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副将!”王捷来到城墙上扶住了正要倒下的孙楷。
孙楷嘴里直冒血, 看着王捷好半天说出一个字来, “杀!”
王捷点点头, 一脸肃穆的举起手中的配剑,大声命道:“开城门, 我们杀出去!”
赵和那边正为会度河的火惊得没回神,这时又有人来报,“三皇子, 晋国打开城门, 杀出来了!”
“什么?杀出来了?晋军不是只有几万人马了吗?他们敢杀出来与我们十几万人马交战?”赵和惊问。
“他们的援军到了, 三皇子您看, 千军万马杀出来了!”那小兵指着城门处惊恐道。
赵和抬头看去, 只见得晋军城门火光明亮,从城里涌出来的兵马如同蚂蚁搬家一般,乌黑一片, 且晋军气势如虹,喊杀声惊天动地,他本能的就怯了,忙朝周远道:“周远, 你在此抵挡,本皇子先带人撤退!”
周远闻言就有些不满了, 赵和是三军主帅, 如今还未与敌军交战,主帅临阵脱逃,这样不是败坏士气吗?
但对方是皇子, 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应道:“是!”
赵和带着亲卫军撤退了,齐军见前有敌军攻出,后方火势凶猛,主帅弃军而去,心中都惶恐起来,个个也都有了脱逃之心。
“周将军!”正在这时,不知何方飞来一只暗箭,直接将周远射杀在地。
齐军大乱,皆四下奔散,溃不成军。
靳磊谢杀了齐军将领后,立即驾马追着赵和而去。
王捷见齐军溃散,骑在马背上举着剑大喊:“杀,将敌军杀个片甲不留,扬我晋国国威!”
“杀——”晋军一呼百应,声音地动山摇。
王捷一马当先,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万人马追杀齐军,齐军毫无抵挡之力,也无处可逃,前有大火,后有追兵,只能任人宰割,晋军所到之处皆是齐兵的尸体,堆积成山,整个西阳河摊血流成河,血水流入西阳河,火势烧得更猛烈,西边的整片天空都红透了。
“副将,怎么办?我们往哪里逃?”一队齐兵望着面前的大火哭丧着脸问。
前面一片火海拦住了去路,后面晋军叫杀声如鼓如雷,他们该怎么办?
副将看着面前的火,简直不敢置信,“这是见鬼了吗?水怎么会起火?”
在他有生之年的认知中,水是用来灭活的,如何能烧火?
越来越多的齐军涌到西阳河边观看这场不可思异的大火,一时间忘记后面还有追兵。
“你们的三皇子在我手上,放下兵器投降,我们缴械不杀!”这时,靳磊抓着赵和过来朝齐军喊道。
齐军转头看去,见赵和真的落到了晋军手中,连他们的皇子都被俘虏了,他们现在也无路可逃,为了活命,不得不扔了手中的兵器,跪地降了。
追上来的王捷带着人过来收兵器抓俘虏,战事告捷。
“走吧,齐国三皇子,去我们晋国的营帐坐坐。”靳磊对赵和道。
赵和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临走前指着仍旧烧得烈的西阳河问:“为什么河水也能烧起来?”
“因为水面有油。”靳磊回道。
赵和诧异,他并不是没想过晋军在河水中倒油引燃,可是西阳河这么大,要多少油才够?
靳磊看出他的疑惑,道:“我们在西阳河附近发现了以前居住在此地的百姓埋藏的大量桐油。”
这些桐油本是在后面修河堤时才被发现取出来,当时传得沸沸扬扬,成为一桩奇谈,原身也有所耳闻,还特意打听了这事,所以他才能对此地有桐油的事这么清楚。
那桐油埋藏的地点离齐军营帐不远,他们把桐油挖出来后先将齐军军营给烧了,然后将油慢慢倒进了西阳河。
现在是秋季,河水不急,加之风大,油从上游浇下来,火一点风一吹,就成了势。
西阳河本是晋国的领地,齐军要过来必须要度河,要离开也一样,只要西阳河着了火,齐军就无路可走了。
这就是他所说的内外夹攻。
“什么?”赵和震惊。
此处埋藏了大量桐油?他怎么不知道?
