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太子妃这是心疼盛侍读了?”凌容与掩在宽袖下的手指捏得紧紧,手背上的青筋冒起。

虽然他面上神情未变,可话却说得有几分咬牙切齿。

盛欢瞬间就听出话里掩不住的酸味。

她微微一愣,暂且将对盛煊的疑惑置到一旁,好笑的看着凌容与:“是啊,我心疼我阿兄怎么了?”

前世她还没见过温君清吃醋的模样,如今见他如此,盛欢忽然起了逗弄之心。

少女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双眸黑亮如星,浅浅一笑如春风化雪,暖阳熠熠,带着浓浓笑意的嗓音酥.软勾人,眼尾因方才的感伤而微微泛红,可说一颦一笑尽显妩媚。

凌容与眸光幽暗一瞬,整颗心却已在醋海里翻腾不休。

一想到她这笑容是因盛煊而起,便妒嫉得快要发疯。

盛煊虽当了她两世兄长,可他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她怎么能想别人,为他伤心为他笑。

凌容与墨玉般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少女,似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他起身离开桌案,来到盛欢面前。

盛欢见他墨眸翻涌起强烈的侵.占.欲,细指紧攥,软糯的嗓音带上一丝慌张:“殿下答应过我不会胡来的。”

她来不及跑,便被俯身而下的少年紧拥入怀。

凌容与垂首埋于她颈肩之中,温柔而眷恋地轻.蹭.着,自薄唇中溢出的声音却与他的动作相反,冷酷而强硬。

“不要在孤面前想别人,看别人,孤不喜欢。”

话说得蛮横又霸道,完全的命令语气,可低沉好听的嗓音里,浓厚的爱.意与占.有.欲却丝毫压抑不住。

盛欢一愣,纤长优美的脖颈微微后仰,整似润泽琉璃的眸珠闪着淡淡惊讶。

她没想到凌容与会是这样的反应。

凌容与想起早前周正对他说的话,见少女沉默不语,想起大婚隔日一早她也说过,她不喜欢被强硬对待,她不喜欢胡来。

少年犹豫片刻,耳尖悄然无息地泛起一抹红,小心翼翼地补上一句:“好不好?”

盛欢垂眸,视线划过他略红的耳根,心脏登时似是被羽毛轻轻挠了挠,一颗心蓦然柔软了下来。

这霸道又卑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盛欢不敢抬手回抱,怕少年得尺进寸,无奈又好笑地应了声:“好。”

凌容与听见她的承诺,凤眸立刻愉悦地眯了眯,唇边笑意如春风般和煦。

温热偷偷的掠过怀中人的白皙颈间,薄唇若有似无地轻碰与摩挲。

在盛欢看不见的地方,少年精致好看的眼角眉梢盈满幸福与贪恋。

只看着孤就好,只想着孤就好。

今日是太子妃的三朝回门,永安侯府上上下下可说自昨日一早,就开始准备今日的回门宴。

侯府外更是早就有不少民众引颈期盼,各自暗悄悄的注意着太子座驾来了没。

赵舒窈与宁家二公子的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虽然没有被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拿来说,可京城百姓与贵女们的嘴却是不曾停住。

赵舒窈已经有一个多月未曾踏出永安侯府,可今日盛欢回门,永安侯府上下都得需要出门迎接,她再如何不愿也只能跟着永安侯夫妇一块站在府外侯着。

太子的金辂车车身宽大,上头绣着蟠龙纹饰,装饰繁复,华丽大气,以前赵舒窈一见着金辂车一双杏眼便会忍不住弯起,今日见着却是一双眼满是怨毒。

若非盛欢从中抢走凌容与,今日坐在金辂车上,大张旗鼓回门,引得路人们称羡连连的便该是她!

永安侯夫人牧婉清见赵舒窈面色难看,便知她心中又在想什么,忍不住摇头一叹。

其实盛欢出嫁之后,她原本也是想好好对待赵舒窈的,毕竟是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就算再讨厌,那也有了感情。

