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我们和离吧。”云轻语道。
靳磊喝茶的动作微顿, 抬头看向她, 眸中平静,“为何?”
“妾身与王爷成亲近十载仍无所出, 妾身是靳家的罪人,没脸再待在靳家,唯有自请离去。”云轻语声音微微颤抖着。
靳磊道:“我从未怪过你, 靳家子嗣本就单薄, 并非你的原因, 你是不是今夜在宫中受了惊吓, 听了什么闲言碎语所以多心了?”
他放下茶盏走向前, 坐到她身边,“跪了那许久,膝盖疼吗?”
“不疼。”云轻语摇头, “妾身谢过将军相救之恩。”
靳磊去握她的手,“你我是夫妻,本是一体,我不会眼看着你受委屈。”
云轻语避开他的手, 起身跪在地上求道:“求将军写下和离书,放妾身离开吧。”
“我都说了不会怪你, 你为何执意要和离?”靳磊有些恼。
云轻语道:“因为妾身知道, 只要妾身在府中,将军就念着家母的恩情,不会纳别的女子, 婆母将军待妾身极好,妾身不想因为自己断送靳家香火,求将军成全。”
“要是我不同意呢?”靳磊沉着脸问。
云轻语道:“若是将军不同意,那妾身只有一死,妾身宁愿不要性命,也绝不能背上断了靳家香火的骂名。”
“你这是何苦?”靳磊叹息一声,向前扶起她道:“你若执意要离开,我不拦你,只是你一个女子,和离后不管去哪里都会遭受非议,这样,我将竹屋送你,你且暂在那安身,待风头过了你再自寻落脚之处,如何?”
云轻语感激不已,“谢将军成全。”
骁勇将军与夫人云氏和离的消息很快传遍京都,大家并没有太过惊讶,毕竟云轻语嫁进靳家已经十年,一直没能生下子嗣,而靳磊因念着云家的恩情一直未曾纳妾,大家平日里夸靳磊重情重义的时候也会私下说云轻语断了靳家的香火,是个罪人。
如今两人和离,靳磊就可以再纳别的女子为靳家延续香火了。
只是意外的是,云轻语离开靳家后并没有回云家,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大家都以猜测云轻语一定是觉得辱了门楣没脸回家,这才离开京城去了别的地方隐姓埋名过日子。
更让人意外的是,云轻语与靳家和离后不久,云家就出事了。
云轻语的父亲兄弟全部被免了职,云家上下被流放外地。
有传言,是靳磊暗中动的手脚,因为曾有官员看到靳磊与云轻语的父亲云笠发生争吵,次日,便有御史上折子弹核云笠父子。
到了竹屋的云轻语并不知家中出了事,她每日在竹林喂养小鸡小兔,或者扛着小锄头耕种,又或者采些花做胭脂花粉,累的时候坐在秋千上看看书。
当初来到竹屋后,她发现院子里圈养了几只小鸡和小兔子,还有一个秋千,而后院被开垦出两块地,一块种了不少蔬菜瓜果,一块种了各种花卉。
她很震惊,靳磊竟真的照她说的布置了这里,看着心目中家的模样,她一时五味杂陈,心中也有些迷茫,不知道靳磊对她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不过不管有情无情他们已经和离了,此后他们再无关系。
山中好度日,日子不知不觉就过去几个月,她的肚子慢慢隆起,她因习惯了每日劳作,倒也不觉得沉重。
“夫人,奴婢在溪水里抓了活鱼,今日做鱼汤给您喝吧。”丝雀端着个木盆从竹桥跑过来,笑着道。
她穿着粗布衣衫,挽着衣袖和裤管,发上还包着块碎花布巾,不知道的以为她是个农妇。
云轻语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闻言睁开眼睛道:“好。”
过了头三月,她胃口变得极好,并不忌荤腥,什么都吃,特别爱吃溪水中的活鱼。
