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寒门状元23

“相公, 谢谢你能陪我去三清观。”马车上,杨兰芝感激的朝靳磊道。

靳磊笑道:“自来京后, 我还未能陪你出来散过心, 为夫心中觉得愧对于你。”

“相公公务繁忙乃是受皇上器重的表现,我高兴还来不及,再说了, 我也是整日忙得不行,多亏了婆母帮忙照顾文儿和萱儿。”杨兰芝说着看向一旁一脸是笑的江氏。

靳磊也朝江氏道:“娘,辛苦你了。”

江氏摆摆手, “老婆子我能含饴弄孙是福气,不辛苦。”

江氏如今打扮得体, 衣着华贵,跟京中的贵妇没什么两样, 来京城后性情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变得温和大度, 待人友善, 与京中的老夫人们处得极好, 为儿子媳妇的交迹平台添了不少助力。

她笑着揉了揉孙子的头,“还有咱们文儿听话,会帮着祖母带妹妹喽。”

“祖母, 爹娘, 文儿喜欢妹妹。”六岁的靳文长得俊秀可爱,说话已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杨兰芝拍了拍怀里不到一岁的女儿,笑道:“萱儿, 你听到了吗?你哥哥说很喜欢你,祖母、爹娘还有好多的叔伯姨母都很喜欢你。”

“爹、爹、娘……”靳萱还不会说话,但顺口会叫爹娘,吐字不清,带着奶音,软萌得不行,将一家子都逗笑了。

“兰芝,来抱着这个新换的汤婆子,别冻着手。”江氏关怀道。

儿媳妇如今成了京城内眷中的名医,还得了皇上夸赞,命其亲自为太子妃和青阳公主调理身体,照顾胎儿,她惊喜之余又后悔自己当初那般苛待儿媳妇,因此总想着怎么对她好,当成亲闺女来疼她。

杨兰芝接过,递给靳磊,“相公,你抱着暖手吧。”

“你拿着,为夫不冷。”靳磊塞回去给她。

杨兰芝又给靳文,“文儿,那你抱着吧。”

“娘抱着暖手,娘不能着凉。”靳文摇头道。

杨兰芝看着一家子对她的呵护关怀,感动而又幸福。

三清观在京效一座山腰上,但观主修了两条上山的路,一条可通马车,一条可以步行,现下入了冬,又带着老人和孩子,靳磊命车夫将马车径直赶到了道观门口。

靳磊下了马车,抬头看去,三清观三个大字闪着金光,很是气派。此时是寒冬,观内香客并不多。

“贵客驾到有失远迎,里面请。”有道士出来迎接。

靳磊带着一家子进了道观,一家子拜了观内的真人菩萨,添了不少香油钱,后被道士迎着往后厢房去休息。

“爹爹,我们出去逛逛可好?”靳文待不住,想出去玩。

江氏一路劳累有些累了,杨兰芝也要给靳萱喂奶,靳磊独自带着儿子出门了。

三清观不愧是京中最有名气的道观,观内装潢无一不精致,看得靳磊连连称赞,天太冷,逛了一圈后靳磊便带着靳文回厢房。

“驸马爷。”

刚到后院,听到有人说话,靳磊听到驸马爷三字本能的就以为是李书明,顺声看去却发现是吴子初,他心中怪异,吴子初前段时间频频遭圣上斥责,近来已经十分低调,听说闭门念书,准备参加会试,怎么会来了三清观?

吴子初四下望了望,见无人才一脸小心的进了一处厢房,不多时又有一中年男子谨慎的走了进去,然后紧闭了房门。

靳磊认出那中年男子来,是朝中一个官员,不久前也因办差出错遭到圣上斥责,吴子初为何要在观中约见朝中官员?他虽身为驸马,但只有举人功名在身,圣上并未给他派任何官职,他没有理由私见官员才是。

越想越觉得古怪,靳磊看着紧闭的房门,眯起了眼。

从三清观回来后,靳磊去见了李书明。

“靳兄说可以让天赐来京了?”李书明从案前起身,兴奋问。

靳磊一边喝着茶一边点头,“下个月圣上寿诞,是个好时机。”

“皇上寿诞是什么好时机?”李书明不解。

靳磊一脸神秘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吕丞县,徐家。

“少爷,有京城的来信。”四书拿着信进了徐天赐的暖阁,笑着禀道。

徐天赐正和纪敏抒在暖阁下棋,闻言喜道:“一定是靳兄和李兄的来信,快,给我。”他接过信快速拆开,笑容更甚,“是靳磊的字。”

“快看看说什么?”纪敏抒笑着催促。

徐天赐点了点头,快速看完,喜道:“靳磊在信中说,我和他的话本已经流传到京城,受到不少达官显贵家的内眷喜欢,连太子也夸我的话本写得极好。”

