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是很好的月光, 提前下班的迪克手里掐着一枝刚摘的山楂花。
他把那枝莹白的山楂花别到妻子耳边，“送给全世界最好的太太。”他说。
蓝眼睛是和布鲁斯不同的跃动，就像飞翔天空的蓝色大鸟。
米斯蒂弯起眼睛笑。
迪克忽然弯腰，执起她衣袖那块被水洗刷多次, 淋湿的布料, “这是？”又看向她睡裙裙摆湿漉漉的痕迹。
刚刚刷人鱼尾巴时沾上的。
米斯蒂仍是弯着眼睛：“我刚才去了浴室, 大抵是天太黑, 没注意什么时候浸到的。”
迪克严肃：“快换下来, 你想感冒发烧, 浑身难受吗。”
“五月的天气, 沾水的地方很小块, 哪里能感冒？”伊芙女士笑盈盈的, 心里却很受用地往房间走，顺道挽住迪克的手，要把他拉走。
浴室里传来水花溅起的声音。
迪克随手抄起墙角的扫帚, 挡到米斯蒂面前，扫帚在空中轮圆时, 荡出微微的啸声，只这样, 米斯蒂便察觉出, 他是练过家子的。
“别怕。”迪克压低声音哄她。
米斯蒂不怕, 心里肯定是那条人鱼弄出来的。
真是的，不是说好不发出声音吗？
按照伊芙女士的设定, 她不会希望她的丈夫发现她往家里藏起个陌生男性, 所以, 米斯蒂假装慌张地捧起他的手，抚摸上面的指甲, “它好像长了些，我给你剪剪吧。”
迪克一时没反应过来。相处那么久，他才发现，伊芙居然是……天然呆？
迪克倒没有怀疑什么。他有警戒心，也并非开始就对她全然信任，主要是蝙蝠家的人全是侧写大师，他和她接触的时间，心中已经确定面前的人是温软善良，仿佛轻柔泡沫的女士。
“不急，我先去里面……”迪克的话第二次被打断，伊芙女士捧住他的脸，掰过来，微凉的手按住他的脸颊，“你的脸怎么这么热呀？工地里的活是不是特别多，特别累？”
热当然是因为他好几个小时都在布鲁德海文跳上跳下，救人和打击罪犯，又急急忙忙赶回哥谭，哪里有时间休息。
但是，迪克脑子当机，哪里还记得编合适的理由，只顺着米斯蒂的话：“嗯，对，累，是有点累……”
米斯蒂抚盖他的眼皮，迪克眼前立刻黑乎乎，听到女士绵绵的声音：“那我们去睡觉吧。”
“好，睡觉……”
浴室里的老父亲：呵。
迪克，你现在不是罗宾，没有蝙蝠侠的监督，就懈怠了是吧。
鱼尾巴一甩，墙壁挂篮里的洗发水和沐浴液全被扫到地上。
迪克顿时激灵，拉下女士柔柔的手掌，凝重地望向浴室：“伊唯，你躲进房间里，反锁门，不要出来！”
米斯蒂反手拉住他，和他十指相扣，下巴压到他肩头：“亲爱的，有没有不舒服，我放热水，你洗个澡吧？”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迪克眯起眼睛笑：“伊唯，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伊芙女士瘦瘦的，白白的脸，突然羞红，“对不起，约翰尼，我其实是想给你惊喜。”她脚下旋步，站到他去浴室的方向，把迪克握扫帚的手，一根根松开，笑语嫣然：“你千万别过来呀！我去拿才有惊喜的感觉。”
迪克便放松心神，无奈地舒展眉眼：“你的惊喜真是……吓得我以为浴室里的是抢匪。”
米斯蒂睫毛颤动，低垂的双眼里满是五月阳光下粼粼的波光，“所以，你不要过来哦，提前看到惊喜就没有意思了。”
浴室门打开，蝙蝠侠抬眼，发现是穿着睡裙的女士，身后还没有他大儿子，“……”迪克，你很好:)
女士不大高兴地走过来，拿指尖戳他的鱼尾，“不听话！”
尾巴尖触电般绷直，又立刻蜷缩到鱼尾下，没伸出来过。
女士眨眨眼，似乎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慢慢伸出手，覆盖冰凉湿冷的鳞片，一寸一寸地摸过去。
人鱼在她的手下变得僵硬，再一点点开始颤抖。
女士狡黠地笑了笑，一把抓住露出的，墨绿璀璨的尾巴尖。
“唔……！”
米斯蒂笑得春暖花开：“假如你害我的先生怀疑我，不喜欢我，我就……就……摸你！”偶尔腹黑，也是人妻的属性呢。
蝙蝠侠承认，他有被威胁到。
他大儿子似乎难得碰到喜欢的人，还瞒着家里领证结婚，是怕他不答应吗——蝙蝠侠感觉有些心塞。小鸟翅膀硬要单飞，他难道没放他飞吗？现在不知从哪学来的，居然开始偷偷搞事情。
那双要朦胧没朦胧彻底的瞳孔里倒映女士耳尖的，被人亲密别上去的花。
