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粱看着被团团围住的小宫女,欣慰。
不仅它们喜欢小宫女,小宫女的玩伴也喜欢小宫女。
高粱放心地把小宫女交给她们来照顾,它带着其他马去皇宫马场训练那群蠢马。
一群突然爆发了少女心的幕僚夫人把自己收藏起来的衣服一件件地让孟念念换穿。
她们兴奋又激动。
“衣服宽了点。”
“宽的还能收一收,这些小了的衣服怎么办?”
“放起来,等以后念念有了娃娃,让念念的娃娃穿,念念这么好看,娃娃肯定也好看。”
“娃他爹也要好看才行,可别让娃他爹拖了后腿。”
孟念念在心里悠悠地叹口气,无奈地听着她们越说越离谱的话。
天渐黑,高粱带着二十一匹马从皇宫出来,路过卖糖葫芦的小贩时停了下来。
小贩熟练地把糖葫芦扎到马背的草垫上,再从马垫上挂着的铜钱串上取下来两文钱。
高粱盯着他手上的两文钱喷气。
小贩急慌慌地把多贪的一文钱还回去。
高粱走后,一群人嘲笑这个小贩。
“没出息,贪一匹马的钱,也亏得它们懂人性不跟你计较,要是碰见那脾气暴的,不把你踢死也把你踢成重伤。”
小贩讨饶,“可别再损我了,糖涨价了,我这糖葫芦也要跟着涨价,我就想着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涨一下价。”
“其他人不涨,偏偏棕马来买糖葫芦时涨,我看呀棕马记住你了,以后指不定再也不来你这里买糖葫芦了。”
这边嬉嬉笑笑吵吵闹闹,那边,幕僚夫人看见高粱回来,再看看天色,依依不舍地抱抱孟念念,回家做饭。
孟念念站在院子里比划着她们刚刚比试的一套棍法。
她们外能打仗杀敌,内能教子做饭,很厉害。
高粱卸下背上的草料,再把糖葫芦给小宫女。
孟念念亦步亦趋地跟在高粱身后,看着高粱把草料铺在角落里。
孟念念歪头,对高粱的举动疑惑不解。
隔日,高粱不急着去皇宫,带着小宫女不紧不慢地来走出皇城,来到山脚下,长长地嘶鸣一声。
片刻,三匹小白马从山上下来,和高粱面对面碰碰头后,又蹭蹭小宫女的胳膊,带着高粱和小宫女上山。
在山洞门口,孟念念从高粱背上下来,扶着石壁慢慢地向前走,走至尽头,一只红色的血马躺在地上,瘦骨嶙峋。
高粱事先知晓,让小宫女带上了医药箱。
孟念念提着医药箱,给血马治疗伤口。
奄奄一息的血马睁开眼睛,满眼的戾气。
孟念念从袖口掏出十块糖放它嘴边,再用煮开放凉的水给它清洗伤口,小心地刮掉它伤口上的腐肉。
血马疼的浑身抽搐,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实在忍不住时,舔一颗糖进嘴里。
这些糖是孟念念按照医术上写的秘方来做的,有麻痹神经缓解疼痛的作用。
血马吃了三颗糖,能忍住肚子上的疼痛后,不再多吃,血红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孟念念。
孟念念生病时喜欢有人陪着她,便写了一张纸条,让机灵的白金马捎带给北疆王后,趴在山洞里陪着血马养伤。
乌龙城收到纸条,进去厨房,拧着眉头看着大锅,用力回忆煮饭的流程,回忆完,自信地开始煮饭。
第一遍煮糊了,不要紧,他自己吃。
第二遍煮的挺好,再撒上一勺糖,尝一口,非常棒。
军师看着他们的大将军刚从训练场回来,衣服都没换,穿着一身铠甲在厨房里煮粥,心疼——
心疼自己。
他也没饭吃呀,怎么不多煮点,分他一半。
他可是陪着他征战天下算无遗策的军师,怎么舍得让他饿肚子。
整个大军啃了三天的硬饼,他们也想去饭店吃肉喝酒,哪怕去面馆吃一碗热腾腾的面,但,他们没钱呀,没钱呀,没钱!
军师现在有多馋肉就有多馋世族家的钱和粮。
军师站在厨房门口,堵住路,“将军,分一半。”
乌龙城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撞上去。
军师机敏地闪开,后怕地拍拍小心脏。
一群幕僚和军师如出一辙的姿势,背着手,乌龟似地,慢慢地走过来。
幕僚:“你夫人不给你做饭吗?”
