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大的KTV包间里鱼龙混杂, 歌声嘈乱, 灯红酒绿, 烟雾缭绕,一切都那么虚无缥缈不真实, 这种远离现实残酷的朦胧与美好,让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靳少,今天给你带了新鲜的过来, 您瞧瞧?”一个三十多岁, 长相油腻的男人凑到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耳边扯着嗓子喊。
靳磊刚穿过来, 并不知情况如何, 也不好说什么, 只点了点头。
油腻男人孙志远立即笑成了一朵花,奉承了几句转身出去了。
靳磊打量着这里的一切,这是一个可容纳几十个人的大号KTV包间, 里面还有一个小舞台,此时,舞台上十几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 打扮得像妖精一样的女人扭着胳膊甩着头。
大屏幕前一对男女在正行对唱,唱得不怎么样, 但非常投入。
沙发上还坐了十几个男人, 个个衣着光鲜,喝酒摇色子,脸红脖子粗。
那些男人身边还各坐了一个妖艳女人, 陪着笑脸,好不殷勤。
原主这是进了盘丝洞吗?
靳磊被这烟熏火撩的熏得受不了,揉了揉眉心,有些不悦。
随着系统传递完讯息,靳磊才知道自己这次是穿成了一个富二代,纨绔子弟,花心大萝卜,还是快空心的那种花。
原身家是B市的豪门,家族企业靳氏集合在B市是五大财团之一,他是家中独子,唯一的继承人,父母从小溺爱导致他纨绔本性练得炉火纯青,成为B市众多阔少中的翘楚。
除了纨绔外,原身还有一大特点就是花心,自成年后与他交往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仅二十三岁,已是情场老手,甩了在场众人不知道多少条街,不得不让人叹服。
原身的父母当然知道儿子的尿性,却未多加管制,只一条,不能和配不上靳家身份的女人生孩子,也不准带乱七八遭的女人回家,因为他的婚姻大事自有他们操心,会给他找一位门当户对的老婆,成了家后接手家族企业。
所以原身要娶的女人必须是经过父母同意,对家族事业有帮助的人。
原身也一直谨记这一条,从未越雷池半步。
“靳少,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让我陪您好不好?”一个妖精走了过来,坐在年轻帅气的男人身边,嗲声说。
靳磊阻了她的靠近,不悦说:“你身上的香味熏得我头痛,离我远点。”
他已经不是原身,不会再像原身一样像只花蝴蝶到处采花,而且这种野花原身都不会真的去采,不过逢场作戏而已,他则更是反感。
妖精一般的女人愣在当场,靳磊不喜欢他身上的香味儿?明明上次他还说她身上的香味好闻的,怎么今天就不喜欢了?难道她香水喷得过了头?
靳磊虽纨绔却也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他说不喜欢她便不敢再靠近,否则得罪了靳磊她没好果子吃。
女人不舍的看了靳磊一眼,黯然的离开了。
“靳少,瞧我给你带了谁来?”这时孙志远去而复返,带着一个人乐呵呵的朝靳磊说。
靳磊抬头看去,只见油腻男人身边站着一个衣着打扮都十分保守的女孩,那女孩穿着一条白色长裙,脚下踩着一双高底小白鞋,头发又黑又直,垂在胸前,她长得很漂亮,只是很稚嫩,还未全部长开,眉眼中全是怯怕和恐慌,像小鹿一般忐忑的站在那,眼神盯着鞋尖,不敢乱看。
长发白裙清纯可人。
靳磊看着她微拧了眉,这应该还未成年吧?
他转向孙志远,“她谁啊?我不认识。”
“熏然,快过来见过靳少。”方志远拉了女孩一把。
生涩的少女走向前,朝靳磊鞠了个躬,“靳、靳少。”
她声音清脆好听,还有些发抖。
“哟,有新人来了。”身边玩乐的男人见到少女,一个个都色咪咪的盯上了她。
“玩你们的。”靳磊瞪了他们一眼,那些人立即不敢做声,继续玩了,不过视线还是时不时朝少女扫过来。
少女更加恐慌无助,像一只落入野兽群小白兔,分分钟就要被撕碎。
靳磊叹息一声,朝她道:“坐我身边来。”
“快去,靳少喜欢你呢。”孙志远推了她一把,低声说:“别忘了你家的事,要是伺候好了靳少,你爸欠我的钱就不用你们还了。”
想到家人,少女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朝靳磊走了过去。
孙志远则被相熟的叫去唱歌了。
靳磊一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远看像是把她圈住了一样,他侧头看她好看的侧脸,问:“叫什么?”
