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请了几名工匠, 让他们按照一定的比例,将筒车造出来。
花费了半月, 工匠们才造出能正常运转的筒车!
谢安让仆人将筒车搬到山顶的瀑布处,将筒车置于瀑布之下。
水流击打,筒车转动起来。架在筒轮上的竹筒浸入水中, 盛满水。随着筒轮的转动, 竹筒离开水中。旋转到高处时,盛装在竹筒里的水倾斜倒出, 落入水槽里。
“妙哉妙哉!”工匠们欢喜的拍手叫好。
这是他们忙活了半个月,才造出来的东西!没想到这木机子这么神奇!
谢安眉眼带笑, 抬起手,朗声吩咐仆人:“接上!”
仆人立马将对半破开的长竹,小心翼翼的插入水槽里。
长竹插入水槽,水槽里的水顿时顺势而流, 流入长竹里!
有两个仆人的衣服被流水弄湿了。但是他们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用其他长竹, 衔接上方的长竹。
见状,那些工匠大开眼界,他们拍手鼓掌,兴奋的叫道:“真是太妙了!谢三郎竟能想出如此神物, 真是绝顶聪慧!”
谢安轻笑,睨眼看向王献之,笑着言道:“此非我之功也!其物乃是王七郎所创!”
闻言,那几名工匠睁大眼睛, 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王献之。真是难以相信,琢磨出这等神物的人,竟然是一个四岁小儿!
“王七郎有旷世之才!某等佩服!”工匠们感叹了一下,恭敬的对王献之行了一个礼。
王献之忽然转身离开。
阿陌赶紧跟上他。
谢安挑眉,对那些工匠们挥了挥手,转身跟上王献之。
王献之回到谢宅,拿起笔,开始作画。
既然第一步已经成功了,那么可以尝试第二步了!
王献之想做的,不只是造一架筒车那么简单。他想试试,在这个时代,能把水力利用到什么程度!
谢安走进屋里,见王献之在执笔绘图,他走近一看。
缓缓坐下,谢安静静地看王献之作图。时而,他墨眉微蹙,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过了一会儿,眉头舒展,谢安露出了然的神色。
等王献之画完,谢安问道:“作好了?”
“嗯。”王献之点头,伸手揉了揉手腕。
见状,阿陌立马蹲下身子,帮王献之揉手。
谢安拿起墨迹未干的图纸,重新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谢安惊叹道:“真是旷世逸才!”
王献之正在吃柿子,见谢安看懂了他的图纸,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把柿子放下,缓缓开口说道:“谢叔父以为,需要投入多少资金才能完成这个项目?”
王献之说话的速度很慢,声音软糯糯的。在东山住了半个月,王献之与谢安经常交流。现在他已经能把话说得流畅了。
谢安放下图纸,轻笑道:“七郎,你这志向太过远大,需投入十座山的重资。除非倾尽你家资产,否则成不了事。”
听了这话,王献之皱眉,眼神上下扫了眼谢安。
谢安看懂了王献之的眼神,他一脸从容的说道:“我不出仕,无官无职,不领俸禄。有心帮忙,却无能为力。”
“你不是有一座山吗?”王献之口气淡淡的说道。这座东山,早已被谢安买下来了!
谢安淡笑着言道:“我这座山,远远比不上你家资产。你家有千亩良田,我这座山最多值百亩良田。”
话锋突转,谢安说道:“七郎在这里住了许久,你耶娘定然十分牵挂你。待晚间,我派人送你归家吧!”
王献之沉思了一下。然后动手将墨迹已干的图纸拿起来,交给阿陌。然后起身往外走。
“七郎?”阿陌追出去。
谢安不疾不徐的起身,吩咐仆人:“送王七郎归家。”
“遵命!”
天色渐暗,王献之回到王家。
听说王献之归来了,葛洪立马跑去前院迎他。
“七郎,你总算是归来了!贫道念你许久!”葛洪亲切的拉着王献之的小手,带他回客居。
路上,葛洪兴奋的说道:“七郎,贫道近来琢磨清楚了一件事!这地霜跟石硫黄在一起,若是身旁有火,极其容易炸起来!”
王献之抬头,目光疑惑的看向葛洪,缓缓开口问道:“地霜?”
见王献之开口,声音软糯糯的,葛洪惊讶的看着他,点头答道:“不错!地霜!回屋后,贫道摆弄给你看!看过之后,你自然晓得!”
王献之点头,跟着葛洪回到了客居。
默写了一天的帛书,王徽之写累了,让阿良去传膳。打算在屋子里用膳。
辛苦了一天,王徽之放松下来,懒洋洋的啃着炙鸭腿。
倏地,隔壁传来了一声炸响!
“嘣!”
这猝不及防的动静,让王徽之手一抖,炙鸭腿便掉到了衣服上!
