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王上朝的时候, 发现桓温请假了。武陵王跟司马道生还在朝堂上,不过比往日沉默了许多。
会稽王心里轻哼,没了王献之与桓温这两个搞事精带头, 武陵王跟司马道生总算老实起来了!
褚裒再次在朝堂上提议要北上伐赵, 尚书令顾和, 殷浩都是褚裒举荐起来的。这两人力挺褚裒。
武陵王与司马道生纷纷反对, 就连刘惔也开口反对。其他世家不愿意捐粮,自然表态反对北伐。
武陵王甚至开口怼褚裒:“去岁林邑国犯我国境,占九真郡,将当地兵卒全歼。林邑国如此猖狂, 犯我天威。既然足下有心为国效力,这么想打仗, 不如即刻率兵南下,将敌人驱出我晋国边境!”
褚裒瞪着眼睛,神色莫测的盯着武陵王。
司马道生立马开口支持武陵王:“不错!武陵王所言甚是!小小林邑国也敢犯我国境!朝廷应该即刻派兵南下,将贼人赶出晋国!”
刘惔也站出来表态,赞同武陵王。
其他官员观望着,没有开口表态。
会稽王见刘惔竟然表态支持武陵王, 他心里有些恼怒, 但是不好在朝堂上发作。
下朝后, 会稽王将刘惔带去会稽王府,直接询问刘惔是什么意思。
刘惔从容自若的回应会稽王:“惔是为殿下考虑,故而支持武陵王。”
“此言何意?”会稽王压着怒火询问刘惔。
刘惔告诉会稽王:“褚裒此人,一旦起势, 就不好压制了。武陵王与殿下,同为宗室,哪怕政见不一,他终究不会背叛皇室。但是外人就难料了!一个桓符子已经够难对付了,一旦让褚裒以北伐为借口,掌握兵权,日后若是这两人联起手来……”
说到这里,刘惔意味深长的瞥了眼会稽王,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
会稽王沉默,他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当年会稽王刚被太后召入朝辅政时,刘惔就劝过他,绝对不能让桓温得势。但是当时会稽王没有听从刘惔的话,最后造成了今日的局面。如今桓温权势日盛,已经不好对付了。会稽王时常后悔当初没有听从刘惔的话。现在,经刘惔提醒,要警惕褚裒此人,以免重蹈覆辙。会稽王不得不三思,慎重为之。
刘惔接着说道:“再而言之,此时不便北伐。晋国太仓粮不足。上月春耕,需等二月才能丰收。哪怕要北伐赵国,也得等收粮后,才有粮打仗!”
会稽王再度沉思,脸色变幻莫测。
刘惔最后说道:“既然褚裒有心为国效力,为何不派他南下,将贼人驱出我国境?”
会稽王沉默许久,最后缓缓点头,听从了刘惔的建议。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会稽王竟然附和了武陵王的政见,建议让褚裒率兵南下,与林邑国打仗。
褚太后很想支持父亲北伐,但是武陵王与会稽王,以及大部分官员都反对北伐赵国,并且大家都提议让褚裒率兵南下,击退外敌。她也很为难。
小皇帝这阵子十分老实,每日上朝,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静静地听大臣们撕逼。这一切,好像与他无关。
王七郎守丧,不能召他入宫,小皇帝甚是思念这个小伙伴。想念王献之的时候,他只能拿出王献之送他的小玩具玩耍。
是日,下朝后,司马道生忽然留下。与小皇帝关起殿门,两人私下里不知道谈论了什么,过后小皇帝的心情变得十分愉悦。
在桓温请假了半个月后,司马道生也请假了。
季春时节,桃李争妍。
王献之心里越发不安。他提笔写信传书到会稽,请葛洪与鲍姑带着一大批药草,北上边境。
随后,王献之又写信给王玄之还有谢安。吩咐这些人,开始准备粮食。
并且,王献之跑去与王彪之商议,希望琅琊王氏能拿一部分粮食,赠给他办事。
这件事王彪之一人决定不了,于是召开族中大会,让族人投票表态。
见大部分族人都不同意拿出一部分粮食给他办事,王献之便提议要花钱与琅琊王氏买粮食!
