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多西珲呢,则立马学以致用,将茉雅奇刚传授给他的眼神拒绝法用在了来人身上。
原本,嘉敏还在为分别几年,前未婚夫愈盛的姿容赞叹。哪想着,这人转瞬就给了她个如冰雪般冷冽的眼神呢?
几年苦厄,早就磨平了她身上的骄娇二气。
现在的她,只想抓住多西珲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好叫她不必再留在安郡王府受磋磨,也不必被万岁爷随指到哪个部落去抚蒙。而是十里红妆嫁出去,做个风风光光的破虏将军夫人。
哪怕开始难一点也没关系。
谁叫你当年有眼无珠,没认清这和氏璧呢?
嘉敏一叹,忍着心恐惧,对他绽放出对着镜子练习千百遍的绝美笑容。
没被电到,反而很恶心的多西珲怒,直接将自己从千军万马磨砺的杀气、煞气不要钱地对她释放过去。吓得嘉敏啊呀一声,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当地。就在她身边,同被捎带的安郡王一懔,颇有点惹到茬子的糟糕预感。
可……
菜也点了,人也来了,总不能事到如今再说误会?
横竖脸也丢了,已经在家教养了几年子女的马尔浑为了结束这操蛋生活,不介意再丢得大一点。于是,在茉雅奇与十四的目瞪口呆。胡子拉碴的安郡王马尔浑来了个男西子捧心,真是……
叫满桌子佳肴都不香了,还很有点恶心得慌。
更致命是他那个老不修的还张口一声贤侄:“数年未见,再料不到贤侄你竟已经官居品,前途不可限量。若……”
若你阿玛、玛法等地下有知,也必然为你欣喜自豪的套话还没说完。
茉雅奇就笑吟吟截过话头:“这真的就是有钱难买早知道了。否则的话,您说什么也不能退了这门好亲啊!”
“哎?”十四不悦扬眉,精准补刀:“都百年谷子,八百年糠的破事儿了,五姐姐还提来作甚?万一人家扔完了金镶玉回头再巴巴后悔,哭着闹着要弄回来……”
“你说咱们这饭还吃不吃?真是,都不够恶心人的!”
马尔浑是谁?
那可是已故安亲王岳乐的儿子!曾被先帝爷以为腹心,差点儿以江山相托。率军大破张献忠,
当过平寇大将军,为灭藩做出卓越贡献,执掌宗人府事多年的安亲王岳乐!!!
作为他第一个长成的嫡子,马尔浑生来便受尽了宠爱。
脾气也是众所周知的火爆。
被茉雅奇姐弟俩这么一挤兑,当即就要光火。还是嘉敏急忙忙拉了他一把,附在他耳边道了句:“小不忍则乱大谋,阿玛想想这些年坐的那些冷板凳!”
才堪堪将他从暴走边缘拉了回来。
结果刚堆砌了一脸的虚假笑容,茉雅奇就不怎么诚心对他福了一福:“对不住啊,安郡王叔。十四这小子忒皮,也是童言无忌了点儿。您老宽宏大量,当是不会跟他这小屁孩儿一般计较的吧?”
这话马尔浑当然不能接,否则岂不是承认十四所言句句属实?
嫌贫爱富在前,等人家翻身过好又巴巴凑上来说后悔什么的太跌份儿。即便是做了,他也不愿这么明晃晃被点出来。
但是形势比人强。
他就是再不愿意,也得忍下满肚子气,对这个小小年纪就坑他不轻的温宪公主低头:“温宪说得是,王叔再如何,也不至于跟小十四个毛孩子置气。但有些话吧,王叔还真得解释几句。”
“免得以讹传讹的,对谁都不好。温宪你都要相人家大姑娘,不会不知道女子名声大如天的道理。”
“是,福晋目光短浅又过于溺爱孩子,爷这个当阿玛的又属于管教。以至于嘉敏小小年纪的,被几个帕交挤兑了两句就怒上心来,哭着闹着要退婚。以至于……”
“哎!”马尔浑叹气,颇有些惆怅的样子:“以至于干脆利落地就把婚事给退了,完完全全把爷这个一家之主蒙在鼓里。等爷知道,欲遣人追回婚书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贤侄走的太急,费扬古那老匹夫又不肯通融丝毫。以至于这辗转数年,爷竟没有收到丝毫关于你的消息。再度听闻,你就已经立下盖世功勋,前途不可限量。”
“按说有此前种种,爷就是再如何,也该自觉些。忘了当年的婚约事,免得自取其辱。可……”
“可到底佳婿难得,您跟您的宝贝女儿没忍住?”十四贱兮兮地来了这么一句,继而死死捂嘴,滋溜一下钻到姐姐茉雅奇身后。
探出头来跟安郡王拱:“对不住哦,王叔。你看我这,又一个没忍住童言无忌了!”
