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 传来了涓涓水流声。
众人下意识的看向四周。
黑布被拉起,夜明珠的光照亮舞台。
众人发现舞台变了!竟然变成了一个水池!
夜风徐来, 白布轻舞,有一人白衣翩翩, 长发用白色发带束起来。他坐在“荷叶”上, 众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众人屏住呼吸, 心里暗暗猜测这是何人。
绵绵陶埙声, 徐徐响起。
白布后面的人, 缓缓起身。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转过身时,忽地, 那人广袖一挥,白布上顿时多了一道黑色的墨迹!
明月皎然, 夏风清爽, 白布摇曳, 陶埙幽幽, 水声涓涓。
那人又挥了挥广袖, 动作快速敏捷,而又优雅翩翩。白布上顿时多了好几笔墨迹, 一笔笔墨迹组成了一个字!
众人愕然, 睁大眼睛盯着水中央。
现在, 哪怕水中央的人不露面,众人也猜到了台上表演之人的身份!
除了王羲之,还有何人有这种功力!一边在荷叶上跳舞,一边挥袖甩墨, 以布为纸,写出这么漂亮的字!
王羲之脚踩在“荷叶”上,在水中央姿态优雅的挥舞衣袖,甩墨在白布上书写。
“飘若游云,矫若惊龙!”有人惊叹道。
有人痴迷的说道:“其人可是笔仙下凡?”
“如此美人,应是书仙下凡!”有人激动的回应身旁的人。
“不错!书仙是也!”
坐在最后面的王徽之,发出啧啧的声音,低声言道:“未曾想,阿耶一把年纪了。跳起舞来,还这么灵活矫捷。”
最关键的是,王羲之一边在水上跳舞,竟然还能把字写得这么漂亮!
王献之笑着回应道:“老当益壮,阿耶骚气不减当年。”
王徽之挑眉看向王献之:“官奴所言,是何意?”
不知为何,每次听到王献之提到“骚”这个字,王徽之总觉得另有含义。
王献之微笑着回应王徽之:“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夏时饶温和,避暑就清凉。比坐高阁下,延宾作名倡。弦歌随风厉,吐羽含征商。嘉肴重叠来,珍果在一傍……”
有人念出了王羲之写的字。
“真是应景!不知如此大作,是否会拍卖?”有人起了心思。
王徽之朝王献之挑了挑眉头,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
黑布缓缓落下,罩住了夜明珠。
众人听到了哗哗流动的划水声。轻快的笛声响起,节奏欢快。
黑布被拉了起来,夜明珠光芒照亮四方。
众人发现,水池里多了很多荷花荷叶!有一人头戴斗笠,撑着竹竿,背对着众人,缓缓划着竹排。
众人目光好奇的看着那人,心里暗暗猜测这回上场表演的人是谁。
那人撑着竹竿,慢慢划竹排。
一道清润的嗓音,跟随着笛声,轻哼起来。
有人认出了这个声音。
“是谢三郎!”
“谢安石出来了!”
“为何谢三郎做这副打扮?真是一点都不美!”
“是也是也!还戴着竹笠,让人看不清美容!”
现场的气氛活跃起来,众人纷纷伸长脖子,望向水池。
撑着竹竿的人,倏然抬起头来,望向众人。
众人这才发现,此人并非是谢安!
“好像是丹阳尹!”
“刘真长?”
众人愕然,接着,大家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刘惔长得又不美,他来凑什么热闹?
“谢三郎何在?明明听到了他的歌声!”
“我也听到了!方才就是谢三郎在哼曲!”
见不到谢安,众人开始不耐烦了。
就在众人急躁之时,竹排划过荷花丛。众人看到一人衣衫半褪,姿态慵懒的躺在竹排上!
其人肌肤白皙如凝脂,腹部隐约露出了线条,诱惑性感。
一片荷叶罩住了他的脸,众人看不到他的容颜。
但是大家知道,这一定就是谢安!
轻哼声,就是这人发出来的!
“是谢三郎!一定是谢三郎!”
“是也!定是谢三郎!他为何要穿衣!”有人忍不住发出尖叫的声音。
尖叫的声音,遮住了谢安的哼曲声。
其他人顿时不满了,大家目光不悦的瞪向那个发出尖叫声的人。
司马道生出来维持场面,沉声言道:“安静!好好看表演!”
众人憋着不说话,大家目光炽热的望着谢安。
白皙修长的手,慢悠悠的拿起了罩在脸上的荷叶。
众人看到了谢安的容貌,纷纷吸气。
谢安的眉心处,描画了一朵红艳的桃花。这朵小桃花,让他美得惊心动魄。水波潋滟的桃花眼,盈盈含笑的望着众人。美目流转之间,顾盼生辉,勾魂摄魄。只此一眼,便让人觉得浑身发软,仿佛灵魂被对方勾走了!