琅琊王氏没想到王献之的想法如此坚定,最后大家商量了一下,拿出三百石粮食给王献之办事。
王献之还是觉得这些粮食不够用,他心里不安,于是花钱向各大世家大量购买粮食。
“七郎,二十万石粮,堪比太仓了!”阿陌觉得王献之此举太可怕了。短期内王献之花重金大量收购了这么多粮食,若是让旁人得知,必定会弹劾王献之,甚至会怀疑王献之意图不轨!
王献之摇头,拧着眉头,面色凝重的说道:“这些粮远远不够。”
如今农历三月,距离丰收还有两个月,若是在这两个月内发生大事,这些粮食根本不够救人跟打仗!必须要大量囤粮!
阿陌叹了口气。他家郎君,自己花重金购买这么多粮食,图的是什么?不是功与名,也不是为了利益,仅仅是为了救苍生!如此大丈夫,真英雄,阿陌心里敬佩又心疼。王献之默默做了这么多事,默默了付出这么多,却得不到功名利禄,这个孩子真是善良得令人心疼!
忽然想起什么事,王献之拿笔写信。写完一封信,王献之将墨迹未干的纸放到一旁,继续提笔写下一封信。
写完信,王献之面色严肃的吩咐阿陌:“此书,即刻派人加急送往会稽。此书,即刻送到王仲祖叔父手上!”
阿陌点头,连忙去办事。
孟夏刚至,建康突然来了几个身份特殊的人。
武陵王连夜跑去乌衣巷,寻王献之商议大事。
“燕国遣使来向晋国告丧!”
王献之诧异:“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事情?”
武陵王面色严肃的告诉王献之:“有大事!燕国使者,将新燕王的意思转告给陛下。燕国得知赵王病重,有意与晋国合攻赵国!”
小手握成拳头,王献之突然起身,吩咐阿陌:“即刻请叔父过来!”
阿陌连忙去将王彪之请过来。
王彪之得知武陵王来访,便没有休息。他一直候在书房。原本想等武陵王离开后,再去王献之的院子询问情况。没想到王献之现在就派仆人来请他了!说明必定是发生了大事!
王彪之立马赶去见王献之。
走进屋,见武陵王也在,还没有离开,王彪之的面色变得更凝重。他向武陵王行礼:“殿下!”
武陵王摆手,让王彪之不必多礼。
等王彪之坐下后,王献之告诉他:“燕国遣使者来告丧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大事。燕国有意与晋国趁赵王病危之际伐赵!”
闻言,王彪之诧异的说道:“此等好事!大喜!”
王献之摇头,他面色严肃的说道:“大不妥!褚先生尚未离京,他一向支持北伐赵国。此次他必定会赞同与燕国联手伐赵!然而时机未到,晋国能力不足,不能挑这个时候伐赵!”
王彪之心里郁闷:“那当如何?褚季野在朝,有太后与陛下支持,还有顾尚书令与殷刺史等人支持他。其影响力甚大!若是他执意要与燕国联手伐赵,恐怕你我无法阻拦!更何况,你我如今服丧,不便上朝议事,该如何阻止他?”
王献之冷静的说道:“会稽王。只要武陵王与会稽王联手反对,再加上各大世家的一起反对,必定能阻止北伐!”
武陵王神色复杂的看着王献之,他低声言道:“六郎恐怕不会与小王一条心。”
前几回,武陵王把会稽王骂得太过分,将人气晕了。武陵王觉得会稽王应该记仇了,不会与他组团对抗褚裒。
王献之抬眼看向武陵王,从容的言道:“刘叔父会劝说会稽王。”
武陵王眯起眼睛,心里有底了。
送走武陵王后,王献之与王彪之商议:“叔父,有一事我想告知你。”
“曰。”见王献之这么镇定,王彪之心里也比较淡定。
于是,王献之把半月前密谋的事情告诉了王彪之。
王彪之听完后,顿时淡定不了了!