说来也奇怪,这溪水中的活鱼似乎怎么也吃不完,每每丝雀下去捉都能捉到几尾很肥的,不知道的以为是谁故意去集市买来放的。
“夫人昨夜未休息好吗?怎么脸色不大好的样子?”丝雀走进一看,担心问。
喊了十年的夫人,她一时改不了口,云轻语就让她别改了。
云轻语道:“仍是做梦,昨夜更甚,醒来后觉得有些疲累。”
“又梦到将军了?”丝雀问。
云轻语点头。
说来也怪,自她来了竹屋后,每夜都梦到与靳磊睡在一起,他搂着她,手搭在她腹上,隐约的她还能听到他轻声与孩子说话,很温柔。
梦有时很真实,真实到她以为靳磊真的夜里来了,可她醒过来后屋子里并没有他来过的半丝痕迹。
而且京城离这里路程远,他不可能每夜都来。
想来是她有孕,夜梦频繁。
只是奇怪的是,她每夜都做的同一个梦。
丝雀道:“夫人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今晚奴婢给夫人点上安神香,让夫人睡个好觉。”
云轻语点点头。
丝雀端着鱼去厨房了。
太阳有些大,云轻语不敢晒太久,站起身要回屋,突然发现竹桥之外有人影闪过,她定眼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只一只野鸡拖着长尾站在树上望着她。
原来是野鸡。
云轻语摇摇头,她最近是怎么了?老是出现幻觉,总觉得竹屋周围有人。
直到云轻语进了屋,隐在一棵树下的人才暗暗松了口气。
“夫人,安神香点好了,您安心睡吧,奴婢就在屋外,有什么事您唤奴婢。”丝雀朝床上的云轻语道。
云轻语点点头,“把灯留着吧。”
“是。”丝雀应下,放下帐子,打着哈欠出去了。
这屋子有里外间,她就睡在外间的小竹床上。
不像在府中有诸多下人,如今只有她一人,她要洗衣做饭收拾屋子伺候云轻语,所以每天都很忙碌,她实在困了沾床便睡着了。
自怀孕后,云轻语就变得能吃能睡,白天又要劳作,所以精力耗损比较大,也很快睡着了。
屋子里安神香缭绕,桌上的烛火静静燃着,外面的虫鸣声很有规律的响着,树上时不时有鸟儿发出叫声。
突然,一阵风刮来,桌上的烛火被吹灭,一道黑影落在床边,眸光轻柔的看着帐中熟睡的女子。
眨眼功夫,黑影消失不见,竹床发出轻微响声。
云轻语半睡半醒中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接着腹上便有了重量,她以为又在做梦,轻轻低语了一声,安心的沉沉睡去。
兴是有安神香的缘故,次日起来后云轻语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她带着丝雀去林中挖些竹笋,晒成笋干,保存起来冬日的时候再拿出来吃。
“那有一个。”云轻语月份渐大,也不敢太过劳累,所以挖竹笋的活计就让丝雀做,她负责找竹笋。
丝雀照着她指的方向挖开泥土,必能挖出竹笋来,笑夸道:“夫人眼睛真厉害,一看一个准。”
云轻语笑了笑,视线无意间撇到一个人影,笑着打招呼,“哑妹,又上山采药了?”
被叫做哑妹的一个十□□岁的姑娘,一身粗布衣衫,背上背着个竹篓,正吃力的往山上走,她朝云轻语点点头,比划了几个手势算是打招呼了。
“慢些,山中路不好走,小心别受伤了。”云轻语关怀道。
哑妹住在山下的一个茅草屋,会医术,时不时会上山采药,算是云轻语唯一结实的朋友。
起初哑妹出现的时候,云轻语还有些提防,让丝雀去查了她的来历,得知她是个哑巴,从小被家人遗弃,被一个会医术的老妇人收养,教了她医术,后来老妇人过世了,她就独自一人生活,无亲无故的也是可怜。
哑妹打了几个手势,表示自己不会有事,多谢她的关心,然后背着竹蒌上山了。
丝雀叹道:“哑妹真可怜,她的家人太狠心了,怎么能把她遗弃?”
