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回门宴的膳席上,满桌膳食备的全是盛欢爱吃的。

盛欢见菜式时微微一愣,她记得自己从来没跟永安侯夫人或赵杰说过自己爱吃什么。

“这些菜都是娘特地为你准备的,欢欢可还喜欢?”牧婉清笑道。

盛欢连连点头,困惑道:“娘是从何得知我的口味及喜好的?女儿记得从来没跟您提过。”

牧婉清顿了下,淡笑道:“是盛侍读有心,之前你在慈恩寺等娘时,他特地将你平时喜好口味及兴趣写成一本小册,派人送来给娘。”

盛欢闻言,眼睫飞快地眨了眨,捏紧手中的帕子,一时之间脑中思绪翻飞。

凌容与见她又开始因为盛煊魂不守舍的模样,薄唇微抿,眸色幽幽不定,忍耐片刻才将心中的不悦压了下去。

席间赵舒窈只管埋首用膳,一点儿再也不想瞧盛欢与太子。

可就在下人们端上香而不腻,入口即化,细火慢焖香入味的东坡焖肉,赵舒窈刚吃没几口就突然捂嘴干呕起来。

原本偶尔轻微碗筷声响的席间顿时安静下来。

永安侯蹙眉道:“窈儿这是怎么了,这滚肉有什么问题么?”

赵舒窈放下手中碗筷,面色微白的摇了摇头。

牧婉清见她如此,心中腾起一股怒火,但这是女儿的回门宴,她实在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扫兴。

她忍了忍,温声道:“这东坡肉半肥半瘦舒窈可能吃不习惯,喝点老母鸡汤去去味罢。”

牧婉清话方落,便见站在赵舒窈身后的丫鬟,立刻上前为她添上一碗鸡汤。

然而丫鬟才刚鸡汤端放至赵舒窈面前,她却猛地将鸡汤打翻,整个人扶桌低呕起来。

永安侯见女儿并不是在装,而是真的低头哗啦哗啦地吐了起来,再也坐不住,立即起身走到赵舒窈身旁。

“杰儿快过来给你妹妹瞧瞧,看她是怎么了,”永安侯一面心疼的拍着女儿的背,一面吩咐,“再派人去厨房,看看是不是膳食的食材出了什么问题。”

膳厅里全是令人反胃的酸臭味,这场午膳显然是不能再进行下去。

凌容与面无表情地牵起盛欢的手,“既然赵二小姐身子不适,孤与太子妃便先走一步。”

盛欢眉心微蹙,亦被那气味熏得难受,手绢掩在鼻端,若有所思地看着赵舒窈。

好半晌,她主动拉住凌容与的手,凑近他耳旁,“待会儿再走,我有点好奇赵舒窈究竟是怎么了。”

盛欢嗓音刻意压低,说话时吐气如兰,软声细语,明媚娇.嫩如黄莺,划过耳畔时酥酥.麻麻。

凌容与不由得一阵心猿意马,握着她手的力道没能控制住,稍微用力了几分,喉头滚了几滚,才淡淡的应了声好。

一旁赵舒窈犹在吐个不停。

赵杰亦觉得奇怪,拉过她的手,指腹搭脉。

片刻后,赵杰黑眸掠过一抹惊愕。

“儿子摸的脉可能不太准,还是让冬梅去请陈大夫来为舒窈诊脉。”赵杰道。

此话一出,永安侯夫妇脸色双双一变。

赵杰自幼悉心研医,可谓医术精湛,丝毫不亚于太医院首医,如今他却说他摸不准,反而要另派他人去请陈大夫。

陈大夫是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千金一科圣手,勋贵世家的夫人有孕皆指名要他看诊。

盛欢并不知道陈大夫的来头,眸里尽是困惑,心中虽有猜测但也不十分确定,毕竟前世她怀了孩子时未曾有过孕吐。

凌容与虽也不知却从永安侯夫妇的神色中,迅速地推敲出赵杰话中之意。

盛欢见凌容与墨眸透着一股瘆人冷意,不禁再度凑到他耳旁,低声问道:“殿下是不是知道赵舒窈这是怎么了?”