更何况当年的偷龙转凤也非赵舒窈自愿,而赵舒窈到此时都还不知晓自己的身世,还一心以为自己真是她与永安侯的亲生女儿。

可每当牧婉清想起之前兄长牧逸春拿来的女子画像,这样无数次涌起的心软念头,便又迅速地被那张画像冷酷无情的打散。

那盛翊臻平时虽然鲜少出户,住处也已人去楼空,可牧逸春还是想方设法的弄到了盛翊臻的画像。

牧婉清一看到画像,心中原本最后一丝的期望也被掐灭。

盛翊臻个子不高,眉眼间天生媚.态,娇艳妩媚,据牧逸春从她邻居口中打探得知,最重要的是,她那张脸与赵舒窈极其相似。

据探子的回报,但凡看过盛翊臻的,无一不说她身段风骚,举手投足更含无限风情,一看就是寻常男子最喜欢养的那种外室。

只是她的下人们都喊她夫人,住的宅子又是五进式的大宅,就算在权贵云宅的东城,那也非一般高门大户住得起的,才会没人怀疑过她的身份。

京城权贵,养外室的不少,可没人会给外室在东城置宅,还给她置了间五堂大屋,雕工、格局皆相当讲究。

毕竟东城权贵云集,指不定哪天出门就被自己府里的仆人给撞上,一般人养外室都是养在西城,唯有永安侯敢把人明目张胆的养在东城。

思及此,牧婉清眼底掠过一抹冷意与自嘲,勾唇一笑。

是她过于信任自己夫君,是她从未想过要派人探查他的去向,才会连这外室就与自己府邸只隔几条街也浑然不知。

而她的夫君永安侯居然也藏得极深,从未露出过丝毫破绽或给永安侯府或相府,甚至是他的宿敌死对头们的人撞见过。

永安侯没错过自家夫人眼底急掠过而的一丝冷意,不禁觉得奇怪:“怎么了?太子陪卿欢回门,夫人不开心么?”

此时太子座驾才刚刚停下,太子夫妇还未现身。

永安侯早在下人通知太子的马车快要抵达侯府时,就带着侯府一众奴仆候在门外等着,一眼望去乌压压地一片人。

永安侯府门口本就聚集了不少百姓,太子金辂车一停下,跟在后头的侍卫便动作整齐划一的散开来,将想靠近的人群隔离开来。

后面还跟了一辆宫制规格的马车,马车上是凌容与早就命周正备下的回门礼。

牧婉清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推开永安侯伸过来的手,“怎么会,欢欢回门,我高兴都来不及。”

“只是舒窈似乎不太开心,我担心她待会儿在欢欢面前失态,”牧婉清两弯黛眉微蹙,忧心重重的看了赵舒窈一眼。

“如今卿欢已贵为太子妃,就连大人都得携家带眷对着她行礼,就怕舒窈冲撞了太子妃,惹怒太子殿下。”

永安侯闻言,飞快地看了赵舒窈一眼,恰好将她来不及收回的怨毒目光尽收眼底。

他英挺的剑眉蓦地皱起,看着赵舒窈的眼神尽是不赞同,“窈儿,爹知道你以前就喜欢太子,一心只想当太子妃,可如今你长姐已是太子妃,而且你也与三皇子……”

永安侯顿了下,说到最后浑厚的嗓音里带了点心疼,“如今你不该再惦记着太子,惦记着你姐姐的夫君,待会儿万万不可有任何失仪之处。”

赵舒窈原本听见永安侯夫人的话面色铁青,接着听见永安侯的话,感受到站在身后永安侯府上下几十名下人的目光,与围观百姓的视线全都落在自己身上,一张小脸蓦地忽青忽红起来。

其实太子一直与她保持距离,甚至对她极为冷淡,可世人却都认为她赵舒窈会是将来的太子妃,她倾心太子且太子也待她与寻常女子不同。

这自然都是她自己的手笔。

那些都是她以前让人散发出去的谣言,目的确就想让京城其他觊觎太子妃之位的贵女们死了这条心。

甚至不止一次在其他贵女们面前,表现出对太子妃之位的势在必得,甚至还曾意示身边的大丫鬟口出狂语,要贵女们莫要痴心妄想,说这太子妃之位天下间唯有永安侯嫡女担当得起。

可如今,永安侯嫡女的确成了太子妃,可这个永安侯嫡女却不是她。

这个谣言其实早在宁老夫人寿宴那日,太子追着赵卿欢离去时便不攻自破。

这坊间甚至有流言传出,其实人太子的确喜欢永安侯嫡女,可人太子喜欢的是寄养于佛寺的那个,只是以前赵家大姑娘还未接回来,太子与永安侯夫妇不好出面澄清,才会赵卿欢一回府,皇上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指婚给太子。