靳磊笑了笑,不再与他多言,抓着他回了城。
“孙教头,我们回来了!”靳磊带着张达十人来到营帐,朝在床塌躺着奄奄一息的孙楷道。
孙楷的伤已被医治过,但军医说他伤得太重,已经药石无医,他之所以还吊着口气,就是想在临死前见一见靳磊他们,他艰难的朝他们伸手。
靳磊几个忙都走向前,“孙教头,我们大破敌军,我们胜了!”
“好,好……”孙楷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浮现笑意,眼神满满的全是自豪,“不枉我训练你们一场……”
靳磊几个见他伤成这般,而十一营的士兵也只剩下几个了,他们心中难受极了,皆悲声喊道:“孙教头!”
“不要哭,男儿流血不流泪,我死得荣光。”孙楷骄傲道。
他看着所剩不多的这十几个人,最后朝靳磊伸出了手:“过来。”
靳磊走向前,蹲跪在他床边,“孙教头。”
“这个匣子里是我们十一营牺牲的那些烈士的遗物,你带回京城去,代我转交给他们的家人,告诉他们,他们的儿子是我晋国的英雄,并不是什么没用的子孙!”孙楷从床头摸出一个匣子塞到了他手中。
靳磊心头酸涩难耐,十一营的人都是被家人嫌弃这才扔到军营,在他们的家人眼里,他们比不过家中的兄弟,只会闯祸,所以把他们丢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可如今,却是真的再也看不见了。
他接过匣子,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如泰山,他站起身,恭敬应下,“是!靳磊领命!”
“好,好……”孙楷笑着笑着眼眶红了,“谢谢,要不是你我这辈子怕是也没机会上战场,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我死而无憾……”
他说完,眼角滚落一滴泪,嘴角含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靳磊几个扑通跪在了地上,哀声喊道:“孙教头!”
靳磊带着十一营的人朝孙楷磕了三个头,孙楷于他们而言是师长也有袍泽之情,如今他战死在此,他们就如同他的儿子一般给他送终。
“靳磊,王将军有请。”
靳磊正和张达几个在安排孙楷及十一营战死的士兵入棺之事,所有的烈士都要入棺封存,运回京城交给家人办理后事。
他看着来人道:“我这就去。”说着安排张达来接手,他跟着往张捷的营帐而去。
路上,靳磊问那小兵,“敢问王将军叫我去有何吩咐?”
“我不知道,不过齐国来了使者,王将军将人给晾在议事帐蓬里了。”
靳磊便明白了,暗自思索着。
齐国三皇子被抓,齐国皇帝急得直跳脚,立即派了使者前来说和,三皇子是齐国皇后所出的嫡子,齐皇有意立他为太子,此次让他领军前来攻打晋国,就是为了让他立下战功,好让臣民信服。
齐皇对三皇子给予了厚望,所以于晋国而言,他们手中如同握着一张王牌。
“进去吧,将军在里面等你。”
靳磊谢过他,只身进了营帐,朝坐在桌前写着什么的王捷抱拳行礼,“靳磊参见将军。”
“靳磊,你坐。”王捷放下笔,朝他扬手。
靳磊行了谢礼,依言坐下。
有士兵上了茶,靳磊端起来喝了几口,问道:“不知将军叫属下来有何吩咐?”
“靳磊,听说是你带着十人烧了齐军的军营,又火烧西阳河,绝了齐军的退路,还抓了齐国三皇子,这才让我军大获全胜的?”王捷没有回答他,反而看着他问。
靳磊回道:“回将军,是。”
“你是工部侍郎家的庶子?”王捷又问。
靳磊答,“是。”
“一个文官之子,竟有如此勇谋,实在太让人意外了。”王捷感叹道。
而且是一个庶子,这般有才华的庶子,家中的嫡子能容得下他吗?怕这就是他出来参军的主要原因了。
他顿了顿问:“你是如何让西阳河烧起来的?”
