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一在被母亲卖到靳家之前并不叫一一这个名字, 一一是到了靳家后原身给她改的名字, 在原身家乡有这个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但妨是到了夫家的童养媳都要由夫家改一个名字,意味着从此就是夫家的人。
随着社会的进步和旧制的改革, 家家户户都不再有童养媳,这个规矩也就渐渐的被遗忘了,而且这只是原身家乡的风俗, 旁的地方未必会有, 知晓得的人除了原身那一代本地人外, 像靳诗靳词这一代的以及外人并不知晓。
程一一的母亲乌氏一见到程一一竟叫的是一一这个名字, 而不是程一一以前的旧名, 确实有些不合常理。
接正常的逻辑来讲,程一一改名的时候乌氏已经走了,她并不知道女儿的新名字, 就算听白俊杰说了,这个名字对于她来说也是陌生的,见到失散多年的女儿,应该是叫她的旧名, 而不是新名。
程一一这样一问,靳磊也察觉到了古怪之处, 但他并没有声张, 并安抚住程一一,先与‘父母’相处看看。
两人正要出门去,靳母在外面敲门, 靳磊打开门笑喊,“妈,有事吗?”
靳母看了程一一一眼,欲言又止。
靳磊便知道她是有事找他,不想让程一一知道,他让程一一先出去陪陪‘父母’,他和靳母关上门来说话。
“妈,怎么了?”靳磊看着面前快六十岁但打扮洋气,精神极佳的老人,温和问。
靳母组织了一会语言,才道:“老大,一一这父母妈觉得不对劲。”
“怎么了?哪不对劲?”靳磊问。
程一一这样说,靳母也这样说,看来这对夫妻八成有问题了。
靳母想了想道:“他们的名字好像不对,当时一一的妈将一一送到咱们家的时候,我预备着将来她回来寻一一时有个对证,就让她将自己的名字和一一父亲爹的名字都写了下来,刚刚我让一一妈写了名字来看,那字不一样。”
她原本是不识字的,所以乌氏和丈夫的名字她也不认识,却记得个轮廓,乌氏把字一写,她就看出来字不一样。
“一一爹妈真正的名字叫什么?”靳磊问。
靳母讪笑,“妈那时候不识字,不知道啊,当时还找咱们村识字的一个小伙子给看过,不过妈记性差,这些年过去给忘了,但妈敢肯定,和一一现在这对爹妈的名字不一样。”
“记名字的纸还在吗?”靳磊再问。
靳母点头,“在老家,在我的嫁妆衣箱最底层压着。”
“好的妈,这事你先别和一一说,也别告诉旁人,我自有打算。”安抚好靳母,靳磊去找白俊杰探口风。
如果程一一的父母真的是假的,一定与白俊杰脱不了干系。
“小白,这次多亏了你才能让我爱人与失散多年的父母团聚,这份恩情靳家会铭记在心,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会满足你。”靳磊将白俊杰叫到屋里,感激不已说。
白俊杰心中窃笑,面上却一副谦虚模样,“靳哥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谈不上什么恩情。”
“对你来说只是小事,但对靳家来说却是一等一的大事,我必须报答你,这样,你慢慢想,等想到了再来找我,我随时等着你。”
白俊杰面上露出无法拒绝的为难,点了点头,“好吧,以后我要是有什么需要靳哥帮助的,一定向靳哥开口。”
“好好好,这样我就安心了。”靳磊挫了挫手,忽然转了话题,“小白啊,一一你怎么知道一一父母的名字的?”