否则原本对永安侯嫡女喜爱有加的帝后,又怎么可能会突然舍弃赵舒窈,反而让一个才刚回府不久的永安侯嫡女当太子妃,就算太子对赵舒窈无意,那也说不过去。

帝后肯定早就知晓实情,才会直接下旨赐婚,用行动破除流言蜚语。

这的传言一出,赵舒窈立刻又沦为贵女圈中的笑柄。

平时被赵舒窈欺压却因她的身份,敢怒不敢言的贵女们都深知她的手段,都觉得这臆测的可信度极高。

这赵舒窈为了抢自家长姐的太子妃之位,不惜制造自己是太子心中白月光的假象,才会有了赵卿欢一回来,太子一点面子也不给赵舒窈,反而当着众人的面丢下她,去追那赵卿欢这一出大戏。

贵女们都还记得赵卿欢与凌容与大婚那日,骑在高大骏马上的俊美太子面上笑容可从未断过。

太子在众人面前素来没什么表情,若非真心喜欢赵卿欢,绝不可能露出那样的笑容。

这一出大戏这个月来也在京城流传已久,不只百姓们知道,就连侯府一众奴仆都清清楚楚。

再加上赵舒窈以前在侯府中的言行举止,以及赵卿欢出嫁后她又将自己关在房中哭闹一顿,永安侯此话一出,平时忍受着她脾气的奴仆们闻者无不深感赞同,看着她的目光也微妙起来

“我,我,女儿怎么可能还惦记着太子殿下!”赵舒窈整张脸火辣辣的,羞窘不已,恼怒地咬唇跺脚。

永安侯见到女儿的模样,无奈一叹,再转眼,太子与太子妃两人已经来到众人面前。

“微臣赵承平,在此携永安侯府众人给太子与太子妃请安。”永安侯朗声恭敬道,躬身行礼。

牧婉清微微一笑,跟着福身行礼。

就连一向木着一张脸的赵杰,眼底都难得的带上一点笑意,亦是恭敬躬身行礼。

永安侯府一众奴仆则直接行跪地礼,足见永安侯夫妇早就吩咐过,完完全全给足了自己嫡女面子。

唯有永安侯次女赵舒窈,迟迟没有动作。

赵舒窈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盛欢时,盛欢的狼狈模样。

当时的盛欢不过是个下九流的小商女,见着了她,就算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得卑微跪地。

如今不过短短数月,却反了过来,换她要给盛欢恭敬行礼。

盛欢进京才多久的时间,就算她真的是爹娘的亲生女儿,她又凭什么抢走她原有的一切,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众人面前羞辱她!

赵舒窈身因气愤而微微发抖,面色铁青难看,一时之间悲愤加交,瞬间就忘了永安侯早前的耳提面命,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盛欢则没想到赵舒窈会突然落泪,神情不禁有几分错愕。

就连一旁的永安侯夫妇及围观百姓,也都没想到这素来心高气傲的赵舒窈会在众人面前哭成这样。

赵舒窈其实生得不差,模样放在京城之中也属美人,红着一双眼又没了以往的盛气凌人,模样着实楚楚可怜。

原本看好戏的众人顿时叹声连连,甚至有几个人同情起这位赵舒窈。

“这赵家二姑娘也是可怜,突然多了个长姐就罢,原本的夫君还被长姐抢走,怪可怜见的。”

“什么抢走,那赵家二姑娘以前也不止跟太子走得近,跟三皇子也一直都走得很近,而且早在赐婚之前,赵家二姑娘就衣衫不整的跟宁家二公子滚在一块,早就丢了清白,宁老爷都被气得中风了。”

“呸!这太子与赵大姑娘的赐婚圣旨下了之后,三皇子日日都来永安侯府,要不是今天太子妃回门,三皇子肯定也早就来了,这赵家二姑娘跟那么多男的牵扯不清,太子妃她也配?”

“嘘嘘嘘,什么抢不抢,这婚可是皇上亲自赐下的,你们脑袋不想要了?就算这赵家大姑娘不想嫁,难不成这她还能抗旨?说的什么胡话。”

“就是,皇上亲下的旨意,谁敢不从。”

“害,俺记得十几年前,皇上也下过一道圣旨,好像是裴国公家的小女儿,当时她也是和唔唔唔──”

“要死了,卖包子的你不要命啦,想让你家婆娘带着你的包子铺,带着你辛苦攒的银子改嫁年轻小郎君是不是?帝后岂可是我们这些贩夫走卒可议论的,别看了别看了,给老子麻利地滚回去卖你的包子,小心看到后来脑袋跟婆娘都没了!”

