地叫道:“阿耶!”

王羲之笑容温和地打量着王献之,他缓缓言道:“官奴长高许多。”

几个月不见,王献之又长高了。

王徽之出声对王献之说道:“官奴,你这头发太长,该修理修理了。”

王玄之立马说道:“是该修理了!该修短一些!”

王羲之目光诧异地望着王玄之。

王徽之要给王献之理发,王玄之怎么那么支持?

王玄之咳了咳,面色不自在地说道:“官奴,修建之后的弃发,能否留给我做假发套?”

王玄之惦记着王献之的头发,惦记了好几年!这两年,王玄之的头顶开始秃了!无论怎么调理,都没有用!王玄之愁死了,一直在用假发来遮住秃的那块地方。

王羲之眯着眼睛,盯着王玄之。他缓缓言道:“大郎,你等下一回吧。”

王玄之愕然,这是什么意思?

王徽之玩味一笑,告诉王玄之:“阿耶也想要官奴的云发。”

王玄之:……

王玄之目光可怜地望着王羲之。

王羲之转身背对着王玄之,他朝王献之走去。笑着伸出手,拍了拍王献之的肩头,温柔地说道:“在外可好?”

王献之颔首,他笑着回应道:“甚好。阿耶近来可好?身子如何?”

王献之与王羲之一边聊天,一边上车。

王凝之低声安慰道:“大郎,子不与父争。阿耶情况与你相同,你让让阿耶。”

王玄之:……

他的发顶已经开始秃了!秃了!王羲之的发顶还没开始秃!

深吸一口气,王玄之叹气道:“罢了。就当孝顺阿耶。”

王徽之挑眉,冲王玄之说道:“到时候,为官奴理发时,我给你留几缕官奴的云发。正好够遮住你头顶秃的那块地。”

王玄之:“我谢谢你……”

王家人乘车归家,郗璇来到正门迎接他们。

看到丈夫与儿子们归来,郗璇高兴不已。她将婚事的操办进度,告诉了他们。

郗璇告诉几个儿子:“二郎、三郎、四郎、五郎。你几人的婚服已经做好。可以回屋试试。若是不合适,提出来让绣娘改衣。”

闻言,王徽之一脸喜色,立马说道:“回屋试试!”

郗璇等人来到东厢,坐在王献之的屋里闲聊。

王凝之、王涣之、王肃之、王徽之各自回屋更衣。

郗璇与王羲之询问起王献之在建康的事情。

王献之一一回答。专门挑有趣的事情,告诉郗璇与王羲之。

“如何?”

王徽之最先换好衣服,他踩着木履,走进屋内。

王献之怔然,他低声问道:“为何是白衣白裳?”

王羲之与郗璇,还有王玄之,纷纷看向王献之。他们几人也是诧异的神色。

转念一想,王献之长这么大了还没有参加过别人的婚宴,自然不了解这些事。

王玄之告诉王献之:“返璞归真。”

王献之若有所思。

王羲之告诉王献之:“这是苎麻衣料最初的颜色。”

王献之恍然:“原来如此。”

王徽之走到他们面前,张开双手,转了一圈,挑眉问道:“如何?”

王献之抬眼打量王徽之。他点头说道:“飘逸俊美,纯净如雪。”

得了王献之的夸赞,王徽之洋洋一笑,笑容灿烂。

王玄之摇头,无语地说道:“官奴那张嘴说出口的话,向来好听。”

王徽之抬起下巴,轻哼一声。

王凝之与王涣之、王肃之也换好衣服,走进了屋里。

王玄之评价道:“几人当中,四郎气质淡雅贵气,一派君子。”

王徽之轻哼道:“方才官奴所言,我飘逸俊美,纯净如雪。”

王玄之摇头,他嫌弃地说道:“汝之厚颜,赛过城墙。”

看到他们几人穿着白色婚服,王献之笑着说道:“真是有趣。”

王玄之转头看向王献之,他打趣道:“官奴想不想穿婚服?”

王献之笑着摇头:“为时尚早。”

王操之告诉王献之:“届时,我可以与官奴一同试试。”

郗璇笑着摇头:“六郎年长官奴五岁,岂能与官奴一同成亲?这一回,二郎他四人前后成亲,已经让王家忙碌不已。届时,待你与官奴成亲,定要好好准备!”

王凝之、王涣之、王肃之、王徽之兄弟四人陆续成亲,婚期安排的很紧,王家这阵子为了操办他们四人的婚事,甚是忙碌。等王操之与王献之成亲的时候,郗璇打算提前半年慢慢准备。

“子猷!”

周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听到周玥的声音,王徽之立马转身往外走。

郗璇叫道:“五郎留步!你身上穿着婚服,岂能如此见玥儿?”

王徽之已经走出了屋外。

郗璇摇头,无奈地说道:“五郎可真是……”

王玄之小声地说道:“反正有人收拾他。”

王玄之觉得,王徽之这辈子真是遇对人了!王徽之与周玥,夫妻两,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偏偏,王徽之还挺享受!

看到王徽之身穿婚服,周玥愣住了。

王徽之站在屋檐下,张开双手,广袖翩翩,他挑眉,双目含笑地望着周玥,出声问道:“如何?”

周玥的脸颊微微泛红,她转身往外跑。

王徽之没想到周玥如此反应,他出声叫道:“玥儿!你跑什么!”

王家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忍俊不禁。

王徽之转过身,准备回屋。

周玥的声音忽然传来。

“令姜姊姊归来矣!已经回东山!”

周玥跑来找王家人,就是想把谢道韫回来的消息告诉王家人。没想到碰到王徽之正在试婚服。

王徽之转身望过去,没看到周玥的声音,他大声说道:“官奴说我飘逸俊美,纯净如雪!玥儿,你看如何?”

王玄之扶额,对王肃之说道:“快把他带进来。”

王肃之笑着走出去,没看到周玥,他低声问王徽之:“我听周女郎说,令姜归来矣。”

王徽之点头:“是也。”

王肃之问道:“我气质如何?”

王徽之目光挑剔地打量着王肃之,告诉他:“不如我。”

“王四郎明明胜过你!”

周玥的声音从院墙外面传来。

王徽之冲王肃之说道:“进去。”

王肃之愕然,他转身走进屋里。

王徽之转身望向洞窗那边,朗声言道:“何方小贼,竟偷窥我美色!敢不敢现身!”

王玄之指着屋门的方向说道:“阿耶、阿娘,看看五郎!真是不知羞!”

屋里还有一群人呢!王徽之就敢在门外与周玥**!

王献之笑着说道:“五郎与周女郎,感情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