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涵趁着中午休息那阵儿,给柱子做了个书袋,柱子背上后,在屋里不停转圈圈,左看右看,稀罕得不行。
江舒涵为了检验自己的成果,也为了早日脱离文盲队伍,跟柱子道,“你先生今天教了什么?不如也教娘吧?娘也想识字。”
她选择让柱子走科举之路也是有私心的。
不能用金手指,更不能卖空间里的东西。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的学习能力。
她虽然是乡下长大的,乡下教育资源也有限,但她高考却能以优异成绩考上名牌大学。靠的就是她会读书。
她学的是文科,而古代科举也属于文科,两者相似之处甚多。她可以将自己的学习方法教给柱子。让他早点考上秀才。
柱子可不知道江舒涵的小心思,听到母亲想要认字,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柱子去了学堂,回来就交江舒涵。
为了给自己竖立勤学的榜样,江舒涵让柱子将字在纸上写下来,贴到墙上,她没事的时候就瞅两眼。
“瞅着瞅着,说不定我就会了。”
柱子听后,有些激动又有些不确定,搓着手,“我……我现在能下笔吗?”
他学了几天,认识了好几个字,也就在沙盘上练过,根本没写过。
“凡是都要有第一次嘛。别所,把字写得工整些。娘相信你一定能做到。”江舒涵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用抹布抹了好几遍,又用干布擦干净。
这才铺上纸,给他磨了一点墨,让他写。
毛笔和手指写字完全是两回事。不说力道,就是姿势都不一样。
毛笔的姿势一定要准,柱子仔细回忆先生写字的样子,握上毛笔。
初写字的人落笔的时候,手不可避免会抖。
柱子头一笔下去,那横写得有点短。
江舒涵乐了,“这是一吧?”她摸着下巴试探道,“有点短了,要不然你再往右拉一点。”
柱子摇头,“先生说,写字要一鼓作气,不能半道改。这是不好的习惯。”
说着,他想了想,在旁边重写了个一字。
这回担心写错,他下笔稳重多了,直到觉得长度够了,才收笔。
江舒涵笑了,看来这先生还行,该教的倒是都教了。
就这样,柱子每天下学回来将自己所学的教给江舒涵。
这天两人吃完午饭,江舒涵回房歇息,村里的小伙伴来找柱子玩,“柱子?咱们去逮鱼吧?小河沟里鱼可多了。”
自打柱子念书,他已经好久没跟小伙伴一块出去玩了,闻言自是心痒难耐。
他看了眼亲娘的屋子,没有一点动静,想来他娘已经睡着了。当即压低声音道,“走。”
说完,他蹑手蹑脚关上门,跟小伙伴一块出去玩了。
屋内,江舒涵透过窗户将外面的事情尽收眼底,不过她却没有出言阻止。
劳逸结合很有必要。她也不能逼得太狠了。
转眼到了秋收,江舒涵住的这面墙几乎贴满了。
江舒涵有心想测验柱子的学习成果,问他之前学的字。
柱子和江舒涵不一样,他毕竟是个孩子,自律性不如江舒涵。甚至他没有学习方法,学到新的,就将旧的给丢了。
一段时间下来,之前学的字,有一小半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江舒涵便念给他听。
柱子大受打击,他娘一字都没忘,相反他却忘了十几个,他脸颊瞬间红透,“娘?”
“你这样可不行。”江舒涵板着脸,“我听你先生说,你上课的时候,老走神。是不是还惦记着逮鱼捉虾呢?”
小孩子没定性。柱子过了刚开始那股新鲜劲儿,开始向往之前那自由散漫的日子了。这样可不行。
柱子羞愧难当,头都快埋到胸口了。
“你学习没有章法,也不知道温习。学了前面,忘了后面,这样怎么行?”江舒涵叹了口气,“你要是想玩,那就别念书了。省得浪费钱。”
柱子头都不敢抬。
江舒涵斥责道,“你还要念书吗?”
柱子抿了抿嘴,声音像蚊子嗡似的,小得可怜,“我……我想念。”
“可是你也想玩。一心二用,怎么能念好书?”江舒涵冷着脸,打断他。
柱子抿了抿嘴,他算了笔账,“娘,我听先生说了,我现在一天学五个,一年就能学一千八百多个。咱们国家总共才31319个汉字,常用字还不到一半,我八年时间就可以学会。”
江舒涵愣了愣,“只有31319?”