“陈、陈熏然。”少女抖着声音回,突然想到什么,她又补充了一句,“耳东陈,熏衣草的熏,自然的然。”
靳磊略一思索,夸道:“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谢。”少女僵直的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双手揪在一起搭在腿上,无比乖巧又全是拘谨和提防。
靳磊喝了口酒,再问:“多大了?”
他猜她未成年,太稚嫩了。
“昨、昨天刚、刚满十八。”陈熏然断断续续的回道。
靳磊失笑,他竟猜错了,人家已经成年,他看了唱得一脸陶醉的孙志远一眼,这人还真会踩点。
听到他的笑声,陈熏然本能的侧头看去,只见身边的男人年轻帅气,笑起来一口牙又白又亮,十分耀眼夺目,这样的笑容像冬日里的太阳,冰冷中透着一丝温暖,就因是冰冷中的唯一一丝温暖,才让人觉得珍贵深刻。
莫名的,陈熏然觉得身边的男人不会伤害她,刚刚还喝斥了那些起哄的人,一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在心底升起,她对他并不反感。
靳磊见她似乎没先前那般紧张了,心里也轻松了一分,他身子往前一倾,想端杯酒给她,想到她毕竟太小,便按了服务铃,让服务员端了两杯水进来,一杯给她,一杯自己喝。
他对酒不感兴趣,而且是这样的情况和场合,他更是不能喝酒,他得时刻保持着清醒,因为他是一个有任务在身的人。
“靳少,今天不喝酒改喝水了?”一旁时不时瞟一眼过来的一个阔少见状忍不住打趣起来。
靳磊没好气的顶回去,“要你管!”
那人也不恼,笑着和哥几个说悄悄话去了。
“你们猜靳少多久能拿下这个妹子?”
“改喝水了,显然已经开始行动,怕是今晚就能拿下。”
“是啊,咱们老靳泡妞的水平我可从来没怀疑过。”
靳磊没管那些人乱七八糟的想法,端起水递给陈熏然,“喝点水。”
是水不是酒,陈熏然觉得他很贴心。
她是不会喝酒的,也怕喝了酒会吃亏,不过就算是水她也不敢喝,怕靳磊往里面放东西。
靳磊见她有这么强的防备心理,也就放心了,至少不会傻呼呼的就让人得了逞去。
“靳少,对熏然还满意吗?”孙志远唱完歌回来,坐到靳磊身边笑问。
其实他觉得靳磊应该是满意的,他唱歌的时候暗中观察过靳磊的神情,发现他竟然笑了,显然是对陈熏然喜欢的。
靳磊喝了口水点点头,“满意。”
“那、那……”孙志远挫了挫手,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靳磊替他说道:“你家项目的事情我会和我爸提。”
“谢谢靳少,谢谢谢谢。”孙志远高兴得一叠声的道谢。
孙家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公司,作为老板的孙志远却有着比公司规模还大的野心,他费劲心思才得以和靳磊搭上线,讨好了几个月终于能在他面前混个脸熟,他觉得时机成熟了,就找了一个欠他钱的人家的女儿来献给靳磊,以求攀附上靳氏这棵大树。
要是靳家采纳了公司的项目,那他今年就不用愁单子的事了。
靳氏就是随便扣一角下来也够他吃一年了。
料理了孙志远,靳磊也不想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待下去,他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就带着陈熏然离开了包间。
出得包间,靳磊觉得空气清新了许多,忙做了几个深呼吸将肺里的污浊之气排出去,这才轻松舒服了。
陈熏然却并不觉得轻松,她猜想靳磊一定是要带她去开房,孙志远对她说了,要她伺候好靳磊,不能惹靳磊不高兴,所以靳磊要对她做什么她都不能拒绝反抗,哪怕她不情愿。
为了家人,她是自愿来的,可是她也是真的怕,她才刚成年,因为读书晚,现在还在读高三,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她希望考上大学,而不是早早的就失身于一个陌生男人。
哪怕这个男人长得好看,也是她喜欢的类型。
靳磊去提了车出来,开到陈熏然身边,打下车玻璃,朝她说:“上车。”
陈熏然捏了捏手指,咬着唇上了车。
车子快速开出去,车窗开着,夜风习习,吹得人精神起来,陈熏然却觉得有些冷,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靳磊开着车绕了一大圈,然后问:“家住哪?”