“是吗?太好了,相公。”纪敏抒高兴极了。

瞧她多有眼光,当初一眼就看出相公会有大出息,果然没错吧,短短几年,相公就成了话本名家,名利双收。

徐天赐继续道:“他还说让我们带家兴去京城,要正式收他为学生了,让我们一家子带上杨秀才即刻起启去京城,今年我们就在京城过年了。”

“去京城过年?那咱们得赶紧收拾了,路途遥远,怕会赶不及。”纪敏抒说着站起身,“相公,我这就去安排。”

徐天赐应了声好,朝四书五经吩咐,“你们俩亲自去一趟大河村,将消息告诉杨秀才,让他早做准备。”

“是,少爷。”四书五经欢快的跑了,可以去京城过年,他们也很高兴。

“下月就是父皇的寿诞,我们盛京三秀得单独准备一件贺礼给父皇贺寿,青阳,兰芝,你们说我们送什么贺礼给父皇好?”已将近五个月身孕的太子妃,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一边缓缓在屋子里踱步,一边问。

杨兰芝告诉她,华阳公主胎大难产是因为多食少动的缘故,让她怀胎三月后就要适当运动,她每日吃了饭就会在屋子里和院子里散半个时辰的步,身子果然比先前轻快许多,只是这肚子却仍是比一般孕妇的要大一些,让她愁得很。

青阳公主刚孕满三个月,胎儿还不太稳妥,还不宜走动,因此正躺在贵妃椅上,她想了想道:“父皇是九五之尊,什么奇珍异宝都不缺,这个贺礼我们要送得奇送得巧才能得父皇的青眼。”

“公主所言有理。”杨兰芝思索了片刻道:“臣妇听闻皇上秋猎时活捉了一只麋鹿,那麋鹿长得格外奇特,深得皇上喜爱,皇上命人养在宫中以供观赏,可是上个月,那麋鹿意外死了,为此皇上很是惋惜。”

太子妃闻言道:“兰芝的意思是,我们去找一只麋鹿送给父皇?”

“倒是个好点子,只是麋鹿稀贵,难得一见,还有一月便是寿诞,我们的时间怕是来不及了。”青阳公主担忧。

杨兰芝点点头,觉得这个法子不可行,便又一起商量别的法子来。

只是商量了一整日都无果,三人都发起愁来。

“娘子不妨将麋鹿画成画作呈给皇上当贺礼。”杨兰芝回到府中,将事情说给靳磊听,靳磊思索了片刻后对她道。

还有一个月时间,画一幅画是有足够的时间的,而且画画也不是体力活,两个孕妇的身体吃得消。

杨兰芝吃惊:“画下来?那不成了死物?皇上会喜欢吗?”

“只要别出心裁,必能赢得圣上喜欢。”靳磊提点道。

杨兰芝思索,“如何才能别出心裁?”

“娘子可与太子妃青阳公主一同商议,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靳磊打趣道。

原来的情节中,青阳公主就是画了麋鹿画呈给皇帝,得了皇帝的夸赞,只要杨兰芝将画麋鹿的事告诉青阳公主,青阳公主必能由感而发,想出妙招。

杨兰芝嗔道:“好啊,相公竟然说我们三个是臭皮匠,我告诉太子妃和公主去。”

这些年被靳磊宠着,她也有了些小脾气。

“娘子饶了为夫这一次吧。”靳磊拱手求饶。

杨兰芝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得失笑,“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次决不轻恕。”

“谢娘子,为夫不敢了,多谢娘子宽恕之恩,为表感激,为夫今晚好好伺候娘子安歇。”靳磊说着,一把将杨兰芝抱起往床榻而去。

杨兰芝娇呼一声,白净的脸颊就染上了红霞,白里透红,美艳动人。

这一夜月光如银,一室恩爱。

“画麋鹿?”次日,青阳公主听到杨兰芝的话,得了些灵思,“要不我们一人画一幅不同的麋鹿形态画象,然后合并在一起呈给父皇贺寿?”

太子妃眸光亮了,“三合一的画作我朝还未有人作过,算是应了奇巧二字。”

以前她一直和华阳公主来往,只知华阳高贵美艳,近一年多来和青阳相处才知道青阳虽长相身份不如华阳,却是位才女,心思极巧,倒比华阳要强上许多。

“对,我们是盛京三秀,一人画一幅画合成一份贺礼,也极合适。”杨兰芝也赞同。

青阳公主见提议得到认可,高兴道:“那我们就这般决定了。”想了想,她再道:“鹿一般在林中生活,我们可以画一些它们出入林中的情景,嗯……我来画清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麋鹿。”

“极好极好。”太子妃夸道,下意识去抚肚子,也得了灵思,“那本宫就画一幅带雏鹿出行的麋鹿图如何?”