凌容与敛下眸中寒意,再看向盛欢时眉眼皆柔和不少,“知道,这顿午膳恐怕是不用吃了,还饿么?待会儿回东宫,孤立刻让周正去备膳。”

他学她,唇却故意凑得极近,似要吻上她耳尖,于她耳畔低声轻语。

凌容与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点极轻的笑意,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她耳廓上,激得盛欢一阵麻痒。

她忙缩了缩脖子,脸上微热,立刻拉开两人距离。

凌容与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居高临下地睨了仍在吐个不停的赵舒窈一眼,剑眉微蹙,毫不掩饰话中的不悦之意。

“先回去,孤实在受不了这气味,永安侯,今日这些事孤都记下了。”

这话声并未刻意压低,永安侯听见太子的话,知道这下是真的将太子整个得罪了。

日后朝中再有事,太子这个女婿恐怕不会再对他伸出缓手,瞬间头痛不已,不得不松手来到太子夫妇面前,歉声连连。

“小女身子不适,实在非故意扰乱太子妃的回门宴,还请太子与太子妃见谅。”

而牧婉清听见儿子的话,哪里还不明白。

自己亲生女儿好好的回门宴就这么给毁了,假女儿赵舒窈居然还有了身孕,整个人都快要气炸。

“舒窈这是有孕了?”牧婉清脸色难看至极。

她冷冷一笑,眯了眯眼,厉声吩咐:“冬梅,按世子的话立刻就去将陈大夫请来,二小姐若真有孕,明日便将宁二夫人请过来,我定要让宁二公子负起这个责任!”

赵舒窈听见母亲的话,愕然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喊道:“娘明知道我跟宁二公子是清白的,您为何将宁家母子唤来!就算女儿真有了身孕,那也是、那也是……”

盛欢闻言亦略微讶异地看了牧婉清一眼。

但当她看见牧婉清眼底毫不掩饰的怒火,登时就意会过来。

盛欢看着赵舒窈,不疾不徐地道:“宁老夫人寿宴那日,众人皆知舒窈妹妹与宁二公子有染,早已非清白之身,难不成舒窈妹妹还想赖说这孩子是三皇子的?”

赵舒窈听了盛欢的话,简直要被气笑,想开口反驳胃中却翻腾不休,说没几句话就又难受不已的低下头去。

牧婉清气得浑身发抖,可情况却也不允许她强硬地留下盛欢。

她走到盛欢与凌容与面前,依依不舍,眼眶微红,“是娘对不起你,这回门宴……”

盛欢摇头,安慰起母亲:“无碍,改日女儿再自己回来与娘好好吃上一顿饭便是。”

“无需自己回来,想回来,孤便陪你,只要太子妃想,何时回门都行,不一定得在今日。”

牧婉清见太子迫不及待地补上这些话,不禁莞尔一笑。

“好好好,臣妇听见太子殿下这句话就放心了。”

她拉过盛欢的手,不舍轻拍,“何时回来都行,只要娘还在,这儿就是你的家。”

母女两人一面往永安侯府大门口走去,一面小声的说着体己话。

凌容与跟在俩人后头,静默不语地看着盛欢纤细的背影。

看着她与自己亲生母亲的亲昵模样,墨眸带着灼亮笑意,俊美绝伦的脸庞盈满温柔。

他一直都记得前世盛欢知道自己怀了孩子,自己终于也要当娘后,偷偷和他说过,她从小就羡慕别人有阿娘,可她的阿娘是拼了命才生下她的,是她害死了阿娘,所以就算再想阿娘她也不敢说。

凌容与永远记得小姑娘红着眼说这些话的模样,每次想起都觉得心疼。

盛欢还说过,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从小就没娘,所以前世有孕后就特别地注意饮食与自己的身子,就怕自己生孩子时也遇上难产。

