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辛出门前换了一身红衣,已经乘着马车来到了这个热闹的小镇。
她是有意让戚慎派出暗卫保护她的,她猜到但凡她一离开,秦无恒便有下手杀她的机会。而禁军里就有秦无恒的心腹,可她又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的心腹,普通护卫根本保护不了她的安全,只能让戚慎身边的暗卫保护她,秦无恒再心急也还不敢在暗卫眼皮底下取她的命。
长街上人来人往,景辛交代寿全去打听苏记粮铺的地址,寿全很快回来引路,带她来到一处宽敞的二层铺面。
苏记粮铺是玉屏最大的一家供应食材的老铺子,小说里好像提到沈清月在戚慎来狩猎时提前来这里采购制作点心的食材。
沈清月不会太早来,因为许多食材都必须要够新鲜才能制作出口感上等的点心,戚慎在吃这方面有着非常挑剔的毛病,沈清月很注重这个细节。
但景辛拿不准沈清月会不会在这个点来采购,又会不会是亲自来。
她先选了对面一间茶楼静坐等候,让寿全先去查探了一圈铺子里有没有爱穿红衣的少女。
寿全回来说没有见到人,景辛便点了些吃食等。
好像老天特别眷顾她,手上的茶还没喝完她便瞧见一道靓丽的倩影走进苏记粮铺,正是一身红裙。
景辛戴好帷帽也下楼进去,身边只带了长欢。
店里掌柜最会识人,见她虽戴着帷帽也是气度不凡的,忙领着一个小二过来热情接待。长欢道“我们自己看看”,让他们忙自己的。
景辛注意到站在货架前挑选糕粉的红衣女子,女子五官也生得很美,是那种清丽端正的美。那一双凤目却带着不属于她年龄的深沉,看着有超脱同龄人的成熟感。
这是沈清月没错了。跟小说里的气质很符合,一身红衣也很符合。
景辛走到旁边的货架前拿起藕粉细看,叹了口气:“若是做不好吃,他生气了,我便又有罪受了。”
“夫人,您别难过。”主仆二人配合着在演戏。
景辛黯然道:“可我不知道这藕粉做什么糕点好吃。”她眼角余光瞥见依旧挑拣食材的沈清月,虽然眼前的红衣少女并没有闻声看过来,但她知道沈清月是练过防身功夫的,听觉很敏锐。
景辛假装才看到沈清月:“这位姐姐,你也在挑藕粉吗?”
沈清月这才看过来,但隔着帷帽并不能看清景辛的模样,她点了下头。
景辛便提起一袋藕粉上前同她请教:“姐姐,你知道这藕粉怎么做才好吃吗?”她黯然说起,“掌柜的教过的那种做法我夫君不爱吃,他若是吃不到好吃的便会打我骂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藕粉做成美味。”
沈清月这才认真打量起她,见她也是穿着红衣不免有了些亲切感,又听到她说还会被夫君打骂更为她打抱不平起来。
“你夫君还打你?”
景辛用袖子假装擦泪:“嗯,我只是妾,他自当不把我当个人看。”
“这种男子也太可恶了,你凡事硬气一点啊,别逆来顺受!”
长欢道:“我家主子如何硬气得了,但凡府中当家的要做什么我们这些下人都必须顺从,他说要杀个下人要打骂哪个我们夫人都抵抗不了,只能当了那个替他动手的恶人。”
景辛泫然欲泣道“别说了”。
长欢忿忿不平:“这些年我们夫人背负了多少骂名,不了解的人都说她是坏人,哪有人知都是府上主子要她干的。我们夫人好惨的。”
沈清月摸向了腰间精美的佩刀:“这种狗男人还留着作甚,你们是哪个府上的?我帮你教训这个狗男人。”
景辛摇摇头:“不要了,他很厉害的,我怕姐姐你反而伤着了自己。自古哪个妾又能得多少尊重呢,还不是如下人一般是一条贱命罢了。当年我一家死于血泊之中,是他给了我新的家。你瞧我这身红衣,便是我为了祭奠血泊中的亲人而穿的,不管日子再难,我只想好好活着。”
景辛咦了声:“姐姐,你也穿着红衣,好巧。”
沈清月朱唇颤动,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哀切吐出“好巧”两个字。
啊,鱼儿总算上钩了。
小说里的沈清月总是一身红衣,她喜欢穿红衣,因为先帝残暴屠了她沈家满门,她被乳母护在身下,眼睁睁望着所有亲人全倒在血泊中,发誓要永远记住这一幕为亲人报仇。她永远都穿着红衣,哪怕最后大结局时自己倒在秦无恒的剑下,也依旧是一身不改初衷的红衣。
沈清月这一动容,景辛便请教起来藕粉的花式做法。
沈清月为了做好糕点的确下过一番功夫,告诉了景辛几样做法。
景辛揭开帷帽,绽起清纯无害的笑:“谢谢姐姐!对了,我还不知道叫你姐姐对不对呢,我是庚寅年五月生的!”
