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徽之如此大张旗鼓的求粮, 此举引了朝廷官员的注意。
有人细心打听,听闻王徽之一日之内竟然求到了十几万石粮。众人大吃一惊。
会稽王与武陵王和好如初,兄弟两人组团怼褚裒。正当两派撕逼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庾家的官员庾明突然站出来,弹劾琅琊王氏,说琅琊王氏大肆求粮, 别有居心。
王胡之去世了,并不是全部琅琊王氏出身的官员都没有上朝。还有少部分出了五服的旁系琅琊王氏官员每日上朝议事。
见庾明竟然弹劾琅琊王氏,王家官员立马跟庾明撕逼起来。
于是,朝政大事从是否北伐变成了弹劾琅琊王氏。
琅琊王氏的官员推脱不知情, 这是王徽之一人行为, 他求粮做什么,琅琊王氏并不知晓。
武陵王看不过眼,开口为王徽之说话:“王五郎非庙堂之人,足下何必要针对他?莫非嫉妒其拥有这么多粮?足下若是有意,也可效仿王五郎求粮!”
小皇帝司马聃,知道王徽之是王献之的五兄, 他忍了又忍, 还是忍不住开口替王徽之说话:“武陵王所言有理, 众卿家请勿针对王五郎。”
见小皇帝开口说话,褚裒斜了眼小皇帝, 眼神莫测。
对上外公的目光,司马聃心里有些不安,他闭起了嘴巴, 不敢再多言。
于是,话题绕了回来。众人就该不该北伐赵国,继续展开撕逼。
众人撕逼到高|潮的时候,忽然有官员跑进来,神色慌张的禀告小皇帝:“启禀陛下!赵王病危,赵国大乱!”
百官听闻此消息,面色忽变,神色变幻莫测。
褚裒立马站出来,声音铿锵有力的言道:“此乃收复山河的天赐良机!请陛下与太后下诏,命臣率兵北上伐赵!”
武陵王早已与王献之商量好了应对的办法,听到这个消息他十分淡定。
武陵王沉着冷静的站出来言道:“不可出兵!我晋国尚未丰收,无粮打仗!”
褚裒瞪着武陵王,正准备反驳。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庾明跳出来说道:“琅琊王五郎不是向众人求了十几万石粮吗!让他捐粮!捐了粮,军队就有粮打仗了!”
武陵王回头目光冷锐的瞪着庾明,他沉声言道:“小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竟然提出如此无耻提议!足下见谁的粮多,便想逼其捐粮打仗?如此说来,日后诸位都不能拥有大量的粮了!一旦谁家的粮比较多,就会被逼着捐粮!这不是欺压百姓吗!”
各大世家听了这话,目光冷飕飕的瞟向庾明。
庾明解释道:“吾只说王五郎,并无此意……”
武陵王便说道:“如此说来,足下是恶意针对王五郎的了?王五郎非庙堂之人,足下几番针对其,莫非是记恨着上次庾王子弟斗殴之仇?”
“吾并非恶意针对王五郎,吾只是……”庾明正准备解释,突然被人打断了。
“吾赞同让王五郎捐粮!”褚裒声音洪亮的支持庾明。
武陵王目光冷冽的瞪着褚裒,他指着褚裒言道:“未免太过无耻了!那是王五郎自己求得的粮,若是朝廷缺粮,也可效仿王五郎向众人求粮。直接逼|王五郎捐粮,太过无耻!”
刘惔缓缓站出来,开口言道:“臣以为此举不妥。今日|逼|王五郎捐粮,明日|逼|何人捐粮?这并非上策!”
其他世家出身的官员,听到这话,纷纷警惕起来。众人立马反对此举。今日|逼|王徽之捐粮,谁知道明日会不会逼到他们的头上?绝对不能开这个头!
刘惔接着言道:“臣以为,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全国进入戒备状态!以免有人伺机浑水摸鱼!”
刘惔这话,耐人寻味。众人纷纷颔首,附和刘惔的建议。
会稽王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桓温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上朝了!发生了这种大事,桓温肯定提前收到了消息!可是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有问题!
