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醒来后，涌入鼻间的，是令人难闻的霉味，“嗯，好臭……”
她的双眼被蒙住，四肢也被捆住。
“醒了？”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
身在陌生的环境，苏念心慌，勉强以冷静的口吻问：“你们为什么抓我？”
昨晚，她和唐诗聊了后，就迷糊睡了，后面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情。
那些歹徒没有回答，自顾自说着话。
苏念仔细听着，从声音里判断，应该共有四个男人。显然，他们是鹰隼余下的人，都死了六个，剩下的依旧不忘绑架她。
她在紧张担忧里，也免不了恼怒。
“你们的雇主呢？”苏念试探着问。
见他们似无恶意，她的胆子逐渐大了，“我和你们做生意吧？雇你们的人出的价，我给你们双倍。放了我，行不行？”
“等他那单做完，才能再接你的。”领头者冷漠回答。
苏念失望，只能等着人救。
让她知道是谁绑架了她，看她不整死他！
感觉到有人靠近，苏念的心绷紧，但那人只解开她的眼罩。
“漂亮的东方美人。”蒙面男人吹了声口哨，用蹩脚的中文说着。
苏念的脸沉下，戒备地望着他。
幸好，领头者制止了，“女人多得是，不要坏了我们的信誉。”
苏念眼波流转，看到在屋子的角落里，一个男人被捆绑着，似乎昏睡了过去。
“他是谁？”她好奇地询问。
领头者冷然回答：“屋主。”
苏念给那人投去同情的目光。
完全是无妄之灾。
*
苏念在唐家失踪的消息，在一个上午的时间内，就传遍了亲朋好友。
很多人致电询问，找不到她，就去问唐诗。
“昨晚的事，我完全不知道……”唐诗不知接了多少电话，声音都嘶哑了，眼眶也红彤彤的，又是担忧，又是愧疚。
苏念是相信她，才会来唐家躲避的，但她没能保护好她，辜负了她的信任。
“有线索吗？”苏星叶询问。
沈钰希摇了摇头，移动鼠标，在电脑屏幕上寻找着。
没有监控，不知歹徒的身份信息，他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查半月内入境的外国人，以及在本市登记入住的国外人员名单。
但那是个巨大的工程，全刑警队的人找了一个上午，虽然核实出了六个死亡鹰隼成员的身份，但他们很谨慎，六个人不是同航班，也不住在一家酒店，彼此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无法确信余下的人在哪里。
“找到念念了吗？”顾亦辰亲自来了公安局。
他的眉头微皱，眼里是藏不住的暗色。
沈钰希注意他的脸色，但上面只有担心，看不出别的异常。
“暂时没有。”他语气凝重，顺口试探了句，“如果顾先生查到任何线索，记得立刻告诉我们。”
顾亦辰心间微讶，表面上倒不露声色，“当然，虽然我看你不顺眼，但也分得出轻重。”
从早上到中午，又到深夜，沈钰希只匆匆吃了几口，全部的精力，都用在盘查国外人员上。
全刑警队的都在加班，每查到一个有嫌疑的，都会有几名刑警上门，去核实一下情况。
但帝都繁荣昌盛，每日往来的国外旅客太多，盘查的工程量浩大，实在是费时间。
无论是顾亦辰，还是苏星叶，都留在公安局，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复印资料、拿外卖类的。
直到凌晨两点，手机铃声响了，沈钰希看去，屏幕上显示着“欢”。
他的目光轻闪了下，隔了几秒才接听。
“我查到念念的位置了。”沈钰欢倚着墙，沉寂的双眼眺望着天边的残月。
月华清冷，给他覆上如银轻纱，拉出一条孤寂的影。
“把位置发给我，我去处理！”沈钰希刷的一下站起身，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跑。
从六名死者的身上，他找到了个摄像头，像是个监控设备，所以，他把摄像头给了沈钰欢。
在沈钰欢的身边，有一名优秀的黑客，每回在他犯案时，都会替他黑掉全部监控。
从摄像头的信号线上，反向定位那些人的位置。
“我已经到了，就在那座公寓外面。”沈钰欢脸色平静，皎洁的月华洒落，让他多了丝空灵，像是已经超脱了尘世般。
沈钰希瞳孔微缩，表情都变了些，看向追出门的苏星叶、顾亦辰二人。
