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白傅生见状,大惊失色的同时迅速闪开。这才躲过白父的一棍子。
拐杖打偏,擦着白傅生的右肩打到一旁的桌边,发出巨大的声响。
要是这个时候有人上前查看,一定能看到桌沿边被敲出一个浅浅的凹来。不过即便不看,光听这声音也能让旁人明白,白老爷子刚才的力道可不轻。
同样明白这一点的还有白傅生,他瞪大了眼看着白老爷子,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爸?!你来真的?!”
白傅生话音刚落,白老爷子便怒瞪他,用拐杖指着他,拐杖尖微微发抖,“不然你以为老子我是跟你玩虚的吗?!你个畜生,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冷血的白眼狼!”
白老爷子这话不仅是在替苏溪母女愤怒,也是在为自己感到悲哀。
想他白家也是朴实的人家,怎么就出了白傅生这么个东西呢?
而且当初白迎春和白凤仙还相续辍学,一家人将白傅生好不容易供出大学生的。
想到这点白老爷子就越发气愤。
举起拐杖又要打。
白傅生见了,一面“哎哎哎?”出声,一面连忙躲。
躲的时候还不忘朝搀扶着老爷子的白凤仙和其丈夫看去,大声嚷嚷求救,“二姐!二姐夫!”
被叫二姐夫的二姑夫见了,还扭头朝妻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但现在见妻子冷着一张脸什么都没说后,便又重新收回视线,不再看白傅生。
还好钟美琴率先回过神来,连忙跑过去,原本是想伸手拦着。但刚到跟前白傅生见了,立刻顺理成章的躲在了钟美琴身后。
这个举动弄得钟美琴一愣,忍不住就扭头朝白傅生看去。
反倒是白老爷子,他虽说对钟美琴这个儿媳妇也不是很满意,但这时见她挡在前面了,原本举起的拐杖便停留在空中,皱着眉头语气硬邦邦的冲钟美琴开口,“儿媳妇,你躲远点。这是这个孽障做的好事!”
说到最后时又朝白傅生看去,不仅如此还冷哼了一声。
钟美琴和白傅生现在想法一样,他们并不知道白老爷子现在这么动怒是已经知道了苏溪的事。反而下意识的以为,是之前白迎春上门来借钱,他们没给。所以白迎春回去告了状,才有今天的事。
所以在白父冲钟美琴说完这句话后,钟美琴不仅没闪开继续挡在白傅生面前,还看着公公一面陪笑脸一面开口解释,“爸爸,有话好好说呀,您这才来就要打,都不给傅生解释的机会吗?”
顿了顿后钟美琴朝白宝珠看了一眼,似在借着这个动作示意白老爷子注意一样。等老爷子也跟着她的眼神朝白宝珠身上移去时,钟美琴这才又微压了声音开口说,“宝珠……还看着呢……”
白宝珠虽说不和白家的人亲,甚至这几年除了逢年过节时的简单问候外,平日里半点交集都没。但老人家对于自己的孙女孙子,还是内心柔软心疼的。
所以现在听钟美琴这么一说,哪怕白宝珠从他们三人进门到现在就站在一边,连一句“爷爷、小姑姑”都没叫过,却还是让白老爷子放下了手中拐杖。
跺了跺的同时冷哼了一声说,“那就听听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话虽未指名道姓,但在站的人一听就知道是说给白傅生听的。
但钟美琴听了白老爷子的话,扭头和白傅生互看一眼,及快的交换想法后立刻又重新扭头看向老人,满脸羞愧的开口解释,“爸爸,其实那次不关傅生的事,大姐来的时候他刚好出差了。而且别看我们表面似乎还不错,但其实……傅生前段时间公司资金链出了些问题。一直都在犯愁。”
“大姐来的时候,我手上真是一点钱都拿不出来了。”钟美琴说到这儿时脸上又羞愧又悲伤,甚至带了点儿鼻音又说,“也怪我争强好胜惯了,不想被人知道这些事,所以才硬撑着。但那时候……家里是真没困难。”
钟美琴有些激动的重新抬头看向白老爷子,继续解释,“后来傅生回来后,为了这件事还和我赌了很久的气呢。所以爸爸,真的不关傅生的事呀!”