“是啊,做父母的要多狠心才能把自己的孩子遗弃?”云轻语抚着肚子暗想,不管孩子生下来是什么样她都不会遗弃他。
相较于云轻语在山中的宁静,京城却是一片血雨腥风,不少官员被弹核罢官,朝中正在进行大换血。
“本宫没想到张和、付清二人竟然也会向皇上进言,要废了我贵妃之位,他二人可是本宫的人,也不知受了何人蛊惑,竟敢背叛本宫。”雪嫣狠狠将杯盏摔在地上,怒道。
紫萝劝道:“娘娘息怒,那二人不知死活与娘娘作对已经被靳将军给处理了,这些日子来,靳将军替娘娘解决了那些质疑娘娘身份的人,朝中再无人敢对娘娘不敬了。”
“还好有靳磊在,否则凭本宫一人之力怕是应付不来。”雪嫣道。
“娘娘放心,靳将军为了娘娘和云氏和离,又将云家给除掉,还帮娘娘除掉一切阻碍,必会助娘娘心想事成。”
雪嫣怒火消散,扶了扶耸立的发髻道:“现在只要六皇子一死,本宫的七皇子就能继承大胜的皇位,这样大胜就在本宫手中了。”
“是的,相信靳将军很快会除掉六皇子。”
“老师,我刚刚的剑法练得如何?”诸葛炎收了剑,走到靳磊面前笑问。
靳磊点头,“不错,六皇子的剑法进步许多。”
“马上我就能解禁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去父皇面上练给他看。”诸葛炎得意道。
靳磊负手点头,“那六皇子要勤加练习,这样才能得到皇上的夸赞。”
“是,老师。”诸葛炎应下,又拿着剑去练了。
看着小小的身影无比熟练认真的练着剑法,靳磊嘴角勾起欣慰的笑意。
“六哥。”正在这时,诸葛轩从外面走了进来。
诸葛炎并不喜欢这个弟弟,因为他听母亲说弟弟会和他抢皇位,所以他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冷冷问:“你来做什么?”
“六哥,我来看你练剑。”诸葛轩一脸友善道。
诸葛炎语气不善,“我不让你看,你会偷学。”
“七皇子。”靳磊向前朝诸葛轩行礼。
诸葛轩看着靳磊笑道:“靳将军,你不是答应也要教我习武的吗?要不让我和六哥在一块学吧!”
“七皇子要和六皇子在一处习武?”靳磊惊讶,“贵妃娘娘怕是不答应。”
诸葛轩道:“母妃那我会去说的,靳将军,我想和六哥在一起习武,你就答应了吧!”
“六皇子的意思呢?”靳磊看向诸葛炎询问。
诸葛炎见弟弟一脸期盼的望着他,长得白白胖胖的糯米团子,又可怜又可爱,他心一软,道:“那今日便一起习武,明日不许了。”
“谢六哥。”诸葛轩拍着小手跳起来。
诸葛炎忍着笑,故意板起小脸,“那些基础的不不劳烦老师了,我来教你吧。”
“好啊好啊,我可喜欢六哥了,六哥教六哥教。”诸葛轩拉着诸葛炎的袖子直撒娇。
诸葛炎顿时觉得自己伟岸起来,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比划了几个简单的招式,然后让诸葛轩学。
诸葛轩一阵彩虹屁,“六哥真厉害!”
诸葛炎仰起下巴,甚是得意。
靳磊看着兄弟二人相处得如此融洽,不由得拧眉。
他们兄弟必是要反目成仇的,以后该如何自处?
“六哥,你这的点心茶水都好好吃哦,我可不可以住在你这里?”诸葛轩一边吃得满嘴都是,一边朝哥哥撒娇。
诸葛炎嫌弃的看他一眼,拿起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板着小脸道:“那不行。”
“为何不行?”诸葛轩呆萌问。
诸葛炎道:“我有母后,你也有母妃,我们各自住在各自的母亲处,怎么能住在一起?”
