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苏念气极了,直接站在床上,“无论如何,你都要上交证据,非要置他于死地吗?”
她完全不懂,他们是最亲密的兄弟,而沈钰欢又不是罪无可恕,怎么就不能放过他?
难道作为刑警,就不能有半点私情,眼里容不了一粒沙,任何罪犯,都必须把他绳之以法?
“念念,”沈钰希容色平静,轻声重复着那句话,再没了其他的解释,“他是罪犯,而我是警察。”
一身警服的他,正气凛然不可侵犯。
苏念彻底失望了,心也冷到了极点,一句话脱口而出:“钰希,我们分手吧!”
分手的提议,她上次就说过,念头也一直存在。
沈钰希沉默了很久,注视着板着脸的苏念,开口的嗓音略显艰涩:“你喜欢他?”
她这些日的言行,让他不得不怀疑这点。
苏念正恼怒着,就有点赌气的意味,“他所有的不幸,都是来源于我,又帮我救我,这些你都清楚,却依然要他死,难道我说喜欢他,你就会因为我放了他吗?”
她对沈钰欢,是很愧疚的,想尽全力去救他,倒也不是真的怪沈钰希,只是心里苦闷,不自觉就把郁气发泄了出去。
面对苏念的质问,沈钰希垂下眼,表情似有了哀沉。
“那我呢?”他轻声询问。
苏念却不想理,赤着脚下了床,就要往洗手间走去,但在半路上,让沈钰希拉住了手。
“那我呢?”男人一字一顿,重复着问。
苏念余怒未消,语气也很不客气:“当然不喜欢,我当初会答应和你交往,理由你也知道,无非是为了摆脱钰欢,现在他都要死了,我们不分手等着过年吗?”
随着她一字一句往外冒出,沈钰希的眼神逐渐黯淡,像是不死心般,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念念,你在说气话,对不对?”
“不是!”苏念言辞肯定。
她说起谎来,谁都分不出真假。
沈钰希僵了僵,握着苏念手腕的手,却有些用力,语调倒也冷静,像在公式化地询问:“一点也不留恋?”
“对!”苏念决绝地回了个字。
她微歪了歪头,一脸冷漠,“可以放手了吗?”
沈钰希静默,目光里汹涌着情绪,始终没有松手。
“我们已经分手了,不要碰我!”苏念冷冷提醒,“你不是正义警察吗?不知道骚扰是违法的吗?”
隔了会,沈钰希缓缓地松开了手。
苏念恍惚觉得,沈钰希在一根根手指松开,好像带着无限的不舍与眷恋。
她看着,鼻子有点酸,但尽量让自己硬下心肠。其实,在没出沈钰欢的事以前,她有考虑和沈钰希真正谈恋爱,但现在的可能性不大了。
如果沈钰欢真的死了,那就是一道裂痕,横亘在两人之间。
她会永远记得,她说了那么多软话求情,但他依旧忠于自己的职责,处决了她的恩人。
她敬重他的大义,也敬而远之。
苏念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沈钰希,心间涌出一丝酸涩,“能把手机借给我吗?”
她昨天被绑架了,身上没有现金和手机。
“我已经打了电话给苏先生,他很快就会来接你。”沈钰希轻声回答。
他抬头,看向她的目光深沉,复杂难以辨认。
苏念语气复杂,“谢谢。”
“对不起,我刚刚言辞难听了。”她去开门的手顿了顿,“你也帮过我救过我,我不应该向你发火的。”
苏星叶很快开车抵达。
苏念上了车,从后视镜看到,沈钰希站在马路边,正望着她离开的方位,身影竟有点萧瑟。
“你们吵架了?”苏星叶开着车,见苏念闷闷不乐,“他不同意毁掉证据?”
昨晚,他就提醒了沈钰希,想不到他一意孤行。
“我们分手了。”苏念深深一个呼吸,“哥,我们先把公司搬到其他的城市去,以后再回来,行吗?”
在这个京都,她有太多不美好的回忆,有太多不想再遇上的人,往后的岁月,她只想全心全力壮大公司,以便有能力保护好亲朋好友。
苏星叶自然应允,“也好,外出散散心。”
沈钰希回了警察局,站在那面鲜红旗帜下很久很久,直到午间太阳当空,才走入了办公室,在提交证据后,正式提出了离职申请:“请准许我参加最后一项任务——缉捕沈钰欢!”
