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个性强到能隔空打人了？
爆豪胜己的脸上带着迷茫，还有没有消散干净的怒气。
事情的发展像是被五匹大马拉着，朝某个不可控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没能在放学之后去小酒馆喝两杯的布拉德金和没能回去补觉的相泽消太被叫了回来，在听说了来龙去脉之后，相泽消太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今天上鸣电气在车上当众嘲笑了爆豪胜己，他都没有动手，不可能就因为这种小事打人的。”相泽消太很肯定地说道。
“但是……视频里很清楚啊，就是爆豪胜己先动手，然后八百万同学就吐血了。”布拉德金对爆豪胜己的为人不置可否，只是说着视频上的场景。
相泽消太沉默了两秒，切换了一下镜头：“你们从这里看，爆豪没有碰到八百万同学。”
布拉德金眯着眼睛，放慢了监控视频的速度，看清楚了。
确实，没有真真切切的碰到，差了大概十来个公分的距离，不自仔细看很难看清楚。
办公室里有片刻的安静。
“那么，现在问题是，八百万家会因为这个视频而原谅爆豪同学吗？毕竟，虽然没有动手，但这也算得上是恐吓吧？”布拉德金烦躁地揉了揉额头。
两个都是学校里的优秀学生，不存在为了一个而抛弃另一个。现在要想的办法就是，如何把两个学生都全须全尾地留下来。
“我去联系一下八百万家吧。至于相泽老师，你去和爆豪同学沟通一下。”根津校长喝了一口茶，看起来不是很紧张的样子，“我相信，只要爆豪同学的态度足够端正，八百万同学是不会追究的。”
他说得含糊，却让相泽消太若有所思。
什么样的态度才叫足够端正呢？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相泽消太领着爆豪胜己前往了爆豪家。
天色已经全黑了，因为欧尔麦特带走了八百万梦川，八百万百和物间宁人也跟着去了，校门口一下子散了个一干二净，只有施暴者（受害人）爆豪胜己还不知所措地徘徊，等着老师的安排。
“我们先回一趟你家，把事情跟你的家长说一下，然后再一起去八百万家。”相泽消太看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爆豪胜己，心口压着一口闷气。
“……哦。”爆豪胜己像是斗败了的公鸡，闷声闷气地回答道。
这是他人生当中为数不多的几次狼狈模样，好像自从十五岁开始，他的人生就变得曲折起来了。
相泽消太本来想让爆豪胜己自己对家长解释这件事情的，但好像他也不清楚到底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无奈之下，相泽消太只能尽可能用公正的语气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爆豪妈妈从愣住，到不敢置信，到暴跳如雷。她从厨房里操起一根擀面杖，就要一棍子锤到爆豪胜己的手臂上。
“你能耐了啊！还敢欺负同学？！就因为别人笑了你，你就要把别人打到吐血？！我是这么教你的吗！！”爆豪妈妈显然并没有留手，是真的要狠狠地收拾一下自己的儿子。
爆豪胜己头一回没有躲开，只是一边挨打一边还在为自己的清白申诉：“我没有！我没有把她打到吐血！！”
相泽消太在旁边打圆场：“不是打的，是气的。”
爆豪妈妈眼睛一瞪，擀面杖挥得虎虎生风：“把别人一个女孩子气到吐血？！你可真厉害啊爆豪胜己！”
爆豪妈妈都被气笑了，棍子在爆豪胜己身上一抽就是一条青紫。
相泽消太估摸着差不多了，连忙拦住她：“孩子回去慢慢教，当务之急，还是先去看望一下八百万同学吧。”
“是的是的，老师你稍等。”爆豪妈妈连忙找到钱包，把家里的流动资金都揣身上了，“家里没有什么东西了，等下路上买些水果带过去。”
说不定到时候还要赔钱，听说女孩子家里很有钱，也不知道这一次要怎么赔才好。
看着爆豪妈妈忧心忡忡的模样，相泽消太宽慰了两句。不过他不太会安慰人这种事，只是把根津校长的话复述了一遍。
“听见了吗！态度要好！”爆豪妈妈瞪了一眼爆豪胜己，原本看见他身上伤口而软化的心又硬了起来。
她和相泽消太的想法不由地重合了，他们都觉得，是时候要让爆豪胜己吃个大亏，收收这个暴烈的性子。
他们相信，爆豪胜己当时肯定是没有真的想打人的念头，但是，恐吓别人难道就不是错误了吗？更何况，女生和男生的身体素质能一样？
在老师和家长的连番轰.炸下，爆豪胜己憋屈地点了点头。
八百万家很大，大到足以让一个第一次来的普通人心生惶恐。
因为相泽消太提前打了电话，门口有人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是相泽先生和爆豪夫人吗？”管家面色有些冷淡地问道。
“是、是的。”爆豪妈妈有点虚地回答。
“请跟我来。”管家点了点头，语气平直。
虽然没有直说不高兴，但从他的语气里，能够感觉到他的不待见。
走了一小段路，相泽消太问道：“那我们是去见八百万夫人吗？”
“不是。夫人和老爷在国外，暂时赶不回来。”管家说道，“二小姐说，等你们到了，让我带你们去找她。”
是八百万梦川？
“她还好吗？”相泽消太问道。
管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回答道：“不是很好。”
都吐血了，还问别人好不好？你心里怕不是一点数都没有。