山楂花。
花语，守护唯一的爱。
如果迪克进来，看到和他老父亲仅有两三分相像的人鱼躺他家浴缸里，身上沾满他妻子的沐浴液香味，两鬓落汗，瞳孔蒙雾，好像上过床后情欲没散的时候，他首要反应绝不是思考人鱼是不是他落难的老父亲，而是眼睛通红地拿起他的双棍就要冲过来解决奸夫。
尽管蝙蝠家家暴是正常现象，但为这种乌龙事情家暴，还是没必要。
当然，重点在于，他有条鱼尾巴当累赘，很可能被儿子压着打。
先等等，等时机合适，他再引夜翼过来。
蝙蝠侠对米斯蒂点点头，向她妥协。
“你之前也答应过。”米斯蒂不信他，大人鱼太坏了，满口谎言！她随手拿下自己的毛巾，“我要把你绑起来。”
自作孽，说的就是蝙蝠侠。
……虽然，蝙蝠侠对于米斯蒂的捆缚手法不太看得上，不是死结，不是特殊的系绳手法，他可以三秒解困。
米斯蒂绑好不老实的人鱼，并且用干净的没用过的洗脸巾堵住他的嘴后，打开洗手台下边的橱柜，用身体遮住人鱼的目光，假装是从里面，实际是从系统衣橱里拿出一个小机器人。
白白胖胖的小机器人，圆滚滚的头，圆滚滚的手臂，圆滚滚的脚，连尾巴都是圆滚滚的。
米斯蒂抱机器人出去，迪克已经坐好，手里数着美钞。
“今天有多少工资呀？”
迪克听到问话，抬头笑了笑：“白天25美元，今晚提前下班，没有工资。”
然后把两张10美元，5张1美元面值的纸币递给米斯蒂，眨眨眼：“夫人，工资上交。”
米斯蒂接过钱，坐到迪克旁边，心里盘算怎么花，顺便和迪克商量：“你喜欢荞麦煎饼，早餐我们做荞麦煎饼？面粉我们还不用买新的，甜面酱也有半瓶，鸡蛋有四五枚，要补充的是火腿肠，生菜和小葱。”
迪克挠挠头：“我昨天去超市看过，人家说，因为进口政策问题，火腿肠之类的小额肉制品，需要的流程太复杂，超市不进它有五六年了，你平时是去哪买的？”
人妻嗔他：“你哪里会这个。”
男人眨着他漂亮通透的蓝眼睛，“我确实没有夫人厉害，夫人教教我？”
人妻抿唇笑：“或许你知道代购？是华夏人做的，二十刀一包，有八到十根，你每天吃三份煎饼，要用三根火腿肠，可以吃三天。”
迪克咂舌：“我三天吃掉二十美元啊。不如你以后给我泡麦片？牛奶泡麦片超好吃的！而且便宜，一美元有一大桶的燕麦片，三美元一大桶脱脂牛奶！”便宜又好吃还方便，属于领死工资的小警察的智慧！
浴室里有钱的老父亲：？？？
迪克，你离开我后，过的是这样的生活？吃个煎饼都抠抠搜搜？
亿万富翁·韦恩董事长·一辆蝙蝠车18000000美元·一套普通蝙蝠战甲1058600美元·蝙蝠侠，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能对于25美元怎么花，讨论好几小时。
女士，您记得浴室里有一条人鱼吗？我要不是被彻底变成人鱼，就被泡皱皮了！
您把我送回韦恩集团，一千万份25美元，随便您花。
终于等到外面讨论完25美元工资的支出明细后，蝙蝠侠本以为他们的谈话该通向结束，外面又开始另外的话题。
“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吗？它真酷！”迪克的声音里充满惊喜。
“嗯，人形电脑，本来是想给你惊喜，也不清楚它哪个零件出差错，刚才居然自己弄出响动。”女士的声音中愧疚含着自豪。
“不，我现在就很惊喜！它会做什么？它看起来好小，好可爱，是用来听音乐的吗？”
“它装有记忆储存卡和摄像头，可以听懂简单的语音指令，以及进行不是特别复杂的对话——呀！约翰尼！”
女士轻微的呼声过后，再没听到迪克的声音。
难道是出事了？蝙蝠侠眸光一凝，手腕几下转动，那条柔柔软软，还带有椰奶香的毛巾便脱落到水中。
然后？
然后他要用手臂撑地面，慢慢爬出去吗？
蝙蝠侠盯着离卫生间门口有三米长的地板，陷入沉思。
门，突然被打开了。
进来的依然是那位女士。
她惊讶地望着他手里的毛巾，“我绑的不紧吗？”
又拍拍自己的脸颊，“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听我说，我们窗口闪过人，我丈夫追出去了，我们先藏起来，不然被坏人发现，我和你都要不好。”
蝙蝠侠：我没记错的话，这里不是1楼吧？迪克，你想好回来怎么跟你的夫人解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