“不要去！那很有可能是个陷阱！”他眼里有了波澜，声音也不如以往清朗，多了些悲愁涩感。
沈钰欢静默了会，轻笑着说：“那不更好吗？”
“希，我感受到了你的犹豫、挣扎、眷恋，在理性与感性间徘徊，你放不下职责，舍不得我，又被念念一再请求，你不是很难受吗？”他询问。
沈钰希僵了僵。
他狠狠地闭上眼，面对歹徒能从容自若，面对死局能化险为夷，但偏偏在此时，无能为力！
“既然你做不了决定，那就让我来了断。”沈钰欢倏然歪了歪头，略显俏皮地说，“在念念面前，你也有个交代，是不是？”
沈钰希紧握着手机，眼里一片黯然，声音艰涩极了，像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轻轻地说着：“你回去，让我去处理！”
但沈钰欢含笑着，凝视那轮弯月，“希，你还记得吗，在我们小时候，妈妈把我们扔在山沟里，夜风阵阵，像鬼哭狼嚎似的，我很害怕，你指着月亮告诉我，让我不要害怕，月亮会保护我们。”
“那晚的月亮，和今天的一样。”他的声音很轻，“弯弯的，皎洁的，好像是天地间唯一的光明。”
沈钰希眼眶微有些湿润，“记得。”
他还说过，他是哥哥，会永远保护弟弟。
“以后，让月亮保护你和念念吧。”沈钰欢轻笑着说，“你看，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坏，她总怕我会伤害她，昨晚我去她家吃晚饭，她都不敢给我开门，说让我先等你回来。”
他叹了口气，“没良心的小骗子。”
“欢，你……”沈钰希刚开口，但对面已经挂断了。
他闭上眼，蹲在了地上。
*
“是他进来了！”鹰隼领头者脸色微变，看到一样容貌的沈钰欢，只以为是沈钰希。
“杀了我们六个人……”他目光微冷，但到底克制下去，冲余下三人摆了摆手，做了撤退的手势。
以任务为重。
按照雇主的要求，他们需要撤退了。
临走前，领头者割断了绑住屋主的绳索，又把人给摇醒。
男人迷糊着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时，看到自己躺在地上，不由得有点纳闷。
男人的瞳孔徒然睁大，看到在床上，有个极其漂亮的女孩被绑着，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快了。
苏念看到蒙面男人撤退，以为是沈钰希来了，脸上刚露出些笑容，就看到男人恶心的眼神。
“滚开，我男朋友来了！”她斥责，又喊着，“钰希，救我，我在这里！”
男人急忙扑了上来，刚要碰到苏念，却听见“砰”的一声响，门被踹开了。
他回头，看到一抹白影冲来，把他踹开了。
是沈钰欢？苏念怔了怔，却看到沈钰欢拿了眼罩，给她戴上了。
她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接下去的画面，你不适合观看。”沈钰欢安抚着她，又低头，俯视着摊在地上喊疼的男人，“张建，新出狱一个月，强/暴一名少女，且致其跳楼摔死，我没有说错吧？”
男人戒备地问：“你怎么知道？你调查我干什么？是她自己跳楼自尽的，不关我的事！”
“到底是她受辱后自尽，还是你推下去的，对我说没有意义。”沈钰欢踩在男人的身上，脸上含着如天使般阳光亲善的笑，“她已经死了，你下去向她解释吧。”
两人的问答，让苏念明白过来，心弦颤了颤，想说点什么，但终究抿着唇保持了安静。
对于那种男人，她也是厌恶的，反正沈钰欢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也不在乎多上一条人命。
苏念被眼罩蒙着，看不清任何画面，只听到男人发出一声极短的呜咽声，就没了动静。
她有点不是滋味，短短两天内，在她面前死去的人里，就有六七人了。
血腥味涌入苏念的鼻间，看屋内没有声音，试探地问：“钰欢，你在干什么？”
她心有不安，局促地坐在那里。
“画罂粟花。”沈钰欢平静回答，蹲在地上，咬破了指尖，轻轻画出一朵血红色的罂粟。
以往杀人时画的罂粟花，是用被害者的血，唯独在这回是用他的血，画了最后一朵罂粟。
全部的画面都被监控收录，传到了电脑磁盘上。
电脑前的人发愣。
闻名全世界、名列全球通缉榜第一的“审判”，就这么轻易落网了？
他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