冲白老爷子说完这句后,钟美琴微摇晃了一下,随即伸手撑了额角,一副虚弱的模样。
好在白傅生就站在钟美琴身后,见状赶紧半扶半抱,满脸焦急的问,“美琴?美琴?!你没事吧?”
只见钟美琴缓过劲儿后,虚弱的冲白傅生微微摇头。
这副患难夫妻的架势,看得白老爷子和白凤仙夫妇看得愣了一下。
一时半会儿竟分不出是装的,还是钟美琴真的身体虚弱。
当然了,虽说关于这点有些疑惑,不明白这是闹哪一出。但白傅生两人却把他们受欺负的意思,表现得淋漓尽致。
好像老爷子三人是迫害他们的坏人一样。
所以白老爷子一回神后,冷哼的同时又狠狠的用拐杖敲了敲地板,“我不是为这件事来的!”
……不是?
这个答案让白傅生和钟美琴齐齐一愣后,看向彼此。
那是为了什么来的呢?
白傅生看向老爷子,率先开口,“哎呀爸,那你这……这是闹哪一出嘛……”
真是的。
白傅生眉头微皱,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白老爷子见了气不打一出来,拐杖一抬,立刻就用拐杖尖指白傅生的鼻子。差那么一点点就戳白傅生脸上了。
“我问你,苏溪的事是怎么回事?!”
这话出口,白傅生和钟美琴齐齐一愣。
两人怎么也想不到,白老爷子居然知道了这件事。
难道……是上次大姐来家里时,无意中让她看见苏溪了?
可这也不对啊,即便看见了也不会知道苏溪和白傅生的关系呀。
就在两人百思不得其解时,一直站在一边的许阿姨正慢慢的向后退。看那架势是想退到厨房里去。
正当白傅生和钟美琴心里暗自着急,想知道白老爷子到底已经知道多少时。另一边,苏溪正和大、小叔叔一起,准备将白迎春和其丈夫送出门。
白迎春一面让苏溪等人留步,一面在出了休息室后扬声喊“嘉嘉。”
他们的儿子从进了武馆开始,就被那只蜥蜴给吸引了注意力,一直在隔壁小房间趴在玻璃上看呢。
顾意春提前出去后,也跑去找小朋友玩,还将蜥蜴拿出来放他手上,感受了一下。
一大一小也算玩儿得开心。
所以白迎春收声后,还重新看向苏溪等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孩子,玩儿起来就不知道分寸了。”
倒是苏溪觉得没什么,反过来替小朋友说话,“不认生挺好的,大气合群。而且还不容易被其他小朋友欺负。”
这话说得白迎春和丈夫又忍不住互看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笑意。
——谁不喜欢听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呢?
白迎春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开心归开心,嘴上却是客套,“哎,明明是调皮,到你这孩子嘴里却变成了优点。”
虽说和苏溪的接触,只有今天一面。但白迎春却觉得苏溪是个性格很好的小姑娘,并没有因为从小无父无母就自卑小气,更没有被溺爱后的骄纵不懂礼。
比起白宝珠,实在不知道是好了多少倍。
这样一对比,白傅生和钟美琴的教育……实在过于失败。
正当苏溪几人这边气氛正好时,便听顾意春一口一个“小溪?小溪?”的叫唤,嘉嘉一起出来了。
看顾意春那模样,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白迎春和丈夫见了,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是儿子调皮,弄坏了人家什么东西。
正要开口问时,顾意春见白迎春在,便先一步跨了过来,指着嘉嘉问白迎春,“白家大姐,我们能不能看看你儿子脖子上的挂件?”