这样的谢安,妩媚撩人,似仙如妖。一个眼神,便能撩人心弦。
王徽之啧啧的评论道:“应当让谢叔父脱光了再出场。”
王献之摇头,笑着说道:“成何体统?”
王徽之轻哼道:“谢叔父这妖精,如此勾人。不知道在场有多少人,想扒了他的衣裳。”
王献之若有所思的望着谢安。
谢安哼了一曲,让众人欣赏了他的美色之后,就下场了。
轮到王濛上场的时候,舞台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王濛在树下跳舞,跳到一半的时候,天上飘下了花瓣!
空气当中飘着淡淡的花香,众人纷纷惊叹。
王徽之摸着下巴,低声言道:“官奴,我有一个建议。下回让会稽四美一边跳舞,一边脱衣裳,一定有很多人愿意花高价钱欣赏!”
王献之斜眼看向王徽之:少年,你很有想法嘛!竟然想到了脱衣舞!
许询上场的时候,场景更换,舞台白茫茫一片。
许询撑着油纸簦,在“雪地”上缓缓行走。走着走着,他停下了脚步。
琴声缓缓,许询徐徐开口朗诵起自己的作品。
明月当空,许询身穿黑衫,立在白茫茫之中。声音郎朗,眉目之间露出几分愁色,他声带感情的朗诵了一篇文章。
王操之忽然跑到了观众席里,他来到王献之与王徽之的身旁,激动的说道:“大郎与四郎要上场了!”
王操之先前一直待在后台陪王玄之与王肃之,等这两人即将上场的时候,他才回到观众席。
王肃之容貌不差,甚至比王玄之长得更出众一些。他自身气质文雅贵气,一上场,立马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王玄之与王肃之兄弟二人合作表演魔术,让众人看得目不转睛。
看到王玄之当场消失,众人发出惊叹声。纷纷出声询问王玄之去了哪里。
忽然换了乐曲,曲调活泼。
王玄之拿着木喇叭,姿态优雅的走在席间,开始唱歌。一边唱歌,一边走向舞台。
王肃之不知何时离开了现场,把舞台让给王玄之。
王玄之唱到一半的时候,传来了谢安的歌声。
众人立马寻声望去,看到谢安躺在了王濛的怀里。
王濛接着谢安的歌声,往下唱下去。
许询不知何时来到了台上,他倏然一笑,缓缓开口唱歌。
“轰——砰——”
夜色中忽然发出响声,众人发现天上竟然出现了灿烂闪烁的烟花!
众人不禁站起来,仰头望着天上的烟花。
“这是何物?竟然如此美!”
“本世子生平第一次见到夜色中高空亮起火光!”
司马道生一脸傲然的轻哼道:“这是烟花!”
“烟花?”其他人转头看向司马道生。
“是也!出自王七郎之手!”司马道生得意的告诉众人。
“王七郎也是美郎!为何他不上场?”有人可惜的说道。
“王七郎年岁尚小,上台能做什么?”有人摇头。
有人期待的说道:“待其年长几岁,希望其能上场表演!”
王献之一出生就得上天眷顾,那张脸生得如花似玉。小小年纪,便姿色过人,不知长大后是何等风华!
表演大会结束后,司马道生让观众排队离席,送这些人下山。
山上只剩下自己人,王徽之挑着眉头,冲谢安言道:“谢叔父,今后你可要小心了!”
谢安目光淡淡的斜了眼王徽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把衣服穿好。
王献之笑嘿嘿的来到谢安的面前,乖巧的对谢安说道:“诸位辛苦了!尤其是谢叔父!最辛苦的人就是你了!”
似水潋滟的美眸,目光平静的睨了眼王献之,谢安轻哼了一声。他可是这些人里,唯一出卖了色相的人!看似他最轻松,其实付出最多的人就是他了!
王濛挑眉说道:“安石就哼了哼曲子,可没费什么力气!”
王濛今夜可是又唱又跳,跳完舞他出了一身汗,后面还得出场唱歌,结束表演大会,期间压根来不及换衣服!
王玄之也觉得谢安是这些人里,表演最轻松的那个!从头到尾,属谢安最悠闲!就扯了两嗓子,哼哼曲,唱唱歌。
许询不发表评论。这些人里,除了谢安之外,第二个表演最轻松的人就是他了!
武陵王与戴逵,还有王羲之,这三人表演完节目,都出了一身汗,下场后立马换了一身衣服。
王徽之开口说道:“我有一建议。下回诸位直接脱衣裳,不用折腾这么多花样了。我相信,一定会有人愿意花高价钱购买门票,欣赏诸位的美体!”
