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彻底定下三人下场后便放了杨易去主持大局,然后静待三人分出胜负。
南卓并没有以一挡二的实力,半日后渐渐落于下风,眼看着就要落败,他看一眼夏邦两人,目中露出狠色。
“岂能便宜你们这些忘恩之人!”
而且他明白,留他们活着,对南氏才是不好。
南卓浑身灵力鼓荡,一指点向灵台处,夏邦二人见势不妙,连忙放弃围攻,要往外逃去。
南卓哼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一个法器,往外一抛,将二人去势阻上一阻,只这片刻停滞,二人再想离去,便已经晚了,南卓轰然炸开。
旁观者清,穆清三人比夏邦二人还要提早一步明白过来南卓要做什么,三人联手将自爆约束在一定的范围内。
不过即便如此,凤留州也是震荡许久,正在交战的双方受其影响,惊骇停下。
南世华心口一疼,喉口有铁锈味上涌,身旁跟随的南家子弟见他脸色不好,传音询问道:“家主可还安好?”
“我无事,”南世华回望凤留州,默然许久。
别人尚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他却通过血脉的提醒已经清楚缘由,但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南氏的最后一位灵皇境老祖……若无意外,已是亡故了。
他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封文书,递给身旁的南氏子弟,语气平静:“南临,去吧,呈给易王。”
南临身为家主信重的南氏子弟,如何不知这是什么,他手一抖,颤声道:“家主,已是到了这个地步了吗?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忽然要递降书。
南世华闭了闭眼:“我南氏老祖已亡。”失去了最大的倚仗,这是南氏的痛事,但又何尝不是南氏的出路,没了灵皇境老祖坐镇,南氏就是普通的氏族,这样的氏族,皇朝未尝不会接纳。
南临心头重重一震,险些失声惊呼,勉强镇定下来,颤抖着接过那封降书,恭敬一礼道:“属下一定不负家主所托。”他会为南氏争来一分生机。
……
硝烟渐渐落下,露出灵力仅剩最后一丝又重伤在身的两人,穆清眯了眯眼,还没说什么,致老祖便上前一拳打晕一个。
穆清:“……”
致老祖回头朝她笑道:“唉,本以为能痛快打一场呢,这怎么都用不着咱们出手?”
穆清笑道:“凤栖州那里,封将军也该打到了凤栖州前,两位老祖若是愿意,可前往凤栖州,与木氏一战。”
“那敢情好,”致老祖将两人扔进人袋里,抛给穆清,挤了挤眼睛道:“直接杀了多浪费,咱们杨氏有专门给灵皇境准备的牢房,把人关进去,有的是地方用到他们。”
穆清接手杨氏也算不短了,但除了修炼还真没怎么了解过杨氏,听闻老祖建议,也没犹豫,收下人袋:“便依老祖的。”虽然她觉得到时候两人会恨不得在这场自爆中死去。
两位老祖眯着眼睛笑容灿烂,和穆清挥手告别,前往凤栖州。
穆清自空中落下,找到了营地之中的帅帐,没有惊动其余人,悄然入内。
“堂兄。”
正在看文书的杨易一惊,起身一礼道:“见过陛下。”
“免礼,”穆清微笑道:“我来时见战事已歇,是为何?”
杨易翻出茶壶,给穆清煮茶,一边递过去一封文书,“陛下看过就知道了。”
穆清目光一凝,“南氏的投降文书?”