会稽王心里惦记着桓温,担心桓温会伺机浑水摸鱼,他立马使了个眼色给宦官,宣布下朝。
下朝后,会稽王急匆匆的出了宫,前往征西大将军府寻桓温。
征西大将军府自然不许会稽王硬闯,会稽王在大门外站了许久,进不去。于是,他只能跑去找武陵王,拉着武陵王一起硬闯征西大将军府。
武陵王假模假样的帮着会稽王进入征西大将军府。
进去后,不见桓温人影。会稽王心里不安,他忍着怒火质问道:“征西大将军何在?”
司马谢奕微笑着回答会稽王:“昨夜听闻赵王病危的消息,征西大将军便连夜出城,前往义阳戒备了!”
会稽王大怒,他面色铁青,咬着牙言道:“陛下尚无下诏,他竟敢私自率兵前往义阳!目中无人!”
武陵王淡定的开口说道:“六郎冷静,你我回去再说!”
会稽王压着怒火,与武陵王离开了征西大将军府。
回到会稽王府,见刘惔也在,会稽王咬牙切齿的告诉刘惔:“桓符子这厮得知消息,竟然连夜出城,调兵义阳了!”
刘惔看了眼武陵王,只回了会稽王一句:“殿下冷静。”
随后,刘惔出声对武陵王言道:“请武陵王即刻戒备京城!”
会稽王冷静下来,他点头言道:“不错!四郎,你即刻戒严!”
刘惔又说道:“为防止有人伺机浑水摸鱼,二位殿下最好即刻让褚季野回到京口镇守!”
京口是最重要的地方,若是有人从海上攻打晋国,京口就是最重要的防线!绝对不能让贼人来到京口!若是贼人占领京口,那建康就危险了!
会稽王重重的点头,他面色凝重的说道:“然也!必须要让褚季野回到京口镇守!”
武陵王与刘惔对视了一眼,他缓缓言道:“褚季野此人一心想北伐,让他南下驱出贼人出九真郡,他都不听从命令。如今让他回到京口镇守,他肯听令吗?”
会稽王冷着脸说道:“情势危急,容不得他不听从命令!若是他不配合,便将他软禁起来!让郗长史暂代其职务,镇守京口!”
“他总归是太后之父,此举不妥吧?”武陵王迟疑的询问。
会稽王摇头,他面色冷酷的言道:“太后之父又如何?这天下,是司马氏的!”
武陵王点头言道:“六郎所言甚是!这是司马氏的天下!”
三人商量完,立马分工合作。
武陵王与刘惔离开了会稽王府后,两人立马传消息将事情告诉王献之。
王献之正在跟王徽之说话,他没想到王徽之竟然以个人名义求粮!此举真是太危险了!
王徽之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一边练字,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应王献之:“官奴多虑了,我岂会有事?只要这些粮,我用在正道上,何人敢寻我麻烦?”
“五郎……”王献之的话还没说完,一位仆人慌张的跑进了院子里。
仆人跑进屋里,喘着气告诉王献之:“七郎!大事不妙!”
王献之回头问道:“发生了何事?”
王徽之继续练字,仿佛不在意。
“这是丹阳尹托人转交给七郎的手书,这是武陵王托人转交给七郎的手书。请七郎过目!还有,小奴归来时,看到士卒列队过街,百姓纷纷收摊归家,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王献之接过那两封信,立马拆开浏览。
这两份信的内容差不多,主要告诉王献之,武陵王与刘惔还有会稽王三人商议后的决策。
王献之看过之后,心里十分不踏实。他忽然叫道:“阿三。”
身穿粗布衣的阿三忽然从外面的屋檐上跳下来,走进了屋里,他跪下来向王献之行礼。
屋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王徽之书写的动作微微停顿,他抬眼瞥了一眼阿三,心里诧异。
族内竟然给王献之安排了死士,听凭差遣!
眉目之间多了几分凝重的神色,王徽之目光复杂的看向王献之。
王献之没注意到王徽之的异样,他面色严肃的看着阿三,语气认真的说道:“褚季野你可认识?”