杨兰芝拍掌叫好,“好,彰显舐犊情深,皇上肯定喜欢。”

“那兰芝你画什么?”青阳笑问。

杨兰芝一时想不到,便道:“我回家慢慢想。”

“咱们的状元郎可是个奇人,什么事到了他那都迎刃而解,我保证明天兰芝就知道画什么图了。”太子妃打趣道。

青阳笑着应和,三人笑作一团。

如太子妃所料,次日杨兰芝便知要画什么了。

“一双恩爱的麋鹿?”太子妃和青阳皆惊奇。

杨兰芝点头,“相公说既然有了单只麋鹿和母子麋鹿,那就还差一对夫妻麋鹿,彰显帝后伉俪情深。”

“说得好。”太子妃笑道:“父皇和母后的感情极好,母后虽去世多年,父皇仍对她恋恋不忘,至今都没立后,本宫听太子说过,父皇说皇后的位置永远是母后的,谁也替代不了。”

“既然我们都知道要画什么,那咱们赶紧行动起来吧。”青阳迫不及待想动手了。

“好。”太子妃和杨兰芝笑着应道。

转眼已是一月过去,到了皇上寿诞之日,建帝在嘉禧殿接受皇亲贵胄和文武百官的贺寿。

太子最先送上贺礼,是一篇治国之道的文章,写得极好,建帝让人当众念读了文章,念完才知,这文章每句的开头都藏了一个字,连起来就是‘祝父皇万寿无疆’,建帝龙颜大悦。

朝臣们原本觉得太子的贺礼太过平淡,知道是藏头书后,也都称赞不已。

接下来是华阳公主夫妇,送上一对玉如意,祝建帝平安如意,那玉如意成色极好,上面又坐着一双童子,也让建帝喜欢不已,难得的夸了吴子初。

接着是李书明和靳磊当场写下福如东海,万寿无疆两幅祝语,那祝语看着普通,建帝也只是夸了两人字写得好,可是将殿门一关,帘子拉上,那两幅字竟然闪闪发光,众人无不惊喜夸赞。

靳磊李书明跪地道:“岁寒三友祝皇上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朕早有听闻,驸马与靳爱卿与家乡一员外之子有岁寒三友之称,可今日贺礼是你们二人所写,与那梅公子何干?”建帝问。

李书明回道:“回父皇,字是臣与状元郎所写,但这夜中令字体发光的主意却是徐天赐想出来的。”

徐天赐几个月前得了一株夜里会发光的奇花,他便将那花汁提取出来加与墨中,发明了夜里会发光的墨,他并未公开此事,而是悄悄将那墨送到了京城,给他和靳磊用,借机呈给皇上,以再得龙恩。

他和靳磊当然不会独吞这功劳,将墨藏到今日才用,借机帮徐天赐讨一份恩宠。

“这梅公子虽在乡野,竟还记挂着父皇的寿辰,可见父皇惠及百姓,是一代明君。”太子夸道。

众臣也都应和。

建帝更是欢喜,“好一个岁寒三友,果然不俗,传朕旨意,召梅公子徐天赐入京,朕要亲自见他一见。”

“回皇上,臣月前已经写信回去,让徐天赐一家进京,怕是这几日就会抵达京城,到时臣和驸马爷带他来晋见皇上。”靳磊道。

建帝笑着应好。

吴子初心中恨得要死,好好的风头又被岁寒三友抢去了,这该死的岁寒三友!

“既然岁寒三友献了奇礼,那们们盛京三秀也为父皇献上贺礼。”太子妃和青阳被宫女扶着向前道。

建帝看着大腹便便的儿媳妇和闺女笑道:“你们三个两个有孕,竟也还另准备了贺礼?快呈上来给朕瞧瞧。”

“是,父皇。”太子妃和向青阳看向杨兰芝。

杨兰芝看向靳磊,心中有些忐忑。

靳磊朝她安抚的点头,用眼神告诉她,别怕,一切有他。

杨兰芝瞬间充满了力量,从紫苏手中接过贺礼,捧着恭敬走向前,在殿中跪下:“臣妇杨氏,代表盛京三秀为皇上呈上贺礼,祝皇上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状元夫人请起,将贺礼呈给朕瞧瞧。”建帝扬手道。

杨兰芝谢了恩,将贺礼交给两位呈礼官,呈礼官将礼盒打开,取出一卷画来,展示给建帝看。

建帝看去,顿时惊住,“这是……麋鹿?”他不由得站起身,走到殿中,仔细一一看去,“好,画得真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形态不一,美不胜收,朕好似又看到了几个月在林中捉到的那只鹿。”

夸赞的词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建帝接着又评道:“这晨雾中的鹿,若隐若显,带着朦胧之美,这角上竟然还站着喜雀?妙哉,妙哉。”

“禀皇上,这晨雾之鹿是青阳公主所作,角上所立喜雀正是为恭贺皇上寿诞之喜。”杨兰芝禀报道。

建帝闻言看向青阳,见这个女儿一脸温和的笑望着自己,心立即就暖了,他夸道:“好,青阳竟有此奇思妙想,不愧是朕的好女儿。”

“谢父皇夸赞。”青阳公主福身一礼。

建帝满意点头,又看向第二幅,连连点头:“麋鹿带幼崽出入林中,幼鹿紧跟在母鹿身边,好一幕舐犊情深的画面。”

太子听父亲夸成这般,忙走向前一看,也是惊叹,“父皇,这母鹿角上一边是茂盛的树枝,一边还开着团团簇簇的牡丹花呢!”

