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涵站在小公寓里,一阵香味直扑到她鼻端,勾起她肚子里的馋虫。这是红烧鸡翅的味道。她闺蜜夏夕的拿手绝活。
她寻着香味飘进厨房,夏夕正穿着围裙掀开盖子铲鸡翅,想尝尝看有没有入味。
鸡翅酱色浓郁,刚刚出锅,还冒着热气,夏夕怕烫到嘴,迟迟没有下嘴。
江舒涵馋得直流口水,凑过来,“我尝尝。”
说完,也不等夏夕反应,迫不及待拿了一个塞进嘴里。
一股热气从肉中涌出来,带着味浓香醇的肉汁儿,她全身的细胞都跟着一起舒展开了。吃下一个香气四溢的鸡翅,嘴里仍有余味。
她砸吧砸吧嘴,一副意犹未尽的馋嘴样儿。夏夕却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不减肥啦?”
减肥?江舒涵恍然想起她之前加班,饮食不规律,暴饮暴食,胖了两斤,立志要减肥,决定晚饭后只吃一根黄瓜和一个西红柿,就啥也不吃了。
现在想想,她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太傻了,明明这么多美食摆在她面前,她却偏偏虐待自己。
现在傻了吧?想吃也吃不着了吧?
江舒涵头摇成拨浪鼓,“我不减肥了,我以后再也不减肥了。”
说着,她拿起一双筷子给自己又夹了一个鸡翅,正当她往嘴里塞,突然耳边传来---
“娘?娘?”
“嗯?谁在叫我?”江舒涵迷迷糊糊被人推醒,砸吧两下嘴,肉香味渐渐散去。
她的鸡翅?谁把她鸡翅抢走了?
睁开眼,张氏抱着花儿站在床边。
花儿洗得干干净净,因为瘦弱而显得特别大的眼睛此时正滴溜溜地看着她,对视两秒,弯着小身子拼命想要凑到江舒涵面前。
江舒涵抖了个机灵,彻底醒了。
对哦,她穿越了,二十六岁的未婚女青年变成四十多岁的老大娘。
“娘,花儿想吃鸡蛋了。您能不能跟族长叔说说,让他买几个鸡蛋,蒸点蛋羹给孩子补补。”
江舒涵愣了愣,“他们回来了?”
张氏点头,“回来了。买了四头牛。”
江舒涵蹙眉,“怎么才四头啊?”
一头牛十八两银子,他们有二十两金子,起码能买十一头呢。
张氏细声解释,“这边一头牛要二十两银子。比咱们老家那边贵。族长还买了些粮草。钱得省着点花。”
说话的时候,眼神躲闪了下。刚说要省着点花,她又要给花儿吃鸡蛋,好像在打自己的脸。
但是花儿一直蔫蔫的,小脸蜡黄。她这个亲娘看着心疼。
江舒涵揉了揉眉心,是啊,牛也要吃东西的,他们等同于又添了四张嘴,想了想,“我们不找族长。我去给你们买。”
张氏疑惑地看着她,“您还有钱?”钱不都交给族长了吗?
江舒涵分到金子这事,不打算告诉其他人。原身很想给小闺女找个好人家,这钱可以留一部分给小闺女成亲时当压箱底。要是儿子儿媳知道,肯定不让。在后世,她可见过太多因为财产分配起争执的人家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之前在县衙后院捡到点散碎银子。没有多少。我偷摸藏起来了。”
江舒涵随口找了个理由就出了房门。
狭窄的走道里,到处都是人。仔细一瞧还都是他们这伙的。
大家有的洗澡,有的蒸干粮,蒸好后,就挨个敲门让大伙尝尝,先垫垫肚子。
江舒涵走了半截道儿就有十来个人给她塞馒头。这粗粮贵是贵,但是磨得比北方的细,吃进嘴里,也不那么拉嗓子。
大伙吃得那叫一个满足。但是江舒涵不一样。
磨得再细,也改变不了它是掺了麦麸的杂粮,她打算出去买鸡蛋的时候,吃点空间里的肉包子。
这还是她在安照时买的,空间可以保鲜,当初放进去热气腾腾,现在拿出来依旧如此。这一路只要找到机会,她就吃一个。
因此她一一谢绝拒绝大家的好意。
没过多久,她提了一篮子鸡蛋回来。
拎回房间,江舒涵直接塞给张氏,让她到灶房全都煮了。
张氏瞧见这么多鸡蛋,眼底迸发惊喜的神彩,一迭声应了。
没一会儿,张氏就煮好了鸡蛋,还给花儿蒸了一碗鸡蛋羹。
小丫头好久没吃过这个,馋得不行,不等张氏吹凉,嘴巴伸得老长又要吃。
江舒涵让周氏给各家孩子每人分一个鸡蛋。她买鸡蛋这事瞒不了,倒不如把她之前找的说辞过了明路。
大头她都给大家用了,这点散碎银子自己留着也不亏心。
周氏把鸡蛋用衣服兜着,很快出了房门。江舒涵从篮子里捡了鸡蛋,在床沿磕了两下,开始剥壳。
她也得补补,这一路累大劲儿了。
她还不忘给两个儿子一人扔一个,“你们也吃。”