那火刚刚才熄灭,他让人去看了,水中似乎有油星子。
靳磊抱拳道:“回将军,属下在家中时就喜欢研究兵法看些奇谈杂籍,以前我曾在一本乡土札记上看到过,在几百年前,此处种有大量桐油树,当地的百姓将桐油采炼出来贩卖,卖不完的就埋在了地里,日积月累的,此处的地下就留下了无数的桐油,后来此地遭了水灾,那些桐油树都淹死了,当地的百姓就搬离了,可那些桐油却留了下来,保存到现在。”
“属下上了城楼后,见齐军兵力太强,破城是迟早之事,也是想去碰碰运气,也许能有一线胜机,谁知上天助我们晋国,真的让我们挖到了桐油,这才能烧了这场大火。”
“世上哪有什么运气?都是你功课做得足,靳磊,听说你是自愿入军营的,你一个文官之子,为什么会想到弃文从武?”王捷想了想还是问。
靳磊道:“我想立功,光耀家族门楣。”
没有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王捷觉得他甚是实在,没有文官那些虚伪做作的迂腐之气顿时对他多了一份好感,他道:“齐皇派来使者求和,依你看我们应当如何?”
“想来将军已经送出加急信涵回京禀明皇上,不日便会收到圣旨,属下觉得此事还是听皇上的旨意为好。”靳磊道。
王捷笑道:“无妨,你我私下议一议,就当闲聊了。”
“将军,那属下就斗胆说一说了。”靳磊站起身抱拳一拜道。
王捷坐直了些,“你说。”
“依属下的意思,既然齐军有意求和,我们不妨也应,只是该归还的城池必须归还,该赔偿的损失也必须赔偿,再签订一份休战协议,最好是让齐国来一位皇子到盛京居住,作牵制用。”
王捷听到前面觉得甚好,到最后一条时就有些惊讶了,“让齐国皇子到盛京居住?齐皇能答应吗?”
“齐皇或许不会答应,但齐国皇后一定会答应。”靳磊道。
赵和是皇后所出,是齐国唯一的嫡子,齐国还有好几位庶出的皇子,但都不如赵和得宠,一来赵和身份尊贵,二来,皇后贤名在外,朝中声望极高,三来赵和有勇有谋,已是齐国认定的储君。
就算齐皇不救赵和,皇后也一定会救这个唯一的儿子,大臣们也会上书同意,而且皇后还会将暗中与儿子争宠的皇子送走,这样就能保住儿子的皇位了。
王捷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笑问:“看来你已经做了功课。”
“属下只是闲来无事时了解了一下齐国皇室的情况,算不得做功课。”靳磊谦虚道。
王捷起身走到他面前道:“小伙子,你很不错,要是我晋国的后生都如你这般,我晋国何愁不强大?你放心,此次你立下大功,本将军会如实向皇上禀报,为你请功!”
“谢将军!”靳磊拜道。
王捷再道:“既然你们的副将牺牲了,就由你担任先锋营的副将吧!”
“末将谢将军提拔。”靳磊抱拳跪地。
靳磊走后,王捷去见了齐国使者,将靳磊所提的那几个要求尽数告诉了他,齐国使者回到齐国传信去了。
“岂有此理,晋国欺人太甚,归还城池赔偿损失也就罢了,竟然还要让我们的皇子去当人质,他们真当我们齐国没人了吗?”齐皇拍案大怒。
吓得寝殿一众宫人皆跪了地。
皇后道:“可是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们就会杀了和儿,皇上,和儿是我们的嫡子,是一众皇子中最智谋过人,孝顺有加的孩子,您难道忍心看他死在晋军手中吗?”