阿三点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王献之。
王献之告诉他:“阿三听命!即刻前往褚家,给我盯着褚季野的一举一动。”
“遵命!”阿三声音嘶哑的回应王献之。说完,他纵身一跃,跳到了屋檐上。
王献之转身对王徽之言道:“五郎,我先走了!”
王徽之颔首,眼神深邃的目送王献之离开。
王献之离开后,王徽之轻声叫道:“阿良,取酒来。”
阿良面色为难的劝道:“五郎,白日里还是莫要饮酒……”
如今王徽之在服丧期间,若是被人看到他在饮酒,定要被族人教训几句!在夜里喝酒,没人注意,但是这大白天的喝酒,很容易被其他族人发现!
王徽之丢开笔,往后一躺,闭上眼睛说道:“罢了。”
阿良弯下腰,将笔收拾好。
就在阿良以为王徽之已经休息的时候,王徽之忽然张开嘴唇,轻声言道:“将所有粮上捐朝廷。”
阿良吃惊:“十八万石粮,全上捐朝廷?”
王徽之轻哼一声,回了一个鼻音:“嗯。”
阿良惊叹一声,转身去办。
王献之刚与王肃之谈完,阿三突然跑回来了。他面无表情的告诉王献之:“未在褚家见到褚季野。”
“他不在褚家?”王献之蹙起小眉。
王肃之若有所思的言道:“会不会,已经被会稽王软禁起来了?”
王献之摇头:“不会。哪怕会稽王要软禁他,也只是派兵守在他的府宅外面。我担心,此人离开了建康!”
褚裒是太后之父,若是得到太后懿旨或是陛下诏书,随时能调兵遣将!
王肃之愕然的问道:“官奴的意思是,他会回到藩镇调兵?”
王献之告诉王肃之:“哪怕他此时回去调兵,也调不了多少兵。”
徐州的大部分兵力,已经被郗超带走了。留下来的都是精兵,让那些精兵镇守京口,是为了防止有海盗伺机进犯晋国。
“他会不会去追去广陵?”王肃之心里忐忑不安。
王献之心里也猜不准褚裒会有什么举动,他摇头说道:“不知。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他,拦住这个人!不能让他捣乱!”
于是,王献之命令阿三:“你即刻赶往京口,一旦发现褚裒,直接将此人绑起来!将他带回建康!”
“遵命!”阿三点头。
王献之叫住他:“且慢,我手书一封,你带去给郗长史。”
郗超之父,郗愔就镇守在京口。郗愔一向听从朝廷的安排。若是褚裒与郗愔见面,褚裒拉着郗愔去管教郗超,跟郗超抢兵,那可不妙!必须要赶在褚裒回到京口前,把此人拦下!不许褚裒与郗愔见面!并且,让郗愔全面戒严,警惕京口的异样!
阿三离开后,阿陌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他面色惨白的告诉王献之:“七郎!四郎!郎主听闻卫夫人离世的消息,旧疾复发,昏倒了!”
王肃之愕然:“卫夫人去世了?”
王献之怔怔的看着阿陌,他声音不自然的询问道:“你说什么?”
阿陌叹气道:“一刻钟前,卫夫人摔了一跤,当场离世。消息传到王家,郎主得知,旧疾复发,浑身抽搐之后,昏过去了!”
一桩桩大事,发生得太突然,王献之应接不暇。
王羲之有旧疾,一旦受到大刺激,整个人会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来到榻前,见王羲之面色苍白的躺在榻上。王献之顿时眼红了,一股冲味袭上鼻头,眼睛泛起了泪光。
王徽之呆呆的跪在榻前,王献之来了他也没有注意到。
王操之在低声抽泣,一脸泪花。
在场的几个兄弟,只有王肃之最年长。他深吸一口气,询问了医者后,轻声开口安抚道:“莫担忧。阿耶无大碍,会醒来的。”
王献之缓缓爬到榻上,他伸出手,小手颤巍巍的触碰王羲之的脸。声音哽咽的叫道:“阿耶……”
王肃之眼眶湿润,他眨了眨眼睛,抬头望向房梁,转身对仆人言道:“即刻传书到会稽!”