“可是我们是亲兄弟啊,亲兄弟为什么不能住在一处?”诸葛轩问。
诸葛炎答不上话来,又不想在弟弟面前失了气势,只得道:“我说不行就不行。”
“六哥是不是不喜欢我?”诸葛轩垂下眸子哭了起来,“六哥从来就不把我当亲兄弟对不对?”
诸葛炎见他哭了,有些手足无措,“你别哭啊,你堂堂皇子,男子汉,怎么能哭呢?传出去多丢人?”
“六哥不喜欢我,六哥不把我当弟弟,丢人就丢人吧,我就要哭。”诸葛轩哭得更大声了。
诸葛炎急道:“你别哭,不知道的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这就他二人,也没个人做证,要是旁人觉得他欺负了他,父皇一定会责罚他的。
诸葛轩却不听,一直哭。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让你住在这,我也把你当亲弟弟,我喜欢你,行了吧!”诸葛炎实在怕了他,只好服软。
诸葛轩脸上挂着泪珠子问:“真、真的吗?”
“真的,比真金还真!”诸葛炎一边给他擦去眼泪一边道。
诸葛轩一把抱住哥哥,“六哥,你真好。”
诸葛轩微愣,而后笑了,轻轻搭在弟弟的背上,“你要是听我的话,我会对你更好。”
“我听话,我一定听话。”诸葛轩道。
诸葛轩拉起他的手道:“走,我带你去我的寝屋看看。”
诸葛轩跟在他后面,嘴角勾起得意的笑。
“你说什么?今日一整天七皇子都和六皇子在一处习武?”雪嫣得知消息后一脸震惊。
紫萝回道:“是的娘娘,七皇子还说要宿在六皇子寝殿。”
“他是把本宫的话当耳旁风了吗?本宫说了不让他靠近诸葛炎,他偏偏还要主动跑过去?”雪嫣怒道。
紫萝忙劝,“娘娘息怒,七皇子还小,不懂事,宫中又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他想去找六皇子玩乐也是正常的。”
“这个废物,枉废本宫为他做了那么多,他竟敌我不分!”雪嫣怒得骂道。
要不是诸葛轩还有用,她怎么会忍受他?一个流着敌人血的孩子,哪怕是她生的她也爱不起来,在她心中,这个孩子和靳磊一样都是棋子,利用完了也要弃掉的,她不允许棋子背离她的计划。
她朝紫萝吩咐,“去,将他接回来,不许他宿在中宫。”
“娘娘,此事皇上已经知晓,也同意七皇子宿在六皇子那,要是此时去接回七皇子,怕惹来非议。”紫萝提醒道。
雪嫣怒得拍桌,“这混账东西,等他回来本宫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六皇子,皇后娘娘吩咐奴婢送来寝被,怕夜里凉让两位皇子受寒。”皇后身边的婢女秋葵笑着道。
兄弟二人忙谢道:“谢母后。”
伺候兄弟二人睡下,秋葵又吩咐宫人好生照看才离去。
诸葛轩和诸葛炎躺在一个被窝里,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的二人觉得新奇极了,兴奋得久久不能入睡,在外伺候的宫人再三劝说他们该就寝了,他们才停下来,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
“六哥,要是以后都能这样在一起就好了。”
“那不成的,你终归要回你母妃那。”
“要是我也是皇后娘娘的儿子就好了。”
“你想得美,我母后是皇后,我是嫡子,你只是妃嫔所出,是庶子,你想和我一样成为嫡子?”
“也是,我是庶出,是如何也比不过六哥的。”
“那当然。”
“六哥,要是以后你当了皇帝你会杀我吗?”
“胡说什么呢?你是我弟弟,我怎么会杀你?”
“不会吗?”