“那怪得了谁?是他自己无用,竟然成了晋军的俘虏,我齐国的脸都被他丢尽了。”齐皇怒道。
皇后眸子一冷,道:“皇上,先前和儿连连大胜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说的?胜负乃兵家常事,和儿也不是没有胜过,他不过是心急了些,这才倾兵而出要夺取晋国边境最后一个城池,他也是想为皇上拿下晋国,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齐国,如今他身陷囹圄,皇上要是不救他,恐会寒了臣民的心,以后齐国的男儿如何还敢参军为国效力?”
齐皇插着腰道:“话虽如此说,但要拿另一个皇子去换他,他就算回来了又如何面对臣民?”
“皇上本就有意立他为储,那和儿就将是大齐的国君,其它皇子是臣子,以臣救君,是忠是义,臣民不会说什么的,以后和儿也会厚待于他。”皇后道。
齐皇再道:“你让朕如何去向其它皇子开这个口?都是朕的儿子,朕怎么能为了救一个儿子去伤害另一个儿子?”
“说来说去皇上是不打算救和儿了。”皇后转过身道:“既然如此,那臣妾就自己去救和儿。”
齐皇恼道:“胡闹,你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去救人?”
“臣妾虽是妇道人家,但也是大齐的皇后,我自有办法救他!”皇后失望的看着齐皇,“皇上有无数的儿子,但臣妾只有和儿一个儿子,哪怕不要臣妾这条命,臣妾也会救回和儿!”
她说完福身一礼,转身离去。
齐皇插着腰,气得不行,“朕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将他救回来。”
只是他没料到,皇后真的有办法将人救回来。
次日,齐皇上朝满朝文武皆跪地请旨让他救回赵和,齐皇正打算开口,又有侍卫来报,百姓聚集在城外,请求救回赵和,齐皇到了嘴边的话只得咽了回去。
下了朝,齐皇找到皇后怒道:“你竟然煽动臣民威胁朕?”
“臣妾没有煽动臣民威胁皇上,只是他们也和臣妾一样,迫切的想救回和儿罢了,三皇子身陷囹圄,臣民都比皇上着急,皇上这个做父皇的却无动于衷,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齐皇看了她半响,最后甩袖而去。
几日后,王捷收到八百里加急圣旨,皇帝的意思也是愿意谈和,至于谈和的条件就让王捷去与齐国商议。
齐国再派使者前来,王捷仍是先前的条件,一分也不让,使者再三说好话,王捷仍是不让,使者愤而离去。
王捷让人去叫了靳磊来,他不放心问:“靳磊,你看我们是不是逼齐国太甚,齐国会不会怒而反之?”
皇上交给他办的事,他不希望办砸了。
靳磊摇头,“不会的,第一,齐国没有这样的实力,齐国的十几万大军全军覆没,如今实力远不如我晋国,贸然开战齐国有覆灭之危。第二,齐国上下也不会答应齐皇再开战,这皇后就是齐皇最大的阻力。”
“所言甚是。”王捷点头,再问:“那依你看,齐国何时会答应我们的条件?”
靳磊道:“下次再有使者前来时便会有好消息了。”
“那你猜齐皇会让哪位皇子来换回赵和?”
靳磊想了想,“有可能是五皇子赵安。”
齐皇从使者处得知晋国丝毫不让后,气得又发了通火,正不知该怎么办时,有人来报,五皇子求见,他让人将五皇子请了进来。
五皇子赵安进得寝殿便跪地道:“儿臣愿意前去晋国为质救回三皇兄。”
“你说什么?”齐皇看着他问。
赵安道:“儿臣无才无德,光有一个皇子的身份,实在有愧祖宗臣民,此次三皇兄有难,儿臣愿意以已之身去换三皇兄之安危。”
“安儿,你起来。”齐皇扶起儿子,“你告诉父皇,是不是有人逼你的。”
他觉得一定是皇后暗中逼迫,赵安才会前来请命去晋国,否则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愿意背景离乡去他国为质?