军师:“我们吵架了。”
幕僚:“多大的岁数了还吵架,你让着点。”
军师:“我让了,是她单方面的不搭理我。”
幕僚:“你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
军师张口就是谎话,“长的丑,没给他一个像念念一样的闺女,还没把念念骗回家做闺女。”
他媳妇不搭理他的真正原因不能说。
他要是把他馋肉偷偷地吃了媳妇买来下蛋的鸡的事儿说出去,以后他们肯定会时不时地拿出来奚落他。
他不傻。
幕僚们显然也知道军师没说实话,不过对他张口即来的这个原因,也表示了他们的同情和理解。
他们让夫人来这里找小姑娘套近乎借马,夫人见到小姑娘后,只顾着稀罕,把他们的委托全忘了,回来后,还叨咕了一夜,说什么想要个这样的闺女。她们完全不考虑现实情况,就他们夫妻这样粗狂的长相,即使生出一个闺女来,也不会有小姑娘这样让人一见就心生喜爱的好看脸蛋。
当年,孟氏家族那是出了名的好长相,孟氏儿郎一出门,整个皇城的姑娘们都会找借口出门偷看。
所谓红颜搏命,老皇帝对孟氏下狠手,也和贵妃痴恋孟二公子有关。
很多事儿仔细琢磨琢磨,还是长的平庸一点更安全。
乌龙城把装满粥的竹筒塞进怀里保温,骑上马,向城外去。
到了山下,乌龙城牵着马找到山洞。
孟念念眨眨眼,笑盈盈地看着乌龙城。
乌龙城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犯痴。
孟念念笑着伸出手指,戳戳他的下巴。
乌龙城的视线转移到她的手腕上,想着以后都不吃肉喝酒了,攒钱买手镯。
乌龙城初步计算了下购买一个金手镯需要的银两,压力顿生。
依照他现在的攒钱速度,需要两年才能攒出来一个金手镯。
高粱慢悠悠地走过来,看一眼乌龙城,把摘回来的野果给小宫女。
孟念念分给乌龙城一大半。
乌龙城定定地看着孟念念吃饭。
孟念念无奈地抬起头,把野果塞他嘴里。
乌龙城回神,这才想起他来这里的目的,从怀里掏出竹筒给她。
孟念念打开竹筒,喜欢这种微微带着竹子清香的甜粥。
乌龙城看出了她的喜欢,重新安排了下行程,把煮粥时间空出来。
接连七天,乌龙城一次不落地过来送粥。
高粱看小宫女开心,接纳了乌龙城,偶尔让他骑在背上去打猎。
乌龙城打到猎物后,只给孟念念留下吃的肉,剩下的全部用来换钱。
高粱的配合,让每一趟都不跑空,七天下来,乌龙城攒够了三分之一的金镯子。
血马能够站起来后,跟着小宫女来北疆王府慢慢养伤。
小将做梦都想有一匹血马,可惜血马太珍贵,他一路打到皇宫,压根就不给他强取豪夺的机会,他都没见过血马。
现在,有一匹血马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却不是他的。
有一群马、一群女人护着小宫女,他连抢的念头都不敢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孟念念拆开血马肚子上的绷带,给血马换药。
小将看到这个伤口,心疼的无以复加,“轻点,轻点,它疼。”
孟念念笑着看他两眼,回头安抚地摸摸血马的脖子。
血马扭头,温柔地看着小宫女。
小将心疼血马,其他帮不上忙,但他可以替血马报仇,看哪个孙子伤了他的心肝宝贝。
小将调查完真相后,气呼呼地找到军师,“军师,你说什么时候剁了万氏,禽兽不如。”
军师悠哉哉地喝一口茶,“都调查出了什么?”
小将想起他调查出来的和亲眼看到的,脸色一白,干呕。
小将刚要讲,军师急摆手,“看你这反映,我差不就猜到了。你自己想办法淡忘,我现在心情正好,不太想了解这些恶心事。”
小将不吐不快,不管军师想一想听,把他调查出来的和亲眼看见的全说出来。
说完,他心情好多了。
军师不受控制地脑补了种种画面,脸上的闲适散去,“既然他们不做人,那就送他们去地府,正好杀鸡儆猴。”
小将呼出一口浊气,“我去找个高僧,给孩子们超度。”
军师和幕僚们做了万全的准备,一条一条地罗列万氏做过的丧天良的事儿,贴在城门上,让百姓们看。
改杀的杀,改流放的流放。
万氏当家人被关在牢里,无论什么样的严刑都无法让他说出被他藏起来的还有可能活着的孩子下落。
小将烦躁地转来转去,“他已经没了人性,他就想让其他人陪他一块死,死的人越多,他越痛快。”
孟念念看着走来走去的小将,若有所思。
乌龙城食指敲敲桌子,让她好好吃饭。
孟念念不紧不慢地吃完粥,戴上幕僚夫人们给她做的面具,牵着血马到牢房。
万氏当家人看见血马,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