白俊杰脱口而出,“找私家侦探查出来的。”
“私家侦探?”靳磊惊讶。
白俊杰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忙掩饰说:“我去托人去人口档案室查了,查不到,这才找了私家侦探,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人给找着的。”
“档案室都查不到,侦探又是怎么查到的呢?”靳磊问。
白俊杰也不想说太多,“我也不知道,他们有他们的法子吧。”
“也是,他们要是这个都查不到,也别干侦探这一行了。”
和白俊杰聊过之后,靳磊便觉得有百八之八十的可能程一一的父母是假的,侦探之所以能查到程一一父母叫什么名字,八成是因为靳母当年拿着程一一父母的名字去问了村里人,被侦探给查出来了。
但因为年代久远,那人也记不大清,只记得大致的音,而具体叫什么字不得而知,这才有了第二个破绽。
靳磊决定回一次老家,去找到那张记着程一一父母名字的纸。
打定主意后,靳磊将程一一的父母单独安排了一个房子,他开车和程一一送二老过去,白俊杰也要回去了,顺带送他一程。
“哇,这房子真大,真漂亮。”乌秀娥看着明亮整齐的房子忍不住夸起来。
程大生也直点头,“比咱们以前住的房子要好太多了。”
“那是肯定,您们的女婿是房地产大王,最不缺的就是房子了。”白俊杰在一旁答腔,然后给二老传了个眼神。
乌秀娥和程大生对视一眼,程大生开口了,“一一,这次多亏了白先生我们一家三口才能团聚,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爹妈,你们放心,我和一一会好好感谢小白的。”靳磊抢先说。
程一一仍是对白俊杰没什么好感,但他始终帮她找到了父母,她会重谢他。
白俊杰却直摆手,“小事,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怎么看怎么假。
靳磊心中暗道,白俊杰还是太嫩了点。
以出差为由,靳磊暗中回了老家。
白俊杰几天没见到靳磊,心中有些不安,又不好问什么,就让程大生夫妇替他去问程一一。
这日程一一像往常一样下了班就往父母家去探望,程大生夫妇留她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乌氏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问道:“一一啊,怎么好几天没看到你男人了?”
“他出差了,去外地看地皮。”程一一很随意的答。
程大生看了乌氏一眼,也问:“去哪出差了?怎么要去这么久?”
“我不清楚,他经常出差的,东南西北到处跑。”程一一确实不清楚,靳磊只说出差,并没说去哪。
乌氏便有些不满了,觉得程一一在敷衍他们,“你自己的男人去哪了都不知道,你的心可真宽呐。”
“就是,你就不怕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到时候这泼天的富贵就不是你的了。”程大生也说。
如今程一一是他们的女儿,他们要仰仗她享受荣华富贵的,要是程一一的富贵没了,就相当于他们的富贵也没了,所以程一一与他们是一体的,他们必须要帮程一一守住富贵。
程一一心中有些不悦,“靳磊哥不是那种人,他虽在外面跑生意,但对家是很重视的,我相信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这么多年的夫妻,若这点信任都没有,出个门还要担惊受怕,那还有什么意思?靳磊的人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以前她都从没怀疑过他,没理由现在去怀疑。
乌秀娥恨铁不成钢说:“你真是傻哟,你相信他就行了吗?他要是在外面乱来你都不晓得,你一定要把他看牢了。”
“妈的意思是我不让他出门?还是他出门我得跟着他一并去?他有他的事业,我也有我的工作,如果夫妻两个这点信任都没有,还做什么夫妻?”程一一有些恼了。
父母这明显就是在不了解靳磊的情况下对他进行猜疑,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要受到无端的猜疑,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见‘女儿’不高兴了,乌秀娥也不好再继续说,却也不甘心,还没帮白俊杰问出靳磊在哪,她想了想又道:“那你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总是可以的吧?”
“我不打,他也许在和客户谈生意,我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又没正经事,妨碍他工作。”程一一一口回绝。
乌秀娥气得够呛。
这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程一一走后,乌秀娥对程大生说:“这死丫头是个有主意的人,我们煽动不了,怕是难帮白先生问出什么秘密来。”
“对。”程大生点头,“要是我女儿这个样子对我说话,我非得打她不可。”
乌秀娥气说:“谁说不是呢?说一句顶一句,太不孝了。”
“她对靳家人可孝顺得很,爹妈爹妈的喊得亲热得紧,言听计从,不知道的以为靳家那两个老的才是她的亲生父母呢!”程大生心中极不平衡。
乌秀娥更气了,“就是,可我们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我们还得靠着她呢。”
“你傻啊,现在我们是她爹妈,她就应该孝顺我们,听我们的,要是不听不孝,我们就闹得人尽皆知,让她没脸。”程大生说。
乌秀娥点头,“对对,下次她要是再不顺着我们,让她好看。”
程一一回到靳家也是一脸闷闷不乐。
“一一,怎么了?”靳母见她不高兴,忙向前询问。
儿媳妇十岁就到了靳家,几十年了,她早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当妈的最见不得女儿不高兴。
程一一叹气,“妈,我不想去我爹妈那边了,每次都说些乱七八遭的话,让我心里不痛快。”
“傻孩子,你们才重逢,性情上有些不合是正常的,等时间久了就好了,他们可是你的亲生父母,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再有不是你也不能说这样的话。”靳母劝道。
程一一说:“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实在受不了了。”
“那就暂时别去,等缓几天再去。”靳母还是比较心疼儿媳妇的。
程一一点点头,搂着靳母的胳膊说:“妈,我还是比较喜欢和你和爹和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说傻话呢这是,你本来和我们就是一家人,都在一起几十年了,当然是更习惯一些。”靳母乐呵道。
程一一摇头,“不,是因为你们打心眼里对我好。”
“行了,都马上要当外婆的人了,还撒娇,羞不羞?”靳母推开她打趣道。
程一一有些不好意思,抚了抚脸说:“对了,诗诗这次回来没带男朋友,是不是吵架了?”
