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琼光是不认路吗?要她紧着献殷勤。

慕容澄骑在马上感到不忿,她是世子所的婢女,管好世子所的事务就够了,琼光怎么回去是他的事,即便他身体不便,那队伍里全是精兵,哪个不能送他?

是她说见识过他的骑射方能此生无憾,这才带她出来见见世面,不识好歹,错过这村没这店,要想再看他的精妙骑射,可就得等来年开春了。

“世子,前头有狐狸足印。”

军士赶回来回禀前边的发现,将慕容澄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一掣缰绳,“探路。”

又骑着马在林子里转悠了几圈,没什么兴致,狐狸也都是猎狗捕回来的,慕容澄打马回营,营地起着袅袅炊烟,炊事兵正起锅炮制鹿肉。

他卸甲进了营帐,慕容明月高兴地进来,要世子哥哥带她去选红狐狸,慕容澄提不起兴趣,“你怎的不叫滕云陪你?他今日打的狐狸比我多,你叫他陪你挑挑,挑好了先给你们府上送去。”

慕容明月委屈问:“世子哥哥,你累了?我还想叫你骑马带我出去转一圈呢。”

“你下了车便待在营地,这会儿精力充沛,我骑马跑了一上午当然累了。”慕容澄靠在临时搭起的软床上,侧看向她,“你和滕云吵架了?”

“没有。”慕容明月撅个嘴,“那个不解风情的,和他共乘一骑就跟和哥哥共乘一骑是一样的,那我还不如找真哥哥陪我。”

慕容澄往后一躺,胳膊挡在脸上,“就别为难他了,他这会儿估摸着在找你,出去吧,也叫我休息休息。”

慕容明月“噢”了声,提上衣裙出了帐子,过了没半刻钟,帐帘又被拉开,慕容澄懒得睁眼,“又怎么了?”

“世子,是我。”

慕容澄迟疑将手臂从脸上撤下,支起身,见是慕容汛来到帐中,“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明月。”

慕容汛含笑道:“我看她先进来就等了会儿,看她去寻滕云这才过来。”

慕容澄听出些许慎重,坐起身,请慕容汛在对面落座,“你有要事找我?”

慕容汛先道“不必”,之后显得有些局促,像是不好开口,“世子,年初母妃为你商谈婚事,后来却又搁置不谈,可是因为你心有所属,有了心仪的女子?”

慕容澄怔了怔,他脑袋里几乎没有腾给风花雪月的地方,听慕容汛如此问,一下也不知怎么作答,“倒也不是,只是远远见过一面,不喜欢罢了。”

“不喜欢。”慕容汛淡淡复述,转而轻笑,被这率直的答案打动,“那世子可有心仪的女子?”

慕容澄哼了声,“我上哪去心仪。”

慕容汛笑道:“去年母妃想着替我操持亲事,相看了几家人家的小姐,后来也都不了了之。”

慕容澄颔首称是,“怎么也都没有消息了。”

“一来是因为我的病,二来也如世子所说,不喜欢。”慕容汛垂眼思忖,像是在下决断,随后含笑抬眼,“我曾与庶母直言不打算与人结亲,庶母起先不肯,后来也让步只说替我物色媵妾,我本意想问康平宫讨要莲衣。”

慕容澄本来以为他是来为婚事谈心的,听到最后才反应过来,他是来要管自己要人的,一时语塞,最后只问:“你几时有的这个打算?”

慕容汛道:“其实明月回门那日我便有意向母妃提及此事,但当日错过,之后也没了机会。世子先我一步,我本不欲相争,只是后来从莲衣处得知一切是个误会,便时时记挂在心,实难放下。”

慕容澄也看出来了,要不他那么大个郡王做什么陪个婢女浪费时间,原来是等着自己成全。

看来自己还真是一不小心夺人所爱了,不过她有什么好的?就是个愣头愣脑的酱萝卜,叽叽喳喳的,也就只有打小算盘的时候有那么点有趣。

慕容澄抚抚膝头尘土,“你今日随我们上山蒐狩,便是为了此事吧。”

慕容汛果真颔首,“若在府中,只怕我又瞻前顾后开不了口。”

这看似是一桩可以随口答应的事,慕容澄却显得过于慎重,“不过她到底是母妃那来的,要说我能不能处置还真不知道。”慕容澄说完顿了顿,忽地有些在意,笑问,“就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是她?”

