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老刘大夫进了平西将军府,管家前来相迎,“咱们老爷身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只是好得太慢了,老爷又是闲不住的人,就想请刘太医帮忙瞧瞧,怎么样才能好得快?”

老刘大夫叹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表面好了,里面也没长好。这可急不得。”

管家也是无可奈何,“可不是嘛。”

两人进去的时候,刚好碰到平西将军在生气,燕三娘在边上劝,“爹,我都不生气,您一个大老爷们还比不上我?”

平西将军斜睨她一眼,“他们看不起你。说你不懂规矩,你就忍得下这口恶气?”

被亲爹戳穿,燕三娘嘿嘿笑了几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那个……当时他们说过我坏话,我就用石子打他们了。谁让他们背地里说人坏话。也该让他们吃点教训。”

平西将军心里满意女儿不吃亏,但面上还是不停数落,“你这孩子!京城姑娘都是温柔贤惠,你用石头打他们,虽然人家没抓到你,但是肯定都能猜到是你,你名声已经够难听了,你还想让自己名声更坏。以后更嫁不出去啊?”

燕三娘不满撅嘴,“那女儿就不嫁。”她烦躁起身,“什么笑不露齿,走路还不能大步,不能跑不能跳,那宫里来的嬷嬷教的规矩多得我头都快炸了,烦都烦了。爹,您要是真心疼我,不如就留我在家,哪怕一辈子不嫁,我也觉得乐意。”

“你是乐意了,但是咱们燕家的名声也毁了。再说了,姑娘家大了,哪能不嫁人呢。”平西将军气得咳了起来,“你娘地下有知,她还不得心疼死。”

燕三娘也顾不上跟父亲犟嘴,忙上前拍他的背,为他顺气,“您慢点,生什么气呀。明知道自己受了重伤,就该修身养性。”

“还不是你气得我。”平西将军吹胡子瞪眼,燕三娘瘪了瘪嘴,很想反驳,又担心真的惹他生气,只能将话咽回肚里。

管家在外清咳一声,燕三娘这才发现门口站着两人,想必将刚刚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燕三娘臊得小脸通红。她轻声咳了咳,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随即又热情招呼两人进来。

“刘太医?你来啦?快点进来给我爹诊诊脉。他这伤怎么好得这么慢呢?”

老刘大夫不慌不忙走进来,到了榻前,给平西将军行了礼。

燕三娘那叫一个急啊。都火烧眉毛了,居然还行礼,这些文人可真麻烦。

平西将军抬了抬手,示意老刘大夫起身。

老刘大夫诊完脉,拆开包扎伤口,又看过太医们给开的药,“方子开得不错。将军又正当壮年,照理说应该好得很快。可现在来看,确实好得有点慢了。”

管家心里一个咯噔忙问,“会不会是因为将军最近食欲不振?所以伤口才好得慢?”

老刘大夫一听这话,“那当然。这伤筋动骨除了用药,最重要的就是饮食。吃不好怎么能长肉呢?”

平西将军抚了抚额,斜睨了女儿一眼,故作柔弱道,“我气都气饱了,哪还有心情吃饭啊?”

燕三娘被父亲看了这一眼,有心想反驳,但是想到他确实食欲不振,又将话咽了回去。

平西将军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顺着杆子往上跑示意管家将东西拿来。

管家开了匣子,将一摞帖子交到燕三娘手上,苦哈哈地看着女儿,“爹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找个好人家。这些帖子都是京城各家举办花会的请帖,只要你去参加,找个如意郎君,爹胃口一定会好的。”

燕三娘觉得自己手里的帖子不是纸而是烫手山芋,一想到又要面对那些挑三拣四的妇人以及明里暗里嘲讽她没个姑娘样的大家小姐,她就头皮发麻。

可看到父亲可怜巴巴望着自己,她就怎么都扔不掉了,只能闷声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平西将军这才松了一口气,与管家交换下眼神。

老刘大夫诊完脉,却不急着离去,看着燕三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平西将军与他多年相识,“有话直说,别婆婆妈妈的。”

老刘大夫这才拱手,“这话有些冒失,我也是帮人问问。将军若是不同意,只当我没说。”

平西将军点头,“行,你说吧。”

