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只是铺垫？
“你想干什么？”苏念心绪复杂，又看向脚步凌乱、急匆匆打电话的顾亦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幸灾乐祸。
沈钰欢倏然低头，在苏念的耳侧吹了口气，香醇的酒意溢满她周围，“小念念，你应该问，我想对你干什么。”
他的语气，有了些绯色柔情。
“你别这样……”苏念僵了僵，男人的呼吸涌入耳蜗，激得她的小心脏扑通乱跳。
她不自在地转移话题，“我们先看顾亦辰，虐他。”
“也好，先让你高兴了。”沈钰欢轻笑，温柔地把她锁在怀里，下巴枕在她的肩上。
苏念的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在地面上，顾亦辰找她快找疯了，而在同时刻的高空上，她却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姿态亲昵。
“你不会准备把我们……”苏念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难以置信，“把我们亲密的照片发给他看吧？”
如果顾亦辰真的喜欢她，那无疑是个心痛的暴击。
“我的设计会那么简单？”沈钰欢的笑意张扬如火，“你太小看我了。”
※
“你找到念念了吗？”许清打来电话，语气焦急里难免责怪，“拿了离婚证后，你怎么能不管念念，把她独自一人丢在大街上？”
“没有。”顾亦辰匆急回答，眉头紧紧锁着。
许清每说一个字，他的懊恼就多一层，脑海里不断闪现苏念失望悲痛的眼神，整颗心都揪疼了。
苏念到底在哪里？
手机定位，苏念不在服务区；所有和她有联系的人，亲朋好友，没一个知道她的下落。
顾亦辰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苏念会完全脱离他的世界。
他一直以为，苏念会永远跟着他，即使两人离婚了，她也会随时出现在他眼前。
会不会有了危险？是不是遇上了坏人？
顾亦辰心绪震荡，全力压下那些可怕的念头，安慰着自己，“不会有事的！妈，您别担心，等我找到念念后，再回复您。”
他一挂许清的电话，又致电下属，催促他们找人，夺命call都打爆了手机。
每耽搁一秒，他就多一秒的煎熬，再不找到苏念，他会被脑海里那些可怕的念头逼疯。
期间，沈婉柔打电话来，顾亦辰直接挂断，并且干脆地拉黑了她。
沈婉柔的账，他急着找苏念，只能以后再和她算。
终于，助理宋文耀带来了苏念的消息：“顾总，顾太太登上了前往M国的飞机，ZC738航班，我在航空局查到太太的购票信息，十一点的飞机。”
出国了？
顾亦辰怔了怔，心终于放松了些，不管苏念在哪里，只要有了她的踪迹，就可以找到她。
“立刻给我订一张票。”顾亦辰吩咐，“要最近的航班！”
经过这一轮煎熬，他一刻也等待不了，只想立刻找到苏念。他有太多的话，想要告诉她。
是他误会了她，他以后会好好对她，再也不伤她的心！
顾亦辰深吸了口气，撕烂刚拿到的离婚证，扔入了垃圾桶。
阳光从机场大厅的玻璃上投射下来，光影明灭，候车厅人来人往，勾勒出一幅繁杂的人生百态图。
顾亦辰站在人群里，正接听着电话，英俊的面容、冷峻的脸色，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他的气息有些乱，锁着眉头，没有了以往的气定神闲。
“调私人飞机！”顾亦辰冷冷吩咐。
最早的一班航机，也在一个小时后，他等不了那么久。
正在这时，机场一阵警报声，女播报员沉稳的声音回荡在机场内：“尊敬的顾客，您好，很不幸，ZC738航班飞行途中出现故障，所有南线方向的航机全部延时，登机时间会发到您的手机上，为此带来的不便，请您谅解！”
她用中、英两种语言重复了遍。
顾亦辰脑海里嗡了声，整个人僵直了，脸色有些白。
他微颤了下唇，艰难地问：“苏念的航班，是哪一趟？”
宋文耀愣了下，呼吸明显也急促起来，确认了两回，才慌张回答：“是ZC738，太太的航班是ZC738！”
顾亦辰晃了一下，唇蠕动着，但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阳光透过玻璃，白晃晃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得惨白了些。
“顾总，您先别着急，只是飞行途中发生故障，不一定会有意外的！”宋文耀急忙安慰。
这样的例子也有，多亏机长紧急迫降，技术过硬，全飞机的乘客都安然无恙。
顾亦辰蓦然生出了希望。
他紧握了拳头，沉沉吩咐：“联系风航高层，我要知道第一手资料！”
等待的滋味，很难受，无时无刻不再受着煎熬。
那么苏念呢，在那一年的婚姻里，每天等着他回家，但他回家了，也没什么好脸色给她，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几乎没有一秒的美好。
突然之间，顾亦辰恨极了那时候的自己。
一分又一分过去，顾亦辰坐在VIP单间里，心绪烦躁不安，一个个电话打出去，收到的，都是失望的结果。
许清也打了几次电话询问，但都让他搪塞回去，不敢告诉她苏念航班故障的消息。
从不信鬼神的顾亦辰，破天荒地开始祈求上天了。
他才开始后悔，才得知真相，才想着全力弥补，老天不会那么残忍，不会不给他机会，不会让他彻底失去苏念的！