※
沈钰欢的事果然爆开了。
全世界震惊,不到几个小时,全网都在议论纷纷,热搜上了一个又一个,搜索量、热度都排在各网第一。
沈钰欢的照片也爆出,甚至相关身份信息,乃至五年里所有犯的凶杀案,也全部记载详细,搬发到了网上。
在第一时间,唐诗打来电话求证:“念念、念念!你快看新闻!天啊,钰欢是审判?”
她激动地一串话冒出,实在难以置信!
苏念紧抿着唇,盯着电脑屏幕,脑子里飞快转着,“唐唐,你能帮我的忙吗?沈钰欢帮了我很多,如果我不做点什么,以后都会良心不安的。”
尽人事,听天命,但求问心无愧。
“什么行动?”唐诗干脆地问,无条件支持。
苏念心间一暖,“我们去拜访那些受害者亲属,沈钰欢是帮他们的亲人泄愤,如果有他们公开求情,再煽动舆论力量,或许他能减免死刑。”
身份已经公开,就只能尽量免除死刑。
苏念的想法很好,而且她都不曾去执行,全网的舆论就偏向了沈钰欢,几乎全都在给他求情。
几十件凶杀案里的受害者,全是些服刑出狱的凶犯,恶贯满盈,没有一个无辜的。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申请轻判沈钰欢,甚至一些激进的,在要求无罪释放。
“他做的对啊,原不原谅杀人犯,应该是受害者说了算,要做的,只是送杀人犯去见受害者!”
“恕我直言,法律滞后了,都新世纪了,还在沿用几十年前的法律,怪不得人家看不惯!要不是没有能力,我也想去做审判了,有些人就不配活着!”
“无关其他,我只想舔颜,这长得也太帅了!”
……
趁着舆论风向,苏念几次拨给沈钰欢,但都打不通他的电话,无奈下,只能在无法征得他同意的情况下,把他的身世公开,继续煽动舆论。
从小被精神病母亲暴力对待,甚至放火烧、扔在山沟喂狼,又被抓在实验室里做小白鼠,太多让人同情的点。
随着国内的火热,国外也得知了风声,外网进行了相关报道,全世界都沸腾了。
名震全球、神秘莫测的“审判”,终于公开了身份信息,有那么一段经历,让所有人都震惊。
随着民众的呼声越来越高,各国政府都没有出声,全警届都保持了静默。
热度一直到第二天,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愈演愈烈,真正的全球热搜。
“念念被沈钰欢带走了!”在清醒后,苏星叶第一时间拨给沈钰希,“今早上,我和念念在用早餐,门铃响了,我去开门,就被门外的沈钰欢打晕了。”
等他醒来,屋内只剩下他,苏念不知所踪。
沈钰希平静说:“我知道了,她会安全回来的。”
他挂了电话,端端正正戴上警帽,拿上配枪插入口袋,但在临行前,看了眼办公室,缓慢的仔细的看着办公室的摆设,有点不舍,有丝留恋。
最后一个任务执行完毕,他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这里。
门开了,门口站着几名刑警,是少有的几个知道他会离职的人,纷纷开口挽留,“队长,那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在忠于自己的职责,不要离职……”
“是啊,局长也很惋惜,都希望你能留下!”
沈钰希只摇了摇头,准备出门时,看到下属们想跟上,直接命令:“这次的任务,我一个人去执行,你们全部留下待命,随时准备听令支援。”
他上了车,给沈钰欢打电话,询问他在哪里。
“我发个定位给你,等你到了后再给我电话,我就会发下个给你。”沈钰欢平静地回答。
他挂了电话,依照承诺发出定位。
“钰欢,我们要去哪里?”苏念略显戒备地问。
她犹豫了下后,如实告知:“我和钰希分手了,有民众的支持,你或许不会被处以死刑。”
沈钰欢轻笑一声,依旧是张扬而恣意的,“我承认法律的地位,理解被法律审判,但不代表去接受。”
“你什么意思?”苏念心惊肉跳。
“我就代表了审判,怎么会让谁审判我?”沈钰欢笑意温暖,一身白色休闲服,好似不染世俗尘埃。
让他在监狱里待罪,等待法官判刑,接受法律的审判?
想想,那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