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冷。

他的话让温度都降下去。

景辛心砰砰跳,迎上他的眼睛:“臣妾是您的妃子啊。”

戚慎深邃凝望她好久。

这种安静让她惧怕,发嗲也再使不出来。

景辛忽然很想哭,她的道行比戚慎还是差远了。

“今日之事是你的计划?”

景辛终究还是答:“是……臣妾只是不想他们诬蔑是天子杀人。”

“带寡人去山上看夕阳,也与此事有关?”

景辛愣住,他思维跳跃太快,她不想承认,但这前因后果已经很明显了,他又不蠢。

她的犹豫里,戚慎捏住了她下颔。

他力气很重,她只能被迫被他抬起脸,以一种仰视的姿态昂首面对他。脸颊很疼,她双唇被捏得嘟起,呼吸都很难受。他倾身下来,一瞬不瞬望着她这张脸。

昨夜暗卫跟他禀报了景辛的行踪,他原本以为她只是可怜那老头才放了那一家人,但不想这竟只是她的计划。看夕阳的那个角度不偏不倚正好撞见秦无恒,她选得妙啊。

“天子……”

“你又是谁?”

“臣妾是您的妃子。”

他并不相信,微眯的眼眸里目光犀利,这个角度,他太挺拔也太高大,似要用天子威压剥透她的伪装。

景辛心跳剧烈,感到从脚底串起来的寒意。

他是看穿了她吗?

知道她不是从前的景辛,知道她换了灵魂?

如果她说自己是另一个时空的人,他会把她当成妖妃喂虎吗?

不能说。

景辛忽然明白了,她越畏他他越怀疑,她迎上他眼睛,只用满腔温柔与委屈注视他。望着这张深不可测的脸,她忽然好后悔穿进书里,不管是戚慎还是对手都太强大了啊。

“为什么您要怀疑臣妾?是我做的,山下老翁前一刻还在耕田,天子与臣妾是亲眼见到的,为何在途径少宰他们那里后便暴毙于荒野?少宰为什么要把他喜欢的女人推给天子您呢,那日在玉屏镇上,臣妾偶遇到了沈姑娘,她腰间那把精美的短刀便是她心上人所赠,天子查查,这短刀是不是少宰之物。”

她断断续续说完,呼吸困难,喘息声渐起。

她浑身都热。

戚慎感觉到了,因为她身体发热时香气四溢,鼻端都是她的体香,幽兰一样,又纯又欲。

他松开手。

景辛连连咳了好几声,再抬头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

“那老人难道死得不可怜?农人都把黑牛当成家中的一份子,那黑头护主,又不可怜吗?您不让臣妾当个好人吗?老天都让臣妾做个好人了,臣妾是变了,臣妾如今不是自己了,臣妾想相夫教子,教个聪慧纯良的好王子。”

戚慎面庞的严峻一点点松动。

景辛感觉到肩头火辣辣的疼,低头才看见衣衫渗血了,恐怕是刚才挣扎时碰到了伤口。她左肩被箭头带走了皮肉,虽不至重伤,但因为如今有了身孕不便用药,疼起来也很痛苦。

她垂下眼眸,美目里楚楚可怜,掀开衣衫露出半边香肩。

纱布被她取下,再抬头时戚慎目中早无方才的凛冽,她黛眉轻蹙:“疼。”

戚慎终是放过了她:“药在哪?”

“案上。”

他返身取来药帮她擦拭:“太医怎么说?”

“只能上这种草药,见效很慢而且会疼,太医说回宫才有好些的药膏。”

药落在伤口上的确太疼,这种疼被景辛放大,眼泪吧嗒掉了一颗又一颗,嘴唇也快被她咬破似的,红得滴血。她却一声不吭,怕他生气又怕自己没有骨气,强忍着受下来。

额头渗出汗水,鼻端都是身体内散发的阵阵香气,景辛垂下眼帘,胸脯在这疼痛里起起伏伏。这的确是一具完美到极致的身体,而她的柔弱也的确有些作用。

戚慎动作放轻不少,等上好药她扑进了他胸膛,腰肢轻软,手臂无力,轻轻勾着他脖子,抽泣声细细碎碎。要了命似的,戚慎说不出这股异样的感觉,明明前一刻还在质疑她。

他拿下她胳膊:“别乱动!”

