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被迫脱下那套亲子装, 让王献之换上。
王献之与王羲之换上亲子装后, 惊艳了在场诸位。
王羲之面如冠玉, 一派温润。
王羲之颜如美玉, 眼眸清澈如水,一片纯净。
王家父子两穿上亲子装,美丽夺目。
王玄之惊叹道:“美哉!美哉!”
王肃之与王操之纷纷点头,拍手鼓掌, 称赞谢尚的衣服设计得不错。
刘惔、许询、孙绰也一并夸赞谢尚的设计。难得谢尚终于设计出了正常品味的衣裳!看来谢尚的品味还不算很糟糕!
刘惔开口提议道:“不知名士装,骠骑将军如何设计?”
谢尚笑容温和若春风, 他轻笑道:“我打算在名士装上题字,亦或是绣上山水画!”
听到谢尚要在衣裳上题字, 王羲之觉得谢尚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王羲之昨夜写了好些字,打算让绣娘把他写的字绣到衣裳上。做几套亲子装,以及几套夫妻装。
许询欣慰, 他笑着言道:“骠骑将军好想法!如此, 甚是风雅!定会收到诸位名士青睐。”
谢尚颔首。昨夜谢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谢安, 谢安劝谢尚打消设计名士装的想法。奈何谢尚执意要设计名士装,谢安劝不了, 只能改口提了建议。希望谢尚能够把字绣衣裳上,亦或是将名家之作绣在衣裳上,如此一来才会收到名士们的喜爱。
谢尚觉得谢安的想法还不错。于是今日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会得到刘惔等人的认同!看来,这名士装就得这么设计!
谢尚心里打定主意,忽然问道:“王五郎为何未至?”
王献之开口言道:“五郎昨夕一夜未归, 不知去了何处。今日我出门时,谢家仆人已经前往剡溪寻找五郎。”
“剡溪?”谢尚若有所思,突然说道:“听闻戴安道住在剡山。不知王五郎是否前去拜访戴安道。戴安道的画作价值连城,若是他能为我提供画稿,我这衣裳的价值会更高!”
王献之佩服谢尚,真是有想法!
王献之走过来,朝谢尚微微一笑,出声言道:“足下不如让其他几位试试足下设计的新款?”
谢尚点头,正有此意,他告诉诸位:“昨夕尚一夜未眠,设计了十套衣裳。因来不及绣上图纹,故而暂时用画代替。诸位试试,若有不足。请多指教!”
许询神色复杂起来,他忽然开口问道:“今日为何不曾见到安石?”
经许询这么一提醒,其他人才发现谢安今天还没露面。
谢尚回答道:“安石陪我到天明,天亮方回后院歇息。”
王献之觉得谢安一定在故意逃避!
不单王献之如此想,王羲之等人亦是如此认为。
谢尚不管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他笑着招呼众人进屋换衣裳。
因为有了亲子装展示在前,众人便放心下来,对谢尚设计的服装没有那么抵触了。
哪知道,等见到了谢尚亲手设计的服装,众人才后悔跟随谢尚走进屋里!
就在众人换好衣服,以为经过谢尚的评价后,便能更衣换物离开。没想到,王徽之忽然来了!
看到王徽之出现,众人面色莫测,具是一副不欢迎的模样。
王献之开口问道:“五郎,昨夕你去了何方?”
王徽之朝阿良抬下巴,缓缓言道:“去剡溪,问戴安道要了一些作品。我想这些作品,骠骑将军定能用得上。”
闻言,谢尚美眸明亮,欢喜地走向王徽之,兴奋地说道:“王五郎当真乃尚之知己!”
阿良递来一个锦盒。谢尚迫不及待地打开锦盒,取出里边的画作。
见状,王献之凑过来,出声说道:“画可以借给足下,但是足下临摹结束后,要将画还给王家!”
知道王献之是什么性子,刘惔笑着言道:“官奴这方面,倒是与逸少相似。”
谢尚笑了笑,他不以为意地摆手言道:“能得到戴安道的画作,已是我之幸。”
谢尚转而对王徽之言道:“有劳王五郎为诸位设计搭配衣裳的造型!”
闻言,许询等人立马想逃!
谢尚开口对谢玄叫道:“玄儿替我好生招待客人。”
谢玄点头,一脸乖巧的回应道:“玄儿知晓!”
转头,谢玄让诸位进屋更换衣物。
王献之转身跟上谢尚。
王羲之也想跟上去,却被王肃之拦住了。他只好作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儿子随谢尚离开,前往后院。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谢尚回头望了眼王献之。他笑着言道:“官奴因何事寻我?”
