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远以前没有想过要和苏棉生孩子。
在他最初的计划里,是等秦老爷子过世后就跟苏棉离婚。他原本也没有想要碰苏棉的。后来和苏棉一块上了档综艺节目,在酒精作祟之下,和苏棉发生了关系。
在现在这个时代,男女发生关系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对于秦明远来说,让当时纠结的他更纠结了。
他是第一次。
苏棉也是第一次。
秦明远下意识地觉得要对苏棉负责任,可是这婚也结了,两人确确实实是法律上所承认的夫妻关系。
也正因为如此,秦明远也不知道要怎么样面对苏棉,但离婚的念头也在那时打消了。
当时他甚至有一闪而过的苏棉和苏家都得逞了的的想法。
以至于他的底线一退再退,从离婚变成了婚可以不离,但孩子一定不能要。
如今突破了心里的那一层枷锁。
秦明远便觉得要个孩子也不错,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而且不管是像他还是像秦太太,基因在,模样不会差到哪儿去。
大抵是日有所思,夜里的时候,秦明远做了个梦。
他梦见苏棉给自己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脸蛋小小的,生得粉雕玉琢,一个叫秦小明,一个叫秦小远。
他养在马庄里的那两匹拥有高贵血统的马不乐意了,扬起马蹄,把他的两个孩子都从马背摔了下去。
一命呜呼。
秦明远被惊醒,睁眼时,只觉心有余悸,一身的冷汗。
他看了眼时间。
生物钟让他做噩梦也准时在早上六点起来。
窗外的天空仍是灰蒙蒙的。
秦明远望着外面的天空出神。
没由来的,他有点想秦太太了。
秦明远拿过手机,想给秦太太发条消息,然而一看时间又放弃了。
现在天还没亮,不宜打扰秦太太。
八点的时候,季小彦准时过来。
他尚未进来,就见到自家老板拄着拐杖站在窗边,也不知在眺望什么。八点的阳光已经很是明媚,沐浴在阳光下的老板如同在圣光之下。
季小彦敲了敲敞开的门。
下一刻,他就见到老板扭头,脸上含笑的表情瞬间消失。
季小彦:???
他咽了口唾沫,问:“老板?”
秦明远的表情恢复如初,淡淡地说了声:“你来了。”
季小彦说:“老板,是的,我这几天都是这个时间点过来的。”
秦明远“嗯”了声。
其实,季小彦过来也没有什么事干,就在病房里待着,有什么事情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帮上忙。譬如昨天对病房的装饰,又譬如拉小提琴,又譬如当个上菜员。
只不过今天季小彦听到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他老板让他给出两个满意的马名,然后致电给马庄的负责人,给老板的两匹宝贝马改名字。
老板的那两匹宝贝马,一匹叫秦小明,一匹叫秦小远。
当时他就觉得颇有槽点,但是老板很宝贝,他只能违心地夸赞。
万万没想到最后改名的重任居然落在他的肩上。
季小彦想得头秃,快到下午两点的时候,才想出了几个名字——小白小黑,疾风雷电,陆陆温温,辉辉素素等。
季小彦拎着张纸准备进病房。
他向来没有起名字的天分,这几个名字还是想破了脑袋才想出来的。
他的内心忐忑,在门口犹豫了下,悄悄地探望了一两分钟。而就在这一两分钟之内,老板频繁看了将近二十次手机。
他敲了两下门。
老板望来,眼神里的笑意顿时消失。
季小彦:???
……他做错了什么?
他又咽了口唾沫,心惊胆战地问道:“老板,您看看这几个名字可以吗?”
秦明远扫了眼,说:“不符合它们的气质。”
季小彦说道:“那我再想想。”
此时,季小彦见到秦明远的手机振动了下,来了条微信。
秦明远几乎是立即低了头,熟练地点开微信。
季小彦偷偷地瞄了眼。
……是太太的聊天对话框。
苏棉的灵感一来,在酒店里画了一整个通宵,直到精疲力尽的时候才扔下她的画板去睡觉。
没想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苏棉头疼鼻塞喉咙痛,疑似生病了。
她摸了摸微烫的额头,打电话给前台让送了个体温计过来。
她一量,三十八摄氏度,还真的发烧了。
苏棉估计是这几天太疲劳,加上昨天心情落差大,又折腾了一整宿的画稿才生病了。
她也不敢随便用药,微信里咨询了戴医生。
之后,她才直接让前台给她买了点退烧药和感冒药,然后发消息给秦明远,说她有点发烧,不过没事儿,吃药休息就好了。
苏棉这一病,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虽然说大鸡爪子现在满脑子的献殷勤,和以往的挑刺找茬态度恶劣不一样,但是一面对大鸡爪子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演戏。
演员演一天戏都很累了,更何况她得演上二十四小事。
做秦太太哪有做自己舒服?