景辛埋在他颈窝。

这种柔弱她以前从来没有过,他也是如今才注意到她诸多的优点。张口就要抱抱,偶尔又奶又凶,变好后还真纯良不少,眼角眉梢都温柔起来。哦,手艺还妙极了。

“为寡人好好把子嗣生下来,不然寡人不会轻饶你。”

“你都不关心臣妾伤口疼不疼。”细碎的抽泣声更放肆了。

戚慎恼了,他何曾在意过这些破事。

他耐着性子:“那你想怎样?”

“要你吹吹。”

戚慎阴沉着脸朝她肩头吹了两下。

“王上这是在敷衍臣妾吗,还疼。”她泛着泪光的模样说不出的可怜。

戚慎身体里憋着一腔火,又吹了两下。掌心的细腰柔弱无骨,他停在她耳畔问:“还疼吗?”

她才刚刚启唇,他蓦然弯腰封住了这两片饱满的红唇。强攻疾掠一番,听她嘤咛才退开,他呼吸滚烫灌进她耳中:“不要得寸进尺。”

景辛似是被吓到睫毛扑颤,但垂下眼皮时唇角是一抹坏笑。

唉,她是不是有点红颜祸水啊?

“不疼了。”她靠在他肩头,“臣妾喜欢您温柔的模样。”

她问:“屋外增多的护卫是天子特意保护臣妾的吗?”

“嗯。”

“方才臣妾看见您也这般低头与沈姑娘交谈,亲昵的模样让臣妾好心酸。您要纳她吗?”

“谁跟你说寡人要纳她,还十里红妆,迎为王后?”

这是她昏睡醒来那会儿说的话,景辛留意着他神色,他是嗤笑的,不屑的,甚至有一丝厌恶闪过。景辛彻底松了口气,那狗皇帝可以退下了。

“臣妾就知道天子是英明的,天子,臣妾可以睡一觉吗?”

戚慎也没有再质疑她。

她不知道她是否打消了他的疑虑,他是聪明的,知道目前大局不是她,而是秦无恒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他起身叫来宫人侍奉她,离开了房间。

景辛没有入睡,戚慎走后长欢后脚便进来了,小心翼翼道:“娘娘,您惹恼天子了吗?”

“他没有生我气了。”景辛问,“李松的儿子怎么样,他怎么将儿子也带来了?”

“他说那小儿脸上的伤就是证据,小儿还可以指证凶手。娘娘放心,那孩子醒过来便是无事的,只是胆子有些小。”

景辛点点头。长欢疑惑问:“娘娘,李松一家真的能平安无事?”

景辛说不会有事。

因为此刻戚慎一定已经派了眼线在李家周围,但他恐怕也知道这眼线起不了作用,秦无恒也是狡猾的,他不敢派人去杀李家灭口,他越是不触碰李家反倒越没有嫌疑。李松一家不会有危险。但李家毕竟也是受害者,她告诉崔凯捷务必要好生安顿李家。

外头忽起一阵虎啸声,景辛吓了一跳,寿全跑进来说是老虎被带回笼子里了。

景辛才瞧见屏风外多了两名御前伺候的宫女,不是朱玉,是另外两名平日里低眉垂眼,毫不起眼的宫女,但她猜应该都是带着功夫的。多半戚慎已经知道朱玉是秦无恒的人,所以让这两名宫女来保护她。

轻轻抚上小腹,她如今还能保住小命让戚慎这般待她,全都是看在腹中有他子嗣的份上吧。

门口侍立的宫女来到屏风后禀道:“娘娘,沈姑娘求见。”