“啊?”白迎春一愣,完全没想到顾意春居然开口问的是这个,和丈夫互看一眼后点点头,招手让儿子过来,然后蹲下身将挂在嘉嘉脖子上的饰物取下来。
一边取一边说,“可以啊,你们看吧。”
荣凤敛和宋卓染见顾意春这副模样,和苏溪互看后也上前两步,看看到底是什么,让顾意春这副模样。
等白迎春将东西拿出来后,反应最大的反而变成了荣凤敛。
“这是?!”他一顺不顺的盯着白迎春手上的银坠子,眼神激动微微闪烁。
白迎春见他这副表情,便将银坠子递给了荣凤敛。左右看看后脸上略带疑惑的说着这银坠子的来历,“这坠子是当年我们家嘉嘉满月,钟美琴送的。怎么?难道……?”
顾意春和宋卓染暂时没回答,而是看着荣凤敛。等他细细看过,并将坠子递给苏溪后,这才又他抬头,看着白迎春解释,“这是苏溪妈妈的东西。是苏家传了好几代的东西了。”
荣凤敛顿了顿又说,“这件东西可翠找了很久,还以为弄丢了,没想到……”
苏可翠,是苏溪妈妈的名字。
要不是今天运气好,被顾意春发现了。说不定到死他们都只以为这银坠子是可翠自己不小心弄掉的,怎么也不会想到在白傅生的手上。
这个王八蛋,当初不仅骗了苏家老宅的房产,还顺手牵羊连这么个小坠子都拿走了。
导致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家小溪竟没一件属于妈妈的东西留在身上。除了他们年轻时一起照的几张照片,竟没一件东西。
一想到这点,荣凤敛就觉得上次白傅生来的时候,自己还是打得太轻了。
该打断他两条腿的。
“啊?!”白迎春听了荣凤敛的解释,一脸不可置信。忍不住又朝丈夫看去。
最先出现在她脑子里的想法是“不可能吧?”,但再一转念,想想钟美琴那自私自利,又自觉高人一等,不屑和他们往来的模样。却又觉得这种事,她确实做得出来。
真是龌龊又恶心。
“我……我们不知道这件事啊。”白迎春看看丈夫后,急忙冲苏溪等人解释,很是焦急,“哎呀,要是知道,这东西、这东西我们是怎么也不会收的。”
见白迎春还要解释什么,苏溪拿着银坠子摇摇头后说,“我相信你。”
之后便重新收回视线,看着手上的银坠子,语气感慨,装饰自言自语般又说,“只是……我没想到会这样找到它。”
居然从十年前就不在白傅生家。
如果她对白迎春的遭遇表示漠视,那么白迎春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存在。
不会上门替白傅生道歉,更不会让二叔叔有发现这个银坠子的机会。
这样看来……有些事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啊……
苏溪感慨完后像是想到什么,重新抬头看向白迎春说,“大姑姑,这个坠子可以还给我吗?就抵那张欠条了。”
她跟着白傅生回白家,就是为了替小苏溪拿回这个坠子。
现在……虽说找到的方式和自己想的有偏差,但也算功德圆满了。
这样接下来……
自己想做什么,也就更随性些了。
苏溪想到这儿,心中轻笑。
而另一端,钟美琴被白宝珠撞了一下,不慎跌坐在地的瞬间便觉小腹剧痛。
随即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失。
这种感觉让钟美琴脑子瞬间一嗡,一低头便看见地板上的点点血迹。
“孩……孩子?!我的孩子?!!”
钟美琴哭喊着,手足无措。
这变故让老爷子三人愣住了,就连白傅生也一样,还是许阿姨反应快,听到声音不对从厨房跑出来,见这情景后立刻“哎呀”拍着大腿喊了声“快送医院啊!”
这才让愣在一边的白傅生猛然惊醒,和她一起去搀扶钟美琴。
兵荒马乱的场景中,一时半会儿倒没人留意白宝珠。
她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好像在看一场闹剧。
然后唇边,慢慢勾起一点得意。
故意的吗?
是的。
爸爸妈妈……只能有她这么一个孩子。
只能有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