就算生病,可是在酒店里,一个人待着自由自在,吃着药,然后在药效的影响之下昏昏沉沉睡个长觉也是舒服的。
不过苏棉担心大鸡爪子殷勤献过度,又给他补了条微信。
苏棉昨天通宵,睡得晚,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给秦明远发消息的时候已经将近两点。
【棉棉:我问过戴医生了,戴医生说我就是这几天疲劳过度引起的,吃药后好好休息个一两天就没事了。】
秦明远从早上六点等到了下午两点,将近八个小时,这会儿看到苏棉的微信,内心无疑是有几分失落。
他沉默地把消息看了看,回了句——
好好养病,不用过来医院。
片刻后,他给齐峰打了个电话。
“太太在酒店?”
齐峰说道:“对的,太太现在在房间里,昨天太太回酒店的时候情绪低落,似乎心情不好,之后一直在酒店的房间里没有出来过,晚餐也是让前台送过去的,今天还让前台送了体温计和药,”似是想起什么,齐峰又补充说:“对了,昨天太太还让同城快送买了个带笔的平板。”
“知道了。”
秦明远知道自己的太太名下有个珠宝品牌,在各大商场里有专柜,紫东华府里的三楼也打造成了工作室,他进去过一次,和普通的设计师工作室没什么区别。
不过在他印象中,苏棉和她的母亲不一样,并非女强人那一挂,m&s与其说是她的品牌,倒不如说更像是她挂名的。
生个病还忙着工作,并不像秦太太的作风。
秦明远也没有想太多。
他此时想得更多的是齐峰所说的秦太太回酒店时情绪低落。
他大致能猜得出秦太太为什么会情绪低落。
他从马背上摔下来后,大彻大悟,决定不再与自己较劲儿,也打算好好和秦太太过日子了。但是秦太太不知道。
他对她态度前后判若两人的转变,落在秦太太的眼里,估计是一半欢喜一半忧愁,所以患得患失,所以情绪低落。
秦明远没打算和苏棉明说自己的心路历程,想着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秦太太就会知道自己想和她好好过日子的真心。
苏棉在酒店里度过了愉快轻松的两天。
她补了的那句微信果真有用,大鸡爪子也没有来过度献殷勤,只在微信里和她说好好养病,以及隔三差五的演技到位的视频问候,之后的两天里还遣了季小彦来探望她。
然而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她总不能一辈子躲在酒店里。
于是,健健康康的没有携带任何病毒的苏棉只能穿上秦太太的外皮去医院陪大鸡爪子。
苏棉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她进病房的时候,护士正在给秦明远干洗头发。
秦明远右腿受了伤,不能碰水,洗头麻烦,这两天都是护士帮忙洗头的。
之前秦明远昏迷的时候,擦身体的工作都是苏棉干的。
苏棉干多了,也十分熟练。
这会休假了几天,现在心情特别不错,对护士说:“我来。”
她洗了手,用指腹搓揉着秦明远的头皮。
她看了眼秦明远的右腿,问:“医生有说什么时候能拆石膏吗?”
秦明远说:“医生说恢复得不错,再过两三周。”
苏棉又问了好几个问题,秦明远都一一回答。
苏棉只觉两人如今的关系十分平和。
这个时候,季小彦进了病房,手里拎着一张纸,见着苏棉,点了点头,打招呼道:“太太好,太太您今天好多了吗?”
苏棉含笑说:“已经好了,你手里拿着什么?”
季小彦说道:“马名,老板让我想几个马名,要给秦小明和秦小远改名字。”
说这话时,季小彦把纸给了秦明远。
秦明远扫了眼,说:“再想想。”
苏棉有些讶异,问道:“怎么突然想改名了?”
秦明远说:“不适合。”
季小彦连忙说:“太太您是艺术生,我就普通本科毕业,太太的文化造诣一定比我高。”
苏棉被恭维了一番,不由笑了声,说:“我学画画的,也不会起名……”说着,又随口一说:“我记得那两匹马,一匹白的,一匹黑的,不如叫小白和小黑吧,老公,你觉得怎么样?”
苏棉其实是在开玩笑的。
没想到秦明远认真考虑了一会,说道:“我觉得可以。”
苏棉“咦”了声,说:“真的吗?”
秦明远说:“嗯,大俗即大雅。”
季小彦懵了下。
……老板,你前天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你明明说不符合它们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