景辛忙说宣。

沈清月站在屏风后朝她行礼,景辛下床绕出屏风,见到沈清月笑着喊姐姐。

她倒是感激沈清月的。

“民女可受不得娘娘一声姐姐。”

“姐姐是不想与我称姐妹么?”景辛道,“我昏厥后幸亏得姐姐提点,否则我腹中胎儿兴许就保不住了。”

沈清月依旧一身红衣,不施粉黛,五官的确端庄清丽,虽然多年身在这农场,她却是如假包换的名门闺秀,不掩气质出色。

沈家世代为朝中重臣,沈清月的祖母更是王室一门旁支的郡主,这样的身份,却因一句奸佞诬陷而满门获罪。

承靖年间,也就是戚慎父王统治的那十多年暴.政期间,奸佞崛起无数,都以谄媚逢迎天子上位,无情打压正直忠臣。

沈清月的父亲沈折舟无形中得罪了宠臣鲍介,因在府中与同僚商议劝君之法而被鲍介诬陷获罪,那些辱骂暴君的书信与迫害暴君的巫蛊证据都被搜到御前,戚慎父王震怒,直接下旨满门抄斩。

沈清月死里逃生,眼睁睁看着亲人惨死,她对秦家感激,把所有仇恨都放在了戚慎身上。

父债子偿,杀戚慎是她最初活下来的唯一力量。

景辛知道她原本是善良的,哪怕被仇恨套住,她也对很多事物保持着善良的本性。不然这么狗血的小说她怎么能看得下去。

她拉沈清月入座,沈清月看了她腹部一眼,道:“有了子嗣,你该很高兴吧?”

景辛让宫女们都下去,只留了长欢。

她弯起唇角:“是呢,有了子嗣,哪怕今后我犯错了也该念在子嗣的份上少受一点惩罚吧。”

“你喜欢侍奉天子?”

景辛摇头,问:“天子把姐姐留下来了?姐姐要同我们入宫?”

沈清月点点头:“如果我留在天子身边,你会讨厌我吗?”

“姐姐你傻呀!你不是有心上人么,这里好山好水自由自在,为什么要入王宫?”

沈清月说心上人已经有了婚约,她孑然一人,去哪都是一样。她朝景辛抿笑:“我们不是相见恨晚么,往后有伴,你不高兴么?”

“我高兴!但是侍奉天子不是什么好差事……”

两人聊了会儿,不像最开始那样一见如故,沈清月倒像是话里有话,也在特意跟她套近乎。毕竟看过小说,这不像沈清月的性格,景辛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还会有什么计划,始终微笑着面对沈清月。

沈清月起身跟她道别时,景辛说:“姐姐救我腹中子嗣一回,今后我也会还姐姐一条人命。如果需要我的话。”

沈清月并未放在心上,朝她行礼后离开,也许她和秦无恒觉得他们一定会成功吧。

如果没有景辛这个穿越者,他们的确已经成功了,而且按照目前这个进度,戚慎应该对沈清月惊为天人,提前结束狩猎用浩浩荡荡的队伍带着沈清月回宫。

晚膳时分,门口侍奉的两名宫女挽绿与留青摆好膳,告诉景辛戚慎在与诸侯用膳,让她先吃。又告诉她后日队伍就会返回王都。

景辛:“天子不再狩猎了?”

“天子说娘娘身体要紧。”

长欢喜滋滋的,为景辛开心。倒是景辛没什么好感动的,反正一切都是为了子嗣,她都是沾了小包子的光。

******

戚慎与诸侯用膳毕,场上是秦无恒安排的斗兽表演。

这种斗兽尤其残忍,宽敞的四方铁笼里关着诸多狩猎场上的猎物,几名武士被关进铁笼,兽活人活全凭本事。这种太过残忍的场面从前许多大臣都不敢看,但此次狩猎被挑选伴驾的皆是武将,早已见惯。

