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一路跟着念念和四爷。
中将用胳膊肘戳一下小将,惊叹,“军师路过,竟然没有讽刺我。”
小将:“军师顾不上。”
中将:“军师这眼神跟看心上人似的。”
小将:“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中将换一个比喻,“跟你看血马的眼神一样,炙热。”
小将摸下巴思考,“难道这位四爷是什么大来头?我刚听军师说了个木清居士。”
中将脖子僵硬地扭向小将,“你说谁?木清居士?”
小将点头,“对,军师确实说了一句木清居士。”
中将眼神一瞬间地炙热,激动地摇晃小将的肩膀,“木清居士!木清居士!!”
中将飞蹿进房间,和军师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四爷身后。
小将看向校尉:“他怎么了?”
校尉:“兴奋。”
小将:“木清居士很出名?”
校尉:“读书少,没听过。”
小将:“将军读书多,咱们去问问将军。”
校尉:“将军读书也不多。”
小将:“将军读的再少,也比咱多。”
两人去找将军,问木清居士是什么来头。
乌龙城不理会两人,专心致志地跟迷森学编手链。
校尉感慨:“咱们军营就这点不好,读书人少。”
小将:“读书人不来当兵。”
校尉:“花费大量精力和钱财培养出一个读书人,上了战场,一刀没了,可惜了这些精力和钱财。”
小将:“别说没有读书人来报名当兵,就是有读书人,军师也不舍得把人往战场上送呀。”
校尉:“说的有理,军师对读书人宽厚三分。”
小将:“理解,就像咱们对身手好的敬畏三分一样。”
校尉:“得文武全才。”
小将:“我现在和迷山迷海一块学字看书,很快,我就成文武全才了。”
校尉惊讶:“你能耐下性子看书?”
小将:“小瞧人了吧,我现在都能看故事书了。”
校尉抓住了关键词,“什么故事书?”
小将:“念念写的故事书,好看的不行,每学会二十个字就能解锁一个小故事,我现在已经解锁到第五关了,迷山迷海解锁到第四十六关。迷兰认字快,解锁到了一百二十关。迷兰说,五十关到一百关是一个完整大故事,特别精彩。迷山迷海为了早点解锁到五十关,在训练场墙上写满了字,蹲马步练基本功的时候,一边锻炼一边默记。”
校尉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解锁,什么认字,什么故事?
他怎么就没听说过?
小将自我感叹,“我就是过了最佳学习年龄,认字速度追不上迷山迷海。不跟你聊了,你要是好奇什么木清居士,你去问军师,我继续认字,明天有解锁考试,我已经卡在第五关很长时间了,明天一定要通过第五关。”
小将自己给自己鼓劲,满身热血地离开。
校尉看着小将斗志昂扬的背影,抱着刀反省。
他是不是太堕落了,小将都开始认字看书了,他岂能原地踏步。
明天他也去马场认字。
校尉把学认字这个事儿当做头等大事,也顾不上军师和中将的反常,带着攒了大半年的银子去买纸和笔。
虽然他准备和小将一样用木板和木炭来写字认字,但笔和纸必须备上,摆在屋子里炫耀。
他也是识字求学的人。
莽夫什么的,跟他没关系,他是文武双全的人。
军师拘谨地坐在四爷下位,“您十年前不再出书,许多人以为您遭遇不测,他们苦等三年不见您的消息,长哭不止。”
四爷:“所思所想已全部写入书中。”
中将紧张的搓手,“您现在入世,是有了新书吗?”