赵安摇头,“父皇,没有人逼儿臣,是儿臣自愿的,儿臣自幼蠢笨,也想像其它皇兄那样有所作为,还请父皇成全儿臣一片为国为民之心。”
他若留在齐国,一辈子都会是个默默无闻的皇子,要是这次能去晋国为质,他的名字就会永垂青史,这样的机会,他不会放过。
“你是个好孩子,父皇和臣民都会记得你的功劳的。”齐皇感动道。
又过了两日,齐国使者再来,真如靳磊所料齐国同意了所有的条件。
“我们皇上答应贵邦的所有条件,还请贵邦善待我们三皇子。”使者朝王捷道。
王捷回道:“你们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定完璧归赵。”
“城池我们马上归还,这是赔偿贵邦的金银珠宝,请过目。”使者将一张礼单递上。
王捷接过一一看过,道:“我这就让人去收城及清点金银珠宝。”
随后,靳磊就被派往前去收复失城,他驾在马背上,带着人一个一个的收回城池,看着齐军退去,城楼上插上晋国的国旗,在风中飘荡,他满意的笑了。
接着王捷与齐国签订好休战协议,并约好交换皇子的时间,使者复去。
这日秋高气爽,靳磊跟着王捷带着赵和前去西阳河岸交换皇子,河岸对面来了不少人,却只有一条小舟渡河,两位侍卫带着一位皇子和侍从过了河,王捷接过玉蝶和文书验明他的身份。
靳磊看了看来人,果然不出所料是齐国的五皇子,他已经调查清楚齐国每个皇子的身世和性格,在齐国的众多皇子中,只有五皇子赵安是宫女所出,身份不高,最没机会夺得储君之位。
这次对他来说是难得的机会,他自是不会放过,所以他一定会自请来晋国当质子,让齐皇免于为难,促成两国和谈。
“五弟,多谢!”赵和朝赵安抱拳一拜。
赵安道:“三哥不必言谢,只是不要忘了弟弟就行。”
“忘不了,为兄一定永远记得你的功劳。”赵和按住他的肩膀道。
两人说了几句话,赵和就跟着侍卫上了小舟,然后被一伙人护着离开了晋国。
王捷朝赵安抱拳道:“齐国五皇子,这是我军副将靳磊,由他护送你回京。”
“好。”赵安朝王捷点点头。
王捷也带着兵马班师回朝,赵安上了马车,跟在后马,一刻也没有停,朝盛京而去。
大军缓缓出了边境,使上官道,路变得平趟起来,马车里的赵安心中的惆怅却未减分毫,反而离家国越远,他的心情越是沉重,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大军原地休息,靳磊跳下马,四下去看了看环境。
“五皇子,要不要下车透透气?”齐国皇子的马车里侍从秦卫问。
赵安摇摇头,“我不想下去。”
秦卫叹息一声,不再出声。
“五皇子,喝点水吧!”这时,马车外有人递进来一个水壶。
赵安犹豫了片刻,接过水壶,掀开了帘子,看向外的人,是护送他去盛京的副将靳磊,此人不过十六七岁,长得清秀俊朗,虽穿着盔甲,却一派书生之气,他想起赵和走时对他说的那句话。
“要想在晋国平安无事,一定要与一个叫靳磊的打好关系,此人不凡,将来必会有所作为,危难时可护你安危。”
赵安笑道:“多谢靳副将。”
“不用谢,想必五皇子思乡心切,此处有一山坡,我刚刚去看了一下,可以看到齐国的山河,你要不要下来看看,以解思乡之情。”靳磊问道。
赵安眸光一亮,“能看到齐国的山河?”