诸侯的坐席间,车康岑最有武夫的豪烈,直呼好。

陆扶疾与都兰国的诸侯巴修各自饮酒,对这等表演不甚热衷,只等结束。

笼中传来武士的一声痛嚎,陆扶疾刚要端酒,手一颤,酒水洒到了案上。

巴修端起酒杯瞥了眼陆扶疾,他也跟陆扶疾同龄,两人外表都是清俊之貌,他胆子却比陆扶疾大太多,见此象轻蔑地扯了下嘴角。

其实这种斗兽表演并不是戚慎最先提出的。

在王宫时秦无恒便首先策划了一场这样的表演带戚慎观看。那年,戚慎第一次目睹一个骁勇武士在不休不止的殊死搏斗中胜利,那种视觉强烈的冲击带给他快感,但他也并不喜欢那些血污了王宫的地,之后秦无恒总不时举办一场这样的斗兽表演,他不置喜恶,倒也应着看下去了。

是否从那之后都传天子喜欢这样残酷的表演?

武士被咬住腿脚,一声惊叫的痛呼传来,戚慎皱起眉,扬手:“吵得很。”

左右御前禁卫拉弓放箭,帮助武士射下了那头猛兽。惨叫声停了,戚慎厌恶似的看了眼铁笼惨状:“放归山林。”

在场所有人都很惊诧,这是第一次在这样的表演中没有死人,而且还是戚慎亲自下令救下来的。

翟扈诧异地行礼问他:“天子,可是表演没有尽兴?”

戚慎吝于回答,起身准备回去陪景辛。

“王上,难得远行狩猎,此次意外频频,您未曾尽兴,臣等惶恐。”起身来的是秦无恒,他道,“那不如请山中女仙来献舞?”

戚慎已经步下台阶了,闻言停下脚步,他深色的眸子看不见喜怒,颔首答:“甚好。”

于是宫人迅速将现场清理干净,铺上玄色地毯,乐师也躬身入内依次坐开奏乐。

红衣女子娉婷婀娜,从尽头款步而来,夜色渐浓,她身影更添婉约。她的舞姿袅娜里自带风骨,动人中却不媚俗,目光落向最高处的戚慎,每一个宛转眼波里都是温柔含羞。

戚慎握着腰间系带上垂挂的佩绶,捏扁又松开,很愉悦的神色。

沈清月会的舞很多,她也练过防身的武功,比普通舞女更具轻柔感,起跳的一些动作在她这里就像飞,长长水袖甩出,她十足一个林中的仙女。

戚慎满意地弯起唇角,欣赏够了:“赏。”

他起身离开,恭送声一片,秦无恒与沈清月跟在他身后。

戚慎乘着夜色,说起:“林中的萤火虫比王宫多。”

秦无恒看了眼高低飞过的一片萤火虫:“是的,但臣记得哥哥不喜欢虫子。”

戚慎勾了下唇角。

秦无恒交代身后侍卫:“天子居住处做好驱虫,不可懈怠。”

“阿恒曾为寡人捉过萤火虫,放在绢灯中,我们追跑在宁翊宫的庭院里。”

秦无恒很快笑道:“是啊,都有很多年了。不想哥哥还记得。”

戚慎握着腰间的软圆团子:“寡人弑兄夺位,不尊父母,王室三十七个兄爵姊妹被寡人赐死发配,后宫妃妇寥少,膝下又无一子,臣子不亲近,子民不拥戴,寡人真的是个暴君,太残暴了?”

秦无恒不料他忽然有这样的感触:“哥哥,为何如此感概?”