王献之竟然与众人密谋调兵北上边境!这件事让朝廷知道,那就是造反啊!
王彪之的脸色变化莫测,手指头微微哆嗦起来。他深吸了好几口气,稳住情绪,沉声问道:“七郎为何要管那些遗民?”
王献之面色认真的看着王彪之,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些是晋人!”
王彪之沉默,他呼了好几口气,才开口说道:“此举实在是太危险了!此事终会被朝廷得知!到时候,恐会连累琅琊王氏!”
王献之告诉王彪之:“此事,乃是受陛下密令谋事!”
王彪之愣住了,他糊涂了,急促的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将话道明白!”
王献之解释道:“密谋后,我就让世子入宫寻陛下的亲笔手诏了。故而,此事是陛下授意的,非我等私下密谋。”
听了这话,王彪之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他点头说道:“还算周到!”
只要有陛下的诏书,哪怕东窗事发,朝廷也奈何不了王献之等人!
转而,王彪之纳闷的问道:“费这么大力气,就为了接那些遗民过江,七郎此举,为了什么?”
王献之等人花费这么大力气,甚至不惜背上造反的罪名,要帮助那些晋国遗民渡江,此举能得到什么好处?
清澈如水的眸子,目光深深的凝视着王彪之,王献之轻声言道:“叔父试想,若你我为遗民中一员。天下大乱,国家不要你了,不管你了,你我该有多么绝望。”
王彪之沉默,他目光复杂的打量着王献之。
其人如玉,明明年纪尚小,气质却出尘似仙,干干净净,纯洁无瑕,令人愧不敢直视。
王献之面色平静的说下去:“再而言之,从另一个角度看待那些遗民,这是一大批劳动力。可以收为朝廷所用,训练成军队,耕种产粮,修建运河,修路造桥。国家要发展,岂能不依靠国民?”
王献之接着说道:“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用处。蚂蚁虽小,当蚂蚁团结起来,就会变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根箸亦折断,一把箸难折断,这么简单的道理,叔父应该明白。”
王彪之忽然开口问道:“所以,你之前问族里要粮,是给那些遗民准备的?”
王献之点头,他老实的交代道:“如今我已准备了二十万石粮。”
王彪之瞪大双目,再次被王献之说的话震惊到了。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不怕死!私下收集这么多粮食,让朝廷发现,麻烦就大了!
见王彪之一副受惊的模样,王献之淡定的说道:“叔父莫担忧,这些粮食已经分批运往北上。若是战事发生,可做军粮。若是顺利接遗民过江,可救济遗民。”
王彪之哪里能不担心!他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沉声询问道:“旁人可知晓是你购买的粮?”
王献之告诉王彪之:“不知。”
王彪之松了口气,只要王献之办事稳妥,不留下证据,就不会惹上麻烦。
想了想,王彪之叮嘱道:“此事务必小心!切勿让人发现!”
王献之点头:“我知晓。”
见王献之从容泰然,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王彪之感叹道:“吾老矣!不如小儿辈!”
王献之告诉王彪之:“有一事想请叔父帮忙。”
“何事?”王彪之打量着王献之,生怕这小人会再次说出什么惊人之言。
王献之对王彪之说道:“请叔父下命令给琅琊王氏的细作。一旦战事爆发,让细作立马告知其他晋人,晋国随时欢迎晋人归国!”
王彪之沉默,幽深的眼眸,神色凝重的看向王献之。
从头到尾,这个小人,花费大量力气,为的只是拯救苍生。如此之人,令人由衷钦佩!
王彪之没忍住,忽然起身向王献之作揖。
这是对待一位高士的尊敬之礼。
王献之起身回礼,出声言道:“替苍生谢琅琊王氏捐粮!”
喉结蠕动,眼眶微微湿热,王彪之抬头望向房梁,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不自然的回应道:“夜深了,七郎早些歇息。”
王献之颔首:“叔父也早些歇息!”
