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船, 司马道生立马前往袁家商铺。
袁家商铺的伙计认出了司马道生, 连忙跑去袁家,将袁质请到铺子里。
袁质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司马道生了!他还以为司马道生是来找茬的。没想到见了司马道生后, 司马道生却说要买下所有暖身包!
“世、世子确定、确定要买下所有、所有的暖身包?”袁质张大嘴巴,一脸震惊的模样。
见袁质用这副神情盯着他, 明显是不相信他能买得下所有暖身包,司马道生越发恼怒, 他猛地拍了拍门板,怒气冲冲的说道:“莫非你耳朵出了毛病?本世子说要买下,那就全都买下!把你铺子里的所有暖身包,全都送到府上!本世子不会少付一金!”
袁质被司马道生的反应吓到了,他的身子微微哆嗦, 神色僵硬的回应道:“袁某、袁某明白了。即刻、即刻就将所有暖身包送到贵府……”
“哼!”司马道生心里还是窝火, 他伸手一抓, 扣住袁质的肩头。
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 袁质面色苍白的看着司马道生,声音颤巍巍的问道:“世子、世子还有何吩咐?”
司马道生告诉袁质:“送一些暖身包到漆子巷王府。就说是本世子赠给王七郎的!一定要告诉王家仆人, 这是本世子买下来赠给王七郎的!”
袁质心里迷糊,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又不敢多问。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袁某一定、一定按照世子的吩咐办事!”
司马道生松开手, 把袁质推开, 一脸傲然的睨视铺子,冲袁质说道:“今后,你铺子里的所有暖身包, 本世子都要了!不许卖给旁人!尤其是王七郎!”
王七郎不是想买暖身包吗?哼!王七郎想买,司马道生就偏偏不让他成功买到!只要自己买下所有暖身包,那王七郎想要暖身包的时候,就买不到了!到时候,王七郎只能跑来求他司马道生要东西!
想到此,司马道生的怒火消散了一些。心里冒出了几分报复的快感。让王七郎瞧不起他!呵呵!他一定要王七郎知道瞧不起他有什么后果!
送走司马道生,袁质双腿发软的坐下来。
“郎主,擦擦汗。”这么冷的天,袁质被吓出了冷汗,老仆十分心疼这个年轻的家主。
袁质接过手巾,慢吞吞的擦掉脸上的冷汗。他心里觉得怪异,司马道生怎么会突然跑来买下所有暖身包呢?而且司马道生竟然还吩咐,要送一部分暖身包到王府给王七郎!这暖身包,就是王七郎的货啊!司马道生买下王七郎的货,然后把王七郎的货,送给王七郎,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摇了摇头,袁质小声的说道:“但愿他别再来找我麻烦……”
司马道生这样的人,袁质伺候不起。
老仆若有所思的言道:“郎主,老奴看,此事或许跟王七郎有关……”
袁质摇头:“罢了,别细想。”
袁质也猜到了一二,但是他不愿管太多。王五郎与王七郎让他帮忙卖东西,那他就帮忙卖东西,其他事,别问!也别管!
虽然袁质说了别细想,但是老仆还是忍不住深思,他担忧的说道:“郎主,老奴不明白。王家郎君为何要把东西放在袁家铺子出售?王家郎君想卖货,可以开铺子。为何偏要找上袁家铺子?现在因此招惹上了会稽王世子,若是会稽王世子发怒起来,拆了袁家铺子,到时候王家兄弟会不会冷眼静观?老奴担心,王家郎君是因为上次松脂的事情,记恨袁家商铺,才会设下此计陷害袁家铺子的!”
袁质把手巾放下,低声说道:“不会。王家兄弟不似会稽王世子那般暴戾无礼。我觉得王五郎与王七郎,是真心待人的。以他二人的身份,若是有心为难我,随便说几句话传扬出去,我便会在会稽混不下去。王家郎君之所以会寻我帮忙,必定是不想与阿堵物沾上。你不知道这些世家子弟有多在意名声。”
听了此话,老仆点头:“如此说来,倒有几分道理。那会稽王世子那边如何处理?”
袁质无奈的叹气:“自然是按照他的吩咐办事!”
