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杰被绑住扔在地上，嘴里被塞了块布堵住了他那难听的嚎叫声，但依然有闷闷的声音，不过却无法将任何人的眼神吸引过去。
大殿里再次坐满了长老，距离上次看见这个场景，仿佛也不是很久。
一回生二回熟，上次站在席昭身旁的是罗文，此时已经死得透透的了。而这次林志杰由于自身原因无法站立，也不能强行要求他站着，便只能由他躺在地上，应当也离死不远了。
长老们都没说话，清霜真人也不开口，席昭此时无事可做，神思开始游移，并开始思考一些看似毫无逻辑实则确实在发生的事情。
比如，下一个在自己身旁的将死之人，应该是谁。
她仿佛没事人一般眼神从长老们身上一次扫过，连清霜真人都没放过，随后又看向弟子们。
虽然大殿里无人说话，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席昭身上。
此刻见她不仅丝毫不紧张，反倒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在他们身上看来看去，让人忍不住后背发凉。
终于有人忍不住率先开口制止了席昭无缘无故吓唬人的行为：“席昭，你在做什么？”
开口的是五长老，若不是听了常方毅的话他也不会来开这个口。
席昭自然不可能说实话，她一脸无事发生，“在做你们对我做的事情。”
正明着暗着打量她的众人：“……”
五长老扯了扯嘴角，这话他可不会接。
五长老转头示意大长老说点什么，他可都开了这个头了。
大长老收到五长老暗示迫不及待就开口了：“昭儿，你身上的伤都处理好了吗？丹药吃了没有？要是不够的话找你樊师兄拿，他那里多的是。”符修和丹修都是出了名的有钱，所以大长老没有任何迟疑地说出这番话，樊禹溪也没有犹豫地点头应下。
其余人：好像这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开口。
剑修：哈哈，真是一点也不酸呢。
谷祯倒是抱拳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但眉头紧皱，好似被一些想不通的问题给难住。
他也不是不担心席昭，给她疗伤的时候谷祯可没有吝啬好东西，大长老都惊讶他居然藏了这么些上好的疗伤丹药。
只是席昭身上发生的事情，他着实是闻所未闻。
此时，清霜真人终于开口了：“席昭，你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讲来。”
他声线平稳，仿佛差点魂飞魄散的人并非自己的弟子，要说席昭是大长老的弟子倒更有说服力。
席昭开口说出事情的全部过程，中间省略了自己的真实动机，只将她这个角度所看见的林志杰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即便是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席昭的音调自始至终没有变过，紧张的情绪根本不可能在她身上出现。
在场的长老其实或多或少都从门下弟子和其他长老弟子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知道席昭所言非虚。在听见她说自己是如何画符将诛仙符引开时就有长老按捺不住问出口：“你用的什么符？你怎么会画这种符的？你没用其他法器吗？”
席昭抬眼看向问话的人，是另一个符修七长老，她脸上是纯然的好奇，没有掺杂其他情绪和目的。
席昭将那张符大概的组成和思路说了出来，七长老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她也不装模作样，直言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到底有没有效果，但我会去试试，你能想到这一点很厉害，要不要拜我为师？”
大长老笑呵呵地打断七长老：“小七啊，凡是讲个先来后到，尊老爱幼是吧。”
七长老撇撇嘴，“大长老，您这不也没有动作，我还以为你没有意向呢。”
大长老笑而不语，他怎么可能没有意向。早在初次发现席昭天赋的时候他就想将人抢过来，但无奈有人不放人。
清霜真人面上一派冷然，仿佛他们二人争夺的并非自己名正言顺的弟子。席昭也表情淡定，好像此时跟自己毫无关系。
这对没见过几面的师徒二人竟然在这时才有些相似之处。
清霜真人看向席昭，再看着在地上无力挣扎的林志杰，“你如今是什么修为。”
席昭眼神闪烁了一瞬，没有犹豫就说道：“练气后期。”
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练气后期？上次在这个大殿里你不才练气初期吗？”五长老十分诧异，其他的长老也好不到哪去。
闻越清从清霜真人身后站出来对他行了一礼：“师尊，小师妹的确是练气后期的修为。”
闻越清是不可能说谎的，大殿的众人再次被吓了一跳，席昭还真是练气后期！