王彪之离开后,王献之睡不着,他添衣加物,离开了院子。跨过好几个院子,来到了王羲之的院子。
王献之站在王徽之的屋门前,他伸出手,轻轻叩响屋门。
“何人?”里边传来阿良的声音。
王献之开口回答:“是我。”
漆黑的屋子,瞬间燃起了烛光。
很快,阿良打开了屋门,他目光诧异的打量着王献之,轻声询问道:“不知七郎深夜来寻五郎,可有要事?”
“五郎歇息了?”王献之轻声询问。
“进来!”王徽之的声音从内室里传来。
阿良让道,请王献之进屋。
王献之走进屋内,往内室走去。
内室燃起了烛火,王徽之穿着亵衣亵裤躺在榻上,双腿夹着一个抱枕。
王献之不忍直视,他瞥向其他地方,开口说道:“五郎,我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
“过来。”王徽之打着哈欠朝王献之招手。
王献之只好走过去,爬到榻上。
王徽之抬起脚,把被子踢走,让王献之躺在他身旁。
王献之躺在了王徽之的身旁,随手拿了一个抱枕,捏着抱枕,漫不经心的开口对王徽之说道:“五郎,我近来睡不好。”
王徽之伸手摸了摸王献之的小脑袋,轻哼道:“撑不住了?”
王徽之虽然不管政事,但是这阵子见王献之愁眉不展,魂不守舍,不用深思,他也知道即将有大事要发生了!
王献之叹了口气,望着帐顶,语气幽幽的言道:“五郎,我心里不安,莫名害怕。”
王徽之翻身正面对着王献之,手移动到王献之的耳朵处,捏了捏王献之的耳垂,开口言道:“将所有事情扛到肩上,人是会累的。”
王献之叹气道:“非我一人在承担所有事情。有很多人在努力。可是我心里还是不安。那种感觉,仿佛天即将要崩了。我不敢休息……”
王徽之挑眉言道:“你怕什么,天塌下来,不还有我护着你吗?你护着苍生,我护着你。阿耶护着你我。你并不孤单,无需害怕。切莫给自己太大压力。”
王献之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五郎,我想喝酒了。”
王徽之立马吩咐阿良:“取酒来。”
阿良只好跑去取酒。
酒取来了,王献之却睡着了。
王徽之目光深邃的打量着弟弟,他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下榻,坐在案前提笔书写。
写完信,王徽之把信递给阿良,低声言道:“将此书传给戴安道。明日天明替我放出消息,我王徽之求粮,若有人愿意赠粮给我,前十名晋升为铺子的贵客。日后寻我做发型,无需排队预约,随叫我随到。”
阿良吃惊,立马劝道:“五郎三思!”
王徽之是什么身份?他可是琅琊王氏的嫡子!如此身份,给人烫发已经是屈尊了!现在竟然要像仆人一样,听人差遣,随叫随到!阿良最了解王徽之,他家郎君,性子放荡不羁,高傲不训。如今,竟然会做出这种决定,真是太委屈自己了!
阿良越想越不解,他劝道:“五郎,王家有的是粮,为何要向众人求粮?”
王徽之摇头,他低眉打量自己的双手,心不在焉的言道:“去办事吧!”
阿良欲言又止,最后闭嘴,拿起信去办事。
阿良离开后,王徽之坐在案前,给自己斟酒。
轻摇酒杯,酒水摇晃,波光潋滟。
王徽之举起酒杯,姿态随意的噙了一口酒水。
翌日,听闻琅琊王五王徽之竟然要求粮,建康城里的贵族子弟纷纷感到诧异。诧异之后,众人立马行动起来,开始送粮到乌衣巷。
王徽之本人大肆求粮,此消息一出,许多贵族子弟争抢着要给王徽之送粮食。听说捐粮最多的前十人,能享受到高级VIP待遇!日后想做发型,直接派人通知王徽之。王徽之本人则随叫随到!这种待遇,大大满足了贵族们的虚荣心。故而,风声刚放出去一个时辰,王徽之便收到了一万石粮食!
