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贤见状,以为女儿是叫自己,忙笑着走到炕边,抱起延寿女正想说:“可是想父皇了……”就见着延寿女毫不留情地推着他指着小摇篮方向道:“弟弟,弟弟……”一边说还一边急切地拍打着他,示意他赶紧抱自己去看弟弟。
耶律贤乐得哈哈笑,这边把延寿女举得高高地,这边就抱着他身摇篮边走了两步,逗得延寿女咯咯大笑。
长寿女本见父亲来抱她了,却去抱了妹妹,跌跌撞撞地上前几步,就抱住耶律贤的脚,叫道:“父皇我也要我也要……”
大皇子文殊奴见状,忙像个小大人一样地管理起弟妹来:“延寿女,不要淘气。父皇身体不好,不要闹。长寿女你是姐姐了你要乖,观音女你管管她……”
耶律贤看到孩子们闹成一团,一边笑着,一边把延寿女抱在左手,蹲下身伸出右手欲去抱长寿女。
不想他是久病之人,这边将三公主延寿女换手,这右手只搂住二公主长寿女就站不起来了。
内侍四端见状,忙上前欲去接过他手中的延寿女,不想这小公主虽然才两岁多,但吃得胖胖的,此时在耶律贤手中又是极活泼。此时正被父皇抱住,哪里肯让别人来接,见四端来接,直接一脚踢在他伸来的手上,挣得耶律贤险些抱不住,忙松了右手的长寿女。
长寿女哪里肯放,双手死死巴在耶律贤的右臂上,一叠连声的叫着父皇,让耶律贤实是快乐且狼狈着。
长寿女出生前,耶律贤的病情就恶化过一次,及至后来连接两个女儿出然,燕燕取名一曰长寿,二曰延寿,俱是为耶律贤祈福之意,宫中萨满又说,让皇帝多抱抱两个公主,会起到祈福延寿之意。
所以这两个公主,自出生之日起,就颇得耶律贤宠爱,他不好宠溺儿子,拿两个小女儿宠宠,也是颇有开怀之意。且小女孩娇嗔可爱,跟孩子们玩玩,心情一好,精神状态也好多了,或者还真有点延寿长寿之能。
也因此两个公主在耶律贤面前,是最会任性胡闹,有恃无恐的。
两个小公主是天真无知,文殊奴却是知道耶律贤身体状况的,见父皇被两个妹妹闹腾竟是无可奈何,忙自己一边上来接延寿女,一边让四端去抱长寿女。
两个公主一个躲着哥哥,一个拍开内侍,小女儿莺声燕语撒着娇,俱却不肯撒手。
燕燕在床上看到,一声咳嗽道:“延寿女——”
延寿女立刻垂下手,乖乖被乳母抱走,四端亦抱走长寿女。耶律贤方得脱身,大冷天的竟也出了一头的汗,当下接了阿辛递来的布巾自己边擦边走到燕燕床边坐下,又招手让延寿女和长寿女坐到床边来,其他孩子便都跟着围绕在他的身边。
耶律贤两手搂着孩子们,慈爱地笑道:“孩子还小呢,别拘着他们。”
燕燕虽然刚刚生产,却气色红润,并不见如何的虚弱,见着他一脸宠溺的样子,摇头道:“再小,也要知道规矩,不能太任性,你总是太溺爱他们。”
耶律贤只对两个稍大的儿子略严肃些,却也基本没有责罚过,在女儿们面前,更加从来是百依百顺的慈父,所以在孩子们面前,只能是燕燕当严母了。
所以听了燕燕这话耶律贤也只是陪笑,不敢反驳,当下转过话头:“燕燕,你又给朕添了一个儿子,朕如今看到这些孩子们,此生再也没有遗憾了。”
燕燕忙宽慰他:“主上别这么说,你还要看着他们一个个娶妻生子,要为我们的三个宝贝女儿挑驸马呢。”
耶律贤也笑了,顺口就将昭敏所请在天雄寺添个万佛堂,等万佛堂建好,为皇帝开一个祈福法会的事说了,又说到时候帝后一起前去祈福。
燕燕便笑道:“原来如此,若能让主上身体好转,便是让我日日去祈福又有什么要紧的?待万佛堂建成,主上吩咐我一声便是。”
到了次日,皇太妃萧胡辇进宫来看望燕燕及新生的小皇子,却见燕燕已经是倚在床头口授朝政事宜了。
胡辇见状嗔怪道:“刚生完孩子才几天啊,也不爱惜身子,快别管你那奏折了,好生休息一下吧。”
燕燕忙几句话结束了,见胡辇已经坐到床头,笑着滚到胡辇怀中撒娇地道:“还是大姐关心我。”
见胡辇又带来了许多奶制食物,皆是按着她从小就喜欢的口味做的,就忙叫人倒了茶来吃了几块。两人说了几句关于孩子的事情,燕燕就顺口说了天雄寺万佛堂之事。
胡辇便不悦起来,说:“主上宠信他也罢了,这妖僧竟然敢支使起你来,你就当真识不破他的心思来?”
燕燕叹:“我何曾不知,只不过主上信他,我也顺着主上罢了。”
胡辇不悦:“你已经为了主上管着朝政如此辛苦,还要为了顾全他宠信的僧人而难为自己,燕燕,我看这昭敏实是一个妖僧。我听说他如今仗着主上信任,遍收弟子,侵占良田。上京许多权贵为了讨好主上,投入巨资兴建寺庙,甚至还有人说,昭敏的一言一行甚至能影响文武百官的升迁进退!”
燕燕笑道:“胡说,他能影响百官升迁,我如何不知?”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问胡辇:“大姐如何知道此事,可是有人在大姐耳中说了什么?”
胡辇顺口道:“前几天,月里朵婆婆到我那里好一通抱怨,说主上偏宠佛门,又说天雄寺的僧人遍收权贵弟子,利用影响侵占良田,有许多作奸犯科之事。”那月理朵原本是她们母亲供奉过的萨满,亦是小时候看着三人长大的。自萧思温死后,府中过继了嗣子。月理朵不愿意继续留在府上,胡辇又孤身一人,就接了她来供奉,平时也好作伴。
说到这些,自己也越说越觉得不对来,看了看左右,又压低了声音对燕燕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见着主上身边的内侍送一个和尚出来,那内侍态度恭敬得很,手上还戴着佛珠,我看那态度,竟是比对主上还要多了几分发自心底的恭敬。若是主上身边伺候的人都信了佛,信奉如此虔诚,这些人对主上和皇后还有多少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