“顾总，”电话里，宋文耀的声音很沉重，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ZC738航班爆炸解体，坠落下太平洋，顾太太……”
飞机爆炸，坠落万丈深海，没有生还的可能。
顾亦辰全身血液冻结了，脸上白晃晃的毫无血色。
“不可能！”他低低的三个字，耳朵里尖锐的鸣叫，刺得太阳穴阵阵地跳。
周围的景物好似都褪色了。
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涌现在了顾亦辰的心里。
都是梦！
梦醒了，苏念依旧在他面前，眼睛亮晶晶的，乖巧而娇俏地喊他：“老公，我今天学做了一道菜，明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我今天出去逛街了，给你挑了领带……”
“老公，你亲我一下，行不行？”
“你晚上能抱着我睡吗？”
在那一年的婚姻里，苏念全是围绕着他，努力用全部的柔情，想融化他的冷漠，想要和他共建美好的姻缘，但他留给她的时间，太少太少。
——你相信了她，而不相信我，是吗？
——我们离婚吧！
为什么他会误会她，为什么他要冷落她，为什么要在失去后，才来后悔？
——顾先生，再见。
原来那句再见，是再也不见。
顾亦辰捂住了脸，眼眶有些湿润了。
自心脏蔓延出的疼痛，那些被压抑的情愫，像是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击垮了全部的理智。
“顾总，节哀……”宋文耀也不知怎么劝。
“苏念没有死！”顾亦辰猛的打断，声音里没了往日的冷冽，只有撕裂般的沙哑。
他狠狠地砸出了手机，眼里染血一般的猩红可怖，近乎失控地冲出了贵宾区。
苏念不会死的！
也许她没有登上飞机，也许她奇迹般地活下来了呢？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顾亦辰步履凌乱，穿过层层人群，甚至撞到了几个人，从未有过的狼狈。
在女播报员播报ZC738航班坠毁的消息后，他忽然站定了，呆呆地望着玻璃窗外，万念俱灰。
他永远的失去了苏念。
原以为还有很长的路，还有机会可以重来，却抵不过突兀的生离死别。
来往的行人看他表情不对，古怪的目光频频看来。
直到唐诗急匆匆跑来，一看到他就柳眉倒竖，噼里啪啦一顿骂：“顾亦辰你个王八蛋，满意了吗？”
她气喘吁吁的，连珠带炮，“念念那么喜欢你，你天天就知道围绕沈婉柔那个小三，现在后悔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后悔？好了，现在好了，念念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去抱着你的婉柔卿卿我我啊？”
唐诗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纷纷看来，指指点点。
“你难过吗？”唐诗的语气很尖锐，一字一句都像刀子，直直戳入顾亦辰的心尖，鲜血淋漓，“你和沈婉柔浓情蜜意的时候，有想过念念在家等你的滋味吗？你误会念念，不信任念念，让念念绝望到和你离婚，你满意了吗？你高兴了吗？”
顾亦辰微颤了颤唇，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
都是事实！
悔恨蚀骨灼心，激出了一片悲凉的绝望。
他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我告诉你，就是你害死了念念！”唐诗越说越愤怒，一股脑儿宣泄着，“如果不是你那么无情，念念怎么会离婚，怎么会远走他国，怎么会登上那趟航班？是你害死她的！是你！”
顾亦辰摇晃了下，颤了颤目光，无声地笑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一片惨然的白。
唐诗骂着骂着，渐渐地沉默下去，目光有点怪异。
此时的顾亦辰，就像是易碎的玻璃，轻轻一刺激，就能分崩瓦解。
这样的顾亦辰，唐诗从来没有看到过。
苏念抿着唇，心绪难以平静，手指攥在了一起。
到底爱了八年，短时间内，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小念念～”沈钰欢含笑，捏着苏念的下巴一转，让她与他面对面，“我帮你报复顾先生，可不是为了让你心软，对他旧情复燃。”
他的手指缓缓下移，落在了她的心脏上，“我需要它干干净净的，只准留下我的痕迹。”
沈钰欢分明带着笑意，却让苏念凛然了。
她扑闪着眼，乖乖地点头，又听到他状似苦恼的话：“但希怎么办？我们从小到大互相分享，都是一同拥有的……”
苏念有点慌，深怕他吐出惊世骇俗的话，忙转移话题：“我想联系唐唐，告诉她我没死，免得她伤心。”
“放心，我从不会伤害无辜。”沈钰欢眉眼带笑，修长的手指抚着她的脸，“她是知情的。”
所以唐诗全程不伤心，可惜顾亦辰沉浸在悲痛里，没有注意到这点。
苏念颤了颤睫毛，下意识后仰了些，但在下一刻，就被沈钰欢抱了回去。
他轻笑着问她：“在顾先生伤心欲绝的同时，我们浓情蜜意、卿卿我我，把这两段剪辑成左右对比的视频，发给你前夫看，好不好？”
苏念目瞪口呆，脸色都变了。
这个魔鬼！
“小念念，”沈钰欢倾身上前，笑得意味不明，“你该履行把自己给我的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