这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就从练气初期到了练气后期，假以时日，恐怕天罗门就要再出一个闻越清了啊。
闻越清本人并没有什么危机感，反倒比自己当初练气后期的时候还要高兴，“师尊，小师妹天赋不亚于我，我认为小师妹终有一日会在我之上。”
这话在其他人看来则是闻越清太过于谦虚了。
“越清啊，你也不要太看轻自己，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这天才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闻越清笑笑，语气轻松：“百年难得一遇，这不也遇到两个吗？何况那人天赋更在我之上，比我更厉害并不稀奇。”
开口的长老一哽，这谁能想到这么稀奇的天才，今世一出就出了两个呢，而另一人宗门更在天罗门之上，乃是修真界第一大宗门玄天宗，他们天罗门跟对方可比不了。
闻越清倒是不在意这些，长老们一想到这个便被打击得不轻，也不想再说话了。
闻越清心情十分轻松，她并非在夸大，而是真心实意地觉得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阿昭超过自己的那一天，并且她有预感，这一天不会来得太晚。
她笑了笑，突然有些期待阿昭成长起来的样子。
后来闻越清回想起自己此时的想法，若是知道成长会让阿昭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她宁愿——
“大师姐，我会努力追上你的。”席昭没有谦虚，十分实诚地将闻越清的这个期望接了过来。
一个敢说，一个敢接，其他人压根插不上话。
不过，抛开闻越清的过度期望不谈，席昭的天赋的确足以令所有人惊叹。
毕竟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浑身是伤，连丹药都吸收不了，医修都拿她没办法差点没活下来的女孩，能有如今这般造化。
想到之前对她的冷遇，长老们有些后悔，可千万不能将她给气跑了，天罗门的希望可就在他们这一辈手里。
“席昭，若是有空也多来我们峰玩玩，虽然比不得大长老，但我们峰上面宝贝也不少。”这是七长老。
“我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弟子，你们应当会有共同话题，有空来我们峰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得了吧，你那弟子都快三十了，人家可才十几岁。咳，我们峰有许多丹修，你若是感兴趣可以来学学，技多不压身。”
席昭听见这番话时古井无波的眼神动了动，她想到了一只浑身灰色，身上总带着伤的小灰鸟。
自己已经许久没看见过它了，也不知道它还会不会来。
还有长老看了清霜真人一眼又一眼，这是他的弟子，他总得有点表示吧？人家因为他的不闻不问受了这么多年委屈，再怎么也应当补偿些宝贝。
而清霜真人却仿佛对这一切完全没看见，语气依旧不似跟闻越清说话时的亲近，仍然冷冰冰地像块石头：“你如今修的什么道？”
对啊，她会画符，好似也会用剑，应该算修的什么道？
其实众人心里更加倾向于席昭是符修，毕竟她虽然能用剑，但确实算不上用得好，比起她在符修一道的天赋，剑修那一点点成果倒显得微不足道了。
席昭直勾勾地对上清霜真人的双眼，好似仔细思索了一番后才慎重开口：“剑修，我是剑修。”
四下又是一片寂静。
今日长老们受惊讶的次数过多，在听见席昭给出这个回答之后居然觉得有些习惯。
反正席昭总不会按照常理来。
“剑修，剑修也不错。”
“对啊对啊，掌门不就是剑修？还有你大师姐，有他们二人引路，你修行应当会顺风顺水。”
长老们很快就替她找好了理由。
问出这话的清霜真人在得到答案之后仔细打量了席昭一番，随后也没有发表任何想法，只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的修炼我自有安排，无需准备其他。”清霜真人说完不管其他人是什么表情，直接拎着林志杰就从大殿离开。
席昭垂眸不语，其余长老也陆陆续续离开，在走之前基本上都对她表示了友好，除了五长老没有任何动作之外。
常方毅表情尴尬，给席昭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不得不跟着他师尊一同离开。
等几乎所有长老走完后，席昭才看向大长老，唤他：“大长老……”
大长老还是笑呵呵的表情，“无事，我先前本就是因为你处境困难才收留你，如今清霜重新重视起你来，这是好事。毕竟他才是你师尊，他比我更能顾及你。”似乎完全没有把清霜真人那疑似赶人的话放在心上。
席昭轻轻摇了摇头，“不是这样，您很好。”
清霜真人怎么能跟大长老比。
谷祯从一旁过来，眉头紧皱。他没有大长老那么乐观。
“小丫头，”谷祯语气沉重，“你要小心清霜，我怀疑他没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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