老仆犹豫的说道:“这么多暖身包,若是会稽王世子都买下,至少要付两万金……”
袁质挥手:“他若不付钱,王家郎君定会出面的。”
反正这批货的主人是王七郎,司马道生要是不给钱,王七郎肯定是不会罢休的!袁质要做的就是按照吩咐办事!其他的事情,就轮不到他来管了!
老仆点头,立马吩咐人把所有暖身包装上车,送去了会稽王府。
会稽王府的管事,收下货物后,一听袁家商铺的伙计开口要两万金,顿时吓得双腿发软。连忙跑去告诉王妃!
会稽王王妃出身太原王氏,虽然不如琅琊王氏,但是好歹也是名门世家,嫁妆还算丰厚。听说儿子买了一堆货,价值两万金,她心里惊讶,派人寻来儿子,询问情况。
“阿娘!你给就是了!不过两万金罢了!难道会稽王府当真出不起?”司马道生见母妃如此慎重,心情越发烦躁。怪不得王七郎会瞧不起他?难道两万金,会稽王府当真出不起?司马道生不相信!
王氏无奈的看着儿子,她生了两个孩子。只有嫡长子平安活到现在,嫡幼子一出生就夭折了。所以王氏格外疼爱这个唯一的儿子。可是最近儿子喜欢上了玩牌,每日都会输给他人一大堆财物!王氏心里肉疼,可又劝不了儿子。如今儿子还要花两万金买一堆货物,王氏觉得更头疼了。
王氏语气无奈的告诉儿子:“世子,殿下已经知晓你近来的所为。他捎信斥责此事,让你不要再与人赌钱。”
司马道生烦躁的说道:“我现在没有赌钱!我在买东西!阿娘,今日你必须要给我钱买下那些东西!否则,孩儿日后就在王七郎面前抬不起头了!”
“此话何意?”王氏诧异的看着儿子。
司马道生懒得解释,直接拍案说道:“阿娘,你快给钱!”
王氏被儿子暴戾的样子吓到了,面色微变,只好让管事取钱结账。
门外,一婢女低着头快速的离开了正院。
天色渐晚,王徽之在外浪了一天,终于归家了。
踏入客居,看到院子里那几个显眼的雪人,他一怔,走过去打量那几个雪人。
看到那几个精致的雪人身上贴着纸,他凑近一看。
“大郎?二郎?三郎?七郎?”一个个看过去,看到最后一个雪人身上贴的纸,王徽之面色僵硬,抬高声音叫道:“五郎?”
前面几个雪人重塑得这么漂亮,唯有那个贴着‘五郎’纸条的雪人丑巴巴的!
阿良看了,没忍住,突然噗嗤一笑。
王徽之沉着脸,斜视阿良。
阿良立马捂着嘴巴,变了面色,将脸板起来。
王徽之转身,大步朝王献之的屋子走去。
“七郎!这是谁干的!”
王徽之推开屋门,大步走进屋内。
王凝之与王涣之正在向王献之请教图纸,王玄之趴在一旁,懒洋洋的躺着。
王徽之突然闯进来,把屋里的人惊到了。
王玄之睁开眼睛,瞥了眼王徽之,开口的问道:“五郎,你归来了。今日去了何处?”
王徽之没有回答王玄之,他指着外面院子里的雪人,委屈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几人欺负我!”
他昨夜醒来,发现下雪了,便在院子里堆了几个雪人。未料,今日归家,看到其他几个雪人都变漂亮了,只留下一个丑巴巴的雪人,王玄之等人还故意把写有他大名的纸条贴在雪人身上!王徽之心里顿时就不舒服了!
王凝之跟王涣之笑嘻嘻的看着王徽之。王涣之冲王徽之说道:“五郎,我几人的手艺,比你好吧?”
王徽之抿着嘴唇,目光幽幽的盯着王涣之。
见王徽之一副委屈的神色,王凝之忍俊不禁,笑着言道:“五郎,不如我教你重塑雪人?”
王徽之重重一哼,不满的说道:“不必!”
王献之放下笔,对王徽之招手:“五郎,你冷不冷?过来暖暖手。”
王徽之指着三个哥哥说道:“你三人,还不及七郎懂得关爱兄弟!”
