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康熙大喜过望,都来不及收拾自己桌上摊开的折子,便起身急匆匆出去瞧那些新式武器。

诚如当年纳兰容若所认为的那般,六阿哥胤祚天资非凡一点即通,他自从和鄂伦岱一起去捣鼓这些西洋玩意儿后,火器营武器更新换代的速度至少翻了一倍,就比如说眼前这些红衣大炮和新枪都是他们最新捣鼓出的玩意儿。

康熙很早就在京师设了三个枪炮织造的厂局,一设在养心殿造办处生产御用及皇子用火铳,二是设在景山制造八旗所用之大炮的火器厂,三是设在铁匠营内制造绿营所用大炮和枪炮的火器局。

而因为六阿哥喜欢,康熙在“御制”、“厂制”、“局制”之外,又特许在畅春园附近再开火器苑,所产出枪炮则称为“苑制”。

胤祚天资聪颖,脑子一旦转起来就停不下来。而鄂伦岱则是精力旺盛,被这火炮吸引后可以日夜不眠不休埋头苦干。

这对师徒凑在一起,让最后设立的火器苑所产出的火器快速超过了原来三个火器制造地。

康熙绕了一圈问胤祚:“瞧着没好到哪里去?怎么让你得意成这样?”

胤祚被亲阿玛怼了一句,立即是不服气说:“皇阿玛,我这不一样。以前的红衣大炮she出一次就要复位重新调整位置,我这回是后装弹药,准头可比原先那些老货高多了!”

说着胤祚就要给康熙演示一发,吓得康熙赶紧让他住手,“停下停下,这是园子里,你得吓着皇太后还有你额娘。”

胤祚这才收了自己要装弹的手,康熙却再问他:“那又如何?戴梓造的子母炮也是这样装弹的。”

“可儿臣这个比他大比他远!而且同样的炮弹量和射程,儿臣的炮要比他们的都轻,这样能在战场上机动使用。”

胤祚的小脾气力气冲了上来,真的上去抓了弹药就要给皇阿玛演示。

还是鄂伦岱拉住了胤祚,“六阿哥,咱们先给万岁爷说清楚,回头拉到西山上去。咱们这炮威力巨大,实在不适合在园子里。”

鄂伦岱眼睛转了转,指着远方说:“这炮打出去,怕是皇子们读书的西花园就废了。”

“废了就废了。”

“什么废了就废了,瞎说话!”康熙似乎是责备,其实是宠溺地打了下胤祚的后脑勺,“你自个儿天天在外头捣鼓这些,四阿哥可和朕说了好几回了,你这些日子功课都不去念。”

“皇阿玛,儿臣正想和您说这事,经史子集儿臣大多都会背了,您上次让我们学洋文甚是有意思,儿臣想再多学一门,那毛子讲的话和南怀仁师傅讲的那种洋文不一样,儿臣再学一门行不行?”

行不行?当然是行的喽。

康熙很少拒绝胤祚,就是拒绝了被胤祚闹一闹也成了同意,他习惯如此,更何况学习毛子的语言也不是坏事。

“那你去学学吧,他们如今的皇帝也是年少登基,据说很有野心,刚刚用一群少年兵收拾了自己的姐姐夺回权力亲政。”

康熙笑谈间说的就是隔壁俄国著名的彼得大帝,他在康熙二十八年用少年营发动政变,从姐姐索菲亚手中夺回了政权亲政。

胤祚一听笑问:“皇阿玛,这毛子国真有趣,公主也能当权吗?”

康熙点点头说:“是啊,国情自有不同,你去学的时候也可以了解一些。”

胤祚眼睛里闪着光说:“好,儿臣多去问问,毛子国在京城有使者在,这几天儿臣就去请教。”

可他转而又一笑说:“皇阿玛,虽说国情有不同,可这毛子的皇帝听上去和您很像,您用少壮布库扳倒鳌拜,他用少年兵扳倒姐姐。”

康熙哈哈大笑,抱着胤祚笑到合不拢嘴。

这时候,胤祚又从腰间取出一柄枪,他和康熙央求说:“皇阿玛,您看看戴梓戴大人看中的这个连发火铳。”

康熙接过讶异地问:“你不是要和戴大人一较高低,怎么又去请教别人了?”