几次番被打断、挖苦,指着和尚骂贼秃。就是再好的性子也受不了,更何况马尔浑本也不是什么佛性呢?
这次,嘉敏再是如何都没能拦住他。
只见他饿虎扑羊似的向十四抓过来:“爷打死你个不吣人话的狂妄小儿!竟欺爷如此,莫不是瞧着安亲王府一系无人?”
这咣当一口大黑锅兜头扣过来,若躲不过去……
她们姐弟俩好好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得生生被扭曲成不敬长辈。仗着皇宠肆意妄为,连堂堂郡王都得不到丝毫尊重等等。到时候为免唇亡齿寒,最讲究个守望相助的各大王府老王爷、福晋们组团进宫。
别说她们姐弟,就是她们老子也得一个头两个大。甚至为了平息事态,不得不意思意思处罚她们一二!
这种套路茉雅奇懂着,也没少默默配合过。
横竖宁寿宫大门一关,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抄经,是不是真心悔过了。
可今儿这事里,还掺和着多西珲的婚事!
为免小帅哥的终身都被皇阿玛拿去安抚安郡王一系,茉雅奇声声克制住了要侄女抽叔。把他抽到金光灿灿,瑞气千条的冲动,急忙忙带着十四往边上一闪。马尔浑再没想到遇强则强从不服输,更没闪躲过的温宪公主会有如此动作。
结果一个收不住,直接咣当撞在了桌子上。
叮叮当当一阵脆响,满桌子佳肴都彻底报废。安郡王马尔浑全身都沾满了汤汤水水,月亮头上还扣着个青碧色的冬瓜盅。天知道闻讯赶来的致美斋东家是用了几辈子的自制力,才没有当场爆笑出声。
但他为了身家性命、以后生意等,可以苦苦隐忍。
十四可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臭小子不但捧腹大笑,笑到自己肚子疼。还特别拉仇恨地感叹了句:“啧,真是可惜了这满桌子的佳肴!安郡王叔认不成女婿就舍不得给侄子吃,也别这么糟蹋啊!”
“才刚点菜的时候,五姐姐还教育侄儿一茶一饭当思得来不易,半丝半缕当念物力维艰呢。越是咱们皇室子弟,越得以身作则。不能随意践踏老农辛苦种出来的粮食、养出来的鸡鸭……”
说来也是马尔浑父女俩自己作死。
本来么,悄悄而来,悄悄把这事儿一说。能成就是百年不散的亲戚,不能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他们偏不呢!为一举成擒,确保这事儿万无一失。俩臭皮匠还嘀嘀咕咕研究了许久,搞了一一武两套计划。
是说一切如他们父女俩猜测,多西珲迟迟不娶就是忘不掉曾经那些羞辱难堪,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呢!
武的么……
就是他故意刺激十四,激起他对多西珲的保护。他倚老卖老,以王叔身份试图教育十四阿哥。最疼幼弟的茉雅奇肯定多番维护,甚至不惜动。而一旦交上了,茉雅奇侄女殴打王叔的罪名就彻底落实。
哪怕为了宝贝公主的名声呢,当今也得退步退步再退步。
将多西珲赐给嘉敏做额驸,那都是基本的!连着受了大委屈的他也不用再被困在府教养子女,重新回到朝堂。
别看简单粗暴,一旦成功却十分奏效的计划。
马尔浑觉得唯一的难度,就是自己得暂时抛开一贯最为重视的脸面。
可……
在他的计划里,就不包括茉雅奇会闪开,让他直直撞进满桌菜肴。现在为他撑腰,帮他打气的各路宗亲们从四面八方而来。就这么清晰明了地,将一切看在了眼里。
此起彼伏的笑声,马尔浑只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老脸都要丢尽。
更可怕的是,刚刚如徐庶进曹营般,始终未发一言的多西珲一撩袍袖,端端正正地跪在了他正前方方向:“安郡王殿下见谅,虽则蒙家祖与先安亲王爷之命,小子与令嫒曾有过一桩娃娃亲。”
“当年出孝后,小子也千里迢迢而来。重礼上门求见过,心意不可谓不诚。可您与福晋避而不见,当时还为郡主的令嫒直言在下破落、卑鄙还有克妻之嫌,配不上她堂堂皇家郡主。”
“为达目的而行的种种龌龊事,都叫人叹为观止。好容易才把婚事给退了,就无甚再续前缘的必要了吧。”
“一则便是做了破虏将军,当了一等侍卫,我也还是我,命格方面不会有丝毫改变。贵府格格的担心,现在也还有。再则婚姻结的就是两姓之好,便安亲王爷与小子玛法尚在。也不会为了结亲而摁头俩互相看不上的小辈儿,而是更看重于各自孙子、孙女儿的幸福。您觉得呢?”