虽说是个误会,但要是传出去她如此抢手,她那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

“莲衣…很可爱。”慕容汛答得几乎不假思索,随后低眸浅笑,带着半分苦涩,“她还在康平宫时便是最快乐的那个,若能有一个人陪我走完这段不算长的旅程,我希望是她这样活泼,好像永远不会受我病气侵扰的人。”

慕容澄听后倒茶的动作一滞,脑袋里那片从未开垦的,名为“情窦”的土壤忽然有些松动,不过他自己无从知晓,只是觉得凭什么要让。

以前倒不曾觉得她那咋咋呼呼的性格有什么可贵的地方,果然吃东西要抢着吃好吃,选婢女也是一样。

他故作大方道:“我明白了,但我不能替她做主,且等我传她问话,晚些答复你。”

慕容汛起身鞠礼,“那就先谢过世子了。”

外头莲衣无事可做,就近找了棵树坐下休息,这颗树在营地附近,十分僻静,老远只听得见悠悠飘来的轻声细语,还有风吹树叶的细响。

这一休息,没多久便入了梦。

睡梦里莲衣回到老家,娘姐姐妹妹都在家门前等她,莲衣跑过去拍拍小荷包,抖搂出一座小山包那么多的银子,所有人都笑了,莲衣说这是她秋狩打猎挣来的银子,是世子爷赏的。

姐姐妹妹喜笑颜开,拉她一并朝川蜀的方向行礼,“多谢世子爷!多谢世子爷!世子爷就是我们的财神爷!”

莲衣在梦里高兴,跟着念,“多谢世子爷!多谢世子爷!”

那厢送走了慕容汛,营帐里静悄悄慕容澄本来挺累的,忽然有些睡不着,回过味来甚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答应得这么爽快,这种婆婆妈妈的事也太不适合他去做了。

思来想去一掀营帐,问平安莲衣上哪去了,平安哪里知道,“世子爷,我去找找?”

“罢了,我自己去。”他急着将心口这片萌动的土壤一铲子铲开,便自己去找。

营地上那些门阀公子们也都回来,有说有笑热闹非常,见了慕容澄纷纷留他到自己营帐。慕容澄找不见人正心烦,通通拒绝得斩钉截铁。

他四下找不见她,最后在营地附近的一棵大树后将她发现。

脚步声惊扰清梦,莲衣后背在树上蹭蹭,睡得仍旧甜香。

秋风拂面,带着金黄果实的香甜,充斥着慕容澄的鼻腔,而占据他眼底的,是身前女子的睡颜。莲衣熟睡后的呼吸非常匀称,红润润的嘴唇翕张,眼睫投下浓密的影,下巴挨着左肩,露出右侧一整段白皙的颈子。几缕汗湿又吹干的细头发贴着白嫩的皮肤,再往下便是严丝合缝的领口……

慕容澄蓦地别开眼,心跳如擂,心想自己这是被琼光的话给影响了。

见她念念有词,他长吁气若无其事走过去在她跟前蹲下。

说什么呢?睡着了也这么聒噪。他好奇的附耳,就听见她正美美地念,“…世子爷……世子……财神……”

她越说越轻,慕容澄几乎没听到最后两个字,耳朵尖蓦地泛红,猛然扭脸看向她,就见她睡得正香,树荫下的面孔略微泛起红晕,唇半张着翕动,是在念他。

慕容澄瞧着这肖想自己的婢女,脸孔一阵发烫。

大胆!

大胆……

区区一个王府婢女,居然敢对世子心存妄念,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果然,她替他保守秘密,又做肴肉狮子头讨好,心思果真没有那么单纯,瞧瞧她穿的,露这截颈子给谁看?摆明了色.诱,她别是醒着装睡,故意在这儿等着他!

这下麻烦了。慕容澄冷静下来发觉自己没法替慕容汛做主了。不是他不帮他问,而是这婢子痴心妄想,居然肖想世子。

平安依稀瞥到世子跑到营地外,便跟了过来,老远只见慕容澄目光怔愣地在大树后边蹲着,单膝点地姿势飒爽,护腕铜扣折射着点点金光,正神色认真地思忖着什么。一看便是严肃认真的大事。

“世子爷?”

平安好奇地走过去,刚打上照面慕容澄就一脸正气地站起来,厉声道:“谁许你在这儿打盹?是要我来伺候你吗?”

听他这么说,平安这才注意到莲衣靠坐在地上,“莲衣?你在这儿啊。”

莲衣迷迷瞪瞪醒过来,梦里正吃娘亲的拿手好菜,第一反应是先抹一下嘴巴,“啊?”

慕容澄这会儿已经不能以常理论之了,眼瞧着她拿手背蹭过唇瓣,他满眼只有那软乎乎被挤压变形的饱满下唇,气息不稳道:“你一个人躲到这儿偷懒是不是?不来找你,你怕是要睡到天黑去了。”

“我不知道世子爷回来了…这就去备茶。”莲衣木愣愣站起身,急着去灶上给慕容澄要点暖身的热茶,只不过被猛地叫醒脚步有些踉跄,走得像喝醉了,叫人忍俊不禁。

平安看着她背影,咂舌,“真靠不住,世子爷别生气,回头我好好教教她。”

慕容澄没好气地乜他,“教什么?”

平安蓦地没反应过来,刚想说教她规矩,一抬头慕容澄已经不在边上,赶忙追上去,“世子爷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世子熟读兵法,兵法说敌不动我不动,但是情敌刚动一步,世子就瞎**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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