“是的。”
赵安道:“好,我这就下去看看。”
靳磊带着他上了山坡,他遥遥望去,果然见得是齐国的山河,蜿蜒巍峨,连绵不断,他望着久久没有眨眼。
“多谢靳副将。”从山坡上下来,赵安觉得心中的愁绪减轻许多,感激的朝靳磊致谢。
三皇兄果没有说错,此人与常人不同,他很细心,做事也很有章法,将来必是不凡。
靳磊摇摇头,“以后三皇子要常在我晋国生活,以后相见的时日甚多,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要不是他提出让齐国送皇子去晋国为质,赵安也不会远离家国孤身一人去他国生活,背井离乡,孤苦无依,他能帮他的地方他会尽量帮他。
“好,我一定不会跟你客气的。”赵安笑道。
回到马车,赵安心中舒服多了,也安稳多了,也许晋国的生活并不像想象中那么艰难。
“来了来了,你们看,六公子在那!”诗棋指着街上随兵马一道过来的一个驾马的将领激动的喊道。
六姨娘急得直探头,“在哪,在哪里?”
“姨娘,在那。”关紫儿看到了,指引她看过去。
六姨娘看到儿子,激动得不行,“是磊儿,是我的磊儿,他回来了,他平安回来了……”她说着捂着嘴哭了起来。
关紫儿也红了眼眶,她笑着安抚,“姨娘别哭,六公子立功回来,你应该高兴才对。”
“我是高兴,我这是喜极而泣。”六姨娘擦着眼泪道。
诗棋道:“六姨娘,姑娘,六公子过来了。”
“磊儿,磊儿,娘在这!”六姨娘忙朝着闯外边喊边招手。
靳磊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抬头看去,见到六姨娘和关紫儿扒拉在一旁茶楼的窗户上,他朝她们笑着点头,无声道:“我回来了,等会儿见。”
“好好好,娘等你,娘等你……”六姨娘忍不住又哭了。
队伍很快就过去,再看不到人,六姨娘和关紫儿才关上窗子。
“姨娘别急,等六公子办完正事就可以回家相见了。”关紫儿见她仍哭得一抽一抽的,忙劝慰道。
六姨娘笑着点头,握住她的手道:“七姑娘,谢谢你,要不是你时不时去府中看我,陪我说话,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
“是姨娘帮了我,常叫我去府中说话,否则我在家中的日子也是难过。”关紫儿道。
六姨娘对她越发满意,“咱们以后是一家人,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谢姨娘。”关紫儿羞得低下头。
“臣王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金銮殿上,王捷带着部下跪地拜道。
晋皇宋诀高兴的扬手,“王将军免礼平身,此次我国大胜而回,还与齐国签订休战协议,你功不可没。”
“都是臣应尽的本分,臣不敢领赏。”
宋诀问:“齐国皇子在哪?”
王捷的奏折已经提前送回,他知道与齐国谈和的所有条件后很是高兴,有齐国的皇子在手上,看齐国以后还敢随意侵犯他晋国边境吗?
“回皇上,正在殿外等候。”王捷回道。
宋诀立即宣他进来。
赵安进了殿,跪地拜道:“齐国皇子赵安拜见晋国皇上。”
“五皇子免礼平身。”宋诀看着赵安道:“你的皇子府已经准备好了,你远来辛苦,先回去休息,改日朕再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赵安拜谢,然后退了出去。
宋诀高兴的看向王捷,“此次大胜,王将军劳苦功高,传朕旨意封王捷将军为忠勇伯。”
“谢皇上隆恩。”王捷跪地拜道。
宋诀又封赏了几位副将军,然后扫了众将一眼,问:“哪位是靳磊靳副将?”