“刚刚寡人瞧见陆公被笼中惨状吓坏了,霎觉扫兴,一时想寡人是不是太残暴了些。”

“没有人知道哥哥所受之苦,兄爵公主各为私利争夺杀人,他们又何来纯良。陆公素来有慈悲之名,他不敢看笼中斗兽可以理解。天子为尊,您是苍生之主,武士与兽博您一乐是他们的荣幸。”秦无恒一腔深切情谊,抿起唇说,“只有臣知道哥哥所受辛苦,臣希望哥哥你快乐。若世人要说天子残暴,那便让他们说臣吧,反正一切都是臣安排的,与哥哥无关。”

戚慎背对着他,良久才转过身来。

沈清月立在稍远的地方,宫人也都不敢靠近。他们二人相互凝望彼此,戚慎问:“那可你记恨寡人赐死秦邦?”

秦邦是秦无恒父亲的名讳。

秦无恒决绝道:“父亲不配做父亲,他害死了母亲!”

戚慎微微颔首,夜色如他眸色一样幽深,他说辛苦了,睨着不远处的沈清月:“让她跟上来,你且休息吧。”

戚慎径直走向温泉处,宫人要为他宽衣,他噙笑睨了眼跟在身后的沈清月:“先为她宽衣。”

沈清月望着池中腾升的水汽,手不由自主握向腰间的短刀。

成福瞧见:“御前不可带刀,沈姑娘……”

“这刀精美,给寡人看看。”

沈清月解下,成福呈上,戚慎望着这刀鞘上镶嵌的精美红宝石与东珠,又拔出短刀,手指抚过利刃。

“是把好刀。”他递给沈清月,“寡人喜欢带刀的美人,御前你也可以佩戴。”

沈清月盈盈抬眸,惊喜般冲戚慎致谢:“天子……”

“嗯?”

“您与传言中不一样。”

戚慎问哪里不一样。

沈清月说:“您笑时也很温柔。”

戚慎哈哈大笑一声:“与寡人共浴?”说完这句,他的笑顷刻敛下,表情的起伏被他掌控自如。

沈清月愣了瞬间,在犹豫里宫女已经上前要为她脱衣,戚慎也眯着眼惬意地在等她。

她敛眉:“民女有罪,民女这两日身子不爽,所以,所以不便……”

“哦。”戚慎淡然转身,“那你退下吧。”

沈清月如释重负,离开温泉时却总觉得哪里对不上,好像是戚慎的表情。他变脸太快,让她总感觉周身有一股冷意,但自古天子应该皆是如此吧。

戚慎并未沉浸在温泉池中,洗去一身血腥之气后便很快上岸了,自己闻了闻墨发与衣襟,皱起眉:“寡人身上可有味道?”

成福凑上去闻了闻,忙说没有。

他不信,吩咐:“把香点上。”

成福忙点起龙涎香,心里暗叹他这身上哪有味道,他坐得高离得远,根本沾不上血腥气,而且这一身龙袍已经够香了。

戚慎坐在香雾里足足喝了三盏茶才起身回去。

他跨进门槛便问景辛在做什么,宫人回已经就寝,但她没睡在他那间屋内,他去了她的房间。挽绿与留青汇报着白天沈清月来探望了景辛,又上前为他宽衣。

戚慎抬手示意她们退下。

他自己解开玉带与外袍,怕宫人窸窸窣窣的吵到景辛。哦不对,吵到他第一个子嗣。

行至榻前,他掀起帐幔,女子正酣睡,衾被上花团锦簇都不及她颜色娇艳。他抿了抿唇睡到她身旁。

但景辛好像是做梦了,先是蹙了下黛眉,而后口中也发出细碎的声音,像在喊她自己的名字。

这不是个美梦。

景辛梦到了原主。

她的梦里是水彩颜料的斑斓绚烂,原主却一身古典曳地长裙朝她走来,一面问她在画什么,一面又吐槽她画得不好看,妩媚的脸滑稽得让景心想笑。

原主忽然正色凝望她,一言不发,最后眼泪掉出眼眶。

景心看得慌了,原主终于对她微笑起来,说谢谢她。

“谢谢你景心,谢谢你护住了我的小王子,我便了无遗憾了。”

原主说完美丽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白雾中。

景心喊她名字,喊得嗓音嘶哑都没有再看见人。

她蓦然睁开眼,黑黑的一片,只有个人影在眼前晃动。

她吓了一跳,男子磁性的嗓音响起:“是寡人。”

“做噩梦了?”

