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乘车前往会稽王的府宅。
路上, 王徽之向王献之介绍:“会稽王名下有许多田宅,会稽王世子头脑简单。见了他后,你我问他借几处庄子。”
王献之点头,开口问道:“会稽王世子大名叫什么?”
王徽之答道:“会稽王世子大名司马道生,他与四郎同年出生。”
对这个人名没印象,此人在历史上应该不出名,王献之便没有在意。
牛车停下, 王徽之与王献之准备下车。
“贱民!竟敢跑到王府门前!看本世子不抽死你!”
一道犹如公鸭叫的嗓音,带着怒意, 从外面传来。
王献之掀开帘子,探出脑袋望向外面。看到一个戾气冲冲的少年, 正挥舞着鞭子抽打衣衫褴褛的孩子。那孩子只有七八岁,被打了,只能双手抱头,滚在地上到处躲着,不敢哭泣。
眉头紧蹙,王献之从车里爬出来。
阿陌早已下车了,他将王献之抱下来。
车帘掀开, 王徽之也看清了外面发生的事情, 他的脸上没什么神色变化。
从车上下来, 王徽之语调随意的开口叫道:“世子身份尊贵, 何至于要屈身动手鞭打贱民。”
听到王徽之的声音,司马道生挥鞭子的动作停顿一下,转头望向来人。
“王五郎!”司马道生没想到王徽之竟然会上他家拜访!
丢开鞭子, 司马道生朝王徽之走去。这才注意到有个精致如玉的小人站在一旁!
“这是——王七郎?”司马道生语气迟疑。他没有见过王献之。
“这位正是七郎。世子,今日我兄弟二人登门寻你玩乐。没成想,你竟有事要忙。既然如此,那我兄弟二人就不打扰了!你继续教训这贱民吧!”
王徽之神色泰然随意,对司马道生说完,转头对王献之说道:“七郎,换个地方玩乐。”
见状,司马道生立马摆手言道:“二位留步!我已教训完这贱民!当下空闲!能陪二位玩乐!”
王徽之随口回应道:“既如此,那我与七郎,便留下吧!”
“甚好甚好!二位请!”司马道生欢喜的迎王家兄弟进家门。
王徽之临走前,回头瞥了眼阿良。
阿良脚步一顿,没有跟上王徽之。
等王徽之几人进去后,阿良走到被鞭打的小童身旁,喟叹一声,阿良对他言道:“苦儿,到王家田园去寻刘翁,告知刘翁是王五郎请你上门的,刘翁自会安置你。”
那小童双眼泛红,隐忍了许久,泪水终于决堤出眼眶。他口齿不清的回应道:“谢、谢贵、贵人……我、我有兄长、兄长他、他病了……”
阿良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下,点头言道:“可带你兄长一同前往王家田园。”
阿良觉得,多带一个人也没什么吧?王徽之这个人虽说顽劣了一些,但是心地还是挺善良的。他定然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小童忍着疼,撑起身子朝阿良跪下磕头,感激的道谢:“多、多谢贵、贵人!”
“莫要谢我,我只是个奴仆。是我家郎君王五郎心善,救了你。快带你兄长前往王家田园!”
说完,阿良摇头,起身朝大门走去。
司马道生领着王徽之与王献之来到他居住的院子,看到院子里躺着几个不着衣物的女子,王献之眨了眨眼睛,微微张开嘴巴。
王徽之伸出手,捂住王献之的眼睛。
见状,司马道生面色讪讪,粗嗓子一嚎:“将这几个贱婢丢出去!莫要污了王家郎君的眼!”
很快,仆人将那几个女子抬了出去。
王徽之收回手,拉着王献之进屋。
司马道生看了眼王献之,见王献之年纪还小,他便不在意。直接对王徽之说道:“王五郎,不如我让舞姬与乐师助兴,你我共服五石散?”
搁在后世,这司马道生就是个不良少年。见这人想带坏王徽之,王献之开口言道:“玩牌吧!”
“玩牌?莫非是王七郎想玩牌位?”司马道生睁大眼睛看向王献之,没想到王七郎小小年纪便如此放纵!
王徽之不悦的反驳道:“莫要曲解七郎的意思!”
王献之思索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司马道生误会了什么,他无语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几人玩一种纸牌游戏。”
“纸牌?如何玩?”司马道生好奇的询问王献之,越看越觉得这个小人长得真是精致如雪!
