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又重复了一遍,“我信。”
希老祖明白了,欣喜笑道:“不愧是我杨家的女儿。”
他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神情中隐隐有心疼怜惜之意。
即便到今日,她也不过三十几岁,三十多岁,实在还是一个年轻人,承担着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周围没有一个亲人,这种生活,叫人心疼。
“是母亲告诉我的。”穆清低声道。
“边妃?”希老祖还记得她,叹一声,瞥见她面上痛色,不忍再追问,“好在都过去了,我们也找到了你。”
穆清默默点首。
既然清楚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希老祖明白她应该有自己的打算,并不勉强,只是劝道:“你是如何想的?南氏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南氏有人知道你的身世,你如今已经有灵王境的修为,他们必会忌惮。”
说不定会为了更好控制她,对她下手。
穆清坦然道:“即便曾叔祖不找来,我也会离开南氏。”
希老祖松了口气,这是他们杨氏的宝贝,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他唯恐这孩子和杨氏有误解,连忙道:“也是我们不好,到现在才寻到你。”
他解释了一遍当年的事情经过,皇朝内乱,氏族趁虚而入,边氏被掳,几日后才被发现,派了人去寻,却遍寻不到。
穆清表示理解,“这怪不得曾叔祖,是氏族有心算无心。”
希老祖看出他们杨家这个孩子极为聪明通透,也是欣喜,杨家的血脉重要,但要是个聪明人就更尽善尽美了。
他问起穆清的打算:“清儿是这便与我走,还是另有计划?”
“若现在与我走,那我们便立刻动身,迟则生变。若你另有计划,可需我来配合?”
“我若现在就与曾叔祖走,杨氏恐又将陷入风波之中。”杨氏好不容易才削弱存在感,让氏族先斗起来,穆清不打算因此毁掉杨氏努力。
她道:“过几日便是南氏为我举行的进阶大典,到时各方氏族都将前来贺礼。”
都是聪明人,何况她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希老祖微微动容:“难为你了……”还未归家,便全心全意为杨氏考虑。
穆清微微一笑。
从雅间出来,她一如进去之前,看不出什么异样,仙客来的掌柜悄悄打量她的脸色,却什么都不敢问,恭敬送她离开。
之后两日,穆清没有再离开南氏,进阶大典这一日清晨,青苗捧来礼服,请穆清换上。
礼物参考了穆清的喜好,不算厚重,以玄色作底,金线绣了南氏的族徽,日光下抖一抖,满目璀璨。
换好礼物,青苗又取出前些日子族中送来的车驾,是专门为穆清打造的,华美又实用,比南东鸣以前送给穆清的还要贵重。
穆清登上车驾,许多南氏子弟自发跟在车驾两侧,拉车的鸾鸟一声脆鸣,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迎客岛而去。
宾客已至,万众瞩目中,穆清迈下车驾,走过人群。
大长老在高台之上满目欣慰与骄傲,溢美之词不绝于口,
顾家主也坐在席中,看到中央满身光华的女子,轻叹道:“为父本以为南世华虽出色,却不及我儿,没想到又有一个南妙清横空出世。”
最让他惊讶的是,两人竟然没有闹起来。
顾长昀面如冠玉,清贵无双,一身气息也在灵帅圆满之境,时时刻刻都在打磨灵力,闻言道:“儿子不必与之比较。”
顾家主叹了一声,“儿啊,你不懂。”他也就这一个儿子能比得过南东鸣了,谁知道偏他又有个更出色的女儿。
不过,一儿一女?顾家主的心蠢蠢欲动,试着给儿子传音:“你说为父替你求娶南妙清如何?”
他儿子那么出色,氏族之中多少贵女心悦,顾家主也为儿子的婚事操碎了心,可儿子本身出众,眼光自然高了些,至今尚未有入眼的。
顾长昀周身圆融的灵力一滞,无奈道:“父亲,五娘子如此之人,南氏如何舍得将之嫁出去?”