盛京三秀的画在诗社创作,连他和靳磊李书明都没见到过,今日才是首次见,真令他惊奇。

“禀皇上,太子,这副母子出行的画作是太子妃娘娘所作,娘娘说,鹿角上的树枝和花朵代表我朝繁荣昌盛,繁华似锦。”杨兰芝再解说道。

建帝眸光明亮,“妙哉,妙哉!太子妃果然才思敏捷,是太子的贤内助。”说着又看向太子,“能娶得贤妻,是你之福。”

“是,父皇所言极是。”太子喜道。

太子妃向前福身道:“谢父皇夸赞。”

李书明和靳磊也都等不及想看她们的画,走向前去,李书明看得眼睁都忘了眨,指着第三幅道:“这对鹿各站一个方向,都同一时间转头,形成两两对视之态,这双鹿的眼神满是对对方的依恋,可见得它们感情极好。而且这对鹿的角都是五彩的树枝,好看极了。”

“对对,不知为何,本宫竟有些羡慕这对鹿。”太子笑看着靳磊道。

靳磊笑而不语。

建帝看着那对鹿颇为感触,突然间想起了与皇后在一起的时光,眸光柔和不少,他看向杨兰芝,“靳夫人,这幅画定是你所作吧?”

“回皇上,双鹿正是臣妇所作,臣妇听闻帝后情深,有感而发,作了此画。”杨兰芝回道。

建帝笑夸道:“靳夫人才貌双全,状元公也是好福气。”

“谢皇上夸赞。”靳磊拱手揖道。

太子道:“父皇,您喜欢的麋鹿这下再也不会离开您了。”

建帝点点头,“没错,再也不会离开朕了。”

“盛京三秀祝父皇(皇上)万寿无疆。”太子妃和青阳走到杨兰芝身侧跪下,三人齐声道贺。

“好,盛京三秀的贺礼朕很喜欢,传朕旨意,展示过后将此贺礼悬挂在朕的御书房内,朕要每日观赏。”

呈礼官将画作转向众人,众人也是夸赞万分,暗暗称奇,就连吴子初也不得不敬佩起这三个女人的奇思妙想。

听着众人对盛京三秀的夸赞,华阳公主脸色极其难看,她握紧拳头暗骂,贱人,这是你们最后的时间了,很快就让你们下地府去得意。

“今日大家尽情吃喝,不必拘谨。”这个寿辰得了好几件珍贵的贺礼,建帝十分高兴,夜宴时举杯朝众人和颜悦色道。

众人起身行了谢礼,回到坐位放开吃喝。

宴席过半,建帝离席,带着太子李书明和靳磊一块离开,大家便更是大胆起来,席间一片欢闹。

太子妃久坐不得,也让牡丹扶着去更衣歇息一会儿。

“公主,太子妃娘娘请您去荷花池说话。”太子妃走后不久,红梅朝青阳公主禀道。

青阳公主便起身离开了。

过了没一会儿,紫苏得了通传,朝杨兰芝道:“夫人,太子妃娘娘和青阳公主请您去荷花池说话。”

杨兰芝不疑有他,辞别了刘夫人等人,起身往荷花池而去。

“靳夫人和太子妃青阳公主的关系也太好了,这才多久没见,又要约去一块说话了。”刘夫人笑道。

“可不是,盛京三秀那可是义结金兰的姐妹,还得了皇上亲赐的匾额,咱们可羡慕不来。”

刘夫人道:“羡慕啥?靳夫人多好的人,咱们都盼着她好才是。”

“对对对,她好我们也好。”

“哈哈哈……”一桌子妇人笑得跟东北汉子似的。

华阳公主将一切看在眼中,眸中泛起阴毒,今日过后,世上便再不会有盛京三秀了。

杨兰芝带着紫苏和白芷往荷花池去,冬日虽寒冷,但今晚却有皎洁的月光,杨兰芝穿着大毛的斗篷,迎风行走,步子有些急。

白芷道:“娘娘和公主怎么约在荷花池?路也太远了,而且荷花池那边空旷,必是极冷的。”

“是啊,两位主子可别受了寒才是。”紫苏也道。

杨兰芝笑道:“必是今日闹烦了,想清静清静。”说着迈过一道月亮门,便到了荷花池不远处。

“救命,救命啊。”正在这时,荷花池里传出惊呼声。

杨兰芝惊了一跳,快速跑了过去,见一个太监正从荷花池的亭子里窜出来,她大惊,“大胆奴才,竟然敢将太子妃和青阳公主推入荷花池,你不要命了?”