柳大郎手忙脚乱接过,“娘,我一个大老爷们吃什么鸡蛋啊。你们吃吧。”
这话说的,男人就不是人啊,这一路上柳大郎就差把自己当牲口使了。
江舒涵劝道,“你这一路出了大力,也该补补,吃吧。”
这一路上,轮到他们家推板车,都是柳大郎推的。柳二郎性子奸猾,不是腰酸就是腿痛。明明是两兄弟,柳大郎推车的时间比柳二郎多三倍。得亏老大实诚,要不然两家准得干起来。
柳二郎不像柳大郎这么懂事,他拿到鸡蛋,连句客套话都没有麻利剥皮。
江舒涵瞟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哎,你说说你输的那二两银子可以买多少个鸡蛋呀。”
柳二郎嘴里正吃着蛋黄,听到亲娘这话噎得够呛。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江舒涵把剩下的鸡蛋用被子盖住。
打开门,来人是花媒婆,冲江舒涵道谢,“你说说你还给我们送鸡蛋,真的太过意不去了。”
应景似的,其他房间也开了,各家都走出来一个当家人过来表达自家的谢意。
江舒涵摆摆手,“没事。我在县衙后院也捡了一点碎银子。家里孩子太小,我就没拿出来。我还怕你们介意呢。”
大伙互相交换眼神,眼底有一丝了然,却很快换上笑脸,“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大头你们都大方拿出来了。小头自己揣着还不是应该的。”
另一个忙道,“就是。你这已经很仁意了。咱们沾了你的光,这是多少年修来的福气。我们要是再不知足,那就太贪了啊。”
“对!对!”
大伙一个劲儿附和,江舒涵陪他们闲聊一会儿,让他们回去吃干粮,今天早点睡,明儿一早还要赶路呢。
大伙这才回去了。
江舒涵转身回屋,周氏不知何时已经溜进屋里,正坐在床边巴拉鸡蛋壳,嘴里不满地嘟哝着,“我说为什么让我去送鸡蛋呢,何着你们躲在屋里偷吃。让我一人啥也吃不着。”
江舒涵白了她一眼,把被子掀开,“这么多鸡蛋,还能一个都不给你。”
说完,她从篮子里拿一个扔给她。剩下的全交给张氏,“这些鸡蛋是花儿的口粮,你可得看好了。”
老二两口子都不是好饼。跟自己侄女抢吃这种事,他们干得出来。
张氏忙不迭接过篮子,“是,娘。”
周氏心有不满,但是看在手里已经有一个的份上,还是没吭声。
倒是柳二郎扶亲娘坐下,“娘,你刚刚说你在县衙后院捡到银子了,真的假的?你捡了多少啊?”
江舒涵拂开他的手,斜睨了他一眼,“怎么地,想从我手里抠过去,给你送进赌坊作赌本啊?”
柳二郎苦哈哈看着江舒涵,“娘,您能不能别总提赌坊的事啊?我都已经改了,我保证下回再也不去赌钱了。”
“不去赌钱有什么了不起的。关键你得正干啊。你瞅瞅咱们这一路,为了挣点路费,十八般武艺都用尽了。除了那些有手艺的,勉强能养活自己。那些没手艺的,给人家搬麻袋都没人要。你就不想想将来也学门手艺?”
柳二郎愣了愣,学手艺?
他还真学过。
原身为了这个二儿子也算是操碎了心。这二儿子是个奸懒馋滑的主儿。地里的活几乎全是大儿子干。他呢,只知道躲懒。
原身担心二儿子将来饿死,就托关系,找人脉,找了个木匠让儿子当学徒。前三年要给师傅当牛做马,他只干了三个月,实在受不了那份苦,就跑回家了。白白浪费原身搭人情以及逢年过节送的那份礼。
等他们度过灾荒,江舒涵还得给他们找一份活计。让他们下半辈子不至死于非命。这样她的任务才算是真的圆满了。所以学门手艺很有必要。
江舒涵见他低头不答话,抱着胳膊看着他,“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识字,你不学门手艺,你能干啥呀?”
柳二郎皱着脸,一声不吭。
江舒涵指着地上,“你要么站着吃,要么坐地上,这床就这么点地方,你好意思坐床上吗?”
柳二郎乖乖溜下床,看着亲娘坐到床上啃干粮。
这地上有点潮,要真躺下,身上的衣服估计得湿。
他就这一件衣服,要是冻病了,可没人给他看大夫。
柳二郎想了想,去灶房抱了稻草铺到地上。
一家人津津有味吃着干粮,也不知周氏从哪里弄来的咸菜,配上干粮还挺下饭。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拍门声,柳二郎爬起来开门,是高屠户的大儿子,一脸喜意冲他们招手,“快快快,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