老刘大夫斟酌再三才道,“我家在正前街开了一家药铺,隔壁开了一个吃食铺子,那掌柜有个女儿想跟人学武,我那大儿子不懂规矩,把三小姐吹上了天,说她武功盖世。那掌柜就想让女儿拜三小姐为师。”

燕三娘眼睛一亮,她这年纪最是好为人师的年龄,听到有人要拜自己为师,当即就要答应,被平西将军狠狠瞪了一眼。

平西将军正为女儿婚事发愁呢,最近和管家琢磨,怎么才能让女儿弃武从文,没想到主意还没想出来,就有个人过来添乱。他能高兴吗?他冲老刘大夫毫不客气怼道,“这话说的。虽然我燕家是小门小户,但也不是一介商人之女能攀上的。他这是拿我女儿开涮呢?”

老刘大夫见平西将军生了气,忙跪下请罪,“将军莫要生气。本来就是我那大儿子不懂事。您要怪就怪我吧。”

平西将军也不是真的生气,他主要是因为女儿婚事没个着落,那些高门大户明里暗里嫌弃他女儿粗鲁,这会有人要拜他女儿为师,相当于在挖苦他不会教女儿。老刘大夫这提议就等同于撞在他枪口上了,“行了,你帮我女儿回绝便是。”

老刘大夫拱手应是,拎着药箱告辞离开。

燕三娘借口从屋里出来,紧赶慢赶追上老刘大夫,“刘太医,你刚刚说想要拜我为师的姑娘在哪啊?我想看看她的筋骨适不适合练武。我跟你说,不是谁都适合练武的。你就拿我们燕家来说,为啥我二哥不练武呢?因为他不适合练。他筋骨不行。”

老刘大夫回头瞧了眼主屋,那眼神明晃晃写着,“可将军不是不同意吗?”

燕三娘摆了摆手,“没事。我爹现在还躺着呢。这点小事就不用告诉他了。”

这是想先斩后奏。老刘大夫苦着脸,如果将军知道这事,他少不得要得些埋怨,“将军正在调养身体,不能动气。”

燕三娘白了他一眼,“你不说,我不说,管家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她抱着胳膊瞪着老刘大夫,“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老刘大夫无可奈何点了下头,指了指外面,“她母亲就在府外。”

燕三娘眼睛一亮,“呀,她母亲居然同意她学武?那可真了不得。”

燕三娘母亲在世的时候,总是斥责她像个野小子,没有女孩家的娇柔。

她去别家,那些母亲也多是如此。

没人喜欢被人批评,燕三娘不想丢弃她喜爱的刀剑,是以她不喜欢到别人家做客。

现在见有人居然主动求上门,让她帮忙教自己女儿武艺,她心里对江舒涵生了些好奇,这份好奇已经超越了她对未来弟子的好奇。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平西将军府。

江舒涵和大刘大夫正守在门口,两人似乎聊得很起劲儿。

燕三娘和老刘大夫走到跟前时,大刘大夫眼尾一扫发现两人,停止交谈,回头冲燕三娘行了一礼。

“三小姐”

江舒涵回头,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皮肤如蜜,头发绑得紧紧地像男子一样高高束起,嘴唇微厚,穿着劲装,身上一丝饰物也无,只有腰间戴着一把佩刀。

此时她随意挥了挥手,冲自己笑,“这位想必就是我徒儿的母亲了吧?”

江舒涵一怔,顿时喜上眉稍,“三小姐,这是答应了?”

燕三娘不置可否,围着江舒涵转了一圈,大刘大夫和老刘大夫被她这动作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不是知道她是女子,他们都要以为燕三娘是看上江舒涵了。

“你为何让你女儿学武?”

这是个干脆利落的女子,江舒涵摊了摊手,“因为她喜欢。所以我想满足她的喜好。”

燕三娘微微一怔,“只是这样?”

江舒涵点了下头,“人生在世不过匆匆数十年,生儿育女是一生,仗剑天涯也是一生。自己的人生只有自己才有资格评论好与坏。外人说得再好也只是别人的想法。”

燕三娘定定看了江舒涵半晌,突然一拍她肩膀,“好想法!就冲这个,我收你女儿为徒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牌子扔进江舒涵怀里,“这是进府令牌,从明天开始,叫你女儿来府里找我,我教她武功。”

说完,看也不看其他人,施施然走了。

江舒涵捏着牌子,翘了翘唇角。

老刘大夫捋着胡须,望着燕三娘的背影,一头雾水,“她刚刚不是说要看筋骨吗?怎么人还没看,就答应了?”这也太儿戏了。

他要是收徒像她这么随意,那不得养半城庸医啊?