因为父母的事,她也顾不上问女儿了,女儿已经参加工作,也交了男朋友,先前还说要准备结婚了。
“我问了,说是有事来不了,感情好着呢。”靳母笑道。
程一一便放了心,“那就好,诗诗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就怕她太强势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
“你都说她自小聪明,又怎么会处理不好自己的家庭呢?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瞎紧张操心了。”靳磊劝慰。
程一一笑着点点头,“妈说得对。”
次日中午,程一一下了班,正要去吃午饭,靳安来了,她笑着问:“安安是来找程主任的还是找嫂子的?”
找程主任就是要看病,她可不希望靳安找她看病。
“当然是找嫂子的。”靳安向前挽着程一一的胳膊,亲热的往外走,“嫂子,走,我请你吃饭。”
“无事献殷勤,一定有问题。”程一一边走边说。
靳安扫了扫一头微卷的发,拿眼横她,“瞧嫂子说的什么话?好像我从没请你吃过饭似的。”
“请过,但从来没来过医院请我吃饭。”程一一也不惧她的横,继续说。
靳安便笑了,“我当然有事找你。”
“看吧,我怎么说来着?”程一一一副受伤的神情,逗得靳安大笑起来。
姑嫂二人到了餐厅点好菜,等上菜的空档,靳安拿出个东西来递给程一一。
程一一见是个巴掌大的盒子,盒子很精致,还有雕花,很复古,她好奇的打开,“什么东西呀?咦,是个镜子,还是铜镜,这是古董吧?安安,你哪弄的?”
“嫂子你不知道这个镜子吗?”靳安疑惑问。
程一一拿出来看了好一会儿,摇头,“从没见过呀。”
“不会吧?”靳安惊讶,“这镜子不是当年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程一一也惊讶,“送我的礼物?”
靳安什么时候送了这样的镜子给她?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是啊,当初你生诗诗的时候,我去地里挖猪草挖到了这个镜子,我拿去给哥看,哥就说让我送给你当礼物,然后这镜子就被哥拿走了,可昨天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这个镜子,才知道我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镜子还给我了。”靳安说道。
程一一说:“我从来没见到过这个镜子,你哥他没给我呀。”
“不是吧?我哥什么意思?当初从我手上把镜子拿了去却没给你?”靳安实在搞不明白自家哥这是唱的哪出?
程一一笑说:“他或许是怕你把镜子给弄丢了,就骗你说送给我,实则是帮你把镜子收起来了,这不,等你嫁人了就给你当陪嫁又送还给你了?”
“很有可能,我哥的眼睛真毒。”靳安拿着镜子宝贝一般擦了擦上面沾上的灰尘。
程一一喝了口水问:“怎么毒了?”
“嫂子你不知道,我找到这镜子的时候我公爹就在旁边,他说这镜是子是古代宫廷之物,很有价值,我就拿着去鉴定了一下,结果你知道是什么悦况吗?”靳安压低声音说。
见她一脸神秘兮兮的,程一一被勾起了好奇心,她低声问:“什么情况?”
“这镜子值一百万。”靳安凑到她耳边说。
程一一吓得把桌上的水杯都推倒了,“不、不会吧?”
这镜子看起来虽然别致,但也不像个宝贝啊,怎么值这老多钱?