没忍住,司马道生忽然伸出手摸了摸王献之的脸蛋。
王徽之毫不客气的伸手拍开司马道生的手。
司马道生讪讪地收回手,开口夸赞道:“王七郎不愧是‘落雁美郎’,真是倾城之容!不知长大后,是何等风华!”
王献之淡定自若的说道:“取一些纸,剪成大小相同的纸片,然后在小纸片上写出《三国志》里的英雄人物。”
王徽之疑惑:“《三国志》?”
王献之一怔,难道这时期《三国志》还没创作出来?
王献之便改口说道:“在小纸片上写出魏国、吴国、蜀国这三个时期的英雄人物。比如诸葛亮,孙权这些人物的大名。”
“其后?”司马道生感到迷糊,不知道这个游戏怎么玩。
王献之回应道:“先将纸片切割出来,写上人物的大名,我再教你如何玩乐。”
“稍等!”司马道生起身,朝外面走去,冲外面吼道:“来人!速去取竹纸,将竹纸切成小片!”
王徽之问阿陌要了手巾,拿手巾帮王献之擦了擦脸。对王献之说道:“七郎,你说的是《魏书》《吴书》《蜀书》里的英雄人物吧?”
王献之点头:“就是这三国里的英雄人物!”
王徽之嫌弃的丢开那手巾,若有所思的说道:“若是将三本书合成一本,称为《三国志》,倒是不错。”
转而,王徽之疑惑的问道:“七郎,你并没有读过这三本书吧?如何得知这三本书里记载的英雄故事?”
王献之淡定的回答道:“谢叔父告诉我的。”
王徽之点头:“原来是他。这纸牌游戏也是谢叔父教你的?”
王献之点头。
“谢叔父也是个妙趣之人,他想法不少。”王徽之不再怀疑。
三人玩纸牌游戏玩得很开心。
暮色渐晚,阿良开口提醒道:“五郎,七郎,天色已晚,该归家了。”
听到这话,司马道生依依不舍的说道:“再玩一把!”
王徽之跟王献之从司马道生这里赢了不少财物,眼看天要黑了,王徽之拉着王献之起身。
“今日就到此吧!我与七郎要归家了。”
司马道生玩上瘾了,见王家兄弟要离开,他拉住王徽之,可怜兮兮的哀求道:“王五郎,就留下来再玩一把吧!”
王徽之蹙着眉头,思量一下,缓缓说道:“再玩一把也可,不过我想换个条件。”
“你说!”
司马道生立马点头。那副模样,乖得让王献之想起了戴逵家养的老黄狗。那条老黄狗见到了王徽之,也是这副乖巧殷勤的模样。
“七郎拜抱朴子为师,那抱朴子近来要医治一些人。他求王家借几处宅子给他。你也知晓我王家没那么多空宅子。”
王徽之的话说到此,司马道生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表示道:“我家有不少闲置的田宅!若是抱朴子需要,可借给他用!”
王徽之颔首,低头看向王献之,与他对视一眼。“七郎,再陪世子玩几把!”
司马道生欢欢喜喜的继续跟王家兄弟打牌。被虐输了,也不难过,秉持着小强的精神,继续求虐。
天色暗了,屋内燃起了烛火。
王徽之拉着王献之起身:“该归家了!改日空闲了再约你玩乐。”
“时光匆匆,怎就天黑了噫?”司马道生叹气,起身送王家郎君出门。
走到大门口,王献之随口说了一句:“若是将纸牌换成薄竹片。在竹片上刻画人物小像,再写上人物大名,便是风雅之物了!”
司马道生一听,眼睛发亮,拍手叫道:“好!我即刻让人按照王七郎所言,将东西做出来!等东西做出来后,我就上门寻二位!届时,我三人再一同欢乐!”
王徽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七郎,走了。”
司马道生巴巴的望着王家的牛车离开,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收回视线。握着双手,司马道生激动的吩咐仆人:“速去找几名匠人!”
路上,王徽之对王献之说道:“这游戏真有趣!待归家后,我即刻让人做一批竹牌!届时,你我与阿耶一起玩乐!”
王献之点头,出声问道:“会稽王世子,会不会反悔?”
今天司马道生被他们兄弟坑了这么多财物,最后还被坑了几处田宅的使用权。等司马道生回过神来,会不会反悔呢?
王徽之不以为然的说道:“他不敢得罪王家。”
琅琊王氏乃是一流世家,就连司马氏,琅琊王氏都不放在眼中。
“嗯……”王献之知道琅琊王氏牛逼,没想到牛逼到这种程度,就连皇族宗室都要讨好琅琊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