那太监一言不发,饶过杨兰芝朝暗处跑了。

“站住,你别走,伤了太子妃和青阳公主你死罪难逃。”杨兰芝追向前喊道。

那太监脚下生风,一会子便消失不见。

紫苏和白芷跑过来急问:“夫人,可要追?”

“不用了,太子妃和青阳公主要紧。”杨兰芝看了那太监消失的方向一眼,带着人进了荷花池的凉亭。

主仆三人刚进去,华阳带着文武官员就过来了,她先命人去救太子妃和青阳公主,而后指着杨兰芝道:“大胆杨氏,竟然将太子妃和青阳公主推入荷花池。”

杨兰芝惊得跪地,“太子妃和青阳公主不是臣妇推下去的。”

“没错,我家夫人刚到,太子妃和青阳公主就被人推入荷花池,与我家夫人无关啊。”紫苏和白芷忙帮着解释。

华阳公主冷笑道:“有人亲眼看到杨氏将太子妃和青阳公主推入了荷花池,杨氏你还想狡赖?”说着,她将那目击者叫出来当场指认杨兰芝。

一个宫女走向前道:“奴婢是荷花池的洒扫宫女,刚刚亲眼看见靳夫人将太子妃和青阳公主推入了荷花池。”

“大胆杨氏,竟敢谋害太子妃和公主,来人,将她拿下。”华阳公主命道。

这时,太子、李书明和靳磊三人来了,靳磊走向前将杨兰芝护在身后,看向华阳道:“敢问公主,内子为何要谋害太子妃和公主?她们是皇上御赐的盛京三秀,情同姐妹,内子有何原由对太子妃和公主下手?”

“你说。”华阳公主指着那洒扫的宫女道。

那宫女回道:“奴婢远远见着靳夫人和青阳公主吵了起来,青阳公主说今日向皇上呈献贺礼,靳夫人大出风头,抢了她公主的风头,靳夫人不服气,一怒之下推了青阳公主一下,公主不慎落水,太子妃大声斥责了靳夫人,靳夫人又推了太子妃一下,太子妃也掉入了荷花池。”

“漏洞百出,胡言乱语。”靳磊看着宫女斥道。

宫女抖着声音道:“奴婢不会说话,但奴婢所说皆是奴婢亲眼看到的,无半字虚假。”

“太子怎么看?”靳磊也不与之争辩,看向太子。

太子脸色极差,没作声。

华阳见太子不理靳磊,忙向前道:“皇兄,杨氏胆敢推皇嫂皇妹下水,定是靳磊指使的,快将此人一并拿下,交由刑部审问。”

“华阳,你好狠毒的心思。”太子没有听华阳的拿下靳磊,而是看着华阳愤怒道。

华阳一愣,“皇兄,你糊涂了?害皇嫂的是杨氏。”

“你看她们是谁?”太子指着刚被打捞上来的人问。

华阳转头看去,顿时一惊,“怎么、怎么不是……”

大臣们也顺势看去,见那两人并不是太子和青阳公主,而是穿着太子妃和青阳公主衣服的宫女,朝官个个都是人精,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时间都不敢出声。

“华阳,你竟狠毒至此,要杀本宫和青阳!”这时,太子妃被宫女扶着走进了凉亭。

华阳惊得看去,见太子妃和青阳好端端的,也终是明白她中了圈套,忙辩解道:“是这奴婢胡言乱语,混肴本宫视听,这才误会了靳夫人,皇兄皇嫂,青阳,我也是被人蒙蔽。”

“华阳,你太让本宫失望了。”太子一脸寒心道。

华阳还要再辩,这时建帝来了,她忙跪到建帝面前道:“父皇,儿臣也是被贱婢蒙蔽,这才误会了状元夫人,儿臣什么也没做啊。”

“华阳,你看看这是谁?”建帝失望的看了华阳公主一眼,指向一处。

华阳看去,见两名太监抬着一个太监的尸体来了,那太监不是别人,正是推人下水逃走之人,她看向建帝装糊涂,“父皇,他是何人?儿臣不认识。”

反正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只要她一口咬死不知情,谁也不能拿她怎样。

杨兰芝道:“他是推人下水后逃走的太监。”

“此贼畏罪自杀,因是怕事情败露祸及家人。”华阳眸光闪了闪道。

建帝面色冷肃,再指,“那你再看看他是何人。”

两名侍卫押着一人走出来,华阳看去大惊,“驸马!”

“可知朕为何抓他?”建帝问华阳。

华阳咬了咬唇,“儿臣不知。”

“你们说。”建帝看向押着吴子初的人道。

一侍卫道:“属下发现这太监行踪鬼祟,便跟了上去,谁知他偷偷到了一处荒废之处,去见了驸马爷,而后被驸马爷亲手杀死。”

华阳惊住,吴子初杀人灭口时被人当场抓获?不对,不对,事情怎么会这么快就暴露,是谁走漏了风声?