王徽之脱鞋走进席间,把裘衣脱了,随手丢给阿良。王凝之与王涣之分别坐在王献之的左右,王徽之故意挤开王涣之,坐在王献之的身旁。
“五郎,你身上的寒气真重!”王涣之被王徽之推了一把,王徽之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冻到了他。
王献之把一个汤婆子递给王徽之。这汤婆子是王献之几日前命人做的,冬日里用来暖手,特别好!
王徽之接过汤婆子,顿时觉得好温暖,惊喜的说道:“还是七郎对我好!这是何物?”
王献之告诉王徽之:“前几日让人做的小物件,还未取名,不如五郎为它取个名?”
王徽之点头,打量了一下手里的汤婆子,缓缓说道:“不如就叫暖手宝吧!”
“好!”王献之点头。叫什么不重要,有用才重要!
王玄之无语的说道:“这名取得也太随意了!”
“我乐意!七郎也赞同!”王徽之哼了一声。
王玄之翻了白眼,转头问阿良:“今日五郎去哪了?”
阿良看了眼王徽之,低声答道:“昨夜五郎醒来,饮了一壶酒后,便出门前往剡溪,想要拜访戴先生。来到戴家门前,五郎忽然转身离开,小奴就随五郎归来了……”
阿良陪着王徽之折腾了一天一夜!真是要人命!
王献之愕然,雪夜访戴就这么发生了吗?
王涣之怪异的问道:“既然到了戴家门前,五郎你为何不进去?就这么跑回来了?”
王凝之与王玄之也同样好奇。
王献之盯着王徽之,想看看他怎么回答。
阿良开口替王徽之答道:“其他人也觉得诧异,有人询问五郎原因。五郎便回答对方‘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阿良真是无语了,王徽之折腾了一夜,跑到戴家。结果到了戴家门前,又忽然改变主意了!
王玄之几人听了之后,也觉得王徽之太任性。
王献之微微张开嘴巴,神色复杂的打量着王徽之。王徽之这小子不按套路来,此行为一点都不遵循‘来都来了’的传统套路。
“五郎,你真能折腾!”王涣之摇头。
王徽之轻哼,冲他们说道:“我前往剡溪本就不是为了见戴安道!”
这下子,就连阿良也诧异了。屋里的人,纷纷望向王徽之。
王徽之换了个姿势,捧着暖手宝,慢悠悠的说道:“昨夜我梦到阿黄死了。”
“阿黄?”王凝之面色疑惑。
阿良出声解释道:“戴先生家里养了一只老黄狗,就养在前院……”
所以,王徽之是梦到了那只老黄狗,才会前往剡溪?到了戴家门前,听到了狗吠声,确定那只老黄狗还活着后,王徽之就打道回府了!折腾了一天一夜,从头到尾都是为了那只老黄狗,跟戴安道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时之间,众人神色复杂的打量着王徽之。
王玄之无语的说道:“五郎,你若是喜欢那只老黄狗,为何不带回来?”
王徽之摇头,口气随意的回应道:“戴安道那里清净,适合它养老。”
……
王玄之几人无语的看着王徽之。
王徽之感叹道:“雪夜游湖,别有风情。七郎,改日我带你体会体会!”
王玄之摇头:“七郎尚小,雪夜游湖,当心受寒!”
王徽之不以为意的说道:“反正有暖身包!还有这暖手宝!”
提到暖身包,王凝之开口说道:“这暖身包真是神物!缠在身上,便能暖身子。今日会稽王世子赠了许多给七郎!”
王徽之好奇了,转头看向王献之。
暖身包的事情王献之只告诉了王徽之,其他人并不知道这暖身包就是王献之做的。所以司马道生赠暖身包给王献之,王家其他人并不觉得奇怪。只有王徽之感到诧异。
王献之便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几位兄长。
王玄之几人听了之后,倒是没在意。
王徽之听完后,眯起眼睛,笑着夸赞道:“妙哉!”
见王徽之如此反应,王玄之跟王凝之狐疑的打量着他。
“五郎,此话何意?”王玄之总觉得这两个弟弟,不太|安|分。
王徽之淡定的回应王玄之:“难道大郎不觉得暖身包是妙趣之物吗?”
王玄之点头:“的确是妙趣之物。”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王玄之又没察觉出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