“这个抱朴子!”王徽之脸色一变,咬牙切齿的叫出了葛洪的号。
阿良连忙用手巾帮王徽之擦衣服,宽慰道:“五郎息怒。”
王徽之重重一哼,从席上起身。
休养了一段时日,他的脚伤已经大好,可以自由活动了。
出了屋子,朝隔壁走去,王徽之伸手推开屋门,直接往里走。
“道长,时候不早了。这到了歇息的时候,就不要再弄出这等动静了吧!”
一路往内室走去,还没踏入内室,王徽之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怪味。
他抬起衣袖,捂着口鼻往里走。
内室一地狼藉,空气之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还萦绕着黑色的烟雾。
“咳咳咳——”
王献之剧烈的咳嗽了几下。
听到王献之的声音,王徽之诧异的叫道:“七郎!你归来了?”
王徽之抬起衣袖,用广袖挥开黑烟,寻找王献之的身影。
葛洪从地上爬起来,摸到了轩窗,伸手将轩窗推开。
“七郎,你没事吧?”阿陌急忙检查了一下王献之的情况。
王献之摇头,忍不住又咳了咳。
打开轩窗后,黑烟淡了许多。
王徽之走到角落里,弯下身子将王献之抱起来。
“七郎,你可好?”见王献之的脸又黑又脏,王徽之拧起眉头。
“咳咳咳——”
王献之咳了几声,对王徽之摇摇头。
王徽之抱着王献之,转头看向葛洪,用责备的眼神盯着他,语气不悦的言道:“道长,日后莫要让七郎参与此等危险之事!”
葛洪脸上脏兮兮的,他讪讪地解释道:“这是意外。下次,定然不会再发生此等事了!”
王献之把脸埋在王徽之的怀里,蹭了蹭,将王徽之的衣服蹭脏,王献之让王徽之放开他。“放开我。”
听到王献之说话,王徽之诧异的盯着他,惊讶的说道:“奇了!七郎,出去一趟,你一开口就说了几个字!”
之前王献之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现在竟然能连说几个字了!不错!有进步!
王徽之将王献之放下来,拉着他往外走。
葛洪跟着他们走出去。
来到庭院里,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几人觉得好受多了。
葛洪捋着脏兮兮的胡子,皱着脏兮兮的眉头,低声嘀咕道:“看来这地霜不能多加……未料,手一抖多加了一些,便造成如此后果……”
王献之转头看向葛洪。葛洪口中所言的‘地霜’是硝石!
王献之真是服了这位大佬!大佬不愧是大佬!竟然被他发现了硝石与硫磺的的化学反应!
要知道,在唐朝时,唐人才发现硫磺跟硝石的化学反应!从而发明了火|药!而葛洪,竟然提早了几百年,发现了硝石跟硫磺的化学反应!
若是进一步研究,□□肯定会提前登上历史舞台!
在这个乱世,若是□□出现……
思及此,王献之皱起眉头,神色严肃。
王徽之懒得理会葛洪,他转头对阿陌与阿良说道:“快去准备热汤,干净的衣物。”
阿陌与阿良连忙点头。
王徽之拉着王献之往他的屋子走去,边走边问道:“七郎,听闻你与谢叔父去治城了?为何去了这么久?”
王献之慢吞吞的回应道:“游山玩水。”
王徽之低头看向王献之,两人走进屋里,他问道:“好玩吗?”
王献之点头,走进内室,看到食案上有烤鸭,他顿时觉得饿了。早知道在谢安那里吃完晚饭,再回来!这一路把他饿的……
低头看了眼脏兮兮的手,王献之皱起眉头,眼中露出嫌弃的神色。
看出了王献之的心思,王徽之勾起嘴角笑了笑,用著戳了一块烤鸭肉,递给王献之,对他说道:“吃吧!”
王献之接过来,双手拿着著,开始啃烤鸭。
而王徽之呢,直接伸手抓了一只烤鸭腿,大口一咬。
见状,王献之停下吃东西的动作,目光嫌弃的盯着王徽之的手。
王徽之的手早就被弄脏了,他竟然宛若无事的用脏手拿东西吃!
这不讲卫生的邋遢鬼……
被王献之用这种嫌弃的目光盯着,王徽之咽了咽口中的鸭肉,开口告诉他:“七郎,你不知道。外面有许多人,连饭都吃不上。这些人,专门候在大宅后门处,等着高门大户将不吃的饭菜丢出去。然后一群人会跑过来,抢丢在地上的饭菜。脏点算什么,照样能吃!”
话虽如此,但是人家是生活所迫,才会从地上捡剩饭剩菜吃。而王徽之,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却是直接用脏兮兮的手抓烤鸭吃!
王献之面无表情的盯着王徽之,缓缓开口说道:“洗手。”
王徽之发现,王献之出门一趟,回来之后,竟然会说了不少话。他将啃到一半的烤鸭腿放在食案上,出声问王献之:“七郎,这段时日,谢叔父教导你了?”
王献之点头。盯着王徽之那只油腻腻脏兮兮的手,再次说道:“洗手!”
王徽之瞥了眼自己的手,口气随意的说道:“行!听你的!”
言罢,王徽之起身,朝木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