“多亏了靳爱卿察觉出异常,这才命人暗中盯着,否则太子妃和青阳都要命丧这寒冷的荷花池了。”建帝指着华阳怒斥,却一脚揣向了吴子初。

吴子初痛得脸都变了色,他眸光毒怨的看向靳磊,又是靳磊坏他好事!

华阳也朝靳磊看去,见男子一身官服,临风而立,玉树之姿,风华绝代,好看得不得了,她脑中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画面闪过,竟全是关于她和靳磊的,她惊诧万分,她和靳磊何时有过这么多的交迹?

“臣御史张千参驸马吴子初在三清观暗中联络官员,收受贿赂,在城外招兵买马,以图谋反。”

“臣江省巡抚孙安参驸马吴子初,罪一,收买山贼,迫害赶考学子,至多人意外伤残;罪二,残忍杀害其生母。”

“臣府尹狄茂春参奏华阳公主和驸马吴子初,谋害太子妃和青阳公主。”

“奴婢华阳公主婢女芍药,亲耳听到公主与驸马商议要害太子妃和青阳公主腹中孩子,以扶持小公子为储君。华阳公主嫉妒盛京三秀关系好,得圣宠,经常在府中咒骂,驸马爷还说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次日早朝,参奏华阳公主和吴子初的声音此起彼伏,朝臣听得一愣一愣,旁的也就罢了,连自己的生母也杀,吴子初真是畜牲不如。

建帝阴沉着脸,将茶盏狠狠摔在了吴子初和华阳公主面前,怒斥:“畜牲,你们这两个畜牲!”

“皇上,一切都是公主指使的,我是被迫的。”吴子初狗急跳墙,将一切都推到了华阳公主头上。

华阳公主冷笑的看着吴子初,这就是她两辈子的丈夫,竟是这般嘴脸。

建帝怒不可遏,“你害家乡学子和杀你生母也是华阳指使的吗?善妒、狭隘、残忍、狠毒,畜牲都不如的东西,朕真是后悔将华阳嫁予你,朕好好的嫡公主,都被你带坏了。”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女儿恶毒,一切都是吴子初的错,一个连自己母亲都杀害的人,带坏一个公主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吴子初冷汗淋淋,他害徐天赐的事被人查出来便罢了,他杀母的事怎么也被人知道了,还有他在三清观的事,明明做得密不透风,怎么会这么快就让人查出来了?

是谁?是谁在背后害他?

“父皇,儿臣犯下大错,无话可说,儿臣甘愿受罚,只是儿臣还有最后一个请求,求父皇准许儿臣见一见儿子。”华阳知道今日难逃罪责,怕是难以再见到儿子,向建帝求道。

自己疼爱了半辈子的闺女,建帝自然不忍心拒绝她最后的请求,命人去将孩子抱来。

华阳抱着儿子,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脸,“炎儿,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你叫吴炎,吴炎吴炎正是无颜啊,你的父亲母亲让你无颜见人了,母亲对不起你,与其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不如母亲亲自送你离开吧。”

她说完,眸光阴寒,举起孩子重重朝地上摔去。

“华阳,不要!”第一个发现华阳举动的建帝起身大声喝止,可是华阳已经将孩子摔了出去。

众人都惊得呆住,眼看着孩子就要重重摔在地上,一道身影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孩子,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兰芝。

靳磊没料到杨兰芝竟然反应这么快,第一时间扑了过去,他急忙向前,“兰芝,你没事吧?”

“相公,我没事,小公子也没事,只是受到了惊吓。”杨兰芝一边朝靳磊道一边哄着哭得撕心裂费的吴炎。

建帝摊坐回去,命道:“将小公子抱下去。”

奶娘一边擦着汗一边进来抱走了吴炎。

建帝看向华阳,失望透顶,“一个杀母,一个杀子,当真绝配。”他闭了闭眼,好半响才出声,“驸马吴子初,残忍狠毒,罪恶滔天,判凌迟之刑,华阳公主……贬为庶民,打入大牢,终生圈禁。”

吴子初哭着喊着被拖走了,华阳公主则疯了一般,说起了疯语,“活了两世才看清一切,我真是太蠢了,太蠢了。”

大家都以为华阳疯了,没在意她的话,只有靳磊吃了一惊,华阳说她活了两世?难道她是重生的?可她若是重生回来的,又岂会这么容易被他击败?