“不试试如何知晓,”何况顾家主有他的看法,“五娘子这样的资质,她的后代资质定然同样出色。”
说到这,他有些不大好和儿子说,只好含糊过去,“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找我儿,再说你又不是配不上南妙清。”
“父亲,”顾长昀直白道:“儿子现在的确配不上五娘子。”
一个还在灵帅境,一个已经是灵王境,如何相等,即便真要求娶,也要等到他突破灵王境。
顾家主只好消停下来。
高台上,穆清没有被授予长老权柄,不过台下无人提出异议,都明白不当长老,恐怕是要当少主了,只是灵皇境老祖苏醒,大长老等人不好擅作主张,要先禀明老祖才能下令册立。
按照惯例,新晋灵王会与同辈相互切磋,穆清与到来的灵王们一起往天上浮空别院而去。
顾长昀眼中露出向往与战意,面无表情与父亲道:“父亲,我要回去闭关。”
刚准备飞往天中的顾家主一顿,面露喜色,“你要突破了?”
顾长昀点头,“观五娘子演法有感。”
“好,好,”顾家主喜不自胜,“你这就回去闭关,耽误不得。”
他又道一句:“我就说你与五娘子有缘。”不然他和族里的长老不知道给顾长昀指点过多少回,他都没突破,怎么一见南妙清就要突破了,不是有缘还能是什么。
“父亲,”顾长昀无奈。
“好了,为父不说了,”顾家主笑着挥手,“我儿快回去闭关,等你出关,为父替你求娶五娘子。”
顾长昀不想理会自己不知怎么陷入执拗的父亲,朝他恭敬一礼,便化遁光离去。
顾家主这才登上浮空别院,他到得迟了,一入别院,便发觉气氛不对,拉住一个相熟的别家长老问:“出了什么事?”
那长老收敛起一闪而逝的欣喜,沉痛道:“方才五娘子与定风州尚家长老切磋,五娘子根基深厚,实力高强,尚长老不敌,落败关头,腰间一枚玉佩轰然炸开,五娘子与尚长老俱被湮灭。”
“同归于尽?!”顾家主心头大震。
那长老摇头,低声道:“我看那手段像是灵皇境老祖所施。”为的就是除掉南五娘子这一位绝世天才。
刚才的灵力波动被浮空别院掩盖住,大长老得了族人通知,方知道这里出了何事,匆匆而来,望见被炸毁半边的浮空别院,悲痛万分,扭头就冲向老祖闭关所在。
既然有灵皇境老祖插手,自然要请老祖应对。
一名南氏长老走向两人,面上悲愤,勉强道:“顾家主,齐长老,对不住,二位请先移步惊鸿园。”
这是第二次在浮空别院出事了,顾家主没像上一回一样找借口,毕竟如今形势不同,出的事也更严重。
一位绝世天才啊,还已经修炼到了灵王境。
顾家主和齐长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惋惜,前者更甚,顾家不仅已经上了南氏的船,南妙清更是他看好的儿媳。
“唉,”顾家主朝这位长老一礼,诚恳道:“节哀。”
长老面上更是一黯,摇头不语。
……
南氏迎客岛大开,出入虽需要凭证,但比起平日要松散太多,穆清轻轻松松就出了南氏。
走在长街上,天空有道道灵光划过,是传讯器具所发出的灵光。
穆清在一个摊位前捡起一枚簪子,知道南妙清的死讯已经被传开了,这种大事,即便南氏长老们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就是她可能要沦为笑柄。
毕竟在自己进阶大典被暗害的,千年也没遇到一个,尤其这还是位绝世天才,名声响亮。
不过那是南妙清,又关她杨清什么事,更与穆清无关。
摊主出价五枚灵石,算得上狮子大张口了,但穆清这会儿心情不错,也乐意,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五块灵石就递了过去。
她如此干脆,摊主倒是愣了,几息后反应过来,喜笑颜开接过。
穆清继续往前,因南氏要举行进阶大典,宾客云来,附近多了不少摆摊的,穆清挑挑拣拣,用了一刻钟方走到仙客来。
不算久的时间,却等得仙客来中的希老祖满脸着急,拉着她就开始掐诀,“小祖宗啊,你快要急死老祖了。”
穆清拍了拍他的手背,笑容意味深长,“曾叔祖急什么,这个时间才恰好。”
希老祖当然明白,只是他就是担心,腾出一只手揉了揉这孩子的脑袋,叮嘱道:“紧守心神,当心了。”
说完,他拉着穆清骤然从雅间中消失,与此同时,凤留州中忽然有一道灵皇境的气息一闪而逝。
这气息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南氏老祖。
大长老正跪在他面前请罪抹泪,“老祖,是晚辈失察,让族中天才被害,南氏颜面扫地,一切都是晚辈的过错,晚辈该死,请老祖责罚。”
南氏老祖的身影忽然消失,直追那道气息出现的方向,片刻后,已经离了凤留州,他望着凤栖州的方向冷哼一声,折返回来。
大长老依旧老老实实跪在地上请罪,南氏老祖出现,他目光期盼望去:“老祖?”