老刘大夫觉得燕三娘到底年纪太小,太过任性。

但燕三娘却觉得自己找到知音了,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奔回屋里,然后翻箱倒柜找自己小时候用的那些工具,一定要尽展所学,将自己收的第一个弟子培养成材。

第二日,江舒涵给婉玉也换了身劲装。

这劲装是陈月娘做的,按照江舒涵的要求,在现今的胡服上做了些改进。

比如胡服的裙摆过长,动起来的时候,有些不方便,她让陈月娘将裙摆弄到膝盖下方,而且裙摆不是一整块,而是分为好几块,翻跟头的时候,也不用担心裙摆会裂开。

婉玉换上之后,梳上男孩发饰,整个一假小子,很是干脆利落。

这服饰称得上奇装异服,再加上她一看就是个姑娘家,穿上街,少不得要被人围观,陈月娘有些担心婉玉受不住。

江舒涵却道,“比起练武,被人围观已经算是小儿科了。”

练武那才是跟世人提倡的笑不漏齿相悖。

她让她现在就换上这服装,也是想让婉玉早点适应她这个选择带来的后果。

练武说起来只是选择一门技法,可其实她决定了以后不可能像正常女子那样嫁人。

婉玉太小,可能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只想让她提前感受到其中的变化。

江舒涵带着婉玉一路步行,经过正前街,不少人冲婉玉指指点点。

婉玉以前在村子里也看过不少同龄人异样的目光,这次的数量远比村里人更多,他们也不明说,只是聚在一起小声嘀咕。

婉玉攥着江舒涵的手,虽然她一早被母亲提醒,可真的成为众人焦点,不免有些紧张,手心冒出细汗。

江舒涵低头,“后悔了吗?要是后悔,娘可以带你回去。”

婉玉摇头,“我不回去!”

江舒涵露出欣慰的笑,“好。”

两人无视周围的议论,坦坦荡荡往平西将军府方向而去。

宝仁堂,大刘大夫听到动静,示意弟弟往外看,老刘大夫也看了一眼。

婉玉穿的衣服说实话并没有露什么,可这样的服装不应该装在姑娘家身上。

燕三娘是平西将军的女儿,她特立独行,尚且没男人要她。婉玉呢?她有什么?

老刘大夫摇头,心里暗自责备江舒涵太过糊涂,宠女儿也不是这么个宠法,将来女儿长大,没有一门好亲,少不得要埋怨她这个母亲。

另一边,江舒涵送婉玉到了平西王府侧门,婉玉提着吃食,将令牌交给门房,对方检查过里面的吃食,便放她进去了。

燕三娘在家闲得冒泡,自打进了京城,她就像关进笼子里的鸟儿,再也不得自由。

燕家院子再大,她逛了这么久,也早就腻了,得知婉玉来了,她几乎是迫不及待让她进来。

婉玉才八岁,因为家里贫困,个头并不高,看起来也就六岁出头。

婉玉规规矩矩给燕三娘行了礼,而后将自己带来的吃食奉上,“这是我家铺子里的吃食,娘让我带来孝顺师傅。”

燕三娘瞧了眼盒子,上面是纸盒,光这个盒子价格就很贵,想来里面的吃食也不便宜。

她打开盒子,瞧见里面竟然是小蛋糕。粉色花朵,翠绿的叶子跟真的一样,再配上白色的奶油,颜色粉嫩,造型可爱,让人舍不得吃了。

“这是什么吃食?我怎么从未见过?”