“我当时和你的神情一样,不相信的,可那些专家再三确定这就值这么多钱,还给出了鉴定书呢。”靳安掏出鉴定书给她看。
程一一看了鉴定书后这才信了,“安安,你走大运了,竟然随手捡了一百万。”
“可不是,我也觉得我小时候就运气好,这不,半辈子都过得好。”靳安得意说。
程一一直点头,她拿着镜子看了又看,边看边发出赞叹。
靳安说:“嫂子,今天我来找你是想把这镜子送给你的。”
“说什么呢?这是你的东西,给我做什么?”程一一嗔了她一眼。
靳安摇头,“不,这镜子我当年已经送给你了,就是你的。”
“不是我的,这镜子我一眼都没瞧过,你哥是想替你保管,他可从来没想过要收你的镜子。”程一一说。
这镜子要是个普通镜子她拿了也就拿了,可如今知道这镜子值一百万,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拿的。
靳安却坚持,“可在我心里这镜子已经送给你了,这就是你的。”
“不是我的,我不要啊,你哥要是知道了也不会答应的。”程一一说:“这镜子你好好收着,可以救急,也可以作为传家宝传给孩子们。”
靳安说:“可我这心里觉得对不住你,我心里不安。”
“傻妹妹,我们姑嫂的情份岂止值一百万?这镜子是你的是我的都不是一样吗?”程一一劝道。
靳安豁然开朗,“嫂子说得对,我们姑嫂的感情无价,这个镜子可替代不了。”
“就是,再说了,我们两家现在也不缺这一百万。”程一一笑说。
靳安点头,“对对,这样吧,我把这镜子卖了,把钱捐出去救助穷苦的人,算我们俩的。”
“也行。”程一一同意。
姑嫂二人相视一笑,觉得心更近了。
靳磊回到老家后,先去县政府捐了一笔钱,用于修路供水扶助穷困户。
县政委对他赞不绝口,将他的名字记在了县志上,供后人传颂。
接着靳磊回到了老家,从靳母所说的箱子里找到了那张记着程一一名字的纸,他打开发黄的纸,只见上面的字有些模糊,但仍能看得出字来。
乌秀云、程大升。
靳磊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靳家不远处,一个年老的妇人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缓缓走来。
“大升,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女儿家了,马上就能见到女儿了。”老太太一边艰难的走着一边安扶老伴。
老头咳嗽了几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着女儿,要是不能在临死前见女儿一面,我死不瞑目。”
“你胡说什么呢?老是死不死的,你长命百岁。”老太太轻拍了他一下,嗔骂。
老头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他自个儿的身子骨他清楚,怕是时日不多了,他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在临死前能见女儿一面,就够了。
靳磊拿着纸正要离开,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他奇怪,靳家已经空置多年,他回来也是悄悄的,并没有惊动人,这个时候会是谁来?
他打开门,见外面站着一对老人,那男的他不认识,那女的隐约觉得有一丝熟悉,他狐疑问:“你们是?”
“你是小磊?”老太太看着面前挺拔的男人惊喜问。
靳磊脑中闪过一个画面,也认出她来,“你是乌婶子?”
“是我,是我,我是佳佳的妈乌秀云,小磊,我的佳佳呢?”老太太激动问。
这对夫妻不是别人,正是程一一的亲生父母,乌秀云,程大升,而佳佳就是程一一之前的名字。
一切都像冥冥之中注定的一样,靳磊这个时候回来,正好遇上乌秀云夫妻来找女儿,要是早一点晚一点都遇不上了,从此就要错过一生。
靳磊暗叹命运的安排如此恰到好处,她握住夫妇二人的手,也很激动,“你们终于来了,一一等了你们几十年了。”
“一一?”乌秀云看着他有些不明白。
靳磊笑着解释:“一一是佳佳来我家后改的名字,现在大家都叫她一一。”
“原来是这样,那佳……一一在哪?我们想见她,她爸盼这一天盼了好久了。”乌秀云急说。
靳磊安抚,“爸妈你们别急,一一去了首都,这次我是回来办事,她并没有一起回来,我这就带你们去首都见她。”