“北区雨花胡同。”陈熏然答。
B市分划了四个区域,东南西北,东南区属于最好的地段,发展也是最好的,是富人的聚集地,那里大多住着豪门大财团和富商名人,西区低一等,小富商之类的人居住,北区则是平民区,大多都是刚达到小□□活的群众。
听到她说住北区靳磊也没多惊讶,要是条件好的也不会被孙志远当成礼物送到他这来。
调转方向,靳磊朝北区开去。
走了半路陈熏然才发觉靳磊是要送她回家,心中欢喜起来,想到孙志远的话她又黯然伤神,要是不能让靳磊喜欢她,孙志远就要让父亲去坐牢,她家的房子已经抵了出去,现在是租的房子,要是父亲再去坐牢,他和妈妈妹妹该怎么办?
或者孙志远觉着她没用,让妹妹来讨好靳磊,妹妹才十二,刚上初中,她怎么能让妹妹做这种事?
想到这,她按住了靳磊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眼神带着哀求,“不要送我回家,我们去开房吧。”
靳磊一个急刹车,险些没将自己和陈熏然撞到挡风玻璃上,他直愣愣的看着陈熏然,诧异不已,“你说什么?”
他本以为陈熏然是被逼的,他铁了心要保护她,没成想她竟然主动提着要给他睡?感情他先前做的事都白做了?
“我、我不能回去,我要是回去,我爸就要去坐牢了,我妹妹才十二,我不想她出事,靳少,求求你了,就当行行好,带我去开房吧,我、我什么都能做的。”
看着她着急又羞愧的模样,靳磊明白了,陈熏然确实是被逼的,但是自愿被逼。
他问:“你家欠了孙家钱?”
这种情况必是欠了钱还不上才让人拿了女儿抵债,虽是现代,这样的事也不少。
陈熏然点点头。
“欠了多少?”靳磊再问。
陈熏然眼眶就红了,声音带了哭腔,“六十万。”
她家的房子是很多年前的老房子,两居室,在胡同里,光线也不好,只值四十万,抵给了孙志远,还欠二十万。
她犹豫了很久才答应孙志远,大不了失了身以后她就不嫁人了,也比父亲去坐牢强。
靳磊眨了眨眼,六十万而已,他以为欠了多少。
这点钱对于靳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不过他也当过穷人,知道文钱都能逼死英雄汉,对于陈熏然这样的家庭来说六十万已经是笔巨款了。
靳磊看着哭得楚楚可怜的女孩问:“你家为什么欠他这么多钱?”
“我爸做生意,找他借的,后来生意做亏了。”陈熏然抽泣着答。
不是赌博就好。
靳磊没再说什么,启动车子继续开。
方向仍是北区。
陈熏然心沉了下去,靳磊拒绝了她,也不打算帮她了。
那她该怎么办?
眼泪滴答滴答的流了一路,她却无能为力,孙志远将靳磊说得跟头猛兽一样,让她千万千万要小心讨好,不能有半点惹他不快,否则她就死定了,她信以为真,因此靳磊拒绝她后,她哪怕不甘心也不敢再有举动。
车子停在雨花胡同,靳磊见她还哭着,叹息一声扯了几张纸递给她,“回去吧,孙志远那边我会帮你摆平,好好念书,让你爸也别折腾了,什么大富大贵都不如一家人平平安安重要。”
“靳少!?”陈熏然望着他,惊喜交加。
她水眸黑亮异常,睫毛又长又翘像两把小扇子,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靳磊替她擦去泪水,柔声道:“回家吧,以后轻易别答应去干这种事,一不小心遇到坏人你的一生就毁了。”
“谢谢您,谢谢您靳少,大恩大德我会记一辈子的。”陈熏然激动的道谢,要不是在车上,她都会给他跪下。
靳磊目送少女一步三回头的走远,快走到胡同尽头的时候她雀跃的跑了起来,像只迷路后找到家的小鹿,满身都是雀喜。
嘴角不由得溢出笑来,可想到她原本与原身的经历,靳磊眸中又浮现疼惜来。
原来的故事中,原身自然是接了孙志远的橄榄枝,一切都如孙志远所愿,收了他的人应了他的事,原身并不曾过问陈熏然与孙志远的渊源,用原身的想法来说,他身边的女人那么多,他查问得过来吗?