马尔浑:……
他能说他怎么觉得都不重要,重点是安郡王府需要这门亲事、需要他这么个女婿???
孤注一掷,结果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嘉敏好想哭。
此番谋划不成,不但丢了大脸的阿玛不会放过她。名声毁了又毁后,她便是抚蒙都捞不着好点的部落、像样点儿的嫁妆。没准儿嫁个比她爹还大的台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说。
这块牛粪消亡后,她还得像遗产一样被牛粪的儿子或者弟弟继承……
只想想这个,嘉敏心就充满了排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哭啼啼就对着多西珲磕了个头:“当年种种,都怪我年幼无知,有眼不识金镶玉。”
“错以为玛法说稀罕我这个孙女儿都是假的,所有的疼爱都是为了哄我嫁去你们瓜尔佳氏,圆他心遗憾,根本不管我死活。”
“心里认定了这桩婚事是个坑,当然处处都是挑剔。以至于冲动之下,犯了大错。”
“如今一切已成定局,多说无益。只请将军不要迁怒我家人,我……”
“我这条命赔给你便是!”
说完,她这就快速起身,往旁边的栏杆处跑。撩起裙摆,就要往过翻。
吓得致美斋老板脸色煞白,登时就见了汗。简直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哪路天神,竟招来这么个恶客。
几年前就两次上门,两次被温宪公主抽。每每闹得杯盘狼藉,叫他们致美斋跟着损失惨重。
可算这位姑奶奶被安郡王给拘束起来了,温宪公主也渐渐沉迷于经商。
这才叫他们安心做了几年买卖,结果……
久未出招,来就来个超级大的?
为不叫这姑奶奶血溅致美斋,带累着他的买卖也一起玩完胖老板也是蛮拼的。
硬就拖着一身肥肉,跑出了万夫莫敌的速度来。
然后咔嚓一把,茉雅奇确定自己听到了佳敏胳膊脱臼的声音。
这回,她可真哭了!
“为啥?哈哈哈哈!”茉雅奇笑,看着一脸八卦亟待解惑的嫂子与额娘:“疼是一方面,算计落空是另一方面呗!”
“豁出命来演这么出,人家就是为了多西珲表哥怜惜之心大起,来个英雄救美呀!”
“众目睽睽之下有了肌肤之亲,难道还由得他不娶?”
“可惜呀……”
茉雅奇摇头,眉眼含笑地道:“没想到郎心如铁,更没料那胖老板能胖的那么灵活。”
“啧啧,一着急起来,竟然比我的鞭子还快了一丢丢,率先跟咱们曾经的嘉敏郡主有了肌肤之亲。”
“亏的他已经而立之年,大儿子都快议亲了,还是个汉族。”
“有满汉不通婚的规矩在,嘉敏个妙龄宗室女,也没有给个区区商户当侧的道理。不然的话,她才真真是哭都找不着调呢!”
再没想到,退了一百年的婚,还能折腾出这么多曲折离奇来。
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微笑,深深对茉雅奇福了一礼:“我替我那苦命的表哥,谢谢妹妹与十四的仗义相助。”
“致美斋一事,若没有你们姐弟俩相帮,他怕是……”
“再怎么洞悉对方阴谋,也会因为势力相差过大,难逃算计。而表哥素来刚硬,怕是宁死,也不肯受那般屈辱的。”
“妹妹与十四弟这一遭,简直是救了他的性命!”
茉雅奇连连摆,赶紧把她扶起来:“没,也没有嫂子说的那么严重啦!而且细究起来,还有咱们姐俩一部分的原因呢。”
“若不是十四那个馋嘴的,一听说去致美斋就惦记到不行。我也不至于心软,真就巴巴替他求了皇阿玛通融。”
“结果……”
“就又把人家致美斋弄了个乱八糟。”
“也就是我出身皇家,有公主名号,再怎么也不是那老板能得罪起的人。否则的话,他怕是宁可不赚钱也求我别来!”