四爷笑着摇头:“我来这里是帮念念,看我大半生的学识能不能为天下的老百姓解忧。”
军师声音颤抖,“只要您站出来,天下书生定会一呼百应。”
四爷:“不敢当。”
孟念念看看四爷爷,再看看军师和中将,不明白他们两人为什么这么激动。
四爷既然离开了老胡同来到了北疆王府,他也要去拜访一下许多年没有联系的老朋友。
孟念念给四爷准备上拜访的桃酒和卤肉。
四爷一走,所有人围住军师和中将询问。
军师一口气喝干一壶水,跟他们讲木清居士在南方学子里的威名。
军师:“天下学子皆出南茗,这句话你们应该都听说过。”
其他人纷纷点头,这句话不虚,来京城赶考的学子一半出自南茗。
军师:“你们不读书,我也不跟你们说木清居士的书有多引人深省。我只告诉你们这个前后关系,南茗在三十年前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一个小渔村。木清居士在此居住三年,教导了四十多个学生,这些学生考入秀才后拿着当年木清居士教导他们的书来教导他们的学生,这批学生让天下皆知南茗。”
中将继续补充,“我在南方读书的时候,南方书生私底下皆以木清居士为师。”
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将们看向出自南方的幕僚。
南方幕僚默默地点头。
书生孤傲,木清居士在南方书生心中的地位比皇帝更胜一筹。
就如同在北疆时,将军在将士们心里的地位比皇帝高。
孟念念眨眨眼,心里哇哦一声。
难怪七爷爷说四爷爷是状元。
四爷爷三十年前才十多岁就已经教出了秀才。
军师看向念念:“念念,你请来了一尊神,很多难死咱们的事儿都不是事儿了。”
孟念念笑盈盈地点头。
乌龙城自小佩戴一把大刀,这把大刀陪着他从北疆砍到皇宫。
这把和他形影不离的刀有一个华丽的刀鞘。
他把刀鞘上的玉珠全部拆下来,编成手链给念念。
孟念念戴上手链后,乌龙城心里彻底舒坦了。
别人手腕上有金有玉,他家念念也有。
四爷拜访了几位老友回来,把隐世的世族大家的居住之地给念念。
四爷不放心念念去,“北疆王去就行了,他一个大男人,被落面子就落面子,没啥大不了的。念念不要去,咱不去受气。”
孟念念看向乌龙城。
乌龙城点头。
中将凑到念念身边,小声,“念念,将军不耐烦说话,最有可能直接把人绑回来。我们在进皇城前就遇见这事儿,将军直接把周大人绑过来处理灾情,周大人的忠心大过怜悯心,就是看着百姓遭难,也不肯帮忙治理。将军一怒之下砍了。”
孟念念瞪大眼睛。
中将:“将军生气,我们都阻止不住,只有你可以。听说本事越大的人,脾气越古怪。你要是不跟着去,将军肯定会砍人。将军不是那种惯着文人脾气的人。”
中将说完,军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念念得跟着。”
孟念念责备地拍一巴掌乌龙城的背。
她还不知道周大人的事儿。
乌龙城捉住念念的手腕,摩挲着。
孟念念去办正事,带上高粱和血马。
小胖马咬念念的衣摆不放。
它也要出去玩。
白蹄黑马过来,踹一脚胖墩的屁股。
放开小宫女,去也是它去。
小胖马躲开亲妈的蹄子,跑到前面,往念念怀里挤。
孟念念被小胖马挤的一个踉跄,从荷包里掏出方糖给它。
小胖马扭头。
它不吃,它要玩。
小胖马不停地撒娇,孟念念心软妥协,带上小胖马。
走了两步,衣摆又被咬住,转身,一双双大眼睛看着她。
小将看着念念身后的一群骏马,“太有牌面了,我也想去了。”
中将:“四爷说,不能打扰他们的生活,人去的越少越好,咱们不能去,只能念念和将军两人个人,要低调。”
小将:“你看这一群马,低调?”
中将:“等它们全部跑起来,只有一道道黑影,其他人看不出它们是马。”
小将:“说的也是。”
中将:“咱们一群人过去,会让他们感到威胁。这群马过去,我就不信他们不稀罕。”
他们稀罕。
孟念念和乌龙城到达第一个目的地程家,两人还没开口,这一家子的眼睛黏在高粱血马它们身上撕不下来了。
他们有钱,要买马。
孟念念拒绝。
他们可以跟着回皇城,前提条件,送他们一匹马。
孟念念拒绝。
他们退而求其次,把马借他们骑一骑,他们老程家就跟她去皇城奉献余生。
孟念念同意,马不同意。
它们和他们不熟。
看见了这群马有多通人性、有多宠孟姑娘,他们为了和它们培养感情,利落地收拾行李跟着它们回到皇城。
整个过程都是,念念摇头摇头摇头,他们要求祈求哀求,然后来了皇城。
军师和四爷沉默了许久。
中将:“这些隐士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
小将:“都喜欢马,那就是朋友。”
中将:“你找个不喜欢马的。”
小将败退。
程公跟着念念到马场,站在围栏外,看着一群孩子一群马围着念念转。
程公摸摸白须,跟着同龄的老四称呼走,“念丫头,你问问它们,谁愿意跟我走,我给它们最好的草料和最干净的马棚。”
没有马搭理他。
程域和程优两兄妹也过来看马。
程优:“爷爷,你别为难念念,这群马相不中你。”
程公:“你个臭丫头,我学富五车通古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它们想不中我还能相中你?
程优得意:“我和念念关系好,这群马看在念念的面子上,能让我给它们刷毛。”
程公气闷,心里盘算着找人和他一块来受气,“念丫头,老徐家是治水赈灾的老手,和臭丫头还有口头婚约。你先去请他们,难度不大。”
程优托腮,“也不知道我的小黑哥哥长成了啥样,他们一家子喝水都胖。”
程域轻咳一声,“去年我去游历,路上碰见了他。”
程优:“是不是黑了胖了丑了?”
程域慢悠悠地点头。
程优四十五度仰头,明媚地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