陈熏然小心翼翼的应付着原身,原身对她也比旁人不同些,送了不少奢侈品,对她也是温柔体贴恩爱了一段时间。
但原身的人设是个花花公子,身边不可能只有陈熏然一个女人,只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新鲜感就把陈熏然抛开了。
而陈熏然也因此而免去了家里的余债,过了一段宽裕幸福的日子,她早就做了迟早会被抛弃的准备,所以原身不要她了后她虽难过了一段时间却什么也没做。
只是她耽误了学业,没能考上大学,早早的步入社会打工赚钱,却一直没有谈男朋友,年过中年也没有结婚。
她长得漂亮,有不少男人围着她转,可是她对那些男人都没有好感,并且时不时的想起与原身在一起的幸福快乐时光,她这才发现,原来在那短短的数月相处当中,她已经不知不觉的爱上了原身。
虽然注定不能与原身在一起,陈熏然还是决定等着原身,也许奇迹能发生,她还能与原身相遇呢?
兴是老天爷感受到她的诚意,真的让她实现了愿望。
再与原身相遇时她已经三十五了,是一家小餐厅的老板,而原身却不再是那个花心纨绔的富二代,而是身败名裂,被父亲赶出家门的丧家犬。
那是一个夜晚,陈熏然准备关店门下班回家,原身一身颓败的来到了她的店里要酒喝。
原身并没有认出陈熏然来,因为已经过去十七年,一切都物是人非,陈熏然也由当年那个懵懂无知青涩怯弱的女孩变成了稳重内敛的成熟女人。
可陈熏然却一眼就认出了原身,哪怕原身一身狼狈,也不再像以前一般年轻帅气,她还是认出他来了。
一个被埋在心底十七年的男人,突然有一天来到了她面前,让她震惊得不知所措。
她想过无数种他们重逢的画面,却没有一次是像这样的,她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一夜,原身在陈熏然的店里喝得酩酊大醉,甚至还哭了,陈熏然没想到像原身那样的男人竟然也会哭,心疼得不行,最后将不醒人事的原身带回了自己家。
原身醒来后发现在一个陌生女人家里,且女人似曾相识,对他十分友善照顾,他想不起她来,以为是曾经有过交集的女人,他没有地方可以去,就那样在陈熏然家住下了。
原身一生富贵,自是不习惯陈熏然这平民的简单生活,每每衣食不合心意就甩脸子,还当自己是富二代,对陈熏然呼来喝去。
陈熏然并没有表露出不满来,尽可能的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多年夙愿一朝达成,陈熏然高兴而感激,包容着原身的所有缺点,更是期待着能这样过一辈子。
原身却并不甘心这样窝囊的过余生,他希望东山再起,再过上上人上的生活,只是命运并没有让他如愿。
不久后,原身查出得了白血病,这个病也不算是绝症,可以治,只需要进行骨髓移植就可以了,但费用很高,以原身现在的条件根本承受不起这样昂贵的治疗费,只能等死。
原身得知自己要死了,绝望极了,回到陈家发了一大通脾气,然后跑了出去。
陈熏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他又想起以前的事心中不痛快,发泄而已,叹着气收拾凌乱的屋子,发现掉落在地的诊断书,这才知道他生病的事,整个人都懵了。
他才三十多岁,怎么会得了这样的病?
她不愿相信,拿着诊断书去了医院查证,得到与诊断书一样的结果,她当时就哭了,医生忙安抚她,告诉她可以医治原身,只要有足够的钱和匹配的骨髓。
陈熏然说自己可以捐骨髓,医生便让她与原身进行了匹配,结果她竟然与原身匹配成功了,可以捐赠。
医生对此都很意外,因为骨髓匹配这样的机率很低,一般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是极少能匹配上的,陈熏然和病人无血缘关系却匹配上,机会太难得了。
有了匹配的骨髓,接下来就是昂贵的手术费,陈熏然卖掉房子,卖掉铺子,又问亲朋好友借了一圈才勉强凑够了。
她找到原身的时候,原身正喝得酩酊大醉在公园的长椅上睡着了,她疼惜的抚摸着他的眉眼,庆幸自己能救他的性命,她想,他以后一定会记得她的好,只要他能记她一分好,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事实上原身确实记了她的好,可那却是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
原身得知陈熏然愿意卖掉子卖铺子并捐骨髓给他救他性命时,心中感动极了,难得的说了很多煽情的话。
他半生富贵,最后让他从高空跌入尘埃的却是他最亲的亲人,他落迫后曾经与他称兄道弟的人,曾经奉承讨好他的人,全部避他如蛇蝎,只有陈熏然愿意收留他,包容他的坏脾气和缺点,更是在他频临死亡边缘时,倾尽一切来救他。
如果到了这个份上他还不感动,他还有人性吗?