“当然不会,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杀你。”
“六哥,我一定听你的话,只听你的话。”
“那不行,你还得听父皇和你母妃的话。”
“我不听,我只听你的话,你是皇帝,你能保护我。”
“那好吧,以后要是我做了皇帝,我一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六哥你真好。”
“那是。”
次日,诸葛轩回到母妃的寝宫。
“跪下!”雪嫣指着他怒道。
诸葛轩犹豫了一下跪了下去,“儿臣不知犯了何错,让母妃如此动怒。”
“你竟不知犯了何错?”雪嫣抓起桌上的茶盏掷在地上。
哗的一声,茶盏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在诸葛轩身上,透过衣服烫伤了皮肤。
诸葛轩没有动,抬头看着母亲。
雪嫣全然没顾茶水烫到他,拍着桌子怒道:“本宫对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可以与六皇子过多往来,你们是对手,将来是要争个你死我活的。”
“母妃,我和六哥是亲兄弟,我不想和六哥争什么,我只想和六哥在一起做好兄弟。”诸葛轩道。
雪嫣气极,“那你就不管母妃了吗?你不想为母妃去争皇位,不想让母妃成为大胜朝最尊贵的女人?”
“母妃现在已经很尊贵了,何必要贪心?”诸葛轩道。
雪嫣气了个倒仰儿,“你这是在指责本宫?你是本宫的儿子还是皇后的儿子?”
“儿臣自是母妃的儿子,母妃有没有当儿臣是儿子就不得而知了。”诸葛轩道。
雪嫣看着面前不过三岁多的儿子,一脸诧异,这话是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吗?为什么她觉得面前的儿子像换了个人似的?
“七皇子,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是贵妃娘娘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贵妃娘娘怎么会不把你当儿子呢?”紫萝见母子二人如此剑拔弩张,忙向前劝道。
“贵妃娘娘,七皇子还小,还请娘娘多点耐心,不要吓着七皇子才好。”
雪嫣深吸一口气,走向前扶起诸葛轩,好言道:“轩儿,是母妃气昏了头,不该冲你发那么大的火,母妃也是想保护你,怕你受伤害,自古以来后妃不两立,你是庶出,六皇子是嫡子,你们不可能做好兄弟的。”
“母妃,可是六哥待儿臣极好。”诸葛轩道。
雪嫣理了理他的发道:“他那都是做做样子骗你的,你别信他,在这个宫中,你只能信母妃我,知道吗?”
诸葛轩低下头没作声。
“七皇子也累了,奴婢先带他下去休息吧。”紫萝劝道。
雪嫣无力点点头。
诸葛轩跟着紫萝离开,临出门前,他道:“母妃,你会杀了儿臣吗?”
“什么?”雪嫣惊住。
诸葛轩问:“如果母亲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会杀了儿臣吗?”
“当然不会,你是母妃的儿子,母妃怎么会杀你?”雪嫣笑道。
诸葛轩道:“六哥也说不会杀我。”
“母妃说了,他是骗你的,你只能信母妃的话。”
诸葛轩看了她半响,转身离开。
可是你还是把我杀了,这一次我不会再信你了。
“他为何会说出那些话来?”雪嫣坐在椅子上喃喃道。
紫萝来到她身边道:“兴是在中宫听到什么闲话。”
“定然是,皇后太恶毒了,竟然敢挑拨本宫和七皇子的关系,本宫绝不饶她。”
诸葛轩没有再去找诸葛炎,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念书,偶尔自己拿着小木剑练练剑,很是发奋努力。
诸葛弘对其夸赞不已,反倒是诸葛炎因沉迷武术不思念书,被诸葛弘责骂了。
诸葛炎努力了许久就像让父亲看到他的进步,夸赞他,谁知没得着夸赞反而被责骂,他委屈不已的哭了一场。
次日,宫人久久不见他起身,掀了帘子一看,他竟已没了气息。
诸葛炎是自尽身亡。
宫中乱成一团,皇后哭得死去活来,诸葛弘自责万分,若不是他责骂了儿子,儿子也不会想不开自尽。
皇后失了唯一的儿子,伤心过度失了理智,要毒杀雪贵妃,幸好诸葛弘及时赶到将人救下这才未酿成大祸,诸葛弘震怒,但念她刚经历丧子之痛,不忍责罚,将她打入冷宫思过。
雪贵妃成了宫中唯一有子嗣的妃嫔,又最得圣宠,众人私下猜测,大胜朝的江山必会落在她所出的七皇子之手。
在六皇子出事后,诸葛弘因伤心过度染了病,这病不重,却总不见好,太医使出浑身解术也控制不住病情,可急坏了文武百官。
“娘娘,皇上那边怕是时日不多了。”紫萝去探了消息回来,低声禀报。
雪嫣正品着香露,闻言抬起满是妩媚眸道:“靳将军那可安排妥当?”