柱子点头。
江舒涵拧眉看着柱子,“娘想让你念书,不仅仅只是让你识字而已。娘想让考科举。”
柱子明显一愣,他这个年纪自然不知道科举是什么。就连识字也是因为看别的小伙伴可以念书,心生羡慕。
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目标低,那他平时的形为便也不自觉放低。
想要柱子成材,江舒涵不得不把给柱子竖立一个高远的理想。
这孩子最大的优点就是有正义感,很懂事孝顺。她可以以此作为突破口。
“考上科举,你就可以给你姐姐撑腰。”江舒涵叹了口气,“你姐姐嫁进许家,许家明显看不起咱家,少不得要欺负你姐姐没娘家。你说说你姐姐今后可怎么办啊?”
小小少年郎柱子哪懂得这些道理。他想到姐姐那么疼自己,在许家受气,他身为男子汉却没办法帮助姐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好奇问道,“那为什么不让姐姐回家呢?”
江舒涵叹了口气,“刚成亲就被休,你姐姐还不得被人骂死。就是族里也不能容你姐姐。”
柱子想到村长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小脸气得鼓鼓的,“娘?只要我考科举,许家就不敢欺负姐姐吗?”
“是啊。”江舒涵发现柱子不喜欢村长,便道,“你要是考上科举,别人都要高看你一眼,就连村长都得对你点头哈腰。”
柱子眼睛瞪得溜圆。在他心里,村长是他见过最无耻,也是最让人胆寒的人,所以人都不敢得罪他。
没想到只要考上科举,就能变得比村长还厉害。
柱子心动了,握紧小拳头,“娘,我一定要好好考科举。”
江舒涵叹了口气,“好。”她想了想,“你现在还小,想玩也是人之常情,不如你利用休沐那天,好好玩半天,剩下的半天留来做功课。劳逸结合,不是更好?”
柱子想了想,点头答应。
秋收正在开始,刘继宗要下地割稻,特地给孩子们放了三天假。
江舒涵让柱子留在家复习功课。下午天不热的时候,再出来捡稻穗。
江舒涵家里只有两亩水田,哪怕她没干过农活,动作比别家慢了许多,也不必担心粮食会烂在地里。
收回稻谷,大部分人家用的是梿枷,原身用得也是相当熟练。但是江舒涵空有原身的记忆,却没有她的熟练程度。
只是上下摆动,她就能把梿枷拍得乱转,好几回还差点甩到她的手。
最要命的是,用梿枷打场多在午饭后进行,这时阳光最烈,稻谷被晒得焦脆,最容易脱粒。
她只拍了一回,脸上就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原身是怎么熬下来的。
江舒涵最终还是没有用这办法,她用不惯。
她先将稻谷晒得干干的,然后用脚踩,踩完后,如果有遗留,就用手捋。
本来家里就两亩地,她干得还算轻松。
稻谷晒完后,很快到了交税的日子。
刘家村地处偏僻,他们村要自己把粮食拉到县里。往年都是刘木生帮忙带交的。这次江舒涵打算出来逛逛。
江舒涵不打算再种粮食,太辛苦了,累死累活一季,居然只得了七百六十斤稻谷,再交三成田税,只剩下五百三十二斤。
按照一斤稻出七两大米还算,他们家只得三百七十二斤大米。
而她和柱子两人一天起码要吃三斤,也才够一百二十四天。
忒不划算了。
当然她这还是理想算法,还不包括朝廷还要收苛捐杂税,这里外里,也只勉强够吃一百天。
江舒涵打算种反季蔬菜。这是她现在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挣钱法子,而且还不担心崩人设。
原身是个农村人,不识字,想要挣钱,除了种地,根本没有别的办法。最妙的是这古代有温室养植花草。她琢磨出反季蔬菜也不打眼。
而她会种反季蔬菜是因为她从小在农村长大。父母为了供她和弟弟读书,种反季蔬菜挣钱。
她每次过年回家,都去大棚帮忙,听她妈唠叨种田事宜,所以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种不出来。
而且种大棚蔬菜,有两点最为重要。一是温度,一是阳光。
古代没有透明薄膜,但是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他们发明出一种透明的油纸。这种纸是用来当窗户纸的。价格非常昂贵。
至于温度,她空间里有室内温度计,是她妈之前让她从网上帮忙买的。买三送一,有一个被她留着自己用了。
有了这温度计,她可以严格控制什么样的天烧多少斤炭。
其他人就算想仿制,都没机会。
粮食收上来,不少人家打算进城交税外加换粮食。
他们这里种的都是稻谷,这绝对是细粮,不少人家舍不吃天天吃细粮,就打算去县城换些粗粮。
江舒涵这回也跟着大伙一块进城。
她倒是不打算换粮食,而是打算买透明油纸和炭火。
她坐着刘木生的车,跟刘二妞一块并排坐着,至于孩子全都留在村里没敢带出来。
刘木生和刘二妞要去换粮食,江舒涵独自去药铺卖药,“两个时辰后,咱们在城门口见。”
刘木生答应。
刘二妞见大嫂一人往里走,有些不放心,“大嫂从来没进过城,会不会丢啊?”