原身暗中下了决定,如果手术能成功,他能活下来他一定好好对陈熏然,守着她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再也不闹腾了。
只是老天爷并没有如他所愿,他确实是活了下来,可陈熏然却死了。
手术本来进行得很顺利,原身也没有出现排斥反应,恢复得很不错,可取完骨髓的陈熏然在几日后突发肺栓塞,抢救无效死亡。
医生怕影响原身恢复,隐瞒了此事,只告诉她陈熏然也需要治疗恢复,暂时不能相见,等原身康复出院那天,他才得知陈熏然死亡的消息,整个人如至冰窖。
他已经做好要与陈熏然过一辈子的准备,他打算要好好对她,让她后半生幸福的,可老天又将他们拆散了。
原身跪在陈熏然的坟墓前痛哭流涕,深深悔悟,他觉得一定是他先前太过花心纨绔,这才惹得上天惩罚,让他不能得到真心相对的人,他想随陈熏然一并去了,可他是命是陈熏然拿命换来的,他不能让她的努力白费,只能带着无尽的悔痛活着。
原身决定多多行善积德,希望能减轻自身的罪孽,让陈熏然能在地府过得好一点。
坚持了几年后,原身的身体还是垮了下来,再没有人愿意拿出全部家产和身家性命来救他,原身孤零零病死在出租屋里。
他是带着遗憾死亡的,有执念,灵魂被系统捕获,他毫不犹豫的献出灵魂,要给陈熏然一个新的人生。
靳磊暗暗叹息,人为什么都要到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呢?为什么要错到尽头才知悔改?
不过悔改的总比死不悔改的要强,否则系统也不会捕获到他们的灵魂来给任务者当生命值。
看了一眼空空的胡同,靳磊启动车子离开。
陈熏然悄声回到家,并没有开灯,摸着黑往房间去。
陈家的房子卖掉后,便在胡同租了一个房子暂住,这个房子比陈家先前的房子差多了,虽也是两居室,但房间没有窗子,只大厅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大白天都要开灯,晚上就更是半点亮光也没了。
陈熏然怕惊了父母,小心再小心,险些就要撞到桌子,这时,厅里的灯突然亮了,她吓了一跳,抬头看去,见父母正坐在沙发上,一脸悲痛的看着她。
“爸,妈,你们怎么还没睡?”陈熏然心虚问。
陈强生问:“你是不是听了孙志远的话,去陪那些纨绔子弟富二代了?”
“熏然,你才刚满十八呀,你怎么能去做这种事,要早知道你去做这种事,妈就算死也不会答应的。”母亲周芬冲过去抱住她哭了起来。
陈熏然急说:“我是去了,但什么也没发生,我就陪一个人说了会话,他就把我送回来了。”
“不可能,你骗我们。”陈强生哪会信,那些人他最是了解,怎么可能把到嘴的鸭子放飞?
陈熏然一脸严肃说:“真的,我发誓,而且他还说我们欠孙志远的账也清了,让我回来好好念书。”
“真的?”陈强生见女儿不像说谎的样子,信了一分。
陈熏然差点没指天发誓,“我不撒谎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陪的人叫什么?我们得好好谢谢人家。”周芬擦去眼泪问。
陈熏然摇头,“我不知道,孙志远叫他靳少。”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皆有些震惊,靳少,难道是靳氏集团的那个靳少?
次日一大早靳磊就起来,洗漱好下楼吃早饭。
“难得,你竟然也有早起的时候。”坐在餐桌前吃早饭的靳博怀看到儿子下楼来,有些惊讶说。
原身的母亲徐慧珠笑说:“儿子长大了,懂事了。”
早起吃个早饭就是懂事了?
靳磊对原身母亲这般溺爱法有些接受无能,原身的纨绔花心离不开父母的放纵溺爱,母亲就算了,爱孩子是天性,也是真心的爱,而原身的父亲就……
想到靳博怀曾对原身做的那些事,原身对他便没什么好感,只叫了声爸,坐到了徐慧珠身边,“妈,以后我天天陪你吃早餐好不?”
