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要二女共侍一夫?不成,这可不成。
永安侯夫人很快就打消这个荒谬念头。
就在永安侯夫人要将盛欢带走之际,盛煊看见妹妹神色惶恐不安,不禁上前。
“没事,囡囡就跟着永安侯夫人一块去,阿兄会在这等你出来的。”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凤眸亦盈盈含笑。
以前盛煊只要这么安慰她,盛欢再慌张都能被安抚下来,可这一次,她不知为何依旧心乱如麻。
她看出阿兄眼中带着几分莫名惆怅。
“不用担心,”永安侯夫人温和道,“我不会吃了你的,走罢。”
盛煊与宁绍皆为外男,自然不可能跟着永安侯夫人一行人到后宫晋见皇后。
他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一阵帐然若失的感觉填满心头。
盛煊从小就知道妹妹是阿爹从外面抱回来的。
在他五岁那年,阿娘难产而死,一尸两命,阿爹痛不欲生。
阿爹将谋害妻小的小妾送官后,日日醉生梦死。
几日后,阿爹却突然从外头抱了一名小女婴回来,还告诉他说,以后这个小娃娃就是他的嫡亲妹妹。
当时盛煊并不知道小女娃从何而来,直到有一日,姑母盛翊臻来家里找阿爹,还要阿爹带着他们搬离京城,他方从两人的争执声隐约得知,妹妹的身世并不单纯,似乎是京城里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儿。
当时盛煊还小,听得也不甚清楚,只以为那大户人家不喜欢女儿,只想要儿子,才会将女儿给丢了,姑母怕惹上麻烦,才要阿爹带着他们迁家。
直到盛煊十岁那年,盛父喝醉,不小心将当年的事全说了出来,他才知晓自己的阿爹与姑母,究竟都做了什么荒唐事。
盛煊想到永安侯夫人方才的反应,知道她恐怕已经猜到盛欢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他的妹妹终于要认祖归宗,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了。
思及此,盛煊不由得苦笑了下。
※
另一头,永安侯夫人一行人已抵达凤仪宫。
盛欢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出宫,就又被带回来。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永安侯夫人,心里紧张无比,整个人都紧绷了。
裴皇后见到本该离去的盛欢时,亦是微微一愣。
“怎么这么多人一块来见本宫?”裴皇后笑道,淡淡扫了凌容与一眼,“太子怎么也来了?”
“儿臣来给母后请安。”凌容与垂首道,“还有一事想与母后禀告。”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永安侯夫人福身行礼,一旁赵舒窈与盛欢亦跟着福身。
裴皇后目光在牧婉清及盛欢、赵舒窈三人脸上来回扫视,最后揉了揉眉心,屏退左右,只留下她的贴身宫女芳云。
“臣妇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劳烦娘娘作证。”永安侯夫人开门见山道,“这位盛姑娘极有可能是臣妇流落民间的女儿,恳请皇后娘娘为我俩准备滴血认亲的的器具。”
盛欢瞳孔剧烈收缩一瞬,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永安侯夫人,心中猜测成真,再也掩不住震惊与慌乱。
若她真为永安侯夫人的女儿,那么为何阿爹对她的身世,从来只字不提?
“芳云,准备银针水盆各两副。”裴皇后颔首,而后望向凌容与,“太子又是要向本宫禀报何事?”
凌容与往前一步,撩袍跪下,“儿臣与盛姑娘两情相悦,望母后成全。”
盛欢霎时目瞪口呆。
她现在觉得凌容与就是个疯子。
这种事他怎能信口胡说,张嘴就来?
裴皇后也没想到儿子竟如此急躁,头痛不已的摆了摆手,“你先起身,这件事待会儿再谈。”
赵舒窈脸色煞白,原本高高在上的倨傲神色,此时已消失殆尽。
事情一件一件朝她而来,好似有预谋一般,一步一步将她推入绝望深渊。
太子与盛欢两情相悦的事让她愤怒,然而这个愤怒,却远远比不上待会儿要滴血认亲的恐惧与害怕。
皇后为何要宫女准备两副滴血器具?
难道她不是母亲的女儿?
思及此,赵舒窈内心的慌乱与恐惧越发强烈起来。
她再也端不住平时的从容淡定,近乎气急败坏的抓住母亲的手,颤声道:“娘在胡说什么,您何时多了个流落民间的女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您提起过!”
永安侯夫人见到赵舒窈一脸泫然欲泣,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表情,心里也不好受。
但一想到自己的亲生骨肉流落在外十多年,还是个身份低微,将来只能为人妾室的小商女,心中更如刀割一般的疼。
永安侯夫人更无法想象,要是今日裴皇后没将盛欢召进宫,这个疑似她亲女儿的姑娘又会有何种境遇。
依她今日所见所闻,太子对盛欢势在必得,手段近乎粗.暴。
赵舒窈对她更是极为不待见。
盛欢若真被太子弄进宫当侍妾,那么将来窈儿成了太子妃,姐妹俩为了太子反目成仇,依窈儿刚烈的性子,甚至还可能不择手段将盛欢弄死……
永安侯夫人打了个寒颤,简直不敢再细想。
裴皇后命人准备了两副器具,自然是两个姑娘都得与牧婉清滴血认亲。
盛欢与牧婉清的血珠子,很快就相溶在一块,然而另一盆水中,赵舒窈与牧婉清的血,却依旧不相干,丝毫不相溶。
赵舒窈恍若雷击,身子摇摇欲坠,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双眼猩红得可怕,面色苍白吓人,“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不是娘的孩子!”
她行事虽然低调,但她身边大丫鬟的所做所为,却是张狂又放肆。
万一她真不是侯府嫡女,那些受过她的气,受过她羞.辱的贵女,那些对她虎视眈眈,却忌惮她身份的纨绔子弟……
赵舒窈心脏发虚,无名的恐惧蚀心入骨,身子不受控的颤.抖着。
不,她不可能不是侯府嫡女!
永安侯夫人见女儿如此,难受不已,想要上前安慰她。
赵舒窈却猛地朝她扑来,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模样有几分狼狈。
“娘,您一直都说我的容貌随爹,我怎么可能不是你和爹的孩子?这水一定哪里有问题,我明明就是你们的孩子。”
永安侯夫人霎时浑身一僵,原本抬起的手,悄然收了回去。
她细细观察起赵舒窈的眉眼五官,一颗心慢慢的往下沉,直至谷底。
赵舒窈的容貌的确与永安侯有几分相似,正因如此,她才会这么多年来,都未曾对赵舒窈起疑,一点也不觉得女儿不像自己有哪里不对。
盛欢听见赵舒窈的话,蓦地一愣,而后似想起什么般,浑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