“靳将军托人来报,万事俱备,只等皇上一走,咱们就可成事。”紫萝回。
雪嫣满意点头。
紫萝欲言双止。
“还有何事?”雪嫣问。
紫萝小声道:“我们的人找到了云氏。”
“她在何处?”雪嫣眸光一亮问。
自云轻语离开后她就一直吩咐人暗中找寻,她不可能留云轻语活命。
紫萝回:“在城外三百里处的一个竹林中,我们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她腹部隆起,显然有孕在身。”
“什么?”雪嫣惊问:“云轻语怀了身孕?是谁的孩子?”
紫萝看着她没作声。
雪嫣明白了,“是靳磊的孩子?”
她没料到云轻语竟然和靳磊珠胎暗结,要是靳磊知道云轻语怀了他的孩子必会有所顾念,到时候不会一心一意替她办事,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她绝不允许出任何意外。
“杀了她!”雪嫣眸子阴冷道。
紫萝有些担忧,“云氏腹中是靳将军的孩子,要是靳将军得知此事怕是会怪娘娘。”
“他永远不会知道,派几个武功高强的去,动作麻利些,不要走漏了风声。”雪嫣命道。
紫萝应下,转身出去吩咐了。
雪嫣握紧拳头,“靳磊,你别怪本宫,要怪就怪你当初杀了本宫的家人,灭了本宫的家国,让本宫不得不忍着屈辱委身仇人,这都是你欠本宫的。”
“丝雀,要下雨了,快将东西都收起来,不要淋湿了。”傍晚时分,云轻语见天阴沉沉的,还打着雷,知道是要下雨了,忙朝丝雀吩咐。
丝雀应下,跑过去收东西。
所有的东西刚收回去,雨便伴着雷声而至。
瓢泼大雨伴着阵阵轰鸣的雷声,格外吓人。
丝雀将门窗关好,守着小炉子前煮茶。
云轻语躺在摇椅上,腹中的孩子不停的踢着她,她轻轻抚着肚子安抚,“不怕,只是打雷下雨,不怕的,娘在这。”
“小公子竟然也怕打雷。”丝雀笑道。
云轻语也笑了,“他哪知道什么打雷,不过是头次听到这么大的响声,不习惯罢了。”
丝雀点点头。
主仆二人在屋里说着话,屋外却有几个黑衣人悄悄靠近。
领头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然后起身带着人朝竹桥而去,只是他们刚上到竹桥上,一道黑影便从暗处飞出,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两人受伤掉落溪水,剩下的黑衣人赶紧朝那黑影攻去。
他们个个武功高强,但黑影的武功却在他们之上,几个回合下来,黑衣人都倒地而亡,那黑影快速将尸体处理,看了竹屋一眼,隐去。
竹桥上的血迹很快被雨水冲走,不留一点痕迹。
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都是个大晴天。
云轻语站在竹林中,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觉得无比舒服惬意。
“夫人,我扶你出去走走吧,哑妹说你要多走动,将来好顺利生产。”丝雀扶着云轻语道。
哑妹近来频繁上山,遇到她们总会提醒要多多走动,哑妹虽然年轻,但是大夫,她记着哑妹的话。
云轻语点点头,被她扶着走上竹桥,脚下溪水潺潺,她不由得低头看去,无意中看见竹桥上有一道划横,不由得道:“桥上怎么会有一道这么深的划横?”
“奴婢看看。”丝雀蹲下来摸了摸划横,“夫人,像是用利器划出来的。”
云轻语奇怪,“难道有其它人来过这?”