胤祚聪颖,但从小生活在宫里养就了心高气傲的秉性,火器营另外三个制造厂诞生已久,畅春园旁的苑厂刚刚设立时,康熙常以此为目标鞭策胤祚。

胤祚憋着一口气,日日和督办那三个厂的戴梓较劲,也没少在康熙面前说他坏话。

胤祚砸砸嘴说:“没辙,四哥上回抓着我骂了许久,说我小心眼,说我不知道礼贤下士,说戴大人发明子母炮、将军炮是功名赫赫之人,我这般日夜抹黑他实属没品。”

康熙瞧着胤祚那无奈的表情,都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出胤禛说这些话时候的那副小老头样。

也不知怎么,康熙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扶着额头偷笑起来。

胤祚那场大病后,从温顺可爱变成了古灵精怪,仗着自己聪明,任谁也拿捏不住他,他和德妃都为此长吁短叹。

可唯独四阿哥胤禛依然保持着兄长本色,每次胤祚跳高了蹦歪了,只有他能板着脸把胤祚劈头盖脸地一通训。

嘿,最奇怪的是,任谁念叨都直接捂耳朵的胤祚,每逢胤禛训话就会乖乖听着,听完还会照办。

康熙现在管不住胤祚之时,就暗搓搓去撺掇胤禛训他,此招屡试不爽。

“嗯,你四哥说的对,的确有些没品。”

见胤祚嘴角耷拉着,康熙决定恶人依旧交给老四做,自己继续扮演“慈父”。

他摸着胤祚的头顶问:“你让朕看这个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你快快说,若是好,皇阿玛赏你。”

胤祚脾气来得快去的更快,他立即喜笑颜开地说:“这连发火铳发出一弹下一弹就落在膛内,可以连发五次,戴大人说是一个叫英吉利的国家进贡的。咱们虽然能复制,但因为耗资多,工部不愿意再做。”

胤祚打开枪膛给康熙看,“您瞧,若是配多这连发火铳,省去装弹药的时间,在战场上能先打击敌方。”

康熙点点头,问:“可你知道工部为什么不愿意吗?”

“知道。”胤祚把所耗所费一一算来,又说,“儿臣知道这花费过大,可儿臣想先制一批用起来,制作之中看看能否打成和一般鸟枪一样的模具。且儿臣觉得,这耗费一把千两,但说真的,内务府去关外采办东珠都比这个贵。东珠中看不中用,可这东西却是实实在在的。”

要是阿灵阿在这里,怕是已经要老泪纵横了。他就是让历史拐个弯,指了一条道给六阿哥,可六阿哥这是给他一条羊肠小道,却活活能走出一条花路来的节奏。

康熙认真地看着他好一会儿,然后对鄂伦岱说:“去内务府传旨,今年东珠不进,把银子都拨到你们那儿去,让戴梓和你们一起做连发火铳。”

鄂伦岱拱手称是,康熙又吩咐说:“阿灵阿那里差不多了,让兵部先把这些已成的大炮运到古北口,相应八旗火器营也先行随你北上,如何排兵布阵务必提早与兵部说清操练,可明白?”

“嗻。”鄂伦岱回禀说,“火炮御制、厂制、局制、苑制共计二百零八座新式大炮本月即可启程,只是这枪奴才斗胆请万岁爷小心为上,连发火铳赶制还需时日,后上膛的这一批还没有校准,还是小批地先分发给军官,军中全员配备不妨过些时日。”

“可。这些你熟悉,拟个章程给朕过目后,你跟着赶紧出古北口吧,阿灵阿不日也要回来了,你们能在塞外见上了。”

鄂伦岱听见兄弟的名字面露喜色,而胤祚则是兴奋地抓着康熙乞求道:“皇阿玛,我也要出古北口!”