“是木家那老鬼!”南氏老祖神色阴沉,“我认得他的气息,他想嫁祸给别人,用了云家死去的老鬼的气息,可惜我不是那么容易蒙骗的,云老鬼死得干干净净,有我亲自出手,怎会有疑。”
大长老怒道:“不想木氏看起来光风霁月,也使这种手段!”
氏族之中,唯木氏名声最好,光风霁月,温文尔雅,不问世事,清贵出尘,怎么好听怎么来。
“老祖,”想到死去的南妙清,大长老越发悲痛,“妙清她……”
“那孩子……”南氏老祖也有些惋惜,“可惜了,多少绝世天才尚未真正成长起来就消失了,是我南氏没有护住她。”
“老祖……”
南氏老祖抬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现在不是和木氏起冲突的时候,这笔账你且记下,日后总会要报的。”
说到最后,他脸色阴沉,南氏这回损失的可不止是一个绝世天才,还有争夺天下的一个重要筹码。
杨帝遗珠,多好的身份。
大长老明白,又请示道:“那此事该如何处理?”
“定风州尚氏,”南氏老祖说的毫不犹豫,“能与我南氏骄女同亡,也是他们的荣幸。”
定风州正是南氏的下一个目标,以南氏的强大,定风州早晚要臣服在南氏的族徽之下,而尚氏自知不敌,又不愿臣服,为了报复南氏,以此手段毁掉南氏的一位天骄,这个理由也说得通。
大长老领命:“是。”
等他出门,南氏老祖的脸色比之前要因阴沉数倍,唤道:“阿吕。”
一个黑影跪在他面前。
南氏老祖道:“我去浮空别院看过了,毁的太过干净,我疑其中有问题,族中晚辈不知道南妙清的真实身份,她已经死了,我不打算现在说出来,你代我往凤州查看。”
地上的黑影声音清朗,“凤州?杨氏?”
南氏老祖道:“不错,我疑心杨氏发现了南妙清的身份,将之带走。”
“是。”黑影应一声,凭空消失不见。
伴随着南氏骄女被暗害的消息一并传出的是南氏的封州令,南氏借此将凤留州内不同声音通通除去,一时间凤留州中人头滚滚,鲜血染红河流。
几日后,又有南氏几位长老出行,率万名大军,直奔定风州,取尚氏。
入州前,南氏宣言,“此祸只及尚氏,其余之辈,南氏秋毫不犯。”
定风州其余氏族犹豫片刻,竟就此让开了道路,南氏诸人奔向尚氏,先斩尚氏家主长老,又将其嫡脉旁支尽数屠尽,以平南氏之恨,万名大军驻守南氏,自此,南氏入定风州。
“愚蠢。”
木氏,木棋观听完下属禀报,淡淡评价道。
他面上露出一丝讥嘲,“南氏才去了几个长老,若定风州其余世家分毫不让,南氏无法那么轻易拿下尚氏。”
“此举,引狼入室。”木棋观不屑道。
“定风州算是已入南氏之手,”木棋观摩挲着白瓷茶盏,却在想另一件事情,“南妙清……”
下属听他低喃,汇报道:“属下等无能为力,并不知是谁所为。”
木棋观也不怪罪,“涉及到灵皇境老祖的事情,你们什么都查不到才正常。”
“只是,”那下属担忧道:“我们查不到,南氏恐也查不到什么,万一疑上我木氏该如何?”