“不错,”杨易已经看过了:“条件很不错,看样子不是仓促拟好的。”
他不好评价南世华,便道:“南氏的灵石矿几乎全部交给皇朝,只给自己留了一条贫瘠的灵石矿,甚至连矿脉地图都送来了,易以为,只凭这些灵石矿,就足以换下南氏这些族人的性命。”
“另外,”杨易犹豫了下,道:“南氏家主愿意自尽谢罪,将家主之位传给族弟。”
穆清果然动作一顿,眉头微凝,却不是杨易所想顾念旧情,她只是心道,自己果然永远也学不会舍己为人,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些人愿意放弃自己的性命,而为别人谋取一条生路。
“新家主是谁?”穆清语气平静漠然。
杨易只愣了一愣,也没有纠结,回道:“是送来降书的南氏族人,南临,易观其骨龄已有百多岁,资质寻常,只有灵帅三品的修为。”
也只有这样的人,杨氏才放心让他执掌南氏。
穆清点点头,“堂兄可回话过去,准了他所求,另外,再有类似事情,便照着这个例子来办。”
实际上穆清从一开始就知道氏族是无法除尽的,除非她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南氏等氏族斩草除根,但那样的话,杀孽实在太重。
且氏族在当地根深蒂固,谁知道会不会有残留,留着一个对杨氏有仇恨的幼苗,未来说不准会对杨氏造成威胁,还不如恩威并施,刚柔并济,将烂摊子交给氏族自己处理。
穆清又与杨易商议几句氏族的处理方法,待天色西沉,在营地住了一晚,第二日返回凤州。
也正此时,凤栖州战报送来,木氏两位老祖围攻封才将军,幸得两位老祖及时到来,救下封才,形势逆转,三人合力,将两名木氏老祖杀死。
失去老祖坐镇,凤栖州这块硬骨头终于方寸大乱,被封家军撬开了一道口子,杨军鱼贯而入,一日间战情良好。
又过去半月,凤栖州正式传回捷报,木氏家主、少主尽数亡故,剩余长老联名献上降书,封才因为得过授意,收下降书,点了一名木氏旁支为木氏家主,旁支得权,主脉凋零,仅凭此,就够木氏乱的了。
自此,九州尽归杨氏皇朝。
……
天下归一,穆清这杨氏女帝的位置也成了真正的九州之主,有朝臣提议为女帝举办一个盛大的登基大典,命九州诸臣来贺。
穆清本心并不在意这个,但她也明白这个貌似多此一举的仪式的重要性,它代表着一个混乱时期的过去,新时代的到来,在安定民心上有着重要意义。
是日,天朗气清,满天彩霞金光四射。
穆清着玄色九凤帝袍,入太庙,祭先祖,登帝位,群臣跪地,山呼万岁,玄色凤凰虚影自天外飞来,在凤州上空盘旋,唳声高亢,九州共闻。
登基大典之后,穆清追封南妙清生母为文惠皇太后,立年号为正元,通传天下,另外还要奖赏功臣。
收复九州,除两位老祖外,首功当是杨易与封才两人,杨易是杨氏族人,又有亲王爵位在身,无可封赏,只赐下几件宝物,另允他到密帝修行。
而封才,其有灵皇境修为,又立下大功,穆清封他为异姓王,但其辞而不受,仍保持大将军位不变,只愿为封家军讨些好处。
穆清未允,封家军好处照给,还是封了封才为战王,以彰他赫赫战功。
世人最忌德不配位,也忌有德无位,穆清懂帝王心术,却不打算耗费太多时间在上面,她意要告知世人,她不忌出身,也不多疑忌功高,只要有实力,便有足以匹配的地位可以登临。
一个封才尚不足以让世人领会她的意思,但穆清并不着急,她的想法她的政治观念,未来将会一一呈现。
武将封完之后,穆清又将战时临时调遣去往各州各城的官员由临时转为正式,也不嫌事务繁多,将这些年撂下的政务一一看过处理。
封赏众臣的仪仗离开凤州,浩浩荡荡前往各州,将战争对各州百姓的影响逐渐消去,转为一片欢乐。
转眼到了年末,这是女帝登基的第一年,各州州牧带领州中百官入凤州述职,一时之间,凤州热闹非凡。
茶楼中,项辰兴冲冲赴约而来,见窗边年轻的文秀公子望着窗外出神,好奇道:“看什么呢?”
“看热闹,”南枫回过头,弯了弯唇。
项辰本以为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扒着窗户往外看去,却见街上游人如织,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热闹。”
他笑道:“的确,九州归一,天下承平,可不就热闹起来了。”
“不过,”他又故弄玄虚地笑起来:“最近凤州的确是有热闹可看了。”
“哦?”南枫很捧他的场,疑惑看过去。
见他不知道,项辰笑容更盛,“女帝登基,已有半载光阴,天下算是安稳下来了,你刚至平波州而来,不知近来凤州盛传之事。”
他神秘兮兮地扔了两个禁制,靠近道:“虽是盛传,但与女帝有关,还是小心点好。”
不等南枫再追问,他已是等不及了,道:“女帝无嗣,后宫空虚,百官可不就盯上了,近来宫中传出风声,女帝欲选后宫。”
“我看女帝不是重欲之人,这事还没谱呢,”项辰自认了解那位大佬,觉得所谓风声八成是以讹传讹,啧啧两声,道:“你此来凤州,可见有些人身旁跟着家主年轻俊才,那都是消息灵通之人,打着女帝的算盘呢。”
南枫似有些出神,却还是答道:“是见到不少,本以为是被长辈来凤州长见识的。”
“什么长见识,”项辰嗤笑:“也不知年宴之上女帝看到如此多的年轻俊才,是否生气。”
南枫摇摇头,“女帝增添后宫是迟早的事情,毕竟皇朝需要太子或者太女,不可能一直无后。”
项辰非是土著,虽也向往后宫佳丽三千的生活,却不敢往大佬身上套,不认同道:“女帝天资绝世,灵皇境有千寿,若修炼至灵帝境,可有万寿,有万年寿元,又怎会需要什么太子太女,他们能继承得了女帝天资?还是能活得过女帝?”
“若是不能,那要来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