“不行!”康熙这次拒绝地十分有骨气,“你多大的人,不许去上蹿下跳。你瞧瞧你以前,让你在书房读书射箭,每日不是头痛就是眼晕,最近捣鼓这些玩意儿头是不疼也不晕,朕瞧你顽疾都好了。”

胤祚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个“体弱多病”的人设,正在心底翻来覆去想如何重塑人设时,天降救兵——

四阿哥胤禛下学来清溪书屋,他恭敬朝康熙一拜,然后说:“儿臣来抓六弟去练字。”

康熙不等胤祚反抗,就点头让胤禛赶紧带胤祚去收心。

胤祚朝胤禛嚷嚷说:“四哥,我不去,我这儿忙着呢!”

康熙朝胤禛使了个眼色,胤禛心领神会,揪着胤祚的耳朵说:“六弟啊,你近日那字龙飞凤舞,哦不对,跟狗啃似得。往日都说八弟的字不好,我瞧着你如今是连他都不如了!”

胤禛一骂胤祚,那气势都自动抬高一截,胤祚缩着脖子说:“八弟那是命苦,四哥现在读书和考状元似得,头悬梁锥刺股,八弟喜欢做你跟屁虫,能不进步吗?”

“你怎么就不跟着进步进步?”

胤禛拎着胤祚的耳朵朝康熙拜别:“皇阿玛,儿臣先带六弟去练字了,他的脾气您知道,不管不行。”

有人替自己管教不听话的儿子,康熙乐得做撒手掌柜,这正要赶紧请老四把胤祚拎走,宝儿又从清溪书屋里跑了出来。

五公主宝儿也是个不服管又闹腾的性格,她围着胤祚说:“六哥,我听到了,连发火铳!我也要试试!”

“走走走!”

胤祚趁机拜托胤禛,带着妹妹和鄂伦岱飞一般地跑了出去。

康熙愣在原地,气得只能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外间,嘴里哆嗦着说:“老四啊……”

“皇阿玛,儿臣在。”

“你……你现在去,就去把这小兔崽子逮回去练字。还有啊,他要是偷偷和鄂伦岱去古北口了,朕唯你是问!”

显然,胤禛没能成功把胤祚逮住塞回去练字,因为不一会儿畅春园就成了一个巨型射击场,上空回想着连发火铳的“砰砰砰”声响。

康熙无奈摇了摇头,只好堵着耳朵逃回清溪书屋。

外面孩子们的吵嚷丝毫没有影响屋内的人,德妃还是呆坐在暖阁的明窗下,头贴着那块昂贵的玻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康熙先走到书桌边,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匆忙之中连那那两封折子也都没合上。

他拿起来各瞧了眼,合上一起扔到一边。

反正今年东珠都换了火铳,也就没了给所谓新后制作朝冠的料子,倒也算个不错的拖延借口。

而大炮运出古北口时,阿灵阿也应该快要接近归化,后面便是备战拿下那噶尔丹的事。

他心情大好地伸了个懒腰,轻手轻脚地走到暖阁里,快速刮了下在德妃精巧的鼻尖。

“想什么呢?”

德妃这才转过来,朝他弱弱一笑,“刚才听孩子们闹,听得入神了。”

因为太皇太后的丧事,德妃这一胎怀相不好,这都四个多月了还是吃什么吐什么,人也可见地瘦了下去。

康熙将被德妃扔到一边的毯子拿回来盖在她腿上,“别说孩子了,你也和孩子一样,说闷就不盖毯子。你看看你的脚,冰凉凉的。”

康熙摸了下德妃的脚心,心底叹了口气。这脚底凉的像光脚在地上走过一般,可见血气多么不足。

“臣妾没事。”