“好啊,你做得到吗?”徐慧珠问。
靳磊说:“起得来,以后我不出去玩了,早点回来睡觉,早点起来陪您吃早饭。”
“真的?”徐慧珠有些怀疑。
以前儿子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没老实两天就又打回原形,她对儿子的话半信半疑。
靳磊很认真说:“要是我做不到你们就别给我钱花。”
“信了信了,呵呵。”徐慧珠少见儿子这般认真的模样,被逗乐了。
靳博怀挑了挑眉,“你要是真做得到,等毕了业就去公司,先熟悉熟悉业务。”
“没问题。”靳磊应下。
他现在在读大四,基本上不回学校了,在外面习识,可他这样的家境哪需要习识?不过借着由头在外面花天酒地罢了。
原身并不想太早去公司,但靳磊不同,他要早早的去公司,接受靳氏的一切,免得让靳博怀将靳氏交到那私生子手中。
是的,靳博怀有一个私生子,是与一个陪酒女生的,身份实在不堪,靳博怀一直将这个事瞒得严严实实,徐慧珠一点也不知道。
那私生子名叫王少弘被他的母亲王雪艳教得十分有心机,在靳博怀面前表现得十分聪慧出色,又孝顺懂事,靳博怀心中的那杆称就渐渐偏向了王少弘。
加之原身确实是纨绔轻浮,整日不着家,也不愿跟靳博怀打理公司的事务,靳博怀更是觉得儿子比不过私生子。
提了几次让原身去公司被拒后,靳博怀恼了原身,转身将王少弘安排到了公司,王少弘很努力也很稳重,很快就适应了环境,将工作完成得十分出色,深得公司上下的夸赞。
一个是纨绔花心只知惹祸的儿子,一个是能力极佳,稳重懂事的儿子,任谁也会选择后者。
一通比较后,靳博怀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私生子身上,注重培养他,有意让他成为继承人。
等原身玩够了,准备接手公司的时候,本属于他的公司已经被王少弘鸠占鹊巢,公司上下被王少弘收得服服帖帖,惟命是从,对原身这个正儿八经的接班人倒是多有不满。
原身哪接受得了这样的事,闹了起来,徐慧珠也得知靳博怀瞒着她养私生子的事,一怒之下病倒了,没多久就撒手而去。
原身半生被捧着,突然没有人捧他了,接受不了落差,又急又躁,与王少弘多番发生冲突,一次更是不小心伤了王少弘,被靳博怀狠狠打了一顿。
却在这时,又有媒体爆出原身以前做的那些荒唐事,让靳家名声受损,靳博怀一怒之下将原身除名,断了父子关系,赶出家门。
而后原身被陈熏然收留,而王少弘由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摇身变成了靳家唯一的继承人,继承了靳氏集团,娶了原身母亲为原身物色的妻子,连他的母亲也登堂入室,成了靳太太。
气死了原身的母亲,抢了属于原身的一切,王少弘这个私生子无疑成了人生最大的赢家。
如今靳磊来了,他不会让那对母子再得逞了。
儿子难得的听话了一次,靳博怀有些意外,这个时候他对儿子还是抱有很大的希望的,毕竟儿子是婚生子,母亲也是出自豪门,比起私生子来,还是这个儿子的身份光彩些。
婚生子继承家产理所应当,简单快捷,而私生子要继承家产就得废很大一番功夫,要排众议和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还会造成不可估量的经济损失,人都是怕麻烦的,他当然也不例外。
不到一定程度,他不会让私生子越过婚生子去。
靳磊庆幸自己穿来的时候早,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就连王少弘也还没有取得靳博怀的青睐,这样他做起任务来也省事一些。
这个世界,靳磊要完成三个任务,第一,给陈熏然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第二,守住属于原身的一切,第三,保住母亲徐慧珠的性命。
第一个任务暂时不着急,他改变了陈熏然和原身的起点,陈熏然现在会一心一意的念书,然后上大学,还有几年时间才会开始第一个任务,现在最重要的是第二第三个任务。
他得在王少弘母子出手前掌控一切。
吃了一会儿早餐,靳磊想到孙志远的事来,“爸,那个孙志远的项目可以考虑一下。”
靳博怀看了儿子一眼,知道儿子定是在外面收了人家的好处,往他面前来说项来了,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也习惯了,要是真的能用的项目他也会考虑用,再说这次儿子听话要去公司了,这事他必须应下。
“我会考虑的。”靳博怀说。
靳磊便放下心来,只要免去陈家的债务,就不会影响到陈熏然的人生走向,接下来,他得大干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