建帝见女儿疯癫,心痛难耐,看向华阳公主的婢女芍药,愤恨道:“贱婢背主,拉下去仗毙。”

众人皆是一惊,无人敢出声。

靳磊看向建帝,明白建帝应是知道芍药是别人安排在华阳身边的人,但这人是谁,建帝也没精力去猜,也不愿去查,经此一事,他瞬间老了十岁一般,整个人都萎靡没了精神。

吴子初被凌迟那日,徐天赐一家和杨儒生正好到达京城,徐员外亲眼看到吴子初被行刑,仰头望着天,红着眼眶暗道,老天有眼,他儿子的仇总算得报了。

徐天赐很震惊,没想到他出事是吴子初害的,他双手握紧轮椅,闭上了眼。

靳磊看到吴子初的死状,想到前一晚两人见面的情景。

“师弟,救救我,我们是同门师兄弟啊。”吴子初跪在地上,朝靳磊直磕头。

靳磊怒道:“吴子初,当初玉峰寺上香,要不是我娘子身子不适我们先下了车,那断腿的怕就是我和我娘了吧?我娘子也是你的师妹,你却诬陷她谋害太子妃和公主,要不是我提前得知你的诡计,娘子和靳家满门皆是死罪,你还敢提什么同门师兄弟?”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师弟,再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不想死啊。”吴子初哭着求道。

靳磊喝道:“天赐也不想断腿,你娘也不想被亲儿子所杀,还有那些被你所害前途似锦的学子,也都不想从此断了青云路,吴子初,你罪大恶极,天理难容,我是不会救你的。”

“靳磊,你别说得你自己好像多良善,芍药是不是被你收买了?还有玉清观的人是不也被你收买了?”吴子初见他执意不愿救他,他也不求了,恼羞成怒道。

靳磊冷笑,“我未收买任何人。”顿了顿,他走向前,小声对吴子初道:“芍药是自己找上青阳公主将你们的诡计一一告知,我和太子李兄这才能得知你们的诡计,提前告诉了皇上,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将你们当场抓获。”

“那三清观呢?”吴子初咬牙问。

靳磊负手道:“三清观观主与徐家颇有渊源,那日我去观中上香,见你私见官员,便去找了观主,观主听闻我与徐家的关系,主动提出帮我盯着你的动向。”

“还有你娘的死,也是我无意中听一个百姓说起,至于天赐和学子们被你所害之事,是李驸马去越省剿匪时抓到了一个逃走的匪徒亲自交待。”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吴子初,你所做的事一一暴露,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你的恶行,要收你了。”

“我不信什么牛鬼蛇神,靳磊,都是你害我,你不得好死。”吴子初面目狰狞。

靳磊摇头叹息,真是死不悔改。

吴子初的尸体被抬走弃之乱葬岗,靳磊心头突然一松,想是原身大仇得报也了却了最后的心愿。

“你就是岁寒三友的梅公子?果然风华绝代,名不虚传。”几日后,建帝召见了徐天赐。

徐天赐一脸紧张,“谢皇上夸赞。”

“你和驸马、靳爱卿送给朕的寿礼朕很喜欢。”建帝笑着拿来几个话本子,“朕听驸马说你就是话本名家不易先生,你的话本写得极好,朕烦闷时也会翻看。”

徐天赐感激的看向李书明,拱手揖道:“草民写的都是不入流之物,难得皇上不嫌弃,草民感激不尽。”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连皇上都会看他的话本。

“太子说得对,话本也不是都不入流,像你与三石先生的话本就都是励志惠人的好故事,只是不知这三石又是何人?”建帝道。

李书明回道:“皇上,这三石先生就是靳大人。”

“是靳爱卿?”建帝惊讶。

靳磊无奈的看了李书明这个大嘴巴一眼,向前跪道:“回皇上,臣正是三石。”

“没想到靳爱卿还是这方面的行家,不过朕觉得靳爱卿的话本没有梅公子的写得好。”建帝实话实说。

靳磊道:“皇上圣明。”

建帝已经得知徐天赐所有的遭遇,暗暗惋惜,要是徐天赐没有断腿,怕也是一个状元,他想了想,道:“梅公子送了朕奇特的寿礼,朕也送你几个字如何?”

“草民谢皇上隆恩。”

建帝拿起笔醮了墨,在纸上写下:话本状元徐天赐。

太监拿起来展示给徐天赐看。

徐天赐激动万分,“谢皇上恩典。”

皇上封他为话本状元,他算是光宗耀祖了。

回到靳家,徐员外拿着那副字激动得眼睛都红了,“这是皇上亲手写的?哎哟,这就是御赐状元,天赐,你成为状元了,为父这一生再也没有遗憾了。”

“爹,孩儿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徐天赐道。

靳磊说得对,行行出状元,如今他被皇上封为话本状元,虽比不得科举状元,那也是皇上亲封的,他满足了。

“明天就是除夕了,太子殿下还不放你回家过年?”杨兰芝一边坐在镜前梳头一边问在穿官服的靳磊。

靳磊叹道:“皇上病了,太子一下子接过朝政,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我和李兄都被他拘在御书房帮忙,怕是要明日下午才有空回来。”

建帝突然就病倒了,且病情很急,太医说怕是拖不了多久了,太子在加紧时间熟悉政务,怕建帝真的走了,他应付不来。

“太子器重你和驸马爷是好事,相公也要注意身子。”杨兰芝柔声道。

靳磊点点头,“我知道,家里就辛苦你了。”

“爹来了,我高兴,再说还有敏抒帮我,我不辛苦。”杨兰芝笑道。

她和纪敏抒和得来,纪敏抒又聪慧,学起府中之事极快,才来几日就已能帮她很多忙了。

妻子人缘好,靳磊很高兴,也很放心。

杨兰芝想到什么,再道:“对了,近来听说华阳一直在牢里说疯话,吵得牢中的犯人不得安生。”

“也不尽然都是疯话。”靳磊随口道。

杨兰芝转头看他,“相公,你说什么?”

