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找打

王玄之转头问王献之:“画上的人, 真是像极了五郎与阿耶!七郎, 这是你画的?”

王献之点头。昨夜他用墨水画了一幅人像。

王玄之赞道:“画得真像!”

转而,王玄之失落的问道:“七郎,为何不将我画上?”

昨夜王羲之误会了王徽之, 父子两吵了一架。王献之觉得事情因他而起,所以给他们父子画了一幅画, 希望他们能修好关系。原以为王徽之与王羲之会产生隔阂,没想到今日用早膳时,这两人关系恢复如常了。所以王献之就没有把这幅画拿出来。眼下, 见王徽之要生气了,王献之只好拿出这幅画来哄他。

王徽之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幅画,他把这幅画收起来,冲王玄之得意的哼了一声。转头对王献之说道:“看在这幅画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七郎, 下次不可再与大郎联手欺负我。”

王献之点头:“嗯。”下次再说吧!

王玄之换了个位置, 凑到王献之的身旁, 伸手揽着王献之的小肩头,对他说道:“七郎, 也为我画一幅吧!”

王徽之冲王献之说道:“收钱。”

王玄之无语的说道:“五郎,七郎年纪尚小,岂能教他成为势利之人?小小年纪,就跟阿堵物打交道,有碍他的美名。自周岁宴后,七郎便有了‘落雁美郎’的美名。切不可让七郎与阿堵物沾上!”

王徽之挑了挑眉, 跟王献之对视了一眼,对王玄之说道:“大郎,你错了。七郎比我更厚颜无耻,我看名声这东西,七郎并不在意。”

王玄之微蹙眉头,正想给王献之正正思想。牛车忽然停了,外面传来仆人的声音。

“三位郎君,到了。”

王玄之掀开帘子,愣住了。皱着眉头问道:“你几人是如何驱车的?我兄弟三人要去剡溪,为何将我几人带到田园来?”

王徽之坐直身子,对王玄之说道:“我吩咐的。”

王玄之愕然的望向王徽之,顿时了然,警惕的问道:“五郎,你带七郎来田园究竟要做什么?我可提醒你,莫要惹事!”

王徽之轻哼道:“大郎错矣,你该问七郎要做什么。我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王徽之发现了,王献之比他更聪慧。王徽之就喜欢跟聪明人玩!无论王献之要做什么,只要是搞事情!王徽之一定支持!

两人说话间,王献之已经爬出了牛车。

王玄之被人搀扶下车,看向王献之,开口问道:“七郎,你要做什么?”

在车上时,被王献之怂恿,动手欺负王徽之。王玄之现在不得不相信七弟跟五弟一样,有顽劣根子!难道天生聪慧的孩子,本性都如此顽劣吗?王玄之不禁替王羲之担忧起来。

王献之抬眼看向王玄之,不疾不徐的言道:“找一些人手,干活。”

“干什么活?”王玄之不放心的问道。

“七郎要做一样风雅之物。”王徽之从车上下来,回应王玄之。

王玄之将信将疑的问道:“什么风雅之物?”

“你没见识过的东西。”见王献之与阿陌走进了田园,王徽之跟上去,阿良紧跟着他。

王玄之只好让左右搀扶着跟上他们。

“不知三位郎君大驾,有失远迎,还请几位郎君莫怪!”刘翁没想到王献之等人会突然过来。

王献之直接开口言道:“挑几个手艺好的人,我有事吩咐。”

刘翁连忙点头:“遵命!七郎稍等片刻!”

见阿陌手里抱着一个木箱子,王徽之好奇的问道:“箱子里装着什么?”

“回五郎,箱子里装着一些纸与一罐桐油。”阿陌回答王徽之。

王徽之点头,转头问王献之:“七郎,为何需要桐油?”

王玄之忍不住出声问道:“七郎,你究竟要做什么?”

王献之回应道:“你二人且看着,等东西做好后,自然知晓。”

来到这个时代,王献之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个时代的人,观察他们的说话方式与生活方式。等了解到一定程度后,王献之才敢开口说话,与他们沟通。他不敢说太多现代词汇,生怕惹人生疑。

“七郎,老奴寻了十人。这十个人,是千人里手艺最好的!他几人什么事都会干!”

刘翁很快找来了十个男人,领着他们进屋。

十个男人低头,向王献之等人行礼。

王献之朝他们走过去,从袖兜里掏出一份图纸,打开纸张,对他们说道:“谁能做出图纸上的东西,有赏!”

十个男人立马抬头,看向王献之,盯着他手上拿的图纸。

王玄之好奇的凑过去,伸手把图纸从王献之手里拿过来,看了几眼,没看懂图纸上画的是什么东西,他开口问道:“七郎,纸上画的是什么?”