王献之告诉谢尚:“有件大事,希望与足下商讨。”
谢尚颔首,率先走进书房,然后对王献之说道:“七郎请。”
王献之点头,跟随谢尚走进屋子里。
两人入席坐下,谢尚将那些画稿从锦盒里拿出来,仔细一一欣赏。
看了半晌,谢尚开口言道:“妙哉!妙哉!戴安道的画功,果真是了得!”
王献之告诉谢尚:“不知足下是否有兴趣成立一家企业?”
“企业?那是何?”谢尚摇头,听不懂王献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王献之徐徐言道:“足下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穿上你设计的衣裳?”
谢尚面色认真地望着王献之,他出声问道:“不知七郎有何主意,还请指点。”
于是,王献之便说道:“足下可以承包几个山头,在山上种植桑叶。届时,无论从布料到设计,以及销售铺子,乃足下独家拥有!哪怕其他人有意模仿,也模仿不来!足下细想,若是全天下的人都穿着足下设计的衣裳。到时候,足下必定能改变时代潮流!影响万代!”
听王献之这么一说,谢尚热血沸腾起来,脑海中想象出一副太平盛世的场景。在太平盛世里,街上的每一个人都穿着他设计的衣裳!那种骄傲感,令谢尚十分兴奋。他猛地拍手叫好:“甚好!甚好!七郎的主意甚好!那我便依照你所言办事!”
王献之笑着说道:“待创意展结束之后,足下便可买下几座山,届时再寻一些流民,让流民帮忙做事。这些事情顺利办好之后,可交由其他人来负责。如此一来,足下便能将重心放在设计衣裳方面。”
谢尚听得认真,他骤然起身,桃花眼眸光明亮,欢喜地言道:“妙哉妙哉!知我者,七郎也!”
谢尚激动地言道:“那我现在即刻选几座山,立马请人种植桑树!”
王献之笑着说道:“此事不急在一时。我可以让人为足下选几座适合栽种桑树的山。眼下,足下先举办创意展!”
谢尚高兴地点头,忽然觉得时间十分紧凑。距离人日,举办创意展只剩下半个月。这半个月内,他要设计出一大批新款衣裳!
谢尚坐下来,握住王献之的小手,郑重地对王献之言道:“选山一事,就有劳七郎了!若是需要财物,尽管问安石要!”
见谢尚如此不客气,直接坑谢安的钱。王献之淡定地点头。
王献之朝阿陌招手,阿陌立马拿出几根鹅毛笔。
“鹅毛?”谢尚诧异,不明白王献之为什么要拿出鹅毛给他看。
未等王献之开口,谢尚神色喜悦地言道:“莫非七郎是想让我设计一批带羽毛的衣裳?如此想法,倒是有趣!”
王献之觉得谢尚的想法真多,脑子真是灵活。他告诉谢尚:“这是六郎做的鹅毛笔。用来绘图,甚是方便。足下可以试试。”
谢尚好奇地拿起一根鹅毛,打量了一下。
王献之帮助王操之改进了一下鹅毛笔,现在的鹅毛笔使用起来十分方便。
王献之拿了一张纸,在纸上演示给谢尚看。
看到王献之用鹅毛笔利落的画了一幅画,快速简单。谢尚跃跃欲试。他也拿了一张纸,试着画了一下。
刚开始,谢尚用得不习惯,线条有些不流畅。等他习惯之后,笔下的线条变得流畅起来,甚至绘图的速度也大大提高!
“有趣!”谢尚夸赞鹅毛笔,问道:“能否让王六郎多赠我一些?”
王献之颔首,笑着言道:“自然可以。明日再送上门。”
“甚好!”谢尚心情大好。
其后,王献之与谢尚聊起了薅鹅毛的事情。
谢尚觉得有趣极,听王献之提起经过的时候,笑声不止。笑过之后,谢尚知晓了王操之制作这鹅毛笔十分不易。于是,他大方地说道:“改日,我让安石送十只鹅给王六郎!”
王献之笑着回应道:“我替六郎多谢足下!”
与谢尚谈完,王献之不等众人,先独自下山。
回到王家,王献之拿出地图,研究了许久。最后他圈定宁国,打算让谢尚在宁国那边买山。
选好地址,王献之让阿陌准备纸笔墨,用鹅毛笔开始作图。
阿陌安静地伺候在一旁,见王献之连续埋头绘图两个时辰,阿陌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七郎,不如休息片刻?”
王献之画得认真,似乎没有听到阿陌的话。
阿陌叹了口气。
“官奴!你竟然不等我几人,率先归家!”