思及此,凌容与脸色一瞬间阴沉得可怕,瞳仁仿佛两个黑洞,闪现着瘆人杀意。

……

两人离开永安侯府后,太子座驾并没有直接回东宫,而是直往西城。

凌容与虽然极度不愿盛欢去见盛煊,可盛煊到底当了盛欢兄长十多年,再不悦也不会真拦着她不让见。

盛欢掀开车帘,看了景街一会儿,嘴角不禁微微弯起。

回头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凌容与,只见少年正闭眼假寐。

少年乌黑卷长的睫毛低掩,鼻梁挺直漂亮,一身白裘,清俊得似不沾半点尘埃。

如今已近三月,凌容与怕热着她,车厢内虽没燃着熏笼,自己却仍是手炉不离身。

今日赵舒窈虽然频频惹人心烦,盛欢却是半点也没被膈应到。

她的生母与亲生兄长都站在她这边,生母甚至为她出气,她的夫君还是她最喜欢的那个温君清,还陪着她回门,给她出气。

总之盛欢心里很是欢喜的,她一点也不如赵舒窈所想,并没有因为回门宴被破坏而难受或生气。

再活一世,她已不太在意赵舒窈这些幼稚手段。

有些人就是爱作、见不得人好,爱当跳梁小丑故意要恶心膈应你,她要是如赵舒窈的意,因为她的胡搅蛮缠气得要死,或是心中难受因而如鲠在喉,那样岂非就顺了赵舒窈的意?

盛欢一会儿也不想理赵舒窈,也不会因为她的举动闷闷不乐,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为什么要因为不值得的人而不开心呢,她偏不。

她更在乎那些值得她在乎的人,因他们对自己的好而开心。

比如她的母亲,比如赵杰,比如她这一世不太乖、不太正常的夫君。

盛欢看着凌容与,一双桃花眸慢慢地弯成两弯月牙儿,笑容比三月春光还要明媚。

凌容与的个性虽与前世截然不同,像变了个人,可有些地方却又没变。

盛欢看着他,心中一片柔软,却一点也不知道被她看的少年,心里都在想什么。

姿貌过人的少年郎,此时虽闭着眼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可他心里正浸泡在一片醋海之中。

凌容与闭眼想着,待会儿盛欢见到盛煊的模样及处境,肯定又会为他心疼眼红。

还在努力忍耐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想着待会儿尽量不要让自己的醋意过于明显时,整个人却仿佛突然被拉进滚烫的温泉之中一般,原本还泛着冷意的身心瞬间暖和了起来。

凌容与因这突如其来的暖意微微一愣,甚至觉得自己身上的这件狐白裘有点碍事。

他居然又觉得热,居然又如寻常人那般,能再次感受何为温热。

而且这个热与之前被丢进火炉烧烤一般的高热截然不同,虽然也极为滚烫却已在他尚可忍耐的范围之内。

盛欢静默地看着凌容与许久,直到他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鸦睫轻扇,撩起眼皮看向她。

她才慌乱地敛下眼睫,匆匆收回目光。

盛欢怕凌容与察觉到她对他的喜爱,又进而得寸进尺,越发贪得无厌。

总之在还没确定凌容与为何之前要对她那段迫切,那般不择手段,她万不能让他发现,她其实喜欢他喜欢得要命。

她一直都相信那些杀手不是凌容与派的,这一世确认了他是刻意安排自己上京,且有意让她与永安侯夫人相认之后,便更加确定,前世之事绝非他所为。

盛欢的目光虽然收得飞快,却不知自己瓷陶般雪白的脸颊,已悄然无息飞上一层淡淡的胭脂粉色。

凌容与没有错过少女那两弯亮晶晶的美目泛着的璀璨笑意,更没错过她脸上那两抹诱人沉溺的绯红。

打自重生后再见盛欢,凌容与每见她一次,就想将她紧拥在怀不放。

他贪恋她的温柔,贪恋她的拥抱,贪恋她的一切,甚至还想将她据为己有。

如果可以,他还想将她锁在东宫寝间,与他软.嫩得能似掐出一把水儿的小姑娘,日日夜夜都待在榻上,芙蓉帐暖,缱绻缠.绵。

凌容与呼吸微沉,喉中一阵干涩,喉结不禁滑动了下,硬生生将突来的卑劣念想压下。

温香暖玉近在眼前,却不能肆意将人轻拥入怀,与她亲昵一番。

凌容与觉得自己早晚会这样的折磨给被逼疯,对他心爱的小姑娘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错事。