她含糊答了一声,闻到鼻端太香,打了个喷嚏忙缩进被子里。

“受寒了?”

好吵。

“王上,你身上太香了。”

戚慎在夜色里一顿,自己闻了闻:“睡吧。”

景辛的抱枕被他拿走,她翻了个身怀里没东西抱,鼻端的龙涎香一时也扰得她睡意全无。睁开眼,她想了想,干脆翻身假装嘤咛一声环住了戚慎的腰。

反正腹中的小包子现在是她的护身符,他不敢乱来。

她像云卷那只小奶猫一样慵懒地往他颈窝拱:“王上晚上都在做什么呢?”

“看舞。”戚慎顿了顿,没说血腥斗兽。

“什么舞呀,美人跳舞还是武士搏斗?”

“你不睡?”

“王上吵到臣妾了。”她问他是什么舞。

戚慎道女子跳舞。

景辛微愣:“沈姑娘跳舞?”

戚慎唔了声。

景辛知道他有计划,但还是担心沈清月强大的女主光环,她很想问戚慎他的计划是什么,可见识过他如此深的城府,知道问了也没有答案。她犹豫着假装吃醋般问起:“那您与美人都做了些什么呢?”

“想知道?”

“嗯。”

枕边男子的呼吸略粗重,忽然翻身将她圈在身下,滚烫大掌也滑进了她腰间。

她吓了一跳:“王上——”

他扳正她要躲的脑袋,凉凉的唇强势落下来。但她躲开了,那凉意触碰到她嘴唇和脸颊,胡茬扎得她吃痛哼了一声。

戚慎是没有胡子的,他的脸俊美漂亮又很干净,少数的几根胡须剃过,但这几日冒出了胡茬,她肌肤本就薄,被扎到又痛又痒。他似乎发现她躲的是胡茬,来了兴致,她越躲他越兴奋,长臂穿过她腰际,故意扎到她尖叫几声才放过。

门外响起宫人的脚步声,长欢闻声担心景辛,正进门便被戚慎威喝道下去。

景辛好想骂人。

狗男人太特么会玩了!

但她什么都没说,而是哭。

她啜泣起来,这声音很小,却在夜里格外清脆。

戚慎搞不懂她:“碰到你伤口了?”

景辛不说话,只抽噎。

戚慎:“……”

“寡人没说要你。”

“你跟美人就这么玩的?”

“……不是。”

景辛不相信,抽泣声十分可怜。

戚慎略有些恼意,他并不懂安慰人。

“寡人与她什么都没有。”

“臣妾问您跟美人做了什么,你就亲我扎我,不是用行动告诉臣妾你与美人也这般玩的吗……”

戚慎严肃道:“寡人亲她?”他嗤笑一声,不屑,“想都不要想。”

那种女人他不会碰分毫。

秦无恒把自己的女人献过来,他想想都反胃。他是禽兽?是个女人都能看上?

景辛啜泣声没停,但总归是小了。

戚慎嗓音低沉:“寡人亲你,想亲就亲,无他之意,大可不必哭哭啼啼。”

“你不喜欢臣妾哭吗?”

戚慎颔首,片刻后发觉夜里瞧不见,便低沉地嗯了声。

景辛:“那往后王上要逗臣妾开心,不要让臣妾哭,好不好呢?”

戚慎:“当然。”他嗓音暗哑,“但床上的哭不算。”

景辛愣住,脸瞬间烫了起来。

狗皇帝,真是又色又狗啊。

她翻了个身,假装羞红脸:“臣妾困了,王上不要搂着臣妾可好,您身子烫。”

“睡吧,明日寡人带你去一个地方。”

景辛问什么地方,戚慎没有答。她找到了那个抱枕,放到了中间的位置,他半夜应该不会兽性大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