走到半路，管家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对相泽消太说道：“老爷和夫人暂时赶不回来，所以要求进行视频沟通。你们先去见二小姐，稍后我会去找你们。”
这话说得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爆豪妈妈看了一眼爆豪胜己，无奈地点头答应了。
“物间，你带几位客人去二小姐的房间。”
物间？哪个物间？
爆豪胜己扭头，看见了一张充满嘲讽的脸。
“啊嘞嘞，这不是A班的爆豪同学吗？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爆豪胜己原本平静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爆豪妈妈不动声色地推了推儿子。
爆豪胜己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来，道歉的。”
“来道歉？你确定吗？”物间宁人惊讶地问道，“啊勒？我没看出来呢，给别人道歉的话，难道不应该是诚心诚意态度端正的吗？至少也要面带愧疚和和善的微笑呀。”
爆豪胜己没说话。
“啊，我看爆豪同学，会以为你是来找我打架的呢，真是叫人害怕啊。”物间宁人抱着手臂，刚要充分发挥一下他的毒舌功力，就见爆豪胜己抬头了。
他咧着嘴角，眉毛倒竖，下半张脸像是在笑，上半张脸像是要杀.人。
“这样够愧疚了吗？够和善了吗？”他龇着牙，现在整张脸都扭曲了，“哈啊？我问你呢！”
物间宁人被吓了一跳，飞快地移开视线。
靠，还问我？多看一眼你这张脸我晚上都要做噩梦。
物间宁人往前走了几米，停下来说道：“到了。”
？？？所以你就是专门过来嘲讽我一下的吗？
爆豪胜己气得脸都僵了。
显然，房间里的人肯定是听到他们的对话了。
八百万梦川对物间宁人招了招手，看见他颇为委屈地跑了过来。
“爆豪同学可真凶啊。”他小声嘀咕。
爆豪胜己瞪大了眼睛，要不是被妈妈按住，非要给这混蛋好看。
八百万梦川脸色不变，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另一番打算。
唉，本来她是想让爆豪胜己道个歉这事就算结束了。但现在，她不想这样做了。
“咳咳咳……”她低声咳了好几下，对爆豪妈妈和相泽消太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谢谢你们来看我。”
“不不不，是我应该来的。”爆豪妈妈连忙说道，“我家臭小子做了这样的事情，非常对不起！”
梦川看了一眼别扭着想要低头的爆豪胜己，飞快地截住了他想要说的话：“没关系的，我相信，爆豪同学也不是故意的呀，对吧？”
爆豪胜己想到应是，但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不等他想明白，爆豪妈妈的铁手就拍了下来：“是是是，肯定不是故意的。我回去就修理他，请你原谅他吧！”
梦川叹了口气：“您也不要太过于责怪他，毕竟年纪还小，比较冲动。”
“什么年纪小！他都和你一个年纪了！”爆豪妈妈越想越生气，又重重地拍了爆豪胜己一巴掌。
爆豪胜己差点被拍得岔气，他忍了又忍，表情又开始扭曲了。
“唉，爆豪同学，你也不要怪你妈妈下手过重，她也是为了你好。我今天看在同学之谊上可以原谅你，可是别人就不一定啦。”梦川长叹了一口气。
等等，我什么时候怪我妈妈了？
爆豪胜己刚想解释，爆豪妈妈却又怒了。
“他还敢怪我？！我都没怪他闯祸了呢！”爆豪妈妈决定回去真的要好好教育一下自己儿子了，“请八百万同学放心，我一定会让胜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
爆豪胜己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但他找不到出入口在哪里。
梦川又低头咳了起来，脸颊有不正常的红晕。
“麻烦帮我倒杯水……”她没有指名道姓。
物间宁人正要站起来，爆豪妈妈已经推了一把儿子：“听见没，去帮八百万同学倒水。”
爆豪胜己生气但又听话地去倒水了。
物间宁人：……
梦川喝了两口水，看向了爆豪妈妈带过来的水果。
日本的水果是很贵的，爆豪妈妈买了许多。
“这是橘子吗？看起来很甜呢。”梦川轻声笑道。
“很甜的，我尝过了。”爆豪妈妈连忙将橘子拿出来，挑了一个最好看的，塞进爆豪胜己的手中。
爆豪胜己：？？？
爆豪妈妈恨铁不成钢地低声说道：“快给人家剥好啊。”
“我￥%#￥@#……”爆豪胜己还没有给别人剥过橘子，但还是忍气吞声又老老实实地扒下橘子皮。
这一幕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物间宁人开始沉思起来。
等等！这不就是他小时候发生过的场景吗！把爆豪胜己替换成他自己，完美地和记忆里的重叠在一起啊！
梦川慢悠悠地吃了小半个橘子，又指挥爆豪胜己给她添了水、洗了苹果，如果不是管家来了，她还能让爆豪胜己给她把苹果切成小兔子。
别问爆豪胜己会不会，问就是不会也要会。
她心满意足地看向安静异常的物间宁人。
物间宁人紧张地对上她的目光。
两人对视了一眼。
梦川：看，我给你出气了。
物间宁人：糟糕，是不是有人要来抢我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