“噗!”德贵妃乐:“还真难得,咱们温宪公主居然也有有自知之明的时候。”
“本宫替那可怜的老板答一句,是的公主,您的想法丝毫不错。为了咱们致美斋能继续驰名京城,求别来!”
茉雅奇……
鹿眼圆睁,满满不可置信地指着她:“这,这能是亲额娘?”
“儿子闺女都差点被欺负啊,居然都丝毫不为所动的。还有闲情逸致,取笑自家孩子!”
“嫂子你在额娘身边耳濡目染的,可千万别学了去。好好歹歹的,别叫我侄子或者侄女重复了他们姑爸爸这会儿的震惊、悲伤与难过。”
被打了太多回,乌拉那拉氏早就适应良好了。
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瞧妹妹这话说的,谁不知道咱们额娘最疼孩子不过了?尤其你这么件贴心小棉袄,简直都是额娘心尖尖、命根子般的存在。”
“会不担心,甚至还有心情调侃。还不是因为相信你的实力嘛?”
“本来京城地界里,敢对咱们温宪公主嚣张的人就屈指可数,更别提你身边还有表哥和额尔敦了。”
“哪怕真碰到什么意外情况,也肯定是对方更倒霉。一来二往的,可不就淡定了么?”
别说德贵妃,就是她听到温宪公主又跟谁起了争执时,第一反应也是:这又是哪家的倒霉蛋这么倒霉?
就想不通安郡王父女俩到底了什么邪,居然好死不死的,试图拿鸡蛋碰石头!
“一家有女百家求,换作儿郎不也一样?”德贵妃笑:“自打安亲王去了之后,曾经红极一时的安亲王府如江河日下,再不复往昔辉煌。”
“难找多西珲这么英俊潇洒,前途无量的好儿郎不说。这解铃也需系铃人啊!当年万岁爷大怒,撸了安郡王马尔浑一切职务,着他好生在家教养子女。不就是因那个嘉敏与她兄弟?”
“如今几年过去,安郡王府那几个小子都试的试,武举的武举。多多少少的,都在自己的领域取得了一定成绩。唯独嘉敏……”
“若是这个老大难都迷途知返,痛改前非了。不就说明马尔浑的教育成功,不必再在此事上再多费心力,能够回归朝堂了?”
好吧!
茉雅奇扶额:“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古人诚不欺我!啧,多西珲表哥这把,还真是逃过一劫啊。理当备些个厚礼,好好感谢下那位挺身而出的胖老板了。”
乌拉那拉氏叹息:“可不?此一番,还真是惊险。这会儿想想,我这心里都还心有余悸着。亏了那爷俩都蠢,还急功近利。表哥又得你与十四、致美斋老板帮忙。否则的话,才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希望这次过后,安郡王父女能消停点,彻底死了这份心吧!不然的话,表哥这婚事怕要艰难。”
毕竟再怎么日落西山,那也还是个堂堂郡王呢!
祖上战功赫赫,本身姓着爱新觉罗,连万岁爷都叫得上一句堂兄。等闲勋贵便不怕,也不愿惹这么个麻烦不是?
死心,马尔浑是没有死心的。
付出了这么多,结果除了丢脸之外再无所获。他不服不忿之外,也真觉得只有摁头让多西珲跟嘉敏成婚,让他叫自己声岳父。才能把他名声稍稍洗白点,变成孝顺又慈父。却因不在场、不知情、不忍心而造成如此后果的可怜人。
可惜他的第二波行动还没有开始,就被火速召进了宫。
时隔多年,能再度得见圣颜,哪怕是训斥责骂,在马尔浑看来也是好的。
赶紧乐颠颠换了朝服,一路美滋滋地往乾清宫而来。
结果……
刚一进得昭仁殿,还没等他撩起袍袖打完千儿,殿宫女、太监、侍卫等便鱼贯而出。
殿门被牢牢关严,偌大殿,就只剩下君臣二人。
马尔浑颇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坚持着把礼行完:“奴才马尔浑叩见万岁爷,万岁爷吉祥!”
康熙冷笑,抬腿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有你们这对父女两个蠢货,朕还吉祥得起来?”
“恬不知耻,出尔反尔的鼠辈,简直丢尽了皇室颜面!你就是不为了自家其余的格格,也好歹考虑一下宫诸位公主吧!”