对于王羲之而言,卫夫人是他的姨母,也是他的老师。这是王羲之最敬重的人!如今卫夫人去世,这件事对王羲之的打击太大了!王羲之已经四十六岁了。旧疾突发,这对他的身体伤害很大!
王彪之听闻消息,赶过来探望王羲之的时候,见王献之兄弟几人具是一副悲伤呆滞的模样,于是他开口安抚王献之几人,王羲之必定会醒来的!
深夜,王献之兄弟几人还守在王羲之的身旁,没人离开休息。
王彪之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尤其是王献之的身上还肩负着重任!王羲之不过是病倒了而已!过后还会康复!王献之却什么也不管,坐在这里,这样下去会耽误大事!
王彪之拉着王献之走出屋子,沉声对王献之说道:“七郎,切勿担忧。你阿耶身子一向很好,自然会康复起来。眼下你肩负重任,坐在屋里什么也不做,这样会耽误大事!七郎应当以天下为先!”
王献之深吸了好几口气,声音哑哑的回应王彪之:“我知晓了。”
见王献之还保持理智,王彪之松了口气,他拉着王献之去了宗祠,商量大事。
三日后,阿三扛着一个很大的粗麻袋回到王家。
王献之没想到阿三办事这么给力,真的将褚裒绑回来了。他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被褚裒记住声音。于是,王献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让阿三先把褚裒关在地下室。
关好人后,阿三回到王献之的面前,语气僵硬的开口告诉王献之:“手书已交给郗长史。”
王献之点头,他对阿三说道:“褚季野没有受伤吧?”
阿三摇头:“没有。”
王献之告诉阿三:“这段时日,由你来看着他。”
“遵命!”阿三点头。
阿三离开后,王操之欢喜的跑到王献之的屋子里告诉他:“官奴!阿耶醒了!”
闻言,王献之面上露出喜色,立马跟着王操之跑去王羲之的院子里看望他。
王羲之昏迷了三日,可把兄弟几人担心坏了!如今人醒了,让兄弟几人松了口气。
醒来之后,王羲之眼神呆滞,王徽之等人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反应。
一刻钟后,王羲之才有反应。
眨了眨眼睛,王羲之转头看向几个儿子。他张了张口,声音沙哑的言道:“让你几人担忧了。都去歇息吧!”
王徽之几人,眼圈青黑,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
“阿耶,你可还好?”王肃之轻声询问王羲之。
王徽之目光幽幽的盯着王羲之,没有开口说话。
王羲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憔悴的笑容,他轻声言道:“阿耶无事了。你几人去歇息吧!”
兄弟几人不放心,都不愿意离开。
王羲之叹息道:“看到你几人神色不好,阿耶愧疚。去歇息吧!”
见状,王肃之只好带着王操之去休息。他看了眼王献之与王徽之,让这两人跟着离开。
王献之与王徽之不为所动,两人静静地看着王羲之。
王肃之摇了摇头,带着王操之先离开,将屋门关上。
“五郎与官奴为何不去歇息?”王羲之面色苍白的对这两个儿子笑了笑。
王徽之不说话,他静静地看着王羲之,漆黑的眼珠,令人看不穿他的想法。
王献之缓缓说道:“阿耶,我想陪陪你。”
“官奴去歇息吧!阿耶有五郎陪着,无事。”王羲之伸出手,动作温柔的摸了摸王献之的脸蛋。
这个儿子,是七子当中最优秀的。小儿子有济世之才,天下苍生等着他来救。王羲之心疼王献之,小小年纪便要肩扛重责。在这种时候,他这个阿耶病倒了,使王献之分心,耽误的是天下苍生,这让王羲之心里愧疚。
王献之看了眼王徽之,王徽之对他点头。
于是,王献之离开了屋子。
王献之离开后,王羲之轻咳了两声。
王徽之立马帮王羲之盖被子。
王羲之摇头,面色憔悴的言道:“五郎,这几日没有好好歇息吧?”
王徽之语气沉闷的回应道:“不曾合眼。”
“去歇息吧!”王羲之心疼儿子。
王徽之突然说道:“阿耶,回会稽吧!”
