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璇讪笑道:“七郎年幼,尚且不知事,还请道长切勿责怪。五郎,把东西还给道长。”
虽然有点肉疼,但是葛洪并没有跟两小孩计较,他把其余两瓶收好。淡笑着言道:“罢了,既然二位郎君喜欢,那便赠与他二人了。王五郎真是不拘小节!”
王献之才三四岁,葛洪自然不会觉得这孩子不要脸!反而,他觉得这孩子真是乖巧,不过三四岁,竟然懂得以物换物。
想着,葛洪点头夸赞道:“王七郎聪慧过人,王夫人不必担忧。”
王献之四岁了,还不会开口说话。王家人都担心他会是个痴呆。现在听了葛洪的话,郗璇松了口气。她笑容温柔的问道:“不知道长,你可看出了七郎不开口说话的原因?”
葛洪伸手捧着王献之的下巴,让他张开嘴巴。
检查了一下,葛洪开口问道:“自出生起,王七郎哭过否?”
郗璇答道:“出生当夜哭了一次。还有被摔时哭过一次。其余的时候,七郎不哭。这孩子性子温润,十分乖巧。”
王徽之坐回软塌,打开了小瓷瓶的封口,倒出了一些硫磺粉,嗅了嗅,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
王玄之斜眼睨视五弟,低声说道:“这是何物?味道真怪……”
王徽之把硫磺粉倒回瓶子里,系好封口,将小瓷瓶放到了袖兜里,挑眉对王玄之说道:“七郎与我都有。”
言下之意:就你没有!
王玄之无语,瞥开了目光,懒得再搭理王徽之。
葛洪捋着白须,缓缓言道:“贫道看过了,王七郎的身子很好,并无异常。”
郗璇蹙着蛾眉问道:“那为何七郎至今还不会开口叫人……”
葛洪摇头:“许是与他的性子有关。王七郎性子温润娴静,自出生起只哭过两回。连哭都不愿意哭,更何况开口说话?”
郗璇怔住了,愕然的问道:“道长的意思是,并非是七郎不会开口叫人,而是他不愿意开口叫人?”
葛洪颔首:“然也。王七郎天生慧根,王夫人不必担忧。”
王献之觉得这个白头发老头挺聪明的,多看了葛洪几眼。
注意到王献之的目光,葛洪笑容亲和的对他说道:“王七郎可有话想与贫道言道?”
王献之呆呆的看着葛洪,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然后,王献之起身,围着葛洪转了一圈。伸手触碰他的另一只衣袖。
扬起白眉,葛洪一脸兴趣的看着王献之。笑呵呵的问道:“王七郎可是想看看贫道的衣袖里装着何物?”
王献之并不回应葛洪,直接把手伸进了葛洪的广袖里,解开他的袖兜。
几个小瓷瓶掉落出来,王献之接住了两个。
另外两个小瓷瓶被葛洪接住了。
王献之一屁股坐在席上,将其中一个小瓷瓶放在席上,然后打开另一个小瓷瓶的封口。
把瓶子里的东西倒入手心。
初看时是黑色粉末,仔细观察,王献之才发现是紫红偏棕的粉末。嗅了嗅,没什么味道。
于是,王献之重复之前的动作。用手巾把手擦干净,这回他拿了两个柿子,把柿子塞给葛洪。然后,将那两个小瓷瓶装进了自己的怀里。
王徽之见状,蠢蠢欲动,屁股微微抬起,离开了坐垫。
葛洪瞟了眼王徽之,把剩下那两个小瓷瓶收起来。
王玄之咳了咳,睨了眼王徽之。
郗璇浅笑着说道:“道长,真是抱歉。七郎无知,要了你的东西。”
葛洪不以为意的说道:“王七郎年纪小小,便对贫道炼出来的东西感兴趣。说明他适合此道!”
见葛洪没有责怪,郗璇柔和的说道:“道长远道而来,不如留在府上住一些时日。等夫主归家,再好好招待道长。”
王羲之的父亲王旷,自从在战役中失踪后,这几十年来杳无音信。去年开春的时候才有王旷的消息。不过,寻回来的是一具尸骨。王羲之的母亲与兄长本来与琅琊王氏族人葬在一起。收到父亲的灵柩后,王羲之特地为母亲与兄长迁坟,将他们与父亲的尸骨合葬在会稽。忙活了一年,才把这件事处理好。期间,王羲之推掉了许多友人的邀请。待处理好这件事后,王羲之才开始与友人走动。
昨日一早,王羲之便出门访友了。快则,今晚归家。慢则,或许要过几日才会归家。
葛洪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王献之,笑着答应:“如此,那便打扰了!”
郗璇笑着吩咐道:“带道长到客居安置,好好招待道长!”
“是!”仆人点头,温柔的对葛洪说道:“道长请!”
葛洪点头,拿起麈尾,穿鞋离开。
葛洪走后,郗璇对小儿子招手,温柔的叫道:“七郎,过来。”
王献之乖乖的来到郗璇的面前。
郗璇伸出手,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小儿子的脸蛋,声音柔和似水:“七郎,叫一声阿娘可好?阿娘知道,我的七郎定是极聪慧的。”
王献之犹豫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巴,发出古怪的声音。
“啊——酿——”
郗璇倏然一笑,笑容十分灿烂。
“我儿真是聪慧!”郗璇伸手把小儿子揽入怀里。
虽然王献之的发音并不标准,但是他能开口叫人,已经让郗璇很高兴了。
王徽之立马凑过去,对王献之说道:“七郎,快叫五郎!”
王献之懒得理会这个熊孩子。
听到王献之开口叫人,王玄之松了口气,终于宽心了。七弟不是哑巴,也不是痴儿,看来当初没摔出问题!既然七弟没事了,那今后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出门浪了!再也不用担心五弟会对他瞎逼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