德妃笑得有些勉强,说完这四个字,就又靠在明窗上像是想沉沉睡去。

康熙搂过她说:“别睡,睡了又日夜颠倒了,和朕说说话。”

“您说,臣妾听着呢。”

康熙下颚摩挲着德妃头顶的青丝问:“也不知道这次是男是女,老四文质彬彬,老六古灵精怪,宝儿呢英气勃勃,绵绵又是个乖巧可爱的小人儿。这几个孩子,模样是一看就知道是亲兄妹,但脾气就没一个像的。”

德妃隔了一会儿轻声说:“都有了,再来个什么样的都好。臣妾现在想想,很喜欢您给阿灵阿和揆叙的那四个字。”

“什么?”

“岁岁平安。”

康熙喟叹一声回答:“马上就平安了,等阿灵阿到归化,朕就出塞去,打完噶尔丹,就是岁岁平安的日子了。”

“嗯。”

德妃的声音和猫一样的细,挠的康熙心底一阵酥麻,不知怎么他生出一股冲动,说:“等朕回来,你生下孩子,给你提个位份好不好?”

德妃僵了下,却最终是软了下来,轻笑着说:“您给就给,别问我呀。”

珍珍是被康熙日常召进宫来看望姐姐的,她按照往日的步骤,先去疏峰轩给太后请安,再沿着宫墙走到清溪书屋准备来陪姐姐散步。

结果还没走到清溪书屋,身边一棵新发芽的柳树“哄”一下被一颗子弹穿过。

珍珍吓了一跳,抚着受惊的心口朝子弹来处一瞧,这才发现又是六阿哥这个小祖宗。

她喊着:“小祖宗,子弹不长眼,小姨妈求求你了,还想留一条命见你小姨夫呢。”

“就是!”胤禛狠狠剜了胤祚一眼,又赏了他一个栗子,“像话吗!快给姨母道歉!然后和我回书房!先去练字,然后去开弓!”

“我不去,练字也就算了,开弓有什么用?比起火炮,那些弓箭在威力射程上都不值一提。”

胤禛的脸色晦暗,他拉下脸训斥说:“开弓只是为了上战场吗?读书只是为了练字吗?八旗打三藩是火器不如吴三桂还是刀剑不如吴三桂?样样都好!呵,偏生一开始节节败退,为何?因为久久不战连胆子都没了。给一群怂货配再好的火枪,也只能败退。让满洲子弟习弓箭是为了让他们不忘本,哪里只是为了上战场。”

胤祚这才意识到根本,赶紧和胤禛道歉。

然后为了不面对胤禛的怒火,脚底抹油立即选择去西花园的皇子书房找八弟一起练字。

见胤祚总算消停,胤禛的脸才松弛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珍珍就站在不远处,欣赏着未来的雍正爷散发小宇宙里的威严,直到他回过头,才朝他亲切一笑。

胤禛看见她倒生出了不好意思,他含糊地说:“姨母,我就是看他,唉,不是我严……”

“知道知道。”

珍珍朝他走过去,胤禛已经十四岁,无论是个子还是体型都比珍珍要高要大。

他又没话找话地问:“李老爷准备的如何了?”

“挺好挺好。”

然后胤禛就陷入了一阵不知说什么解围的窘迫里。

还是珍珍走在身边,问:“四阿哥,刚才和六阿哥说的那些话您是在心里想了很久了吗?”

“我揣度皇阿玛的心思是如此,看着六弟那样没忍住说出来了。”

胤禛有些央求地说:“您听过就忘记了,不用给额娘知道。”

“好。”珍珍痛快地答应了他。

胤禛先是一呆,然后有些抱怨地说:“还是姨母好,做人爽快又利索。不像那个阿灵阿油嘴滑舌,和他说个什么事儿他都要有前有后有条件。”

珍珍忍不住别过头笑了好一会儿,胤禛真是慧眼,一语就把朗清从现代到古代都没改掉的毛病给指了出来。

“您别笑,我小时候就觉得,您这么直来直去的性子嫁给阿灵阿得给他欺负成什么样!”