“好好好,太好了,太好了。”乌秀云和程大升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程一一下班回到家后,将靳安和镜子的事告诉了靳父靳母,靳父靳母震惊不已,对姑嫂二人的做法也很赞同。
“你们做得对,咱们家不缺一百万,但这一百万却可以帮助很多人,这些都是你们姑嫂两个的功德,将来是要回报在孩子们身上的。”靳父笑呵呵说。
靳母也说:“对对,咱们多积功德,将来子子孙孙就能得到好回报,咱们也算是为孩子们积累财富了。”
“爹妈说得对。”程一一说着拿出下班后给二老买的衣服,“爹妈,我给你们买了两身衣服,你们试试看能不能穿,不能穿我拿去换码。”
靳母笑说:“能的能的,你每次买的衣服都很合身,不用试了,这颜色我也喜欢,挺洋气的,明天我又能向我那些老姐妹炫耀喽。”
儿媳妇一给她买东西她就喜欢穿戴出去让老姐妹看,然后收获一波羡慕和夸赞。
别人夸儿媳妇她心里高兴,脸上也有光。
但儿媳妇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她会私下指出来,从来不出去说嘴,在外面她只说儿媳妇的好,因此大家都知道她家儿媳妇是个难得一遇的好儿媳妇,说她有福气。
“我也能在我那些老哥们儿面前炫耀了。”靳父也学着靳母的语气说道。
靳母嗔了他一眼,老两口拿着衣服乐呵呵的看着。
这时乌秀娥夫妇俩来了,一来就见到这样温馨惬意的一幕,心里别提多吃味了。
“我说今天怎么没去家里吃饭,原来在这献殷勤呢!”乌秀娥的语气很不好。
程大生盯着靳父手上的昂贵衣服也阴阳怪气说:“这么好的衣服一定很贵吧,可怜我和你妈从没穿过。”
“是啊,当年我们多苦啊,吃糠咽菜的,连件像样的衣服都吃不上,还是你们二老好,大房子住着,大车子开着,绫罗绸缎穿着,儿子儿媳妇伺候着,真享福。”
“这人比人气死人,自己生的女儿不孝顺自已的父母,尽想着去孝顺别人的父母,没天理哟。”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生下来就掐死,免得气人。”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嘲讽抱怨,程一一脸上的笑容散了个干净,沉着脸坐在一旁没支声。
靳父靳母对视一眼,忙将衣服叠起来装进袋子里给了乌秀娥夫妇俩,靳母说:“亲家,我们的身形差不多,这衣服你们也能穿,你们拿去穿吧。”
“我们才不要,你们不要看不上的东西就给我们,当我们是叫花子呢?”乌秀云一把将衣服袋子拍在了地上。
从来没受到过这种待遇的靳母一时间脸上也挂不住了,但终究是儿媳妇的母亲,她也不好说什么,忍了下来。
程一一却忍不了,靳母对她就跟亲生女儿一样,从没让她受过委屈,她怎么能让自己的母亲这样欺负她?
“妈,我妈好心好意的送你衣服,你不收也不要扔啊。”程一一捡起散在地上的衣服,拍去灰尘装起来,“你们想要什么我没满足你们?衣服前几天才给你们买了,和爹妈的是一样的价格,我没有偏心谁,你们何必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
“你这个死丫头,你到底是谁的女儿?我们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本来就应该对我们更好,给我们买一样的衣服,难道不是错吗?”乌秀娥指着她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要不是我们生了你,你哪有今天?如今就只记得婆家不知道娘家了?”
程大升也骂起来,“没良心的死丫头,蠢得猪一样,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孝顺,再出息又有什么用?”
“行了。”靳父忍不住出声,他拿过程一一手上的衣服说:“这衣服你们不要就不要,你们不稀罕我们稀罕。”
靳母道:“就是,一一给我们买什么我们都喜欢,不管便宜还是贵都是孩子的心意。”
“你们得的东西多了去了自然这样说,得了便宜还卖乖。”乌秀娥叱道。
程一一忍不无忍,“够了,你们想要什么直说,别阴阳怪气的挤兑人。”
公婆一辈子没被人这样挤兑过,她看着都心疼。
“你跟我来。”乌秀娥拉着程一一进了房间。
十几分钟后,母女二人才从房间出来,乌秀娥朝程大生使了个眼色,示意事情办妥了。
程一一的脸色则十分难看。
“记得我说的话,这事一定要办好了,不办好我饶不了你。”临走时,乌秀娥又朝程一一说。
两人离开后,靳母拉着程一一问:“你妈让你做啥事?”