王羲之眼神木然,他扬起苍白的嘴唇,轻声回应道:“过些时日。”
王徽之点头,他转身吩咐阿良去准备膳食。
王羲之一人倚靠在榻上,目光空洞无神的望着墙上的书法作品。
自从听闻戴逵在会稽举办了一场个人艺术展后,卫夫人有意与王羲之联手举办一场书法展。
没想到……
王羲之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缝里挤出来,泪珠滑过脸庞,滴落到被子上。
王徽之回到屋内,拿出手巾帮王羲之擦眼泪,没有开口说话。
王羲之深吸了几口气,他缓缓睁开眼睛,凤眼泛红的望着王徽之。
王徽之转身准备纸笔墨,将案几搬到了榻上。
王羲之抬起手,手指颤抖的拿起笔。蘸了蘸墨水。喉结蠕动,哽咽几下,王羲之开始书写。
王徽之默默地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王羲之。
听闻桓温与谢尚以及郗超,竟然调兵北上,在淮水边境将晋国遗民接过江。
会稽王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气晕了。
殷浩想找会稽王商量,没想到会稽王气晕了!
一时之间,殷浩又联系不到褚裒。最后,他只能去找尚书令顾和商量,该怎么弹劾桓温等人。
联系不到褚裒,会稽王又气病了,能上朝做决策的人只有武陵王。
在顾和与殷浩弹劾桓温等人的时候,武陵王直接拿出小皇帝写的手诏,告诉众人,桓温等人此番调兵北上接遗民过江,乃是小皇帝的命令!
小皇帝司马聃也在朝堂上认下了这件事。
殷浩气得面色铁青,下朝后跑去会稽王府寻会稽王。
会稽王还在昏迷中,没有醒来。
于是,殷浩迫于无奈,只能跑去找刘惔商量。
刘惔淡定的回应殷浩:“吾皇之命,身为臣子,自然要听从。”
殷浩压着怒火对刘惔说道:“足下也知陛下年幼,亲笔诏书,必定是有人逼陛下写的!陛下受奸人蒙蔽,你我身为臣子,应当惩奸除恶!教导陛下亲贤才,避小人!”
刘惔淡笑着说道:“殷刺史多虑了。陛下虽年幼,但是已经明辨是非。陛下知晓,自己在做什么。”
殷浩不禁怀疑,刘惔预先得知了此事!
于是,他离开了刘家,跑去顾家拜访顾和。
顾和漫不经心的听着殷浩所言。
殷浩说完,见顾和许久没有回应,他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君孝以为呢?”
顾和眯着单眼皮,一脸深思的言道:“深源只注意到了桓符子与谢仁祖还有郗嘉宾调兵北上,为何不细想此事?究竟是何人,有如此能耐,能差遣这几人调兵北上,并且还能让武陵王与陛下写密诏配合?”
殷浩愣住了。细思极恐,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能差遣得了这些人?
顾和继续言道:“此事,必定提早密谋了二月。”
殷浩突然言道:“从桓符子称病不上朝开始!”
顾和颔首:“不错,就是从此时起!”
仔细想想,顾荷忽然言道:“会稽王世子,许久不见人了。”
殷浩诧异的问道:“为何突然提起他?”
司马道生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众人并不在意。
顾和低头思索,轻声呢喃道:“会稽王世子、武陵王、桓符子、这几人一向与王七郎交好。郗嘉宾为王七郎外兄,入卫将军府担任长史兼司马。刘真长也与王七郎关系交好。陛下一向宠爱王七郎……”
殷浩一脸不相信的说道:“君孝是说,如此大事,乃是王七郎密谋策划?怎么可能!”
殷浩不相信!王献之不过五六岁,一个稚子怎么可能谋划得出这种大事!
顾和面色凝重的说道:“是不是,顾某要去试探过才知晓。”
若这件事,真的是王献之策划的。那这个小孩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此城府,可谋天下!
殷浩向顾和作揖:“有劳君孝了!”
顾和摆手,送殷浩离开后,他换了一身衣服,立马前往乌衣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