“能如何,”木棋观抿一口茶,“我们与南氏,早晚是敌人,也不缺这一个理由。”
“不过虽为敌人,却不能平白为旁人背锅,”木棋观淡淡道,“既然查不出是谁,那就把这个罪名落实吧。”
下属惊讶,“少主的意思是……”
木棋观望向东方,“平波州有一位南氏长老……”
“是,”下属忙道:“是南氏上任家主嫡子南东贤。”
“但要是杀了他,我们与南氏恐怕就要开战了。”下属有些担忧。
木棋观反问道:“你家的绝世天才死了会不生气?”
下属代入想了一下他们木家,把南妙清换成他们家木琴珊,体会了一下感受,点头道:“不死不休。”
“是了,”木棋观道:“既然是不死不休,那还犹豫什么。”
下属明白,“弟遵命。”
这边木棋观并未想到南妙清的身份不同,南氏中的确有人提议不死不休,但都被老祖压了下去。
他一番操作,反倒阴差阳错如了穆清的愿。
此时穆清已经到了凤州。
凤州作为几千年的皇朝国都,并不显奢华,反而十分低调大气,处处都是岁月沉淀的沧桑韵味。
宫门口,杨易裹着薄披风,压抑着喉口的咳嗽,许是因为正主回归,这帝位越发排斥他。
“陛下,”侍从与他亲近,看出他不适,担忧道:“什么人需陛下在这里等?陛下身体不适,想必那位也不会怪罪,奴替你您迎接可好?”
杨易摇头,“不可,这一位……我必须亲自迎接。”以表示自己的态度。
还有,他叮嘱侍从,“莫要再称呼我为陛下了。”
侍从一慌:“您说什么?”
杨易摇头,“你听着就是。”有些事情不好对他说。
侍从只得道:“奴尊令。”
一刻钟后,宫门外终于有马车驶来,堪比灵将境的马兽亲自拉车,车驾也是凤州一贯的作风,低调大气。
杨易迎了上去,不等他拜下,穆清就忙从车上跳了下来,扶着他道:“堂兄不必如此。”
她在车上听了不少希老祖对这位堂兄的美言,话里话外都是这位堂兄的不容易,请她莫要对他有意见。
她甚至从中听出了这位堂兄的意思,他似乎打算等她一回来就让出帝位。
穆清觉得不可思议,尽管杨氏九州之主的位置名存实亡,但帝位还是有一定分量的,真的有人丝毫不留恋?尤其是他并不是没有能力坐好那个位置。
等见到这位堂兄本人,穆清倒是相信了,他的确是不留恋。
“堂妹,”眉眼夹杂着一丝病弱的青年朝她温和一笑,为她的归来而欣喜。
希老祖从马车上下来,见这兄妹和睦的场景也很是欣喜,他与杨易也没甚深厚情谊,却也知道他的不容易,加上希望家族和睦该是每个老人的期盼了。
“好了,好了,”希老祖打断道:“在宫门口像什么样子,回去再聊。”
两人面向他,虽一个病弱俊秀,一个明艳沉静,却有三分神似。
“是,曾叔祖。”
希老祖转身上了马车,掩饰住面上的一丝动容,昔日杨氏何等煊赫,子孙不说满堂,却也不少,哪像如今,只有几根独苗苗在了。
穆清的身份现在还没公布,好在皇宫里大把的宫殿,杨易让她自己挑一座,有些歉意道:“委屈堂妹了。”
穆清并不在意,也宽慰他的心:“外物而已。”
杨易眨眨眼,“怪不得堂妹如此年轻,便有这般修为。”
穆清不觉骄傲,感受杨易不比她弱的修为,摇头道:“旁人夸也就算了,堂兄你可不比我差。”
杨易身旁侍从面上下意识露出一丝傲然,那当然,他们陛下自然是最天才的,算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杨氏宗女有眼光。
杨易神色淡淡:“堂妹日后就明白了。”
穆清有些疑惑,但既然说了是日后,现在肯定不会告诉她。
穆清知道希老祖包括杨易他们都有现在把她推上帝位的打算,她以为不必如此着急,但也发现了其中怪异,便在希、致两位老祖为她讲道之后问起。