“没什么,好好在家,我进宫了。”靳磊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拿着官帽走了。

杨兰芝抚了抚被他亲过的脸颊,一脸甜蜜,这么多年了,他这出门就要亲她的习惯还没变。

“靳大人,刑部侍郎赵大人请您去牢里一趟。”靳磊刚出了府门,有人来报。

靳磊想了想,上了马车往刑部大牢而去,到了牢中,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朝一身狼狈的华阳行了个礼。

华阳身着囚服,再不复以前的风光华贵,也没先前的疯癫,她看着靳磊,冷声问:“你是回来报复我的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靳磊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华阳站起身,“上辈子我和吴子初诬陷你谋反,害你被斩杀于菜市口,这辈子你回来报仇了。”

靳磊听到这,便确定华阳是重生的了,只是他不明白,既然她是重生回来的,为什么事先不知防备于他?

“我原本也是不知这一切的,在荷花池,父皇说是你早早发现我和吴子初的计划时,我看向你,脑中突然冒出了很多乱七八遭的画面,当晚,我一夜未眠,总算将那些画面理清,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俩在上辈子是夫妻,但我和吴子初生了情意,我听吴子初的唆使诬陷你谋反,害你被斩首,杨氏就是那个早年与你和离的发妻,在你死后为你收尸,后又撞死在了你墓碑前。”

“杨氏真是个傻女人,爱了你一辈子,也被你害了一辈子,靳磊,你说如果杨氏知道了这一切会怎么样?她会不会怨恨你?”

“我想她应该不会怨恨你,因为这辈子你让她拥有了幸福美满的人生,如今她儿女成双,得丈夫婆家呵护宠爱,受人敬重,交的朋友都是勋贵,要风光有风光,要名气有名气,京中谁不羡慕她?”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乡野村妇,竟有如今的地位,这一切都离不开靳磊你啊,而我本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落到这步田地也离不开靳磊你,我们两个女人,成败皆来自你手,靳磊,你当真好本事。”

“我前世诬陷你谋反,害你性命,今生被你害到此地步,我们俩扯平了,谁也不欠谁,我可以轻轻松松的走了。”

华阳说完,笑着看了靳磊一眼,转身,一头碰在墙壁上,血溅三尺。

靳磊默了半响,终是换来一声叹息,抬步离开。

次日,刑部侍郎赵忠亲去禀明建帝,说公主在夜里撞墙自杀,只字未提靳磊去过牢中一事,他夫人五年没有怀孕,多亏了杨兰芝医术高明得了个大胖小子,这份恩情他当然要报答。

建帝闻言吐了口血,晕死过去。

经过太医及时抢救,建帝救了回来,但无法再下地行走,来年倒春寒时没熬过去驾崩了,在临死前,他命人将华阳和吴子初的儿子送离了京城,给孩子找了一对朴实的农妇当父母,可谓用心良苦。

太子登基为帝,李书明封为大理寺少卿,掌刑狱。靳磊被封为一品大学士,为文官之首,江氏和杨兰芝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一个月后,太子妃生下一对龙凤胎,举国欢庆。

又两月后,青阳公主生下一位千金,李书明欢喜不已,对妻女宠爱万分。

因徐家兴已经正式拜靳磊和李书明为老师,为了能时常看到儿子,徐家也搬到了京城,杨儒生也同意留在京城帮着看顾外孙外孙女,后面还与江氏结了老来伴。

一年后,纪敏抒生下一个女儿,徐员外高兴得一口气捐了大半家产接济穷苦百姓,得了个大善人的好名声。

靳磊和杨兰芝只有一儿一女,但他们的儿女都教育得很成功,儿子考中了傍眼,女儿成了京城才女。

徐家兴考中了状元,尚了公主,如愿成了状元爷和驸马爷。

杨兰芝在七十岁那年离世,她死前握着靳磊的手,道:“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我们俩有另一个悲惨的结局,醒来后我才知道那是个梦,不过就算不是梦,是真的也不在意,因为这一生,我已经拥有了很多很多,这些都是相公给我的,我的人生幸福而美满,我没有任何遗憾了。”

说完这些,杨兰芝嘴角含笑的闭上了眼睛。

靳磊暗暗叹息一声,果真是个傻女人。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请问是继续下一个任务世界,还是继续下一个任务世界?”

靳磊:“……”

他有得选择吗?

“继续下一个任务世界。”

“好,现在进入下一个任务世界,3、2、1……”

“世子,不好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