“兴许是哑妹。”丝雀站起身猜道。
云轻语点点头,“可能吧。”
“都被毒蛇咬死了?”雪嫣听到回禀后诧异问。
紫萝点头,“是,那些杀手都被毒蛇咬死了,尸首乌黑,是林中的毒蛇所致。”
“那林中既然有毒蛇,云氏又是如何安然无恙有?”雪嫣不解问。
紫萝道:“兴是她用了什么驱蛇的药。”
“再派人去,也带上些驱蛇的药,一定要尽快将云氏除掉。”
“是!”
雪嫣问:“皇上那怎么样了?”
“就在这两日了。”紫萝回。
雪嫣冷笑,“留他一口气,本宫亲去送送他。”
“是,娘娘。”
“臣拜见七皇子。”靳磊来到七皇子的寝居,恭敬朝他行礼。
诸葛轩扬手道:“靳将军免礼。”
“不知七皇子请臣前来有何要事?”靳磊问。
诸葛轩道:“父皇的病越发严重,我担心父皇,所以请靳将军前来说说话。”
“七皇子放心,皇上有太医们照顾着,不会有事的。”靳磊安抚道,“倒是七皇子您,要好好照顾自己,你是大胜朝唯一的子嗣了,是大胜朝的希望。”
诸葛轩一脸自嘲,“希望吗?莫不要是罪人才是。”
靳磊暗惊,这小屁孩是什么意思?
“靳将军,我不想当皇帝,我不想成为罪人,你能帮我吗?”诸葛轩看着靳磊道。
靳磊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按住他的肩膀道:“七皇子,人人都想当皇帝,你为何不想?而且当了皇帝又怎么会成为罪人呢?”
“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知道只有你能帮我,靳将军,我知道你的秘密。”诸葛轩仰起头道。
靳磊心头一跳,这孩子……
“夫人,哑妹来了。”丝雀站在院子里朝屋里喊。
云轻语托着沉甸甸的肚子走出来,“哑妹来了,快进屋坐。”
“夫人,哑妹说要在我们这住下,前几日下雨,她的屋子塌了,她无处安身。”丝雀道。
云轻语闻言立即走向前紧张问:“哑妹,你可有受伤?”
哑妹摇摇头。
“没有就好,你且在这住下吧,这里屋子挺多的,只有我们主仆二人,显得怪冷清,你来了就热闹了。”云轻语笑道。
而且她就快临盆,哑妹是大夫,有她在她也放心些。
哑妹便冲她笑了。
丝雀带着她去挑了间屋子,安顿了下来。
一整日云轻语都心神不宁,书也看不进去,吃不下睡不着的,觉得肚子阵阵发痛。
“夫人,您怎么了?”丝雀掌了灯进来,见她脸色不好,忙问道。
云轻语道:“肚子有些痛。”
“肚子痛?不会是要生了吧?”丝雀提起了心。
云轻语艰难道:“日子是差不多了,兴是真的要生了。”
“夫人别急,奴婢先扶您躺下,然后去准备东西,我让哑妹过来帮您看看。”丝雀将她扶到床上躺下,立即跑了出去。
不多时哑妹进来了,给她探了脉,又摸了摸肚子,然后冲她点头。
云轻语便知道是真的要生了,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哑妹帮着丝雀挂起挡风的帐幔,又烧好了热水,准备好了接生的一切用具后,云轻语已经痛得受不了。
“将军,将军……”云轻语此刻最想见的人就是孩子的父亲,忍不住喊起来。
丝雀过去握住她的手,“夫人,等生下孩子,奴婢就去请将军,请将军来看您。”
“丝雀……”云轻语痛得厉害,说不出话来。
丝雀握紧她的手,“奴婢在这,奴婢在这,夫人别怕,有哑妹在,您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哑妹呢?”云轻语看向帘子外,没看到人。
丝雀道:“在外面熬药。”
院子外,哑妹从身上取出一个东西,对着夜色放出,一道火光冲天而出,在天空中开出一朵火花,而后慢慢消散。
不多时,竹林外来了无数的黑衣刺客,将整个竹林团团围住,手中握着锋利的剑,目光毒怨的盯着林中的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