希老祖沉吟片刻,道:“你刚归杨氏,不知其中隐秘,我们杨氏的帝位是得天地认可的。”
穆清隐隐有些懂了。
希老祖继续为她讲道:“几千年来,皇帝都是杨氏嫡脉,从无旁支继承,这其中有嫡脉从未断绝的缘故,但也与帝位的性质有关。”
说到此处,他想起了几十年前的皇朝内乱,就因为帝位被嫡脉占据了千年,旁支的不满也积压的千年,一朝爆发,险些毁了杨氏。
“帝位只认两种人,”希老祖掩去眼底的悲意,“一是杨氏嫡脉,二是通过自身努力得到众人认可的人,就如我们杨氏当初的先祖。”
他的解释换作别人可能听得半懂不懂,不过穆清明白是什么意思,这其中涉及气运命格。
杨氏先祖打下九州,得到天地认可为人皇,他的嫡系子嗣,自然也具备继承帝位的资格,而换作其余人,哪怕是杨氏旁支,命格也不够,若有意帝位,除非得到当今杨帝认可,才有资格竞争帝位。
再换作天下人,他们要想问鼎九州,只有如杨氏先祖一般,亲手打下天下,推翻杨氏,得天地认可。
“所以,”穆清道:“易堂兄无法坐稳帝位。”他的身体就是这些年坐上帝位的代价,或者说是帝位的惩戒,其中缘由大半在她自身,因她存在,故而杨易永远无法得到帝位认可,哪怕他做得再好。
“不错,”回答的是致老祖,他与杨易这几十年间相处最多,也最了解他的一些想法,“易儿从不贪恋高位,他这些年做得很好,却一直觉得这个位置不该是他的。”
自从知道帝位会使杨易的身体更加负担,穆清就不推辞他们的安排了。
反倒是杨易自己来找两位老祖,主动请求延后。
致老祖只一皱眉,便猜出他的想法,“你不必担忧,我杨氏,还不至于怕他们。”
说的是南氏,此刻女帝登基,消息传往凤留州,南氏老祖必然能够猜到女帝是何人,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没用了。
杨易摇头,尽管身上冰如寒霜,依旧理智道:“最近木南二氏都在练兵,疑将起战,万不可在此时功亏一篑。”凤州虽被杨氏经营得如铁桶一般,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这话也在理,希老祖握住他的手腕,灵力游走一圈,道:“但我杨氏万没有牺牲族人的习惯。”
杨易的身体大不如前,希老祖只一想便知道是因为清儿回来的缘故,这才几日,帝位就排斥杨易至此。
不过他道:“不举行登基大典,但当祭拜太庙,以告先祖。”
意思是私底下进行,不广布天下,也不传遍凤州,反正杨易以往身体不好,也不常召见外人,如此也可拖延一阵,等木南两族刀剑相向,便是知道此事,也无法罢手。
致老祖叹一声,摇头道:“憋屈。”
希老祖瞪了他弟弟一眼,知道憋屈,但做什么在小辈面前说,老祖的面子不要了?
致老祖嗤笑一声,但事情还是定下了。
过几日,皇宫准备一番,往太庙祭祖,这一回杨氏所剩寥寥的杨氏族人都到了。
两位老祖在前,穆清与杨易随后,一行人举步迈入太庙。
希老祖看着太庙中诸位先祖画像,心底微微一叹,取香敬上,拜道:“子孙不孝,无能护杨氏兴盛,望先祖勿怪。”
正中处挂着杨氏先祖的画像,青年写意风流,凤眼含笑,像是打马游街恣意快活的贵公子。
希老祖再拜下道:“今有帝女清,流落三十余载,今归杨氏,当继帝位,请诸位先祖见证。”
杨易手捧九龙冠,上前拜道:“易居帝位三十余载,名不正言不顺,未有功绩,不堪此位,今愿归还帝位于帝女清,请诸位先祖见证。”
太庙之中,忽起国乐,呈放在先祖画像之下的帝印飞起,落入穆清掌心。
杨易转身拜道:“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