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绪恍然大悟,吃惊地上上下下看了斜轸好几回:“海澜表姐?你确定?可是她好厉害的,你、你拿得住?”
海澜自在上京被燕燕看中,带入宫中相伴,同时也让她管着孩子们。普贤奴、长寿女几个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文殊奴根本管不住他们,也幸有海澜镇着,孩子们才少些淘气。
却见斜轸一脸美好地说:“臣就喜欢她的厉害。我跟她在幽州城初见,那时候啊……”那时候,他上前搭讪,被海澜当成登徒子打了一顿,从此念念不忘。
隆绪一脸不能理解,直到回到御驾上,发现普贤奴等哭累了,萧海澜正一脸凶相地按着孩子们去睡觉。
隆绪不由对她看了又看,实在想不出斜轸到底是看上她哪点了。
燕燕发现他神态轻快了许多,心中安慰:“出去跑跑马,心里好多了吧?”
隆绪点了点头:“斜轸真是个有趣的人,而且也很聪明。”
萧海澜正好听到,撇撇嘴,一脸嫌弃地道:“哪里有趣了?哪里聪明了?这个人最没脑子又没本事,主上休教他给骗了。”
隆绪反问:“他要没本事,怎么能当得上南院大王?他要没脑子,怎么能够平定留礼寿和喜隐的叛乱!他要不聪明,你怎么会怕他骗我?他要不有趣,你会记得他是谁吗?”
一语正中海澜心事,她恼羞成怒起来:“主上!”
隆绪见她恼了,忙吐了吐舌头,掩住了嘴,眼睛却骨碌碌乱转。
海澜见他这样子更生气了,语带警告地质问他:“主上,你在东张西望看什么?”
隆绪眼睛转来转去,忽然一指窗外,道:“外面有只呆鹅。”
海澜顺着隆绪指的方向,向外看去:“什么呆鹅?”
隆绪忽然推开车窗,斜轸刚好跑到窗前,看到海澜伸头出来,高兴地探头过来讨好道:“海澜,你找我?”
海澜伸手,把车窗一合,直接把斜轸的脸拍在了窗外,却听得隆绪嘴里嘟哝了一声,扭头问他:“主上在说什么呢?”
隆绪忙道:“没什么。”口中却低声道,“斜轸好可怜哦。”但他这低声,却是低得刚好让海澜能够听到。
旁观全过程的燕燕按住隆绪道:“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隆绪看着燕燕,认真地说:“我是皇帝了,我不是小孩子。”
燕燕轻叹一声,抚着他的额头:“是啊,你是皇帝了。”她是皇太后了。
她眼望窗外,怅然若失。
回京之后,耶律贤灵柩正式下葬于乾陵。
出殡那天,太后率皇帝、诸皇子公主,以及皇族后族、文武大臣,倾城出动,为先帝送葬。
诸亲王推送灵车至陵墓前,由巫者杀黑羊祭奠。再由大巫祈禳,将先皇所遗的衣服、弓矢、鞍勒、图画、马驼、依卫等焚化。
燕燕带着隆绪跪拜在陵前,目送耶律贤的灵柩被送入陵内,心内苍凉,她默念:“明扆,主上,一路走好。愿长生天带着你的灵魂飞翔,不再为身体所拘束。你我夫妻十四年,吵过闹过也恩爱过。如今就让玉箫陪着你吧,这辈子,你对得起我,我也对得起你。盼你来生幸福无忧,身体康健。”
燕燕转过头,跪在群臣之首的韩德让也仿佛心有灵犀般抬头,恰好与燕燕的目光撞上。
燕燕牵着隆绪起身,走下高台,孩子们或走,或被乳母抱着,所有皇族、后族、百官及命妇都跟随他们绕陵三圈,葬礼结束。
送陵的宗族大臣们回到上京,各归各府。
但胡辇送了太后回宫以后,却不回家,而是下令:“去赵王府。”
乌骨里在喜隐死后昏厥,次日清醒过来,就提刀去焦山找景宗报仇,然而此时消息传来,景宗已经殡天,新帝耶律隆绪继位。
乌骨里气得病倒了,胡辇放心不下,一直照顾着她直至回到上京。见着她近日似乎已经好些了,这才放心。但今日送灵,赵王妃称病不去,胡辇不放心,想着还是去看看。
她进了赵王府,瑰引迎出来,在路上低声请求道:“从祖州回来以后,王妃就日日守在大王和郎君的灵柩前。奴婢忧心不已,求皇太妃好好劝劝她吧。”
胡辇点点头:“我自然会劝她。她身边如今也就剩下你照料,你多费心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