胤禛想想那眉头又皱成了当年在隆宗门外射亭看阿灵阿的样子,“不过倒也怪,他还真没能欺负您去,行吧,算他还是个男人,没对额娘和皇阿玛食言。”

珍珍越听越好笑,捂着嘴说:“四阿哥,阿灵阿欺负谁都欺负不了我,他没这个胆子。”

胤禛这又不乐意了,他睨了珍珍一眼问:“姨母,都说明珠惧内是觉罗氏夫人会在家里掏匕首,您在家里掏什么呀?”

掏什么?不用掏,珍珍就一个眼神,阿灵阿能跪在搓衣板上求饶。

她转了转眼珠子,对胤禛说:“其实我也好觉罗氏夫人也好,什么匕首刀子都是借口,他若是爱你自然怕你,你说什么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好的。”

胤禛闻言绽出一丝微笑,笑里有着羡慕也有向往。

“这样啊,那您替我和额娘说说吧,我也想找个又爱又怕的女子,让她先別替我乱着急了,成不?”

珍珍这才惊觉被四阿哥下了套,德妃近日正在替胤禛找媳妇,隔三差五就会召集珍珍、惠妃、五公主和胤禛一起看“好姑娘”。

珍珍瞪着胤禛问:“感情刚刚那些话都是你给我下套?就为了让你额娘先停了看秀女是不是?”

胤禛耸耸肩说:“没有没有,话赶话,话赶话啊,姨母!”

胤禛拒不承认,借口自己要去看着胤祚,也脚底抹油,跑了。

看见珍珍生气就直接跪下的阿灵阿在西北可一点也不怂,他正背着手站在塔尔寺的正殿里,居高临下地等着看一出好戏。

桑结嘉措走进屋的时候,几乎是一眼就瞧见了端坐在地上的大喇嘛。

他脸色一僵,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面带微笑的阿灵阿。到了这会儿他总算是知道,阿灵阿为什么突然让他到这来了。

事到如今他是真满盘皆输,但败军之将也得有自己的尊严。

桑结嘉措稳稳地坐到大喇嘛的跟前,双手合一朝大喇嘛一拜:“您平安无事我便放心了,这一路东去,我会照顾在您左右的。”

大喇嘛稚气未脱的脸上显露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平静,他客气地还以一拜。

“我已选好随行的护卫,不劳烦上师了。”

桑结嘉措这是典型的热脸碰上的冷屁股,不过此时他也是大清的阶下囚,没什么置噱的余地。

他静静地看了大喇嘛一会儿说:“您既已考虑得如此周道,那我也没什么再值得担忧的。”

桑结嘉措把袍子一撩,起身便往外走。

两人的这场会面里,大喇嘛虽然对桑结嘉措十分客气,但可说全程都冷着一张脸,完全不像和阿灵阿说话时那个软萌的孩子。

可桑结嘉措离开后,他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仰起头,朝阿灵阿他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们都退下吧,我想休息了。”

说着还十分应景地打了个哈欠。

“自然,请您好好休息。”

阿灵阿也报以一个宽和的微笑,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法喀陪同那大喇嘛。

阿灵阿走到外间,阿喇尼朝他拱手说:“大人是已将信发回京城了吧?”

“是,赶在万寿节前定能送到,算是咱们兄弟给万岁爷的寿礼。”

阿喇尼捋了一把自己很久没刮的络腮胡,又问:“那咱们是等到万岁爷的回信再动身去归化?”

阿灵阿颔首表示同意。

可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他给京城的那封信比上一次多了很多内容,他也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在等康熙爷亲自做抉择。

阿灵阿不知道未来的雍正爷胤禛在京城给他下的判词,可他的确如胤禛所说那般是个“有前有后有条件”的人。

信的最后写的是:大喇嘛之安排,请万岁爷明示。

明示,是他推给康熙的难题。