“她、她……”程一一实在开不了口。
靳父少有见儿媳妇这模样,严肃了一分问:“啥事说出来,我们帮你解决。”
他以为乌秀云问儿媳妇要一大笔钱,儿媳妇拿不出来。
“她让我找靳磊哥的秘密。”程一一说。
靳父靳母对视一眼,皆是一惊。
“你是说你妈知道咱们家有秘密了?”靳父问。
程一一点头,“八成是知道了,但不知道是什么秘密,所以逼着我去打听,她以为我也不知道。”
“老头子,一一,这事不简单啊,那秘密我们可是瞒得滴水不漏,连平平安安诗诗小词都没告诉过,他们俩个远在大西北又刚回来,怎么会知道的?”靳母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来。
靳父看向程一一。
程一一立即道:“我没说漏过嘴,她今天不提我都快把事情忘记了,决不是我走露的风声。”
“难道是老大在外面说漏了嘴?”靳父猜测。
程一一摇头,“不可能,靳磊哥向来谨慎,绝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说出去。”
“兴许是喝多了不小心说出去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呢?”靳母也说。
程一一便不作声了,这个倒也有可能。
一家三口沉默了片刻,程一一说:“我觉得他们一定是受了别人的托付来打听咱们家的事的。”
“谁呢?”靳父问。
程一一便说出了自己的怀疑,“我觉得很有可能是那个白俊杰,他先前就找我说了些古怪的话,后来又找上了靳磊哥,我觉得他很有问题。”
“防人之心不可无,一一,我知道我这样说不对,但我还是要说,先提防着你父母,等老大回来我们再一起商议这事。”靳父说。
程一一点头,“爹,我晓得的。”她想到乌秀娥对她说的话,又担忧起来,“她说要是我不把秘密告诉她,她就不会让我们一家好过,爹妈,我怕……”
“怕啥?咱们家还怕他们不成?放心,有我们在一定不会让他们伤了你去。”靳父宽慰道。
“白先生,我已经和程一一说了,她也答应下来。”白秀娥回到家后就给白俊杰打了个电话。
白俊杰高兴说:“好,事情办成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他不好出面问,但他可以让程一一的‘父母’去问,这样一来秘密到手了,也不会让人怀疑到他。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靳家人早已经察觉出乌秀娥夫妇有问题,也早就对他起了疑。
半个月后,靳磊带着乌秀云和程大升回到了首都。
程一一班上到一半,接到家里的电话急匆匆回了家,见到苍老的老夫妇时,她眼眶立即就红了,眼前的老夫妻很亲切,也很温和,很像她想象中的父母。
“佳佳,我是妈,你还记得吗?”乌秀云颤巍巍走向前,却不敢碰女儿,怕引起她的反感。
程一一含着泪点头,“记得的,妈还与小时候一样。”
“老了,妈老了,你也长大了,和妈年轻时候好像。”乌秀云流着泪说。
程一一看了母亲半响,扑向前搂住了她,“妈,你终于来找我了,我等得你好苦啊。”
原来那对夫妻真的不是她的父母,她的直觉是对的,这才是她的父母。
母女二人相拥而泣哭了一场才被大家劝开。
“佳佳。”程大升激动得脸都红了,声音也有些颤抖。
乌秀云拉着程一一来到程大升面前说:“这是你爹,我找了好多年才找着他,后来又被下放到了大西北,这几年才能回来,第一时间就去靳家找你了,幸好老天有眼,让我们遇上了小磊,这才能一家团聚。”
“爹。”程一一看着苍老的男人,鼻子酸得厉害。
她五岁的时候就与父亲失散了,几十年了,她印象中早已经没有了父亲的模样,但看到父亲却并不陌生,很亲切,很依恋,她向前握住父亲的手,笑喊,“爹!”
“嗳,我的乖女儿,爹没想到临了还能见着你,爹再也没有遗憾了。”程大升老泪纵横。
一家子坐下来说话,乌秀云说了这些年在外面的辛酸,言语间却没有抱怨,程大升也一样,觉得先前受的苦在见到女儿后就觉得值了,听说女儿过得好,夫妻二人心里的愧疚也减轻许多。
当初卖掉女儿实在万不得已,乌秀云也是看中靳家二老人品好这才敢把女儿放到靳家,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正确的。
一家子正在说笑着,这时乌秀娥和程大生这对盗版父母来了。
乌秀娥不知道程一一已经找到了真的父母,见靳磊回来了,立即就对拉起程一一走到一旁说:“聪明点,今晚就找机会问出秘密,否则我就让靳家上下都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