“这是蛋糕。是庆祝时才吃的。今儿是徒儿拜师的日子,庆祝一下。”婉玉见她喜欢,眼底的笑意也跟着加深了。

燕三娘舔了舔嘴唇,到底没忍住,用夹子尝了一口,味道香滑,软绵绵的,太好吃了。

她眼睛一亮,又咬了一大块,没一会儿就将这六寸蛋糕吃个精光。

她抚了抚涨得鼓鼓的肚皮,想到父亲最近食欲不振,忙叫了丫鬟把剩下那个盒子送去给父亲,“把这个蛋糕呈给父亲。就说是我给她买的。”又压低声音道,“不许跟他提起我收徒的事。”

丫鬟点头应是。

燕三娘起身,拍了拍婉玉的肩膀,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说实话体质太一般,要想学成,肯定要比那些天赋好的吃更多苦头,也不知她能不能受得住。

燕三娘不忍心打击她,“为何要学武?”

婉玉攥紧拳头,眼神坚定,“我不想被人欺负。”

燕三娘支着下巴,眼神沉了沉,“有人经常欺负你?”

婉玉瘪了瘪嘴,“我爹被土匪打瘸了一条腿。我想保护娘和妹妹。”

燕三娘眼底浮现一丝笑意,“那行。你这徒弟我收了。”

婉玉立刻跪下给燕三娘磕头。

燕三娘拍拍婉玉的肩膀,将自己小时候用过的东西都拿出来给她看,“你现在力气小,先从小练起。”

婉玉发现里面还有弹弓,眼睛亮了起来,“这个是?”

“等你以后有了力气,我再教你射箭,你现在用这个弹弓练练眼力。”

婉玉立刻道谢。

燕三娘没当过师傅,她昨天回忆自己小时候是怎么练功的。

她打算依葫芦画瓢,带婉玉练习体力,“你先沿着这院子跑二十圈,然后我再教你打木桩。”

婉玉在家也经常跑圈,虽然这院子比她们家大了三倍,她累得气喘吁吁,但还是跑下来了。

燕三娘倒是对她稍稍满意了一点,随即教她打木桩,教她如何击打木桩。

婉玉人小,个子矮,这木桩还是燕三娘从自己的库房中搜出来的。已经有点朽了,燕三娘已经叫木匠重新打制了一个,过几天才能送过来。

婉玉练习,没一会儿手背就打得通红。

“你手上没什么力气。打的时候软绵绵的,这样可不行。”燕三娘成为师傅,再也没有了刚开始的温柔和气,变得相当严厉,说完这话,还捏捏婉玉的肩膀,“一点肉都没有。浑身都是骨头。”

她扭头冲站在边上的丫鬟道,“去!通知厨房,今天多做几个肉菜。”

婉玉自然知道这是做给自己吃的,忙开口阻止,“不用不用,我吃素的就行。”

燕三娘白了她一眼,“你天天吃素,身上怎么长肉。浑身没劲儿,你就没办法继续练武。”

婉玉咬着嘴唇,这才答应了。

她低头想了想,回家后,一定要告诉她娘,多做些吃食送过来。

婉玉在燕家待了一整天,直到天都黑了。

燕三娘原本想留她在家吃晚饭,婉玉瞅了眼天色,拒绝了。

燕三娘也没再坚持,让丫鬟送她出府,“明天我有事,你后天再过来。回家后,记得把我教你的东西再温习几遍。学武是个持之以恒的过程,不能偷懒,更不能半途而废。知道吗?”

婉玉点头应了。

燕三娘转身去了父亲院子,打算陪父亲用晚膳。

到了父亲院子,燕三娘招手让下人将她的饭菜摆到这边。

燕宸英刚刚被管家扶着下了地,因为伤口太疼,他只走了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末了只能重新躺到榻上。

燕三娘从怀里掏出帕子给父亲擦汗,“爹,我早上让人送给您的吃食怎么样?好吃吗?”

“味道不错。”燕宸英笑了,“就是太甜了。”

燕三娘想到那些花啊草儿的,估计她爹不喜欢这么娘气的东西,不由失笑,“那下回我再给您买别的口味。”

燕宸英点了点头,问她今天在做什么。

燕三娘随口道,“还能做什么。整天待在家闷死了。”

燕宸英从善如流,“那正好明天出去参加宴会,也好透透气。”