天色渐暗,院子里倏地传来了王玄之的声音。
王玄之率先走进王献之的屋子,看到王献之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正在专心致志地作图,他好奇地脱鞋入席,凑过去一看。
见王献之又在画木机械,王玄之看不懂,转头问阿陌:“官奴何时归来?”
阿陌回答王玄之:“正午一刻。”
王玄之又问道:“归来后,一直在作画?”
阿陌颔首,告诉王玄之:“七郎已经绘图三个时辰。”
“这么久!”王玄之惊讶。
此时,王献之正好画完一张图纸,他将图纸放在另一侧,又拿起空白纸张,继续作图。
王玄之伸脖子望过去,这才注意到在王献之的另一侧身旁,放着一叠纸!
王徽之与王肃之、王操之走进王献之的屋子。
看到王献之在用他设计的鹅毛笔画了这么多图纸,王操之十分开心。他脱鞋入席,凑过去拿起最上面的那张图纸,看了一下。
王徽之挑眉言道:“看得懂吗?”
王操之一脸得意地回应道:“看不懂又如何?官奴所绘,出自我所创的鹅毛笔!我甚是欢喜!”
“嘁——”王徽之不以为然。脱鞋入席,伸手将王操之手里的那张图纸抢过来。
王操之轻哼,又拿起一份图纸。
王肃之也脱鞋入席坐下,他拿了一份图纸,神色专注地研究起来。
见这几个弟弟都在看王献之画的图纸,王玄之捂着头,躺在席上。
王徽之没有见过这种木机械,他蹙着眉头思量。
王肃之连续看了几份图纸,才猜出来王献之要做什么。他诧异地问道:“官奴是想做依靠水力运作的纺机与织机?”
王献之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声:“嗯。”
王徽之冲王肃之扬眉:“你见过纺机与织机?”
王肃之点头。有一次他与谢道韫盘查建康城中的大小商铺时,曾经去过织布坊。谢道韫看到其中一女郎织错了,好意提醒。当时王肃之还不知晓谢道韫的身份,见她一个‘郎君’竟然知晓怎么织布,王肃之心里产生了几分古怪的感觉。
王操之开口说道:“我就没见过。五郎定然也未曾见过。”
王徽之伸脚提了提王操之。
王操之凑到王肃之的身旁,委屈地说道:“五郎总是欺负我。我又没说错话!”
王肃之对王操之安抚一下,倒是没有出声帮腔,指责王徽之。毕竟,今日王徽之帮他从谢玄那里拿回了写给谢道韫的信!
见王肃之不帮他,王操之闷闷不乐地言道:“四郎何时变得如此偏心。”
王肃之笑着言道:“六郎为何会这么想?你我兄弟,乃手足。自然没有偏心一说。五郎并非恶意欺负你,何必计较此等小事。”
王献之缓缓抬头,开口言道:“谢仁祖甚是喜爱六郎做的鹅毛笔,他希望六郎再赠他一些。谢家那边,改日会送十只鹅过来,当做谢礼。”
听到这话,王操之眉眼染上喜色,高兴地言道:“当真?”
王献之点头,告诉王操之:“若是六郎想薅鹅毛,最好亲自前往谢家。在东山那边薅光了鹅毛,再将鹅炙了。莫要带回家中。”
王操之开心地点头,对王献之说道:“官奴可要随我一道去吃炙鹅肉?”
王献之摇头:“明日只怕我不得空闲。六郎炙好,小心些,打包带回来。”
王玄之就躺在他们身后。听到这番谈论,他翻了个身,单手撑着头部,伸出另一只手点了点王献之的头,又点了王操之的头,无语地说道:“这干的是人事吗?让阿耶知晓,定然要训斥你二人。”
王徽之斜眼望向王玄之:“大郎可试过炙鹅肉?”
王玄之沉默。因王羲之爱鹅,王家人都不敢吃鹅。从小到大,王玄之压根没吃过鹅肉!还不知道鹅肉是什么味道……
王献之漫不经心地言道:“炙鹅肝乃炙鹅当中之极品。有明目与美肤之作用,并且还能防衰老。”
非但如此,还能促进红血球产生,抑制肿瘤细胞的产生。好吃又建康。王献之觉得,应该让王羲之与郗璇多尝尝。
听说这鹅肝竟然有美肤作用,并且还能防衰老!王玄之眼眸发亮,他立马撑起身子坐起来,出声言道:“十只炙鹅,十份炙鹅肝,给我留三份!”
王肃之笑着言道:“大郎如今的皮肤如此光滑白嫩,还需炙鹅肝?”
王玄之轻哼道:“没听官奴说,这炙鹅肝能防衰老吗!”
见王徽之眼神闪烁,目光贼溜溜的,王操之警惕地说道:“五郎,你可不许将此事告知阿耶!”