盛欢浑然不觉自己夫君心中压抑得有多痛苦,才垂下眼没多久,便又忍不住抬眸看向他。

方抬眸便撞入那双带着强烈侵.占.欲的幽深墨眸之中。

她脸一红,眼睫乱.颤,再次飞快地低下头。

心脏不受控地怦怦乱跳起来。

盛欢恼怒地咬了咬嘴唇,一双美目满是羞窘,耳根与脸颊越来越热。

他为何连在马车上也能这样看她!

凌容与看着她羞涩的模样,忆起前世两人新婚夜中她的娇涩羞甜,想起今生两人未能进行到最后的那一夜,喉头不禁又是一阵干燥。

他放下自上马车后就一直被抱在怀里的手炉,解开身上让他觉得闷热不已的狐白裘。

盛欢见他脱下狐裘,心中一惊:“殿下不觉得冷了么?马车里没烧熏笼,小心着凉。”

赵杰跟她说过凌容与身子的异状,盛欢知道就算之后到了炎炎夏日,他也一样得靠狐裘手炉度日。

凌容与将脱下的狐裘随意扔到一旁,意味不明地沉吟片刻,漆黑眸子望着她,“冷。”

盛欢:“……”

冷你还把手炉跟狐裘都扔了?

她狐疑的看着凌容与一会儿,最后拎起一旁的手炉,将它塞回他怀中。

“冷就乖乖拿着。”

凌容与垂眸轻扫手炉一眼,又将它置到一旁。

“这个太硬,不舒服。”

盛欢:“……”

她拿起狐裘披到她身上。

凌容与却又将它脱掉。

“这个太热。”

盛欢一阵无语,一时之间居然想不出该怎么骂他才好。

好气又好笑:“你不要手炉也不穿狐裘又觉得冷,又想生病?殿下再这么任性,我──”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凌容与拽进怀中,紧紧抱住。

“这样就不冷了。”凌容与垂眸,低低轻笑,声音里带着一点懒散与撒娇。

“孤的太子妃,抱起来既温软又舒服,让孤这样抱一会儿可好?”

盛欢蓦地噤了声,两朵娇艳的红云飞上白皙俏脸。

赖皮鬼!

凌容与垂眸,见着小姑娘红彤彤的耳尖,目光蓦然深邃,眸子里某种情绪流转。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上她玉白般的耳垂,他哑声道:“孤真的一直心悦于你,之前你还是小商女时,也从未因此看轻过你,孤只是……”

她侧坐在他腿上,他自她背后轻拥住她。

周正说盛欢是在气他以前对她做的那些事,那么只要他解释清楚就行了。

可凌容与这时才发现,他没办法跟盛欢说自己为何要那么做。

他沉吟片刻,下颚轻轻抵在盛欢的肩窝上,侧过头在她耳朵上亲了亲,眼底泛出几分无奈又甜蜜笑意。

不能说出实情,这可该怎辬才好……

凌容与敛下眼睫,面上浮起两道浅浅梨涡,话说的小心翼翼:“孤只是从未有过心仪女郎,才会对你那般轻狂孟浪,原谅我好么?”