王濛立马表态:“可以,但是得加钱!”
刘惔似笑非笑的言道:“阿奴如今倒是变得开明了。”
许询立马摇头,拒绝道:“这像什么话!不可不可!”
王羲之出声言道:“诸位都是有身份之人,切不可如此!”
要不是为了筹钱救济遗民,王羲之才不会跟着儿子们搞事情!现在听王徽之建议,下回直接脱衣服任人观赏,王羲之觉得实在是不成体统!
王徽之轻哼道:“我这主意多好!不用花费心思搞这么多花样,诸位就能轻轻松松的赚到钱了。”
戴逵走过来,语气平静的开口对王徽之言道:“有劳王五郎,替逵取下这木枝。”
戴逵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唯独这头发,他拆不开!不知道王徽之是怎么弄的造型,戴逵在后台拆了许久,越弄越乱!
明月清明,月色如霜笼罩在戴逵的身上。为他深邃的五官增添了几分清冷。这造型在月下,犹如仙人化身。
王徽之直勾勾的盯着戴逵,半晌不说话。
被王徽之这么盯着,戴逵眉眼淡漠的睨视着他。
见王徽之许久不回神,戴逵忍不住开口叫道:“王五郎。”
王徽之眨了眨眼睛,忽然说道:“我要办一场造型展!”
众人被王徽之说的话吸引了。
王羲之诧异的问道:“五郎说什么?”
王徽之双手握在一起,神色喜悦的言道:“戴安道能办个人艺术展,阿耶能办书法展,会稽四美能办表演大会,我也要办一场造型展!”
王玄之笑吟吟的说道:“莫非五郎想当着观众的面,表演烫发?”
王肃之与王操之也笑起来,尤其是王操之,笑声跟小老鼠一样吱吱吱的。
王徽之走过去,掐了一把王操之的脸蛋,告诉众人:“自然不是当着观众的面表演烫发技术!我打算,为诸位做造型。到时候,让诸位脱衣走在台上,任人欣赏!”
众人一听,立马散开。
“出了一身汗,濛先行一步,要去沐浴。”王濛说完,转身离开。
谢安撩了撩头发,对王献之说道:“忙了大半宿,身子乏了,官奴扶我去歇息。”
见谢安要拐走他儿子,王羲之跟过去,开口言道:“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官奴,扶阿耶去歇息。”
“阿耶,让我来扶你!”王玄之立马凑过去搀扶王羲之离开。
刘惔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言道:“乏了,该歇息了。”
“今夕念了这么长的文章,口有些干了,去喝杯茶。”许询立即跟着刘惔离开。
武陵王转身望向四周:“小王的剑放在了何处?”
说着,武陵王也离开了现场。
王肃之拉着王操之,笑容清朗的言道:“时候不早了,我带六郎去歇息!”
说话间,王肃之拉着王操之走了。
在场的人,快速离场。
只剩下王徽之与戴逵,还有阿良。
王徽之脸色不太好看,他抿着嘴唇,目光幽幽的盯着众人离开的背影。
看出王徽之心情不好,阿良连忙开口说道:“五郎,还有戴先生!”
王徽之转头看向戴逵。
戴逵目光淡淡的与王徽之对视,他出声言道:“请王五郎替逵取下木枝。”
王徽之重重一哼,面色不快的说道:“我帮你取下木枝,你当我的造型模特。”
戴逵眼神闪烁,他抬头望了眼月色,缓缓言道:“时候不早了,王五郎早些歇息!”
说完,戴逵转身离开。
现场只剩下王徽之与阿良。
阿良同情王徽之,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的说道:“小奴愿意当五郎的造型模特。”
又不是没当过,当初在东山时,阿良早就有了经验。
王徽之目光挑剔的打量着阿良,摇头言道:“你不行。”
王徽之只想找美男当他的造型模特!
看到司马道生举着火把回来了,阿良立马伸手指着司马道生说道:“会稽王世子如何?”
王徽之若有所思的望着司马道生。
司马道生眼力好,看到有人指着他。他立马跑步朝王徽之这边奔来。
司马道生环顾四周,诧异的问道:“咦?为何此地只剩下王五郎?其他人去了何处?”
阿良低头回答道:“我家郎君特地在此等候世子!”
司马道生感动,原来人都散了,只有王徽之是特地留下来等他的!
“多谢王五郎!”司马道生朝王徽之露出了一个高兴的笑容。
王徽之摸着下巴,围绕着司马道生转了一圈。
司马道生好奇的问道:“王五郎在看什么?”
王徽之慢慢的说道:“我想办一场造型展。向观众展示我设计的发型。”
司马道生一听,高兴的说道:“甚好甚好!本世子支持!”