“末将靳磊,叩见皇上。”靳磊走出来,跪地叩拜。
宋诀看着他有些吃惊,道:“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回皇上,臣今年十六。”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宋诀见他丝毫不怯,夸道。
靳磊,“谢皇上夸赞。”
“忠勇伯在奏折中已经向朕禀明了你的功劳,此次我军大胜,你立下大功,朕今日封你为副将军,继续跟着忠勇伯为国效力。”宋诀道。
靳磊跪地拜道:“谢皇上封赏,臣遵旨。”
“起来吧。”宋诀朝他扬手。
靳磊没有起来,拜了一拜道:“皇上,臣想为先锋营的副将孙楷及先锋营战死的士兵请功。”
“你放心,朕已经知道先锋营之事,你们十一营的所有人都是英雄,朕会封赏那些牺牲的所有烈士功臣。”宋诀道。
十一营本是一群纨绔官家子弟,却没想到这次竟然自请前去战场,他们明知道是死路一条,丝毫不俱,真让人刮目相看。
他心中得意又骄傲,看,这就是他晋国的男儿,哪怕是纨绔,到了家国有难的时候他们也能上阵杀敌,护家国安宁。
靳磊叩拜,“谢皇上!”
接着,宋诀又封赏了张达几个,他们几个都由小兵升为了副将。
论功行赏过后,皇帝又下旨明日设庆功宴,给所有功臣庆功,然后散朝。
靳磊和张达几个要护送孙楷和十一营战死的烈士棺木回家,便又匆匆而去,靳承都没机会和他说话,但却被官员围着好一通恭贺,他觉得光彩极了。
“孙大嫂,我们送孙将军回来了。”靳磊护送孙楷的棺木来到孙家,朝已经披麻带孝的孙楷家人道。
宋诀封了孙楷为一等英勇将军,其夫人封为诰命夫人,又赏了一笔丰厚的抚慰金,足以让他们衣食无忧了。
“孩子他爹,你怎么能丢下我们母子就走了,你让我们怎么办?”孙大嫂带着儿女扑在孙楷的棺木上,哭得悲痛万分。
孙家的下人也都跪在地上哭得伤心不已。
哭了许久,孙家人才被人拉开。
靳磊一脸肃穆大声喊道:“孙将军,回家了!”
“孙将军,回家了!”张达和十一营的人齐声喊道。
整个十一营的人一起抬着孙楷的棺木进了孙家。
孙大嫂带着儿女和下人跟在后面,哭着进了府。
旁边的百姓见之落泪。
为孙楷置办好灵堂,靳磊带着众人跪地三拜,这才离开去其它人那。
“十一营士兵吴文昊,为寻城牺牲,年方十七,皇上念其功劳,封其为副将,我等奉旨,送吴副将回家!”
来到吴家,靳磊大声朝吴家上下道。
吴文昊的母亲当场就险些哭晕过去,“昊哥儿,你为什么不告诉娘一声就去了战场,你为什么要丢下娘,娘没了你可怎么活?”
“吴副将让我转告你们,他不能在你们身边尽孝,但他为吴家争光了!”靳磊朝吴文昊的父母道。
吴母哇的一声,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儿啊!”
“开正门,接我们吴家的英雄回家!”吴父红着眼眶,大声命道。
吴家上下齐声应道:“是,接吴家的英雄回家!”
“唐夫人,这是唐副将让我交给你的玉佩,他说来回不来了,但他不会忘记您的养育之恩,来世再报答您。”靳磊将下佩递给面前的妇人。
唐夫人颤抖着手接过玉佩,见玉佩上还有血,她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血,想像着儿子死前的画面,泣不成声,好半响才喊了一句,“我的儿啊!”
他去军营前她才和他大吵了一架,说他最好是死在外面才好,如今一语中的,她的儿子真的死在了外面,她的心却如同刀割一般,要是知道话会成真,她绝不会说出口的。
“夫人节哀,您的儿子是英雄,是功臣,是您的骄傲!”靳磊劝慰道。
唐夫人泪如雨下,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的儿子是英雄,是晋国功臣,是唐家的荣耀,是我的骄傲!”
她擦去眼泪,走到儿子棺木旁,抬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棺木,如同像小的时候儿子在她怀中安睡时一样,她道:“我的儿,回家了,娘在,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