“我也是庚寅年,一月生。”沈清月看她看得痴了,“妹妹,你真美。”
景辛笑弯眉眼:“姐姐才是好看呢,我来玉屏也不久,还是第一次见像姐姐这么好看又心灵手巧之人!”
沈清月被她夸得不好意思:“我觉得你才是好看,我从未见过你这么美丽的姑娘。”她忽而愤恨起来,“你长得这么好看还受那个狗男人虐待,太气人了!”
“我命苦,不说这个了。姐姐,你腰间这把佩刀好精美,是你心仪之人送的吗?”
这佩刀是沈清月十五岁及笄时秦无恒送的礼物,原著剧情在手,景辛这点还是可以利用上的。
沈清月脸有些红了,眉眼里羞赧:“嗯,是我喜欢的人送我的生辰礼物。”
“那你来买东西是为了给他做吃的吗?”
沈清月想说不是,但多年养成的防备让她点了下头。
景辛一双桃花眼里清澈又担忧,心疼地说:“他好幸福啊,可是姐姐买这么多东西很沉的,他不陪你一起来买吗?如果我有像你这么好的姐姐我一定陪在姐姐身边帮你提,我们凡事一起做多好呀。”
她说:“好羡慕他呀。”
这说到了沈清月的痛点上。虽然这些不是为了秦无恒买的,但也是为了他们共同的大计。这些年她努力练习骑射摔伤过多少回,每一回都没有秦无恒在身边搀扶她,说一句心疼她;这些年她也来回一个人买了多少做糕点的食材,每一回都是自己一个人沉甸甸地拎回去。
景辛心疼地说:“姐姐,你住在哪?我让我的婢女帮你送回去吧。”
沈清月忙说不用。
仿佛跟景辛相见恨晚,两人都有说不完的话,一边高兴地挑起食材,一边聊起各种食材的做法。
最后分别前景辛恋恋不舍:“我一直都违心做着很多自己不喜欢的事,身边也没有亲人和朋友,今天能认识姐姐我真的好高兴。姐姐,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沈清月犹豫了下:“其实我也有苦衷,我不便透露我的住址,但我常来这家铺子采买,这段时日我应该每天都会来一趟。”
“那太好了!那我们下次见哦!”
沈清月也恋恋不舍地同她道别。
回县令府后队伍正准备出发赶往屏山,景辛让寿全将刚才在街上买的糕点给戚慎送去,坐在自己的马车中喝冰镇米酒。
她是比较高兴的,她不方便攻略下秦无恒,但是她可以先攻略沈清月啊。
这个脑子里一心为了爱情付出自己的女人得到那么惨的结局,说实话,她作为读者很想暴打沈清月一顿,但作为穿书者又很同情沈清月。
如果能让沈清月去说服秦无恒收手就好了。毕竟目前的状态里秦无恒很爱沈清月,只是书中后来的他不相信沈清月没有跟戚慎发生关系而多次怀疑儿子不是自己的,才对沈清月那么虐心。
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但景辛倒是忘记这个身体不能喝酒。
原主酒量太低,平素里只能喝半杯果酒,景辛小半坛子米酒下去已经醉在马车上。
抵达屏山时,苍吉连忙过来请景辛下车,才知道景辛已经醉过去了。
戚慎得知消息也没恼怒,见苍吉请示的模样才微有不悦:“抬到寡人的住处,这也要寡人交代?”
苍吉连忙返身喊了几个小太监一起帮忙。
戚慎皱眉,没有走远,他见苍吉和寿全扶不好景辛,柔若无骨的女子被一群宫人扶得险些倒在地上,他沉着脸自己上前将人揽在怀里。
长欢事先给景辛戴好了帷帽,虽露不着脸,但四周恭候的诸侯与臣子也知道自动低头回避天子的女人。
秦无恒敛眉在前带路,戚慎横抱起景辛回了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