王徽之伸出手,弹了一下王操之的额头,哼了一声言道:“你以为我是谢七那小子?耶娘年纪大了,比我几人更需要防衰老。这鹅肝,就留给他二人。”
王玄之翻着白眼说道:“阿耶不吃鹅,此事你并非不知晓。你还将鹅肝送到他面前,这不是故意激怒他,找打吗!”
王肃之摇头,若有所思地言道:“非也。这鹅肝,极少人品尝。若非听官奴提起,我亦是不知晓。阿耶或许未曾品尝过。”
王玄之反应过来,睁大眼睛说道:“五郎,莫非你是想欺骗阿耶?让他将烤鹅肝当成其他东西,食入腹中?你胆子不小!”
让王羲之知道,肯定要发火!没准还会动手打人!
王徽之轻哼道:“你几人不说,他如何会知晓?”
王肃之看向王献之。
王献之揉着发酸的脖子,慢条斯理地回应道:“我觉得,可以试试。或许阿耶会爱上这个味道。”
王操之小声地问道:“若是阿耶日后发现,恼怒起来,该当如何?”
王徽之直接说道:“你若是不提,他定然不会知晓。”
兄弟五人,就此事展开了投票。王玄之持反对态度,见王玄之反对,王操之跟着举手反对。王献之与王徽之举手赞同。王肃之夹在其中,磨磨蹭蹭许久,最后迫于王徽之的威胁,投了支持票。
于是,此事就这样决定了。
谢安躲在后院待了一日,未曾想第二日王家兄弟几人竟然找上门要鹅!
谢安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五个小子,语气淡淡地说道:“安并不知晓此事。王家郎君莫要开玩笑。”
十只大白鹅,一时半会儿谢安去哪找出来!鸡鸭倒是好找,但是这大白鹅却不好找!
王献之笑眯眯地对谢安说道:“昨日骠骑将军答应此事时,谢叔父并不在。谢叔父不知情,也在情理当中。”
谢安眯着桃花眼,眼神莫测地睨视王献之。轻声问道:“昨日官奴与安之从兄谈论了何事?”
王献之竟然趁他不在场,趁机坑他!真是越发过分!
王献之便将昨日赠谢尚鹅毛笔的事情告诉了谢安。
谢安听完,桃花眼眼角微微抽搐。王家兄弟干的是人事嘛?薅了谢家的鹅毛,做成鹅毛笔。送给谢家人,还要谢家人赠送十只大白鹅给他们!
美眸波光流转,谢安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和煦温暖的笑容。清润如水的声音,温柔地对王献之说道:“官奴,你再说一遍。”
察觉到危险之意,王献之露出乖巧的笑容,改口言道:“谢叔父待我不薄,我岂能占谢叔父便宜?如此,真是对不住你我之情谊!不若如此,谢叔父告知我兄弟几人何处有鹅。我兄弟几人去寻几只鹅。”
算你小子还有点逼数!
谢安轻哼一声,漫不经心地言道:“刘真长家中似乎有三只。”
“刘真长?”王献之转头看向王徽之等人。
见王献之与王徽之想搞事,王玄之低声说道:“罢了。莫要去得罪刘真长……”
与王徽之对视了一眼,王献之了然。他转头对谢安说道:“多谢谢叔父!今日打扰了!”
王家兄弟临走前,谢安出声言道:“安上次见到那三只鹅,是五年前。五年过去,或许那三只鹅已经不在人世。”
王献之听懂了谢安的言下之意。谢安说这话的意思是:千万别说,这件事我是告诉你们的!
王献之回眸冲谢安灿烂一笑:“晓得了!谢叔父放心!”
谢安不放心,他一点也不放心。毕竟王家那几个小子,干过的骚事太多。尤其是王献之与王徽之,这两人干得骚事最多!稍不注意,就会被这两人坑了!
想了想,谢安将谢玄叫过来。
“玄儿,你这发型我看着有些塌了。”
闻言,谢玄诧异,立马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摇头说道:“我过来前照过铜镜,并未塌。”
谢安淡定地言道:“我说塌了,便是塌了。去王家寻王五郎补补。”
谢玄若有所思,好奇地问道:“三叔父的意思是?”
谢安漫不经心地言道:“几位王家郎君听闻刘家有鹅,前往刘家赏鹅去了。”
明白了谢安的意思,谢玄忽然问道:“王家郎君如何知晓刘家养有鹅?”
谢安缓缓抬头,目光随意地望向四周,盯着谢家大宅门口栽种的梅花,他迈开脚步朝外走去。
“今年的胭脂梅,倒是开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