王彪之听闻王徽之竟然以本人名义,大肆求粮。他的心肝都在颤抖,立马跑去寻王徽之。
正好,看到王羲之也在。当着王羲之的面,王彪之指着王徽之严厉的说道:“阿菟,你必须要好好管教五郎!这小子行事如此招摇,是嫌命长了!”
王羲之也不理解为什么王徽之突然向众人求粮,但是他觉得王徽之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应该不是要干坏事。王羲之倒是没有生气,他过来找儿子,只是想询问一下情况,并且提醒儿子。没想到王彪之听到消息反应会这么激动,竟然跑过来管教王徽之!
王羲之对王徽之温和一笑,声音轻而缓的询问道:“五郎为何要向众人求粮?”
王彪之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询问原因,而是制止王徽之的举动!
王彪之冲王羲之说道:“阿菟,即刻让五郎罢手!不许再收粮!”
王羲之微蹙黛眉,温声回应道:“虎犊冷静,勿急躁。且听五郎如何解释。”
见王羲之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王彪之心里急死了。他面色急躁的言道:“进屋说!”
王徽之懒洋洋的开口说道:“官奴在我屋里歇息,你二人有何事,不如到书房说话。”
闻言,王彪之诧异了:“七郎在你屋里歇息?”
难道王徽之此举,是王献之授意的?
可是王献之怎么会出这种馊主意害王徽之呢?
王彪之沉着脸,随王羲之与王徽之去了书房。
到书房后,王彪之面色沉重的开口询问道:“五郎,你此举是七郎的意思?”
王徽之摇头:“非他之意。是我临时起意的。”
王彪之听了想吐血,他语气不快的责备道:“你可知私自求粮,会受朝廷猜忌?”
王徽之一脸无所谓的回应道:“我知晓。”
“那你还!”王彪之要被这小子气死了,他面色憋成猪肝色。
王羲之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王徽之,他轻声开口询问道:“五郎为何要这么做?”
“随心所欲,想做就做了。”王徽之拿起白玉镇纸,随意把玩着。
“你这是在找死!”王彪之被王徽之气得脑子发晕,他扶着案几坐下来。
王羲之蹙着眉头,神色复杂的看着王徽之。
王彪之深吸了好几口气,缓过来后,他压低声音,沉声问道:“七郎可有与你谈事?”
“不曾与我谈事。”王徽之低头把玩着镇纸。
王彪之不信:“那你为何要大肆求粮?”
王徽之斜了眼王彪之,语气随意的回应道:“叔父以为我的脑子是木头做的吗?我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我眼睛没瞎,我知道官奴在做什么。”
“你知道?”王彪之吃惊。
王徽之告诉王彪之:“官奴的钱,是我给的。他拿钱来做什么,我自然知晓。”
王彪之张大嘴巴,吃惊不已。
王羲之拧紧眉头,他的两个儿子在大量收集粮食!这是要做什么?一旦被朝廷盯上,这就麻烦了!
少顷,王彪之抿紧嘴巴。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你为何不能低调一些?”
王徽之将镇纸放下,拍了拍手,态度从容随意的回应道:“以我名义求粮,效率更快,收到的粮更多。”
这两年,王徽之在建康的确很有影响力。上至大臣,贵族子弟,乃至其他名士,都想寻王徽之做发型。王徽之挑顾客,不是来个客人就给对方做发型。所以,想当王徽之的顾客,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切全凭王徽之的心情!
如今,王徽之开口求粮,那些贵族子弟听到风声,一定会立马行动,赶来送粮!
“这样做,你很危险!”王彪之觉得王徽之此举太危险了!就像把脖子伸出来,放到刀刃上!随时任人宰割!
王徽之倏然一笑,他望向王羲之,笑眯眯的说道:“阿耶会护着我。”
王羲之怔了一下,也笑起来。他笑如春风,颔首言道:“不管我儿做何事,只要不危害苍生,我自然会舍命护他。”
王彪之要被这对父子气晕了,他抬起手给自己掐了掐人中,转头吩咐仆人:“送我回去。”
仆人连忙王彪之搀扶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