不管是今生还是前世,他从没说过这种甜腻的情话。

这话分明是凌容与自己临时所想,可说到后来,冷白的耳根却也缓缓地泛起两抹羞涩的红,脸颊不受控的热了起来。

他是真的觉得热。

身子热,心也热,就连眼眶也微微的热着。

只要抱着她便觉得温暖,真好。

凌容与满心都是难以言喻的柔.软,微红的脸颊自后埋在盛欢的脖颈之间,眼底有一瞬的失神。

长长的睫毛垂下,盖住墨眸。

心脏激.烈地撞.击着他的胸腔,重活一世的少年,头一会儿体会到温热的血液流遍四肢百骸,抚.慰五脏六腑的感觉。

那是一个人活着的感觉。

任何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都能感受到的东西。

平凡无奇,一点也不罕见,这再平常不过的知觉,也只有短短几瞬,却让凌容与久久不能言语。

马车平缓前行,车内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盛欢双腮烧烫着,一点儿也不敢乱动。

若她还不知道他就是温君清,肯定又会觉得他轻挑孟浪,骂他是个登徒子。

可现在她知道了,就不这么觉得了,听完只觉得害羞不已。

甚至还觉得他莫名可爱,还有点想转过身去回抱住他。

想问他这些肉麻情话,还有之前的那些行为到底都是从哪学来的。

可惜盛欢一点也不敢展露自己的心意和想法。

是的,她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自己,这一世的少年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

所幸就在两人陷入难以言喻的暧.昧之中时,原本前行的马车缓缓停下。

外头的周正素来不敢随意掀帘,只扯着嗓音尖声喊道:“太子殿下,太子妃,盛宅已到。”

盛欢听见周公公的声音,连忙从凌容与怀中退开,红着脸逃下马车。

凌容与怀中温度骤失,彻骨寒意再度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

他闭眼片刻,方缓缓回过神,慢条斯理捡起被他丢在一旁的狐裘穿上,再拿起手炉紧抱于怀。

待他下来时,盛欢已站在他面前,脸上尽是困惑与不安。

“这里不是盛宅。”她说。

这里不是初入京时,她所住的宅子,虽然也是在西城却隔了这里好几条街。

眼前宅子大门漆都掉了,铜环上一层锈,墙上满是爬墙虎,连门匾都没有。

盛欢琉璃般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凌容与,纤白手指抓住他的宽袖。

“殿下分明答应要带我见阿兄的。”她话说得有些急,以至于分明不该再喊盛煊阿兄,却又瞬间抛诸脑后。

盛欢生过盛煊的气,也对他失望过,可最后心中深处还是悄然无息的将他当成自己的阿兄。

有些人有、些事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割舍,比如盛煊,比如前世她明明听见杀手毫无破绽的话,却始终相信着的温君清。

盛欢平时藏得很好,可这时阿兄二字却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凌容与见她如此急着盛煊,心底再次泛起酸味。

他就知道一旦带盛欢过来,她会是这般模样。

就算她只将盛煊当成兄长也不行,关心别人就是不行。

凌容与微微抿了抿唇,将身上的狐裘裹紧了些,抬手轻轻摩挲了下她的脸颊。

少年心里的妒火虽然烧的猛烈,甚至想把盛煊杀了一了百了,却也只是沉默不语。

少顷,只见凌容与俊美的脸庞盈满温柔,眼里满满都是宠溺,无奈又吃味地说:“欢欢,孤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盛侍读现在就住在这儿,孤没有骗你。”凌容与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眼前这户略显破旧的宅子走去。

周正上前扣门,一行人并没有等太久,掉了漆的大门就被人从内拉开。

开门的是陈嬷嬷,她没见过周正。

可周正今天随着太子夫妇回门,身上穿的不是宫服而是常服,他是东宫的掌事总管,衣料自然不俗。

陈嬷嬷眼尖,一眼就瞧出他非附近的住户,眼中不禁多了几分警戒:“这位爷不知何事?”

自从她随着盛煊搬到这边之后,三天两头就有人上门找麻烦,陈嬷嬷不得不小心提防。

“陈嬷嬷,阿兄在哪?你们怎么会搬来这?”盛欢一听见陈嬷嬷的声音,立刻反被动为主动,拉着凌容与的手快步上前。

凌容与愣了下,目光缓缓扫过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原本酸味四溢的墨眸忽地一柔。

心底的醋瞬间被换成了蜜,直从心头甜到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