燕三娘呵呵笑,她去参加宴会只会生一肚子气,透个屁气啊。

可她也不好跟父亲犟嘴,担心父亲病情加重,只能闷声应了。

第二日,燕三娘坐车去了户部尚书家办的宴会。席间,自是没能交到好友,反倒是成了异类,许多人拿她当国宝一样围观。

燕三娘烦不胜烦,宴会参加到一半,就借口说自己不舒服,带着丫鬟走了。

时间尚早,燕三娘也不急着回去,而是骑着马在街上四处溜达。

她想到那蛋糕盒上有婉玉家店铺的位置,想去给父亲买点新吃食,便勒紧缰绳,掉了下马头,往正前街方向去了。

到了正前街,燕三娘不用人指路,一眼就找到鲜香阁。

不是她有多能耐,而是鲜香阁店如其名,香飘四溢,引无数食客驻足。

燕三娘进了店,她奇异的穿着引不少人观看,她通通无视这些人的目光,径直往柜台前走去。

这店里有好几种新鲜吃食都是她不曾见过的。

她便挨个点了一点,见没有蛋糕,不免好奇,“不是说有蛋糕的吗?卖完了?”

掌柜忙道,“不是。那蛋糕需要花费时日,要提前定的。”

燕三娘点了下头,给自己定了一个,让他们明日送到平西将军府。

掌柜拿笔记下了。

交完银子,燕三娘又将这店打量一通,问掌柜,“你们东家呢?”

掌柜一愣,知道对方身份高贵,不敢隐瞒,“我们家掌柜不常来店里。现在应该在家。”

燕三娘点了下头,也没再说什么。

她让下人拎着吃食,自己出了店门翻身上了马。

回了府,燕三娘将吃食呈给父亲,“爹,这些吃食可都是新鲜的。您尝尝。”

燕宸英瞧着这酱香饼色泽金黄,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燕三娘刚要夹给她吃,突然想起来,“哎呀,我忘了,你现在正在长刀口,还不能吃辣的。”

说着,将饼送到嘴里,给他夹了一筷子不辣的鸡蛋饼。

燕宸英那叫一个气,他本来就噬酒,噬肉,噬辣。

自打受了伤,他除了只能吃肉,其他一概不能吃。

偏偏他现在长刀口,葱姜蒜都不能用,肉一股腥味儿,他根本吃不下去。

现在眼见辣的也不能吃,他别提多郁闷了。

“给我吃一筷子,我看这上面也不辣啊。”

燕三娘嚼了几下,好像是不太辣,又见父亲可怜巴巴的样子,最终还是给他夹了一筷子。

燕宸英口味一向很重,蛋糕那种细腻的口感,他根本不喜欢,但这黄金饼正合他喜好,配着厨房特地给他煲的骨头汤,硬是将自己吃撑了。

“太好吃了。”燕宸英忙不迭看着女儿,“明天让下人再去买。我喜欢吃这个。”

燕三娘实在太同情她爹了,很爽快就答应了。

可是再好吃的东西,一天三顿地吃,也有腻的一天。

燕宸英在一连吃了半个月后,终于吃腻了。

他伤口倒是长好了,内伤还在恢复,现在也能出来走动,唯一不变的是,他的胃口又变差了。

燕三娘急在心里,教宛玉练武时,也不免开了小差。

宛玉察觉后,拿着巾帕走过来,边擦汗边问,“师傅,您怎么了?”

燕三娘便将这事与宛玉说了。

宛玉正想报答燕三娘呢,“我娘做饭特别好吃。我最近也在跟我娘做菜。不如我来做些吃食给师公吃吧。”

燕三娘惊讶看着她,“你?”

“对啊。”宛玉生怕她不信,将自己会的菜样报给她听,什么蒜香排骨,藤椒鸡,辣子鸡,水煮肉,烤鱼等等。

燕三娘想了想,死马当活马医,带了她到厨房。

宛玉刚刚学菜,刀工还不是很好,但她会的几道菜确实都在家做过。

花了两个时辰,做了三个菜,这菜色香味俱全。

厨房的大师傅是燕家老人了,当初在军队当伙头军,打仗时伤了一条腿,燕宸英就将他带回家,让他管着厨房。

说实话,他做菜的水平在一帮伙头军里算是拔尖,但是跟真正厨师相比,那差得就是十万八千里。

大师傅见小姑娘都能烧出这么好的菜,大感惊讶,油然生出一种危机感。

燕三娘尝了一筷子,也是赞不绝口,放到食盒里提到后面,让父亲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