“丢啥丢。多大的人了。”刘木生抽了抽嘴角,他婆娘啥都好,就是爱操心,“就算迷路,她也可以问人啊。”
刘二妞一想也是,便丢开这事不想了。
江舒涵走了没几步便拐进一家字画店。
她在架子上逛了一圈。这店里很宽敞,光纸的种类就达三十多种。
江舒涵很快找到自己想要的那种透明纸,“这纸怎么卖?”
纸铺小二见这老太太要这种纸,看了她好几眼,将价格又报了一遍,“你确定要?”
瞧穿得也不咋样啊,能买得起这么贵的纸吗?
江舒涵很肯定点头,“我要一百二十刀。”
多了不怕,到时候她让老二一家也种菜,纸匀点给他们。
买完纸,江舒涵又去买了煤炭。反季蔬菜棚子里的温度也是相当关键。
她先买半车,防止之后天冷,路上上冻,运回去不方便。
定完煤炭,江舒涵又去买了些猪肉和猪骨头,红糖,点心等等。
买完后,她往县城门口走,刘木生和刘二妞早已买好了东西等在城门口,看到她身后篓子满满当当,也只是愣了愣。
“快上来吧。咱们路远,得早点走。”刘二妞笑道。
江舒涵有些汗颜,“弟妹,二弟,我还定了些煤炭,你们跟我去拉吧。”
刘木生诧异地看着她,他们乡下人冬天哪用得起煤炭啊。都是窝在屋里,不出来。
刘二妞也是愣了一会儿,随即拍了下大腿,恍然道,“瞧我,竟把这事忘了。等天冷了,石头还怎么练字,可不得要买煤炭嘛。”
江舒涵笑笑,没有多解释。
等到了目的地,刘二妞原本想定些煤炭,可当她得知江舒涵定了大半车,当即有点懵了,“大嫂,你买这么多煤炭干什么呀?”
“我想用这些煤炭种菜。”江舒涵随口解释,刘二妞不明白种菜跟煤炭有什么关系。
但是这会儿也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当即也没有多解释。
江舒涵买了半车,车上又堆了杂物,刘二妞便没再定煤炭,过些日子她男人还得进城卖草药,下次再买也不迟。
回去的路上,刘二妞得知江舒涵要种反季蔬菜,觉得大嫂有些异想天开,急得都快上火了,“大嫂,你又没种过。花这么多钱买煤炭,要是亏了,可咋整?”
“没事。”江舒涵宽慰她,“总有第一次嘛。”
她其实很不喜欢种地。太辛苦了。她就算做任务,也想要让自己过得舒服些。
她当即问刘二妞,“要不然你们两口子也来帮我。要是真能种出来,于你们也是一条出路。如果失败了,我付你们工钱。”
她会种反季蔬菜不假,可她不能晚上睡地里。不是她怕黑,是因为她是个女人。
原身这副身体才三十八,生得有几分姿色,在许多老鳏夫眼里,还是很打眼的。就说那个村长,原身刚丧父那几年,暗地里没少占她便宜。
好在原身轻意不出来,村长占便宜的机会很少。
不过江舒涵还得防着其他人。所以她找刘木生帮忙看地,刘二妞帮忙刨地。她免费将法子教给他们。
刘二妞听到这话,有些无语,“你这刚有点钱,不想着攒起来,就这么大手大脚花出去,要是公婆还活着,少不得又要训你。”
江舒涵叹了口气,“我这也是没办法。柱子真要考科举,我手头那点银子不经花。我总得为他考虑。你们说就指家里那两亩地,够干啥的?”
这话也是说到两人心坎上去了。
不是他们不想给孩子读书,而是读书需要费钱的地方太多了。以他们的家境根本供不起。
如果真能种出反季蔬菜,倒也是条出路。
到最后,刘二妞和刘木生还是答应了。
不过没说要钱她钱,而是义务帮忙,“你现在一个人供柱子读书,我们哪能要你钱,亲戚帮忙而已,收啥钱啊。”
江舒涵想想,也没强求。
左右等她菜种出来,到时候他们也能跟着一起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