那些百姓虽然离得远,盛欢等人虽然听不见,可他们的闲言碎语却是一字不落的传入凌容与耳里。

凌容与原本因盛欢而显柔和的墨眸,闪过一抹冷意。

那日若非他的人早一步将盛欢救走,今时今日沦为他人口中鄙视嗤笑的就会是她。

赵舒窈现下竟然还敢觉得委屈。

凌容与不着痕迹的扫了赵舒窈一眼。

只见赵舒窈死死地咬着嘴唇,无声的哭着,模样好不可怜,仿佛她就如那些觉得她可怜的人所说,夫君被长姐抢走,委屈至极。

赵舒窈哭得一双眼微微红肿,最后才一边哽咽,一边朝盛欢福身行礼。

“妹妹给太子妃请安,”赵舒窈泣不成声。

她捏起手绢,掩面哭道:“请姐姐原谅妹妹,妹妹只是看到您与太子殿下鸾凤和鸣的模样,想起妹妹以前与太子还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时,感情也曾这般的如胶似漆,一时的情难自禁才会如此失礼。”

赵舒窈哭得伤心,可说话的音量却一点也不小,不止永安侯一行人听见,就连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也全听得一清二楚。

赵杰听见她的话,剑眉不禁微微蹙起。

牧婉清脸上的笑意则完全淡了下去。

盛欢倒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只觉得赵舒窈居然就算落到如今这般地步,也不忘要继续恶心膈应她。

倘若自己没有前世记忆,清楚知道凌容与是个什么样的人,指不定今天就信了赵舒窈的话,回去后又该与凌容与争执一番。

若是她再沉不住气一点,说不定现下就开始给太子摆脸色,在众人面前闹笑话了。

盛欢似笑非笑的看了身旁的凌容与一眼,弯眸勾唇,酥声细语道:“原来太子哥哥以前跟舒窈妹妹曾有过这一段?”

她又故意喊他太子哥哥,还笑得这么好看。

凌容与盯着看她的凤眸渐次幽深,然而几瞬后,却迅速地结上一层又一层的凛冽寒霜。

今日回门,因为东宫没有婢女的关系,盛欢一大早就被裴皇后身边的人带到凤仪宫。

裴皇后特意叫来宫里手最巧的宫人伺候她梳妆打扮,一身银红金丝软烟罗宫服,头挽凌云髻,一身行头,不论是步摇、簪子或是手镯、耳坠皆是赤金点翠,容雍华贵,教人眼红羡慕不已。

盛欢本就生得绝美,又是酥.胸细腰的曼妙身姿,本就穿什么衣裳都好看极了,加上裴皇后特意为她盛妆打扮,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就只是这般似笑非笑的神情,都让旁人看得红脸心跳。

凌容与一早从凤仪宫接回自己的太子妃时,甚至想发脾气,不想带她回门了。

他的太子妃这么美,他只想藏起来自己看,不给任何人瞧去。

如今又见她在一堆人面前展颜微笑,凌容与一张俊脸阴沉得可怕,眉如冰霜眸如雪,浑身散发着一股暴戾。

瘆人的威压瞬间自他周身蔓延开来,周遭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意压迫得不敢动弹,冷汗涔涔。

原本吵闹不已的街道,霎时间,一片哑然无声。

凌容与淡淡扫了赵舒窈一眼,声冷如冰:“之前孤待念清河公主喜爱你,且顾念你的名声,故不曾理会你命人散发出去的谣言,可如今孤已娶妻,便不会再允许你随意造谣。”

“赵舒窈,孤要你立刻和孤的太子妃道歉。”

凌容与薄唇微抿,狭长的墨眸凛冽慑人。

赵舒窈不停抹着眼泪的手一顿,面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完全没想到以前总是不管这些流言的太子,现下居然会如此正经严肃,甚至对她如此严厉。

就算如此,她也不想道歉。

太子哥哥分明是她先喊的,盛欢居然如此不要脸的学她,她为何要跟这种人道歉!