“簦。”现在油纸伞还没有出现,王献之想做出一批油纸伞,将它们卖给贵族赚钱!

“噫?还真是有些像簦骨架子。”听王献之这么一说,王玄之又看了一眼图纸,认出了簦骨!

王徽之听到此话,走过来诧异的开口问道:“七郎,你不是要做纸扇吗?”

伸手把图纸从王玄之手里抢过来,王徽之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七郎,当日看到荷叶,你便想到了此物,对否?”

纸上画的簦,是圆形的,像荷叶。

“嗯。”王献之点头,他告诉王徽之:“我打算用竹纸代替兽皮,将竹纸糊在竹骨架上。然后在纸上作一些简单的画。”

王玄之怪异的说道:“用竹纸代替兽皮?七郎,你莫不是糊涂了。竹纸遇水会变软,如此脆弱。若是遇上瓢泼大雨,雨水定然会打穿竹纸!”

王徽之忽然拍了一下腿,声音激动的问王献之:“桐油!桐油不怕水!若是在纸上涂一层桐油,雨水可能就打不坏竹纸了!”

王献之目光欣赏的望着王徽之,徐徐言道:“五郎聪慧!在竹纸上涂一层桐油,竹纸就不怕水了。”

王玄之反应过来,拍手惊叹道:“妙哉!甚妙甚妙!”

听王献之几人说了这么多,那十个佃户本就是头脑灵活的人,当即明白了怎么做这个东西。

其中一人,胆大的开口言道:“七郎,此物小奴能做出来!”

王献之扫了一眼那个人,没有仔细打量对方,直接说道:“若是你能在今日之内做出此物,我赏你吃炙鸡!两只!”

那人面露欢喜的神色,立马点头:“多谢七郎!小奴定会尽力!”

见有人得了王献之的赞赏,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的开口表示,自己也能做此物。

王献之将图纸交给他们,先让这些人将伞骨做出来。

那些人忙着做伞骨,王献之等人便到田地里走动。

秋收完了,稻田光秃秃的,没有美景可赏。王玄之觉得无趣,便提议到山上走走。

“七郎,那座山也是王家的。山上栽种着各种果树,你看山上黄金点点,那些必定是柿子。不若我三人到山上走走吧?”

“嗯。”王献之点头。

王徽之忽然对王献之说道:“七郎,你可知上树的感觉?”

听到此话,王玄之立马板着脸教训王徽之:“五郎!你找打?”

王徽之没想到王玄之现在竟然敢威胁他了,他抬着下巴冲王玄之说道:“大郎,你还要不要名声了?好歹是世家出身,竟然学那粗鄙之人动粗!”

王玄之犹豫起来,改口说道:“你敢教七郎上树,待归家后,我定然禀告阿耶,让阿耶罚你!”

王徽之反驳道:“你看到我教七郎上树了?我只是与他闲聊罢了!”

王玄之停下脚步,指着王徽之:“你!”

王徽之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王献之将手里的小竹条递给王玄之。

见状,王徽之眼神微变。

这根小竹条是王献之从屋子里带出来的,王徽之原本没在意。现在看到王献之把这根小竹条递给了王玄之,王徽之顿时想起了车里的羞耻经历……

王徽之指着王献之说道:“七郎,你已答应过我!不再帮着大郎欺负我!莫非你要食言反悔?”

说到此,王徽之脸色一顿。他觉得按照王献之这不要脸的性子,食言这种事,十有八|九会做得出来……

王献之眨了眨眼睛,清澈明亮的眸子干干净净的看着王徽之。轻轻摇头,王献之不紧不慢的言道:“五郎误会了,我不过是将此竹条送给大郎罢了,并没有怂恿大郎教训你之意。”

明示!

赤|裸|裸的明示与警告!

王徽之张了张嘴巴,一时之间,哑然无语。

王玄之乐意看到王徽之吃瘪,笑呵呵的接过竹条,温柔的对王献之说道:“七郎真乖!”

王徽之撇嘴,酸涩的说道:“枉我对七郎一片真心,七郎却心向大郎。我甚是难过!悲哉!”

说完,王徽之转身,大步朝山上走去。

王玄之露出诧异的神色,望着王徽之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低声对王献之说道:“七郎,五郎这人虽然顽劣不驯,其实他的心肠是最柔软的。他喜欢聪明有趣之人。从前他最在意的人是阿耶,现在多了一个你。你若负了他对你的宠爱,他心里定然会委屈难过。”

听起来,像个傲娇的小孩。

王献之点头说道:“我晓得了。”

说完,王献之朝王徽之离开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