“她们安安分分的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受你们家那个厚脸皮的带累???”
尤其他可怜的小公主,本来就颇有悍名,以至于婚事略有些艰难了。
这俩臭不要脸的还要算计她?
马尔浑那点小心思连德贵妃都瞒不住,更何况是康熙呢!
刚一听完汇报,他这心里就了然了那对父女的想法与算计。
心里也不免更加厌恶,想着他们不愧是安亲王岳乐的子孙,一脉相传的惹人烦。
为免他们一计未成又生一计,铁了心的豁出去名声也要算计人。康熙都没等茉雅奇过来上眼药,就赶紧命人将马尔浑召进了宫。
噼里啪啦一顿臭骂之后,直接对祸头子下了。
恢复了嘉敏的多罗格格身份,赐婚于土尔扈特部的阿玉奇汗庶兄第子阿木尔。着钦天监速选吉日,并令爱女心切的马尔浑担当送亲使,亲自护送爱女往塔尔巴哈台。
这么一番神操作下来,马尔浑都惊呆了。塔尔巴哈台……
都特么快到沙俄了吧?
这秋风萧索,眼看着就要飘初雪的时候往北方走。万岁爷这真不是看不上他们爷俩,拟把他们冻死在半道儿上?
洞悉他这想法的康熙只哂笑:“别想那么多,朕只是看不上你们又蠢又爱跳。换着花样的,败坏皇室名声。还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的,只为了要你们一命。”
“毕竟如今你数年未曾出府,只空挂着一个旗主名分。权力,号召力,都是直线下降。虽为旗主,也跟闲散王爷不差什么。哪还值得朕如此忌惮,宁可背负恶名,也要除掉你呢?”
实话最是伤人。
明显有被伤到的马尔浑恨恨地看着康熙,眼睛都有些发红。
康熙只乐:“你倒也不必如此看着朕,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
“换你是朕,没准做得更决绝些。”
“成王败寇,怪只怪当初岳乐没有成功继位。而你,又养了那么对败家儿女,生生给了朕机会吧。”
“当然你若是狠的下心,那可以这就回去了结了嘉敏。如此,便不就不必万里迢迢亲赴卡尔巴哈台了?”
又双叒叕被戳中心思的马尔浑要疯:“住口,爷才没你这么蛇蝎心肠,连自己亲生闺女都不放过!”
“嗯!”康熙点头:“若养女如嘉敏,朕还真是宁可亲手解决了她,也不放她出来丢人的。”
“好在朕膝下诸位皇子公主个个聪明灵秀,各有各的优点。连天生足疾的小七都精于商道,没少为国库税收做贡献。”
“温宪更是天纵奇才,屡立奇功,仿佛上天赐给朕的小仙女。叫朕每天骄傲自豪都来不及,哪儿舍得多说她一字半句?”
康·女儿吹·熙乐,很是挡着他炫耀了一番。各种表述茉雅奇的乖巧贴心又孝顺,便是彪悍名声在外,却也从未打过半个不该打之人!
气得马尔浑几欲吐血,却也还是不得不双膝跪地,领旨谢恩。
等他一路憋着火回到府中,就把圣旨往嘉敏怀里一塞:“喏,这就是你作作作,整天作天作地的结果!”
“好好的三品诰命夫人不当,倒要去塔尔巴哈台伺候个一年也不见得洗两回澡的蒙古糙汉。自己倒霉,还连累爷跟你一起受苦……”
后面的话,嘉敏已经听不见了。
她只傻呆呆地看着那圣旨上龙飞凤舞的土尔扈特汗国,阿玉奇汗庶兄第三子,三等台吉阿木尔字样,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都已经被打发到了全大清最远、最偏僻的部落了,却只堪配个三等台吉?
说是相当于三品,实际上寒冷、遥远,整年整年的逐水草而居。
别说三品诰命,连六品的安人都不一定比得上!!!
这嘉敏哪里愿意呢?
可惜她才刚要哭,马尔浑就直接冷笑:“要么嫁,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给你选择!再闹,爷保证你连三等台吉福晋都当不上。”
“只能一辈子留在安郡王府,孝顺爷这个阿玛!”
被特意咬重的孝顺两字吓得嘉敏一哆嗦:“阿,阿玛别恼,女儿嫁,嫁就是!”
“所以?”茉雅奇大惊,一脸惊奇地看着自家皇阿玛:“嘉敏就这么不哭不闹的,真去了土尔扈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