赵舒窈红着眼,委屈无比的垂头拭泪,就是不肯道歉。

她知道父亲肯定会为自己打圆场,就是故意要在盛欢回门这天,闹得鸡犬不宁。

她的名声早就毁了,盛欢也别想当了太子妃就能事事顺心如意。

永安侯头疼不已,道歉连连,“的确是微臣教女无方,还请太子与太子妃先进永安侯府再说,家丑不得外扬,家丑不得外扬。”

他一面说一面将凌容与和盛欢迎进府,“先进去、先进去再说,待会儿微臣定叫窈儿好好给太子妃道歉。”

永安侯最近可说心力交瘁,人也消瘦了不少,一双好看的眼眸下都有了乌青,就连原本乌黑茂密的头发都掉了好几根。

他好不容易才刚将赵舒窈与宁家老二闹出的丑闻压了下去,没想到今日太子妃回门,她就又开始不安份。

为了解决赵舒窈与宁家老二的事,不让她嫁入宁家为妾,永安侯不知为此花费了多少心力,而让宁绍因此有机可趁。

永安侯原本对赵舒窈可说宠爱有加,而她却三番两次的为他找麻烦,方才赵舒窈张口就来,随意造谣一事,就连他都觉得有些不耐烦了。

然而凌容与却纹丝不动,少年墨玉般的眸子沉沉,一股不怒而威的迫人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睥睨倨傲的眉眼轻轻一挑,叫人无法逼视。

盛欢见他不肯轻易妥协,坚持为自己出气,红唇不禁微微一勾。

她看向永安侯,声音淡漠:“舒窈妹妹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意造谣太子殿下与她的关系,永安侯却要我在永安侯府里接受她的道歉。”

盛欢还是无法开口喊他一声爹,所幸如今她已贵为太子妃,喊他永安侯也是情理之中。

她微微垂下头,徐徐道:“我从小就因大劫而被送出侯府,直到十五岁才被接回府,早在回府之前就曾听闻你极其疼爱妹妹,如今你偏心她也是正常,毕竟我与你们相处不过短短数日,我对永安侯而言,恐怕比陌生人还不如。”

盛欢细软的嗓音虽不带半分委屈,可旁人听了却忍不住为她心疼。

分明是永安侯府的正经嫡女,却从未享受过一丝荣华富贵,她的胞妹却小小年纪就在京城之中横行无阻,如今回门还无故受气。

永安侯如此行为,真的太过于偏心。

原本安静无声的街道,再次交头接耳起来。

“永安侯让那二姑娘大街骂人,小巷道歉,的确过分。”

“太子妃真可怜,从小在佛寺修行吃苦便罢,如今回府没几日,就匆匆出嫁,从来没享受过父母疼爱,还要忍着妹妹的脾气。”

“那赵二姑娘的脾气还真不是寻常人能受得住的。”

“也不知刚回永安侯府时,太子妃默默的受了多少气。”

众人摇头感叹,果然这赵舒窈的姐姐一如他们之前所料──不好当。

凌容与看着永安侯,眉目冷峻,“近日上奏永安侯的折子想必不少,永安侯如此行为,想来明天又有不少折子要递到父皇面前了。”

“既然赵家二姑娘敢在众人面前诽谤孤的名声,就该在这儿为自己犯下的错事负责。”

永安侯见太子如此强硬,俊朗面容上的笑意瞬间僵了僵。

他深吸了口气,终是对女儿道:“窈儿,跟太子和太子妃道歉。”

牧婉清拉过赵舒窈,厉声斥喝:“以前你总跟娘说太子殿下都不理你,现下怎么又变成你与太子殿下感情极好了?你就算再嫉妒你姐姐,也不敢撒这种话,殿下的名声岂可让你随意诬蔑。”

永安侯夫人声音清亮高亢,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赵舒窈如何听不出来牧婉清这是在替盛欢说话与出气。

被掩在手绢下的小脸瞬间扭曲狰狞,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母亲的偏心。

自从盛欢回来之后,赵舒窈感觉得出来,永安侯夫人就再与她离了心,一颗心全在盛欢身上。

最后在永安侯夫妻的一唱一和下,赵舒窈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请太子和太子妃原谅臣女,臣女方才所言纯粹是无心的,臣女只是太过羡慕你能嫁给太子哥哥,请您原谅臣女,臣女知错了。”

赵舒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痛哭出声,嘴唇咬出一道血痕,心底不止对盛欢恨入骨,现下就连永安侯夫人都一块恨上。

一行人进府,赵舒窈走在最后头,一双杏眸晦涩不明。

就在众人入席之后,赵舒窈不知想到了什么,渗着鲜血的嘴唇突然微微勾起,扬起一抹古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