王徽之接着说道:“不知世子是否有兴趣,当我的造型模特。届时,走在台上展示给观众欣赏。”
司马道生睁大眼睛,目光明亮的望着王徽之,他激动的回答道:“本世子愿意!”
今晚的表演大会,其实司马道生也想上台表演。但是王献之对他委以重任,让他维持现场秩序。故而,司马道生没能上场表演节目。看到武陵王等人,上场表演节目,受到的众人的称赞,司马道信心里觉得酸溜溜的,既羡慕又有些嫉妒。
没想到,王徽之竟然要办造型展!而且还要选他成为展示造型的模特!司马道生心情高兴起来,万分期待这个造型展!
王徽之面色淡淡的回应司马道生:“先歇息,明日再商量具体安排。”
好歹找到了一个模特,王徽之心情稍缓。
司马道生兴奋的拉着王徽之的手,跟王徽之一起走进屋里。
会稽王出门上朝的时候,路过街道,听到外面在谈论表演大会的事情。他特地吩咐仆人停车,竖起耳朵倾听听外面的谈论。
“武陵王气质冷锐如剑,可称为剑仙!”
“戴安道一曲扇子舞,落叶飘飘!此乃树仙下凡!”
“王逸少水中跳舞挥墨,写下大作!乃书仙下凡!”
“王仲祖一舞飞花满天!乃花仙转世!”
“谢安石如仙似妖,容颜绝色倾城!第一美人,应当是他!”
“王大郎与王四郎也不错!两人千变万化,犹如会法术之人!”
“听闻丹阳尹也参加了表演!”
“是也是也!为谢安石划舟之人,就是他!其实丹阳尹,也甚是不错!”
听说刘惔也去了表演大会,还参与了表演。会稽王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刘惔的长相不算出众,他也能上台表演?
还有武陵王司马晞,司马晞的名声好像越来越好了!无论走到哪,都能听到百姓在夸赞他!
“诸位静静!我得知了一个消息!要告诉诸位!”
外面的人安静下来。
有个声音说道:“听闻琅琊王五郎,要举办一场造型展!”
“造型展?是做什么的?”有人好奇了。
“暂且不知。不过听说会稽四美,还有王逸少与戴安道,武陵王等人,都是造型展的模特!”
“模、模特?何意?”有人不解的询问。
那人回答道:“就是参与出场的人!”
“开始售票了吗?有这些美郎参与!一定很有趣!我一定要买到门票!”
“暂时没听到售票的风声。”
会稽王听到这里,面色深思。
今日早朝,会稽王心不在焉。
下了朝后,会稽王立马叫住刘惔。
刘惔诧异的打量着会稽王,行礼询问道:“不知殿下有何事吩咐?”
会稽王瞟了眼还没离开的官员,他压低声音对刘惔说道:“听闻卿参与了会稽四美的表演大会?”
这种事情,刘惔竟然没告诉他!会稽王心里有些不满!
刘惔微笑着回应道:“受阿奴相邀,故而惔前往逍遥山庄,为其出一份力。”
见其他官员都离开了,会稽王突然叹了口气,对刘惔说道:“小王先前听从殷深源的建议,不同意让王仲祖调任东阳太守。王仲祖辞官后,小王心里多次后悔。想请他再次出仕,入府为小王谋事。也不知王仲祖是否还恼怒小王当初的拒绝。”
刘惔明白了会稽王是什么意思,他立马表态道:“若是殿下有意让阿奴回到殿下身边做事,不如惔寻机会替殿下开口,询问阿奴的意思。”
会稽王满意的点头,他笑起来:“小王甚是信任真长!相信真长,定不会让小王失望!”
刘惔微笑着说道:“惔定当尽力!”
会稽王一边走,一边询问刘惔在表演大会上发生的事情。重点询问了门票的事情。
会稽王可是听说了,这表演大会的门票炒到了十万金一票!不知道这次表演大会究竟卖了多少张买门票,赚了多少钱!
刘惔摇头,他回答会稽王:“惔亦不知此番表演大会售出了多少门票。听闻售票的事情,是由会稽王世子负责的。殿下若是感兴趣,不如询问世子。”
闻言,会稽王愣住了,他停下了脚步,震惊的问道:“卿之意,是说这一回的表演大会,是由他举办的?”
这么说来,那这次表演大会的门票收入,岂不是都进司马道生那个孽子的兜里了!
这么多钱……
想想,会稽王心里激动起来。
刘惔摇头:“非也。此番表演大会的主办方是袁家商铺。会稽王世子作为逍遥山庄的场地主人,只负责售卖门票。表演大会门票所得之收入,都将用于救济遗民!”
会稽王不相信这些人真的会将全都收入拿去救济遗民!这么多钱,这些人肯定自己分了!什么救济遗民,只不过是说出来博名声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